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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01
  任家聲對著鏡子理了理領帶。
  鏡子裡映出一張溫潤的臉,眼角微微有些紋路,靦腆笑起的時候,臉頰左邊會出現一個小小的酒窩。即使已經是三十多歲的人了,眉宇之間還透著幾分溫情。不由得讓人覺得如沐春風,歲月靜好。這樣的特質在這個日漸冷漠、急功近利的世界顯然是難得的。
  也正因為如此,任家聲在Noble的排名才會一直高居不下。
  Noble是家知名gay店。神秘,高貴,奢侈,淫 靡。
  漂亮的孩子隨處可見,二十歲左右,再嫩一點的,十五歲也不是沒有。但年紀往上的就很少了。
  畢竟二十五歲是道坎,無論是身體上,還是人生上。
  前來光顧的客人們大多喜歡活潑的,水嫩光滑的,少年獨有的柔韌和青澀。有誰會喜歡漸失光澤的皮膚和喪失彈性的臀
部?這種倒盡胃口的事,即便是發生在客人自己身上,也沒人能夠容忍。
  在這種滿是年輕美貌男孩的激烈競爭下,三十歲的任家聲還能不動聲色地佔據排行榜No.2的位置,並且幾年都沒掉下來。
  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跡。
  這樣的奇跡,就連No.1的路天豪和No.3的Kino一路下來也是刮目相看。
  路天豪,二十來歲,桀驁不羈,強勁偉岸,結實迷人的肌肉,窄瘦有力的腰身,背部的線條緊實有致,性感得令人噴火。光裸著上身從街上招搖走過的時候,不僅引起小女生的陣陣尖叫,就連路旁喝咖啡的商業男士都目不轉睛,甚至當場就有人追了過去。這種強烈散發著男性荷爾蒙的人位居榜首,自然是當之無愧。
  但路天豪性子火爆,從來只做top的一方。也曾有道上的大哥想強行壓上,結果被他暴打一頓。就連Noble的老闆,這樣有頭有臉,有人脈有後臺的人物,也在為路天豪的魯莽發愁時,那位大哥的幫派卻在一夜之間被人被端了,而且手段冷酷得不留一絲後患。
  而男人們,在這種相互角力、充滿激 情與誘 惑的圈子裡,不是征服就是被征服。
  神秘的黑道背景,再加上本身的桀驁率性,引爆無數人癡狂,只差跪倒在他矯健修長的雙腿下,當作神明一樣地追捧膜拜。偏偏路天豪對誰都是不屑一顧的狂傲神態。
  這種時刻,任家聲的存在就至關重要了。
  不僅客人們喜歡他溫潤如水的性格,就連Noble裡面最驕縱的孩子也喜歡膩在他身邊。可以充當體貼、溺愛弟弟的好哥哥,又適合扮演溫文爾雅的長情戀人。
  在這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圈子裡,任家聲身上平和而又溫情的氣質,很是難能可貴。就連視心情來接客的路天豪,也抵不過任家聲一個溫柔的眼波。
  於是,任家聲又成了Noble老闆的不二法寶。只要安排任家聲和路天豪一同招待客人,路天豪便難以拒絕。
  對於這樣一個有人氣,人格魅力超乎尋常,能為你賺進大把的銀子,還不驕不躁,絕對聽從命令列事的員工,Noble的老闆甚是滿意,每每得意於自己眼光的精准。有誰會想到,如今溫情脈脈的人氣No.2也有不堪回首的當年。
  02
  林雲翔顯然是深諳Noble的規矩。
  一口氣點了任家聲和路天豪兩個人的台,即使價格貴得令人咂舌,但比起晚上要來的VIP級客戶,也就算不得什麼。畢竟那人如日中天,呼風喚雨,不少地方都需仰仗他的鼻息。
  林雲翔略微思索了一陣,又從名片夾裡翻出一張名片。像他這種惟利是圖的典型商人,能夠留在名片夾裡的人物,自然是跟切身利益有關。
  但眼前的這張卻例外。
  雪白的細紋紙張,大方簡潔地印著一個流金的Noble,西式花體。
  下麵墨色的三個楷體,任家聲,清俊挺拔。
  "你好!Noble的任家聲。"一把低柔磁性的嗓音不緊不慢地從聽筒中傳來,簡短而不失禮數。
  "家聲啊,我是林雲翔。"
  對方微微遲疑了一下,顯然是沒多大印象。
  "……原來是林少。好久沒都見到你了,近來可好?"
  林雲翔其實跟那些沉迷於Noble的純gay不太一樣。
  他是個市儈的商人。只將Noble當作和性向相同的客戶建立生意場上良好關係的最佳場所,並不特別留戀。但他幾個重要的客戶卻為任家聲神魂顛倒,每次必點任家聲的台,作陪的他也就同任家聲打過幾次照面。
  任家聲當初只是禮貌性地遞過一張名片,他接受了,還鬼使神差的,好好保存到現在。真正算起來,兩人也實在沒什麼交情。他這通電話,的確是突兀了。
  "哈哈!還不是那樣!就是非常地想你啊!"林雲翔順著任家聲給的臺階而下,甜言蜜語信手拈來。他們這種在生意場上磨練成精的人,睜眼說瞎話的本領自然是足夠的高杆。
  對方並不多說什麼,只是輕輕笑了兩聲。
  這淺淺的笑意,卻微妙地化解了先前太過明顯的虛情假意。甚至有種對方是極其誠懇、極其真心的錯覺。
  "所以今晚就準備去看你,還點了小豪一起!你們現在的身價可真是高呀!"
  "哪裡哪裡。全靠你們捧場。"依舊是溫和如風、低柔舒緩的語調。
  "來的還有一位很重要的人物!你們可要招呼好哦!不過有你在,我想小豪也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吧!"
  林雲翔精明巧妙地暗示。
  雖然路天豪的確是夠辣夠勁,幾乎沒有不為他著迷的人,但那個性子……他就曾親眼看到路天豪用酒瓶敲破過一個客人的頭。
  誰都知道,火爆的路天豪只有在任家聲面前才不敢太過於放肆。從任家聲這裡著手,也是為了保證萬無一失。
  任家聲的風評,他那幾個客戶沒有一個不稱讚的。
  脾氣好,溫柔體貼,穩重可靠,卻又不失情趣,更不會做那些不切實際的白日夢。還能時而不時地讓你感覺窩心。覺得自己是被惦記著的,被關愛著的。不是為了你的金錢和地位。
  "我會跟小豪說的,你放心。晚上等你。"
  男人極有分寸地允諾著,即便沒什麼交情,卻也相當大方地給對方一個面子。聲音更是好聽得如同秋雨拂過夜色下的芭蕉。
  快要掛電話的時候,頓了頓,又輕輕加了一句:"你也不要太累,注意身體。"
  迷人低醇的嗓音,溫柔得仿若醉人的紅酒,聽得林雲翔整個人全身的毛孔都舒暢了。
  生意場上積累的壓力和疲倦一掃而空。閉上眼,甚至還能想像得出任家聲握著電話修長白皙的手指,和淺淺勾起的溫柔嘴角。
  林雲翔舒了口氣,突然間有些明白,那幾個客戶為什麼會對一個夜店的男人如此迷戀。
  即便是平日裡高高在上,玩弄權術的天之驕子,冷眼看慣了世態涼薄之後,也難免希望有個貼心的人常伴於身。
  而任家聲,正是那一泓清泉,一嶺青山,溫潤如水,又穩寧如山。
  03
  貴客的派頭不小。
  任家聲和路天豪已經等了快一個小時,還見不到一個人影。
  路天豪不耐煩地半躺在義大利真皮沙發上,長腿交疊而翹,抽著煙,甚至不顧禮儀,將領結全數散開,露出大片古銅色的性感胸膛。
  一旁的服務生也是連連看表,用眼神詢問著任家聲。
  單憑這兩人的名字,就有多少客人搶著排隊,哪裡有過別人放他倆鴿子的!這種事情,還真是第一次。
  "再等等吧。"任家聲不急不徐地優雅道,聲音低沉而柔和。明明是回復服務生,眼神卻望向路天豪。
  路天豪顯然是到容忍的極限了,修長的雙腿氣急敗壞地重重擱到紅木矮桌上,煩躁地撥了撥淩亂的頭髮。
  奈何任家聲一雙溫良的眼睛看了過來。那眼神猶如一波碧水,看得整個人心都軟掉了。路天豪無法拒絕,只能憋氣地點點頭。
  Noble的門口忽然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
  任家聲和路天豪微微詫異,狐疑地對視了一眼。
  Noble走得是高格調路線,會員制度,層層保安,除了那些為路天豪狂熱的偏執狂,在他生日那天大筆揮金,從來都是安寧無事的。
  任家聲和路天豪走出華麗的包廂,順著複式雕花樓梯護欄望了過去。
  一樓富麗堂皇的大廳人數不少,穿著制服的男公關,花錢如流水的闊氣富豪,甚至有一些還是身份高貴的政界名流。
  那個人,僅僅只是站在門口,就散發出一股與眾不同的倨傲氣質。一身筆挺的雅黑色阿曼尼更是襯得他頎長挺拔,出色奪目。
  男人俊美無儔,神情高傲,烏黑的頭髮俐落地向後梳理,舉手投足之間流露著貴族式的傲慢。站在金碧輝煌的大廳,就是耀眼的存在,引來無數注目禮。身旁的林雲翔更是殷勤至極,連Noble的服務生都熱情了許多。
  璀璨的水晶大吊燈微微晃動,空氣也似乎因為男人的加入而變得躁動起來。
  路天豪挑了挑俊眉,雙手插入褲袋,吹了聲口哨。即使用最苛刻的目光嚴格審視,也挑不出男人身上一絲瑕疵。
  通常情況下,儒雅的任家聲會跟著讚歎個兩句,然而這次卻一言未發。
  路天豪有點疑惑地轉過頭。
  只見任家聲溫潤的眼眸微微眯起,清俊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一抹陌生的、奇異的笑容。
  第 2 章
  04
  "家聲啊,總算找到你們了。"林雲翔額頭上泌著細汗,有點力不從心的感覺,臉上卻掛著殷切的笑容,"給你們介紹個朋友。這位是鼎鼎有名的商業巨擘靳傲,靳董。"
  明明是遲到許久,卻硬要說成是在找他們。任家聲溫和的雙眼掃了一下,也就了然地笑笑,沒有反駁,"久仰大名,任家聲。"
  路天豪卻哼笑了一聲,有股不客氣的味道。
  他本來就長得帥氣十足,桀驁隨性。即便只是一個普通的笑容,都像大明星似的,耀眼無比。那種驚心動魄的吸引力沒人能夠抗拒。
  林雲翔心裡一緊。
  靳傲脾氣古怪,為人高傲,很難伺候。一路上他已經是十萬分小心,卻仍是討得個不親不疏的結果。他幾千萬美金的訂單全壓在Noble的招待上了,可這個路天豪卻……
  不過,林雲翔的擔心是多餘的。
  靳傲深不見底的眼睛陡然一亮,劃過一道饒有興趣的光芒,目光停留在路天豪的身上,"你是?"
  "路天豪。"語氣一如既往,有點痞痞的,有點吊兒郎當。
  這樣的態度卻對很多人的胃口,靳傲顯然也是其中之一。就像流行的野味,越是難以馴養的越是矜貴,家養的溫順的,反而是不值錢的,沒人稀罕。
  林雲翔也嗅出微妙的氣氛,臉色這才變得好看些。
  四人坐在包房裡,點了幾瓶Noble裡最貴的酒水。路天豪被刻意安排在靳傲的身旁,任家聲淡淡瞥了一眼,也沒多說什麼,順其自然地挨著林雲翔,溫和地勸著酒。
  然而,路天豪和靳傲卻像是天生的氣場不合。一個桀驁難馴,一個高傲古怪。一個總是讓人捧著,一個生來高高在上,林雲翔辛苦地撐著場,兩人也不給面子。
  幸好有任家聲適宜地說了幾個小笑話,路天豪笑得前俯後仰,靳傲也難得地露出笑容,這才沒讓氣氛冷到極致。
  林雲翔暗自捏了一把汗,慶倖自己先前跟任家聲打了個招呼。
  路天豪帥氣是帥氣,可那性子在他看來真是要不得。要是他,他肯定選任家聲,模樣生得端正,脾氣也好……
  就在林雲翔臆想的時候,靳傲和路天豪之間的氣氛又凍結了。
  靳傲對路天豪非常有"興趣",已經暗示得很是明顯。
  偏偏No.1的路天豪不比其他夜店的牛郎,他是只做TOP的,後臺硬,又被捧得厲害。對靳傲睬都不睬。弄得靳傲的面子上過不去,臉色都冷了下來。
  林雲翔陪著笑,只覺得自己臉都要笑僵了。
  這次的氣氛卻真正是降到冰點,兩邊都不討好,根本沒人理他。林雲翔擦著額頭上的冷汗,擔心著那幾千萬美金的單子。
  實在是沒有了辦法。他遲疑了一下,桌子底下的手,終究是輕輕拍了拍任家聲的膝蓋。
  任家聲微微一怔,溫潤無害的眼睛望了過來,仿佛春風拂面。
  林雲翔卻有些不敢和他對視。他私心認為任家聲比路天豪好,要選伴絕對選任家聲。可是再怎麼好……跟那幾千萬的合同比起來,也就不算什麼了。
  他只是個商人。賺錢比感情更適合他。
  如果No.1的牛郎不願意陪客人,那麼,No.2的……
  任家聲明白了他的意思,漆黑溫潤的瞳仁有種受傷的錯覺,然後垂下了眼瞼。只是個簡單的動作,竟讓林雲翔看得於心不忍。
  連他自己也不清楚這種不忍心的情緒是怎麼回事,但終究什麼也沒說。
  任家聲大概是醞釀了一下。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又恢復成溫柔優雅的模樣。
  沒有理會靳傲和路天豪之間緊張的氣氛,反而單刀直入,坐到了靳傲的身邊。靳傲挑了挑的眉峰,有點傲慢地看了一眼。
  任家聲噙著一抹淺笑,"還沒認出來嗎?阿、傲……"
  那聲"阿傲"竟有種情意綿綿,百轉千回念的味道。
  05
  靳傲心裡一頓,臉上卻沒顯露出來。看了看眼前的人,模樣雖不如路天豪,但是眉宇間溫寧的氣韻卻很是難得。起初覺得陌生,然後又透著一兩分眼熟。想了一會兒,腦海中才模模糊糊飄過一個影子。
  "你是……?"
  任家聲笑而不語,眼睛彎彎地看著他。
  這種情況下,靳傲也有點不自在了。他性情風流,床伴多如過江之鯽,但,誰能記得自己吃過的每一條魚呢?
  任家聲沒有話說,白皙的手軟軟地放在靳傲的膝蓋上,溫潤如水的眼睛含著笑意。
  他的動作不可謂不□,但是望進那秋水般溫和動人的眼眸,微光流轉,又只覺得他是帶著情意的,讓人無比受用。
  靳傲頓時感覺自己男性的尊嚴滿足了。方才的不快也奇異地消散了。
  林雲翔很是時務地插嘴,不如去外面喝幾杯。意思已經很明顯,是要將人帶出場。
  任家聲看了一眼靳傲,長長的睫毛抖動了一下,襯著溫柔美麗的眼睛,竟是無比誘人。靳傲喉嚨一緊,腹部竄起一股欲望。他從不知道看起來溫文儒雅的人,也有近乎令人把持不住的驚心魅力,霸道蠻橫地拉起任家聲的手便往外走去……
  兩人開了房,昏天暗地地親吻起來。
  (河蟹期……略)
  06
  (河蟹期……略)
  對很多人而言,靳傲就像書中描寫的,天生含著金湯勺而生。俊美多金,頭腦聰明,事業有成。所有女性幻想的條件全部綜合在他身上。除了他脾氣壞,喜歡的是同性。
  不過即使是同性,也吃他那一套。畢竟這世上不是人人都多金,也不是都像靳傲一樣多金。久而久之,這種放任容忍的態度也把靳傲養得脾氣越來越壞,胃口越多越刁。
  非要路天豪那種爽烈辛辣如威士卡似的人物才會讓他有征服感。感情與他而言,不過是獵物與獵人之間的性感遊戲。
  他向來只喜歡矯健有力、肌理分明的年輕人。
  可此時,靳傲竟覺得床上這個白皙溫柔的身子很是□蝕骨。完全顛覆了他以往的認知和感官。
  (河蟹期……略)
  對方低聲喘息著,懶洋洋的語調,有種壓抑的、勾引般的性感。兩條白皙的胳膊軟軟地環著他的脖子,腰部技巧性地扭動著,慵懶地半眯著眼。漆黑的瞳仁迷蒙水潤,眼角含情,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琉璃,誘惑至極。
  靳傲情不自禁地撫上他的臉,意外地發現對方的皮膚好得驚人,又細膩又光滑,手感極好,哪裡像是三十歲的男人。摸著摸著,竟有種愛不釋手的感覺了。
  男人輕淺地笑了起來,嘴唇彎起一個漂亮的弧度。
  靳傲修長性感的手指也忍不住滑到對方的唇邊。
  任家聲的唇其實並不完美,只是粉粉淡淡的一層勻稱水色,卻跟他人一樣,天生有股柔軟溫暖的味道。在燈光下,隱隱地誘人犯罪。
  靳傲將手指伸了進去,在溫暖柔潤的口腔裡摩挲玩弄著,不願出來。看到溫柔好脾氣的男人露出又氣又好笑的神色,心念一動,摟著對方的腰,壞壞地往上一頂,滾燙的碩
大直直頂到最深處。
  眼看男人就要失控地叫了出來,靳傲又趁機勾住他白皙優美的脖子,封住了任家聲的雙唇。性感有力的唇舌鑽了進去,緋色柔韌的舌尖肆意攪動、□著,仿若霸道勾魂的靈蛇掃蕩了男人嘴裡的每一處律汁。
  直到任家聲幾乎快無法呼吸了,他才滿意地退出來。
  看著男人因為自己的親吻而變得潮紅的一張臉,漆黑的眼眸濕潤不已,靳傲更是得意洋洋,男性尊嚴大為滿足。靳傲看了幾眼,心下十分快活,捧著男人的臉,又多親了幾下,這才在男人體內釋放了出來。而後摟著男人的腰一起睡了過去。
  對於他這種不容易討好的人來說,這顯然是不常見的事情。
  第 3 章
  07
  任家聲眨了眨眼,視野漸漸清晰了起來。
  靳傲有力的胳膊還環繞在他的腰上,骨架高大肌理勻稱的完美身軀半 裸在空氣中,背部隆起的肌肉線條呈流線型,緊實有致,泛著性感的蜜色光澤。
  身旁的人還在熟睡中,黑亮的髮絲淩亂地散在額頭上,鼻樑高挺,即使在睡夢中,下巴的線條依舊顯得倨傲而囂張。一如多年不見好轉的壞脾氣。
  似乎察覺到了自己的目光,對方也跟著半睜開眼,只是神智還未完全清醒過來。
  靳傲向來有起床氣,脾氣壞得狠。沒有一個人受得了。這種情況下,他的語氣更加不耐煩,甚至夾著幾分厭惡。
  "還待在這幹嘛。"
  任家聲溫潤漆黑的眼眸閃動了一下,沒有說話。
  過了幾秒,才默默地下了床,在地上尋找著自己的衣服。昨天做得太凶了。兩條修長好看的腿沾到地上的時候,還有點站不穩,緊接著,紅腫的後
穴就有東西順著大腿內側流了出來,淫靡的白 濁有種分外的色 情。
  費了不小的力氣才穿戴完整,任家聲輕輕吸了口氣。看了眼在床上繼續補眠、無動於衷的高傲男人,關門走了出去。
  情比紙薄,翻臉無情。
  這些年來,任家聲一直明白得很是通透。
  不,甚至是在這之前,他就已經大徹大悟,波瀾不驚了。
  回到店裡的時候,路天豪還在奢華的沙發上翹著長腿,慵懶地看著液晶電視。發現任家聲的異狀後,不由得吃了一驚。
  現在的任家聲不比從前,不是什麼客人都接。人氣NO.2,那是多少客人捧在手心裡的!
  路天豪連忙扶住任家聲,俊挺的眉峰忿忿不平皺起,關切地問。
  "那個靳傲弄的?!"
  "……沒什麼,"任家聲輕輕開口,"我先去清理一下。"
  "那個混蛋!"路天豪火爆的性子上來了,直覺是任家聲受了欺負。而這其中,又有幾分是代自己受過的,不由得咒駡了幾句。
  "他媽的,要不要我去找人教訓他一頓!"
  "……找殷爺麼?"任家聲將身體大半的重量卸到路天豪的身上,溫潤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他。
  路天豪輪廓分明的俊臉微微一紅,說不出話來。心裡對靳傲的印象卻是越來越差了。
  任家聲瞥了一眼。
  在路天豪看不到的角度含著微妙的笑意,走進浴室,清理著自己的身體。
  浴室裡霧氣彌漫,他用手肘擦了下鏡子。朦朧的鏡面頓時變得清晰起來,映著一張溫柔無害的臉,以及帶有激情痕跡的白皙身體。
  任家聲不由得搖了搖頭,嘴角微挑。
  這麼多年過去了,靳傲做 愛的技術還是沒什麼長進。對壓著身下的人,照樣是不聞不問。即使激烈交 合在一起,也透著冷酷無情,只顧著自己有沒爽到。
  人人都說舊歡如夢,但顯然,靳傲已經把關於他的那點依稀微薄的影子都忘得乾乾淨淨。
  只剩他自己,還偶爾縈繞在午夜舊夢之中。
  鏡子裡的人勾起淺淺的唇角。
  溫潤眼眸中的情緒絲毫未變,有隱隱的,細微的奇異光芒閃爍。
  08
  合同算是簽訂了,林雲翔心情大好。為了以後的續單,對靳傲更是熱情倍加。
  靳傲高傲依舊,俊美的臉上帶著幾分輕視和不屑,簡直是用鼻子看人的。他生來就被別人高高捧起,加上商界無往不利,更是習慣了他人的阿諛奉承。
  反正每個人靠近他,不過利益二字。他也就不用給他們什麼好臉色看了。
  不過這段時間,算得上讓他掛念的,還真的有一個。
  路、天、豪。
  俊美野性得仿佛優雅野獸的男人。只要一回想起他桀驁不羈的眼神,緊致性感的健美體魄,靳傲心底就不由得升起一股強烈的征服欲。
  不將路天豪征服,他還真的不甘心!
  "上次去的那家Noble不錯,把那個叫路天豪的男人給我訂下來。"貴族式的傲慢語氣冷冷命令道。
  "這,這……"林雲翔頓時就苦笑不已。雖然他不敢得罪靳傲,但是路天豪……似乎後臺也是硬得很。
  "怎麼,辦不到?"靳傲從鼻子裡輕蔑地哼了一聲。
  "怎麼會,怎麼會。"林雲翔擦著額頭的冷汗,連連承諾,"這個我來辦,我來辦!"
  靳傲這才收回傲慢的目光。
  林雲翔又給任家聲打了通電話。上次的事情,他也是知曉一二的。
  據說靳傲把人家夜店的人氣No.2弄得幾天不能開工,連其他客人們都在抱怨,還驚動了Noble幕後的神秘Boss。差點就要回收他的VIP貴賓卡,直接從Noble裡除名。
  幸好他支付的錢夠大筆,私下又去看望了任家聲,拜託他說情,這才息事寧人。
  任家聲也真是夠給他面子了。林雲翔心底非常清楚,對這樣一個溫柔清俊的男人很是過於不去。但他卻沒別的法子。
  誰讓叫得動路天豪的,除了那個神秘Boss,就只剩下任家聲呢?
  林雲翔將意思傳達過去了,表示價格隨他們開,只要能滿足靳傲的要求。
  電話那頭溫潤的聲音卻沉默起來。
  林雲翔漸漸有點緊張了。
  牛郎說到底還是牛郎,他就不信金錢不能打動他們。
  但是隨著時間一秒一秒的流逝,他卻逐漸不自信起來。反而,反而開始後悔先前說的話了。似乎過於直白,對任家聲那樣溫和如水的男人有種……侮辱的意思。
  對於靳傲,那是需要唯馬首是瞻的,畢竟人家財大氣粗;可是對於任家聲,說白了,只是一個小小的牛郎,林雲翔卻不明白,自己這種利益至上的銅臭商人為什麼還會顧忌著任家聲的心情。
  也許,任家聲就是有這種特別的氣場。
  一開始,不顯山不露水,但當你察覺時,他已經不動聲色的,優雅的步步為營了。
  09
  林雲翔換了副口吻,示弱地說著自己的不得已。
  那邊的任家聲默默聽著,終是輕輕歎了口氣,聲音溫存,"我會勸勸小豪,但是結果如何,你知道,這不是我能保證的……"
  林雲翔頓時松了口氣,人肯出場就好,他的任務也算完成。剩下的就要靠靳傲自己的魅力和手段。他想了想,發現自從跟任家聲走近之後,幾乎都是他找任家聲幫忙。
  對方其實跟自己並不熟,就連第一次代替路天豪被靳傲帶出場,都是被自己逼的。最後還養了好幾天的傷。這樣三番兩次的承對方的情,即使自私自利如他,也有點過意不去了。
  "家聲啊,改天一起出去吃個飯,我請客!想買什麼就跟我說!"林雲翔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跟他的那些朋友一樣,心甘情願地想為一個牛郎花錢。
  對方卻輕淺地笑了笑,嗓音透著幾分溫和,"……以後再說吧。"
  林雲翔聽得一頓,再是詫異,接著才漸漸想明白了。難怪任家聲的口碑如此之好,沒有人會覺得他是因為客人的金錢和地位才溫柔體貼。
  在他們這群商人眼中,牛郎就是錢買來的。可任家聲,無論是言行舉止,不沾□,不沾金錢,根本就不像是牛郎。
  林雲翔暗自納悶,這種人又是為什麼會做牛郎呢。
  依舊是林雲翔作陪,靳傲再次走進高貴奢華的Noble,一揮手一投足,渾身貴族氣派的傲慢極其搶眼。
  站在二樓俯視大廳的路天豪撇撇嘴,"這傢伙真是個自大狂!一副全世界男人被他踩在腳下都是別人榮幸的樣子!"
  任家聲淺淺地笑了笑,幾縷頭髮柔軟地搭在額前,漆黑的眼眸閃動,沒有說話。
  靳傲一上二樓,看見的就是路天豪跟一個男人低語的親昵模樣,眉頭不悅地皺了皺。
  "這是怎麼回事。"他揚起下巴,冷冷地問著林雲翔。
  "家聲啊!"林雲翔趕緊提醒。
  "什麼家聲不家聲,留下路天豪一個就夠了!"對這個名字沒多大印象,靳傲冷哼了一聲,語氣傲慢地命令道。
  "呃……"林雲翔不由得一怔。當初是他把別人強拉出場的,結果現在卻連名字都不記得,這個人還真是……
  "還不快去!"靳傲一臉不耐煩。
  "這就去,這就去!"林雲翔連聲應著。
  靳傲看著他快步走到那個男人身旁,輕聲說了幾句,同時瞥了眼自己。接著路天豪和那個男人也順著林雲翔的目光看了過來。
  靳傲勾起單薄性感的唇,朝路天豪笑了笑,卻見對方似乎氣得要發火。
  幸好那個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路天豪這才逐漸平靜下來,但是望著自己的眼神還是充滿著不屑。
  男人又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見路天豪雖然不情不願,但總算點了點頭,這才露出一個淡雅如春風的笑容。
  從一進Noble,靳傲大半部分的注意力都在路天豪身上。
  直到這個笑容,他才覺得那個站在路天豪身旁的男人看起來非常眼熟,好像……跟自己還有過□。
  那一晚的感覺真不錯,靳傲思索著對方的名字,卻怎麼也記不起來。
  而就在這一兩分鐘的時間,那個溫潤如水的男人已經從他身邊走過,靳傲忍不住轉過頭,卻只看到一個風姿綽約的優雅背影。
  有什麼念頭從腦海中一閃而過。然而快得令人抓不住。
  靳傲也不去想了,不在乎地聳了聳肩,高傲的眉宇挑了起來。無所謂,反正他目前要征服的是路天豪。
  第 4 章
  10
  路天豪性格火爆是遠近皆知的。像靳傲這樣自大、狂傲的客人,他一點興趣也沒有。自從任家聲"受傷"以後,他對靳傲的印象就更差了。
  如今他是看在任家聲的情面上,才勉勉強強同意接靳傲的台。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把任家聲趕走!真是差勁極了!
  一想到這,路天豪就氣不打一處來。無論靳傲說什麼,他都故意唱反調,每句話每個字都充滿著火藥味。
  靳傲一張俊臉漸漸就臭了。
  他本來就不什麼有耐心、願意哄人的主。對路天豪原有的欣賞,在對方幾次三番刻意嗆聲之下,也就消磨光了。
  不過是一個牛郎而已,自己是看得起他,竟這麼不知好歹!
  "你最好識相一點!"靳傲的壞脾氣也上來了。
  "哼!"路天豪叼著煙不屑一顧,"我這人就是這樣!沒求你喜歡!"
  靳傲面子上過不去,氣得"啪嗒"一下,將昂貴的紅酒摔在了地上。
  路天豪一雙俊美英氣的眼睛眯了眯,不在意地看了眼地上破碎的玻璃片,翹著的性感長腿慢慢放下,而後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右手勾起夜店統一的黑色西裝往肩上一搭,逕自走向門口。
  經過林雲翔的時候,路天豪安慰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訴你那位貴客,慢慢砸,不要緊。反正都記在你們的帳上,我不奉陪了!"
  靳傲聽聞,更是火冒三丈,狠狠踢了茶几一下,動作聲響大得林雲翔渾身一顫。
  "靳董,……要不,我們再點點其他人?"林雲翔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臉色,試探著問。
  靳傲半天沒說話,胸膛起伏著。過了一會兒,才從牙縫裡蹦出陰狠的一句,"還真是給臉不要臉了!"
  林雲翔心裡一驚,表面上卻仍然附和,"是是,不就是個賣得嗎?比他好得多得是,大人不計小人過,任家聲就比他好得多!"
  靳傲目光仍然陰沉著,下巴倨傲的線條微繃。他半靠在沙發上,手有些煩躁地松了松領帶,半晌才說道,"把那個任家聲給我叫進來。"
  林雲翔連忙點頭。
  緊接著又聽見冰冷的一聲,"我倒要看看,是不是這裡每個牛郎都這麼不識抬舉!"
  言語之間的譏諷顯而易見。
  林雲翔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開始擔心起任家聲的凶多吉少。
  似乎總是這樣,明明他不想傷害任家聲,但事實卻是,他一次又一次地利用任家聲來收拾這種糟糕的局面。
  任家聲在領班的帶領下進來,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臉色又臭又黑的靳傲,然後將詢問的目光轉向他。
  林雲翔撇過眼,不敢跟那雙溫潤漆黑的眼眸對視……
  "過來!"靳傲冷冷命令道,含著怒氣。
  任家聲微微一怔,只是遲疑了一下,便被靳傲一把拉了過去,毫不憐惜地甩在了沙發上,修長高挑的體魄壓在他的身上,胡亂且暴躁地扯下了他的西褲。
  林雲翔不忍心再看,悄悄地退了出去。
  11
  靳傲的動作極其粗暴,簡直稱得上是蹂躪,兇器狠狠地捅進去又抽出來,發洩著剛才的怒氣。
  任家聲伏在黑色奢華的沙發上,襯得一張臉愈發得白,有種羸弱的感覺。一聲也沒吭,只是隱忍地咬著淡色的嘴唇。
  靳傲兇狠地抽 插著,身上的衣服穿戴完好,但底下的任家聲就不同了。
  褲子被狼狽地扯了下來,上身的西服已經變得淩亂不堪,裡面豎領的白襯衫被拉出下擺,中間的扣子還掉了一兩顆,隱約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和淡淡的粉點……
  靳傲發洩得差不多了。
  先前的怒火漸漸變成縱 欲的享受,這才注意起身下的人來。
  這人也算是夠聽話,竟然一句怨言都沒有。靳傲將他翻了個面,不由得愣了一下。白皙清俊的臉,眼簾輕輕地闔著。微微顫抖的濕漉睫毛,以及被咬得水色的嫣紅唇瓣,瞬間奪去了他的呼吸。
  靳傲從沒想過,在萬般蹂躪之下,明明對方的身體還在不安的發抖,溫雅的臉上透著幾分脆弱幾分隱忍的神情,竟會讓他覺得是一種無聲無息的性感和誘惑。
  他輕笑了一聲。
  任家聲不明所以,清雅的眉目睜開了一些,卻正好撞進靳傲深邃的俊眸。
  微微疑惑的神色,以及淩亂襯衫中清晰漂亮的鎖骨,淡淡粉色的兩點,讓靳傲心底一動,身下的抽動也變得溫柔了些,不再蠻橫地衝撞。
  對方有些痛苦又有些脆弱的神情,令他的心情逐漸好轉。靳傲噙著一抹笑,低下頭,在對方白皙的胸膛上反復地親吻舔咬著,沉迷地玩弄著任家聲胸前茶色的小小突起……
  就像小男孩玩弄著自己最心愛的玩具。
  放縱的時間過得很快。
  待靳傲醒來後,才發現自己居然蜷睡在沙發上,頭還埋在一個男人的胸前,雙手扣著他清瘦的腰身。
  興許是被欺負狠了,男人隨著呼吸起伏的白皙胸膛還殘留著性感的紅痕,迷人的兩點有些紅腫。像是被摧殘後的紅色果實,有股令人十指大動的勾引氣息。
  靳傲一向有起床氣,但是今天難得心情不錯,將頭湊上去舔噬了一番。
  男人蹙起俊逸的眉,輕輕"唔"了一聲,不舒服地扭動著。靳傲眯了眯眼,不知出於什麽心態,又用牙齒生氣似的咬了咬。他都醒了,這個男人卻還沒醒來。
  等過了幾分鍾,靳傲這才發現不對勁。
  男人的體溫真是太高了,臉上也帶著不正常的潮紅。回想起昨晚的兇狠,高傲如斯的靳傲也忍不住愣了愣,然後動作有些匆忙地從衣服裡掏出手機,給林雲翔撥了個電話。
  路天豪不知道怎麽的也得到消息,跟林雲翔一起沖了進來,邊罵邊用毯子裹好任家聲,送到Noble家牛郎常去的一個診所。
  診所的醫生是個冰山臉,相當毒舌。
  一眼就看出靳傲是始作俑者,直接說出"你乾脆去奸屍,還能省醫藥費"這樣的刻薄話語。
  左邊一個路天豪,右邊一個冰山臉醫生,連林雲翔也偷偷的用不認同的眼光看著他。弄得靳傲差點就要翻臉,要將這間私人診所買來拆了。
  偏偏這家診所背後好像是個很大的黑幫罩著在。
  靳傲看了看病床上還在昏迷之中的任家聲。
  事情都是他引出來的。如果他體質好點,自己也不用承受這幾個人的冷嘲熱諷。
  但是奇異的,對著那張蒼白清俊的臉,閉闔的眼簾,和因發燒而顯得紅豔的雙唇,他卻怎麽也無法真正的動怒。
  病床上的人幽幽轉醒,有些迷茫的,"這裡是……"
  靳傲挑了挑高傲的眉,站在一旁抱著雙臂,不說話。
  對方漆黑濕潤的眼睛轉動了一下,顯然是看到他了,微微一怔。接著,緩緩伸出手,努力地朝他勾起一抹淺淺的微笑,"阿傲……"
  嗓音低低的,還帶著點病態的嘶啞,卻是很柔軟的調子。
  靳傲聽得心底一軟,修長有力的腿竟然情不自禁地往前跨了一步,握住了那只白皙的手。
  對方的眼睛都彎起來了,月牙似的,眉清目朗間透著溫柔如皎月的氣韻。
  手暖暖的,握在手心裡,有種非常奇妙的悸動。
  12
  靳傲成了任家聲的常客。
  每週來個三、四次,點最貴的Ch. Lafite Rothschild,送很是高檔的名牌,揮金如土。甚至一次消費十幾萬元也毫不吝惜,揮霍的程度令人瞠目結舌。
  不少Noble的牛郎們暗地裡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靳傲就是在這些用金錢堆起來的浮華裡享受著任家聲的服侍。任家聲不愧是人氣No.2,從點煙、倒酒、折毛巾都極有技巧,看得人賞心悅目,喝酒聊天的內容也讓靳傲感到自在而舒適。
  他原本想動路天豪。沒想到調查之下,竟發現路天豪的地下情夫是黑道稱霸一方的殷爺。
  縱然靳傲財氣逼人,碰到這種黑道世家,也不得不掂量一下自身的性命安危。
  雖然明裡動不了,但他也不會讓路天豪好過。
  不僅放了消息出去,商界裡只要是跟他靳傲有合作的,就冒然不敢點路天豪的台,他還親自去捧任家聲,一擲千金。反正任家聲沒什麽脾氣,雖然不是他最喜歡的類型,不過溫柔體貼的性格也勉勉強強過得去。
  魚翅熊掌吃多了,偶爾嘗試一下清粥淡湯也未必不好。
  總之,他就是要在路天豪面前炫耀。讓他後悔,錯過他靳傲,真是自己沒長眼睛。
  這日,靳傲正在包房裡摟著任家聲喝酒。
  領班突然敲門進來,後面跟著幾個可愛美貌的少年,然後非常有技巧地開了瓶香檳,淡金黃的液體隨著四溢的香氣在華麗的房間裡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
  領班的青年笑眯眯地將香檳遞給任家聲,"恭喜!任哥,你成了人氣No.1,這個月的夜王,路哥都比不過你。大廳正在重新排位了!"
  身後的小牛郎們也連忙跟著鼓掌道賀,嘰嘰喳喳,包房頓時熱鬧許多。
  任家聲微微一怔,隨即溫潤地笑了笑,"今天我請客。你們隨便點,記在我的帳上。"
  "謝謝任大哥!""任大哥人真好!"幾個漂亮的男孩子嘴甜地道了謝,開心地出去了。
  靳傲本來對其他人的事情漠不關心。
  但是剛剛那句"路哥都比不過你"難得地引起他的興趣,他挑了挑俊眉,"重新排位是什麽意思?"
  任家聲拿了溫濕的毛巾替靳傲擦了擦手,低調地解釋,"大廳正面的那面牆掛著牛郎的照片,每個月都會按照上個月的業績重新換下位置。"
  靳傲勾起線條性感的薄唇,伸手捏了捏對方的鼻子,"所以這次排第一的就是你咯!怎麽樣, 跟著我靳傲不會有錯!"
  男人淺淺笑了笑,"是啊是啊,剛才進來的幾個孩子都在偷偷打量你,羡慕我了!"
  靳傲聽得心花怒放,牽起任家聲的手,"走!去大廳看看!"
  兩人到了大廳,觀看重新換位的牛郎和客人們不在少數。
  這個月路天豪的業績被靳傲打擊慘重,他又是個率性的人,討厭的客人說不接就不接。唯一肯自動上門暖床的,就是那個黑道世家的殷爺。甚至有點死皮賴臉的意味了。
  氣得經理直說,"簡直就是外賣。隨叫隨到,不叫也到,還免費不收錢!"
  但Noble背後的神秘Boss不發話,他也就不能將靳傲怎樣了。
  第 5 章
  13
  No.1的照片比其他牛郎的要大一些,更是顯得路天豪桀驁野性。閃亮的俊眸漆黑如星辰,齊肩的碎發帥氣迷人。那種張揚的不羈的氣質勾得人心裡癢癢的。
  偌大的照片從牆壁上取下來的時候,不少客人還是唏噓了一陣。仿佛一個華麗時代的沒落。畢竟很長一段時間裡,路、天、豪、這三個字就等同於人氣No.1。他所創造的奇跡和人氣無人能及、無可取代。
  靳傲看著相框一點一點傾斜,最終從高高在上的位置被替換下場,心底不由得滋生出一種微妙的感慨。他在輝煌的大廳裡搜尋著路天豪,想看看這個野性驕傲的男人低頭沮喪的一面。
  然而,路天豪竟然是一副滿不在乎的神色,甚至透著幾分解脫。
  "小豪一直想多去陪殷爺,如今客人少了,他正開心了。"任家聲眯起溫潤的眼眸,順著靳傲的視線望了過去。
  路天豪也感受到他們的目光,對上他倆的視線。先朝任家聲眨了眨右眼,接著向靳傲比了比修長的中指,神情既頑皮又不屑。
  任家聲忍不住就笑了出來,對方也跟著做了個鬼臉。
  哼,這兩個人倒是很有默契!靳傲揚起高傲的下巴,繃著臉,從鼻子裡冷冷哼了一聲,緊接著就強勢摟過任家聲的腰,在大庭廣眾之下蠻橫地襲上對方的唇。
  緋色性感的舌尖霸道地勾卷著男人的舌頭,強橫地□著,靈蛇般刁鑽的舌在對方溫軟的嘴裡攪動得天翻地覆,夠狠夠帶勁,拉出盈亮的銀絲,也不顧對方是否能跟上自己的節奏。
  任家聲只覺得呼吸快要被這個人奪走似的,全身的血液都湧了上來,漸漸沒了力氣……
  待到一吻結束,任家聲才半癱在靳傲懷中急促地吸著氣,由於缺氧而使臉色變得暈紅,眼角也帶著點水汽,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溫潤中透著脆弱的感覺。像是陽光下的薄冰。
  靳傲仿佛鋼鐵似的手臂緊緊箍在任家聲消瘦的腰身上,低聲命令道,"以後不許跟路天豪來往。聽見沒!"
  既然是他的情人,他捧出來的。就得什麼都聽他的。
  這跟感情沒有半點關係。但他就是這麼一個佔有欲極強的人。
  任家聲似乎恍惚了一下,半晌,才勾起淺淺的唇角笑了笑,沒有說話。這笑容溫柔得幾乎能令積雪消融,春暖花開。
  靳傲看著看著就很是得意地點點頭,對男人的溫順和服從感到滿意。
  大廳裡的一些客人已經認出上演火辣激情戲碼的,一個是商界精英靳傲,一個是現任的牛郎No.1任家聲。
  對男人之間的風流韻事和花邊緋聞樂見其成,兩人頓時就成了大廳的焦點所在。
  中央的靳傲揚起頭,下巴的線條倨傲而高貴,渾身散發著不可忽視的氣場。
  他親密地摟著任家聲的腰,環顧了一下四周,見到路天豪擔憂的目光,更是故意丟了一個得意洋洋的眼神過去。
  "今晚是家聲值得慶賀的日子,全場的消費我買單。"
  話音剛落,大廳氣氛更是到了一個小高 潮,不少羡慕嫉妒的視線掃在他身上。
  任家聲只是請幾個牛郎。他則有本事請全大廳的客人。靳傲傲慢地笑著,反正他最不差的,就是錢。
  一些真心的東西,他得不到,但他至少可以把它們踩在腳下。
  14
  靳傲近來心情不錯。
  一方面是任家聲的溫順很讓他稱心。生意場上有些東西太黑太亂,無論在哪裡,那些利益和算計的目光都如影隨形,恨不得在他身上鑿出個洞。
  一個人可以逞強一時,但無法強撐一世。
  以往他靠征服其他野性的男人來維持激情、保持新鮮感。如今成了任家聲的常客,這些日子下來,竟發現溫寧而舒緩的調子也不錯。
  白皙清俊的臉,眉宇之間淡雅的氣質,春風般和煦的淺淺笑意,只要待在任家聲身旁,就有種高樓望月,在夜晚享受著淡淡的清雅月華的感覺。
  一種無法言喻的、寧靜的心曠神怡。
  另一方面,雖然他還未徹底對路天豪死心,但在他刻意打壓之下,路天豪不復之前風光是確定無疑的。
  路天豪和任家聲關係親密是眾所周知的事情。現在,任家聲在他的命令下不再與對方來往。每次靳傲故意在路天豪面前或折騰或寵愛任家聲時,看到對方又是擔憂又是氣憤的樣子,他心裡就有種莫名的愉悅和優越感,像是逗弄無法還擊的野獸。
  偶爾,他也疑心,這兩個人之間是不是有什麼曖昧關係。
  但這個想法也只是稍縱即逝。
  反正他對任家聲沒多少感情。他還算在乎的,不過是這股新鮮勁。
  但靳傲沒想到,這股新鮮勁過得這麼快。
  他來Noble都是隨性所至,時間也不固定。只是每次他到,就可以點任家聲的台。對於其中的緣由他沒想過,只是沒想到這次,任家聲居然已經接了其他客人。
  靳傲有些不高興,難道還讓他在這裡空等一個牛郎不成。
  "靳董,要不我陪你吧~"一個清嫩的聲音響起,帶著點撒嬌的味道。
  靳傲抬起眼皮一看,是個眼睛大大,皮膚白皙的可愛少年。
  對方趁著領班出去的時候偷偷溜了進來,穿著一件白色的小制服,襯出纖長柔韌的四肢。領帶故意打得松松的,露出清晰漂亮的鎖骨。可愛中又透著點小誘惑。
  靳傲挑了一下眉,並不說話,目光有些高深莫測。
  看不出到底是感興趣,還是不感興趣。
  但那名可愛的少年很懂得抓住機會,乖巧地坐到他身邊,嘴巴特別甜,"我很早就想認識靳大哥這麼帥氣的人~今天終於又見面了,好開心~"
  說完,還睜著一雙黑亮的大眼睛,特別崇拜似的看著他。
  這個孩子有點意思。
  明明是在搶客人,嘴裡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靳傲輕笑了一聲,揚起下巴,漫不經心地說,"你見過我?"
  少年見他沒有排斥,動作也大膽了起來,雙手親昵環過靳傲的胳膊,"上次任大哥成為人氣第一,我也有進來道賀。當時就被靳大哥迷住了,覺得靳大哥你特別的有氣魄。"
  靳傲想了想,那時的確進來了幾個可愛漂亮的小牛郎,還偷偷地對他獻殷勤。
  15
  任家聲送走林雲翔後,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
  小溫黏在靳傲身上,兩人緊密無隙,要多曖昧就多曖昧。靳傲慵懶地靠在沙發上,任由那個漂亮美麗的孩子在他胸膛上畫著圈,然後嘟起嘴,露出可愛的索吻表情。靳傲捏了捏對方纖巧的下巴,霸氣地吻了上去,很激情的舌吻……
  任家聲靜靜退出包廂外。
  就像很多年前的那一幕。
  那兩個他熟悉的人緊緊擁抱在一起,相互渴求的糾纏,激烈而火辣的律動……
  那時的他,怔怔地看著,雙腿頓時有種失重的感覺。用盡全身力氣,努力地撐在門扉上,才能逞強維持著站立的姿勢。
  房間裡激情難耐的喘息聲飄到耳中,猶如冬日最凜冽的寒風。
  他像被人突然之間澆了一桶冷水,全身冷得發抖,仿佛置身寒冰逼人的冰窟。心底愛戀的火種刹那被澆熄、被碾碎,灰飛湮滅,連撇開眼都無法做到……
  所有的感情一瞬間被抽空,呼吸都變得那麼艱難。
  那種無聲的溺水般的無法叫喊的痛苦。揪心的疼痛苦澀地蔓延開來,從受傷的心臟到發顫的指尖。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呢……
  任家聲平靜地吸了一口氣,看了看自己的指尖,溫潤漆黑的眼睛一片沉靜,靜水深流。
  他撫摸了一下手腕的名表,剛上市的新款鑽表,這是林雲翔今晚為了表示感謝,送給他的禮物。他無所謂喜不喜歡,但也知道這塊表相當昂貴,以前根本買不起。
  那時光是家寶的事情就快耗盡了他全部的心血。
  而現在,當一切成空,寂寞如雪後。無需招手,也有人會自動送上禮物,甚至提供奢華的生活讓他享受。
  真真是,千差萬別。
  任家聲掏出一包煙,半倚在門外靜靜地抽了起來。烏黑柔軟的頭髮搭在光潔的額頭上,襯得一雙沉靜如墨玉的眼睛極其漂亮。
  門內,是糾纏□的兩個人。
  昏暗中,修長而白皙的食指和中指優雅地夾著細長的煙,平添出幾分性感而曖昧的味道,這是任家聲從不會在外人面前做出的舉動,他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學會抽煙了。
  暗紅的煙頭明明滅滅,冒著淡淡的氤氳的煙霧,偶爾霓虹點點,落在任家聲那張清俊爾雅的臉上,竟生出另一番妖嬈。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一直記得靳傲。
  任家聲吞出一個煙圈,輕笑了下,轉身離去。
  縱然有人涼薄如水,總可以有人心如堅冰。他期待與他的再次相逢。
  第 6 章
  16
  靳傲長久以來喜歡的是帶有野性的男人,任家聲對他來說是一時的新鮮,而小溫則是一個意外。既然他都可以用任家聲那種溫軟的調子代替桀驁不馴的路天豪,那麼嘗嘗可愛系的小男生也算不了什麼。
  小溫眼睛大大的,腰肢纖細,又會撒嬌又能裝可愛。剛開始靳傲覺得這種體驗也稱得上新奇,但一兩個星期後,就有點不耐煩了。他個性高傲,脾氣壞,而小溫需要隨時隨地被人捧著,哄著,他哪裡有多餘的閒情逸致去哄一個小小的牛郎。
  再又一次,小溫八爪魚似的纏在他身上,跟他要看中的那款跑車,被拒絕後,乾脆側過身子撇著嘴賭氣時,靳傲不屑地冷笑一聲,逕自喝著杯威士卡,不再理會。
  這種小孩子,軟趴趴的,一點小事都胡攪蠻纏許久,弄得天翻地覆。
  小溫等了一會,見靳傲沒有反應,偷偷地用眼角的餘光瞟了瞟,結果發現男人根本不為所動,自己喝著酒,傲慢俊美的臉部線條竟顯得幾分冷漠和殘酷,有種隱隱讓人害怕的感覺。
  他看得心裡一驚。
  原以為靳傲跟通常來夜店尋歡作樂的客人沒什麼兩樣,任家聲可以讓他大肆花錢,他也能夠做到。更何況,他比任家聲更加年輕,更有資本。
  而小溫這個剛進Noble不久的孩子,所不知道的是。
  任家聲,之所以是任家聲。
  三十歲還能一步步爬上Noble的人氣牛郎排行榜,每個月客人穩定,僅次於路天豪,並非是一朝一夕用容貌和身體換來的。
  這種不動聲色讓人心驚的實力,只有長久下來,暗中仔細觀察過任家聲的資深牛郎,路天豪和Kino才最有體會。
  他,太小看任家聲了。
  小溫立刻換了一張臉,睜著大而無辜的眼睛,軟軟的身子乖巧地靠過去,"我不要跑車了。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即使這樣坐著,我也很滿足~"
  滿足……?
  如果他錢包沒有那些張金卡,如果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靳傲,他會滿足?
  幸好,自己是靳傲。
  是那個公司裡董事們虎視眈眈爭權奪利,家裡關係緊張暗潮洶湧,還能不可一世權力旺盛的靳傲。
  他還有足夠的金錢和地位,能夠輕視和玩弄他人。
  靳傲勾起譏諷的薄唇,神情傲慢地看了眼這個一臉可愛的美少年,伸出修長的手指在對方額頭上彈了一下。
  "Game Over。"
  留下神情錯愕的美少年,靳傲拖著西服外套,搖搖晃晃地走出包房。
  這個世界上,果然沒什麼持久的事物。靳傲撥了撥有些淩亂的頭髮,步伐微蹌,生意上的酒局已經讓他喝得不少,但是身體似乎已經習慣了晚上來Noble坐坐。
  原本還算乖巧的少年卻越來越不可愛,才兩個星期不到而已,就漸漸露出貪婪的本性。讓他厭煩不已。
  另外一個人,就從來沒有讓他這樣心煩過。
  靳傲的腦海中朦朧地浮現出一張清俊溫情的臉,以及一雙漆黑溫潤的眼睛……
  17
  一切都跟做夢似的。
  一雙溫柔的手輕輕撫摸著他的頭髮,將他枕在自己的腿上,靳傲難受地發起酒瘋,對方也只是安靜又寵溺地拍著他的背。
  被撫摸的感覺如此之好,仿佛被人心疼著似的。
  靳傲情不自禁地往那個溫暖的懷抱著蹭蹭,臉部高傲的線條漸漸變得柔和,不經意地流露出一點點嚮往的淘氣神情,尋找著那難得的平和,以及安寧。
  被人這樣安撫著,輕輕拍著他的背,稀罕得仿佛是只會在夢境中發生的事情了。
  當時的他是那麼喜歡她。而下一刻,那個清秀的女孩子就跟晚宴上所有的貴婦人一樣,梳著時尚新潮的髮式,戴著無數金錢堆起來的珠寶,挽著比她大十幾歲的老男人的手在紙醉金迷的世界中淪落著。
  她,從來都不知道,隱藏著真實身份的他,其實可以給她更多。
  那是靳傲最初的傷害。
  他之後的人生,也一直因為這種傷害而極端的扭曲著。
  在這個繁星滿天的夜裡,熟悉的溫暖的懷抱中,靳傲不知道為什麼已經成長到高傲殘酷的自己還會回憶起很久很久的事情,那個時候的他還不討厭女性,那個時候的他還沒絕望……
  身旁的人好像配合著他,喃喃低語著。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說了什麼,也記不得對方是如何回應他的。只知道在這場悠長寧靜又透著苦澀的夢境中,一直有人陪伴在他身邊,令他安心無比。
  頭痛得難受,宿醉的結果。
  靳傲困難地張開眼,太陽有些刺眼,他經不住將手擋在額前,遮擋住陽光。
  空氣裡飄著淡淡的令人食指大動的香氣。
  "很不舒服嗎?"溫柔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猶如和煦的春風,似乎頭痛都被吹散了些許。
  靳傲臉色不佳,頭痛欲裂,根本沒有回答的心情。
  對方很是體貼將剛煮好的粥放到一邊,安靜地坐到靳傲旁邊,按摩起他的太陽穴。
  任家聲的手法非常專業,手指修長而白皙,指尖帶著一絲涼意。按摩的力道剛剛好,原本沉重的頭部也逐漸變得清醒一些。
  靳傲舒服地閉上眼,這才回過神。昨晚喝多了,現在自己應該在任家聲的家裡吧。
  他睜開眼,打量了一下。
  房間不大,只是一間普通的套房。淺色系的調子,乾乾淨淨。
  歐式的傢俱,地上鋪著白色茸毛的地毯,客廳是一組白色高雅的沙發。書櫃上擺了一些書,桌子上是一個淺綠色的玻璃花瓶,裡面裝了一半澄澈的水,插著幾隻潔白的百合。
  整個房子的格調跟任家聲人一樣,舒服而溫寧。
  "好些了嗎?"
  一雙漆黑溫潤的眼睛看了過來,嘴角噙著淺淺的關懷,溫溫軟軟的語調。
  靳傲回想起昨晚那個安靜又傷感的夢境,那個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人。心念一動,望進任家聲溫柔如水的眼眸中,心底竟生出幾分波瀾。
  18
  男人烏黑柔軟的髮絲搭在光潔的額頭上,目光柔和,帶著不外露的關切。但就是這種不張揚的低調的關心,讓人知道對方是誠心實意的,而非表面功夫。
  "我煮了些粥。喝一點吧,對胃有好處。"任家聲的嗓音悅耳而醉人,仿佛春風拂過。不過壓得很低,怕是聲音太大,吵得他頭疼。
  靳傲心情微妙地接過粥。粥煮得很香,細白的米,拌著幾根嫩黃的薑絲,蔥花,還有肉沫,意外的好吃。
  他吃了幾口,抬起來,卻撞見對方溫潤漆黑的眼眸正含著淺淺的笑意看著他,這樣默默的、專注的、脈脈含情的眼神,居然讓他有種心跳加快的錯覺。
  靳傲從沒像現在這樣仔細地觀察著任家聲。
  雖然男人三十歲了,眉宇之間卻透著從容溫寧的氣質,眉毛有些濃密,尾稍漸漸轉淡,看得人極為舒服。
  一雙眼睛溫潤如水,瞳仁很黑,卻不淩厲,反而連目光都是軟的,好像從來不會生氣一樣。
  高挺的鼻子,有些飽滿的唇,看久了,讓人有種想親吻的衝動。
  這樣溫情的默默的關懷讓靳傲覺得有點新奇又有點感動。好像……很多年前也有人這樣為他做過,但這個模糊的影像一閃就過去了。
  任家聲輕輕地笑了一下,臉頰左邊還出現一個小小的酒窩。
  修長白皙的手指伸到他嘴邊,微涼的指尖輕輕碰觸了一下,靳傲條件反射的往後縮了縮。只見色澤光潤的指甲上,有一點點嫩黃的薑絲,襯得那修長瑩白的手指極其性感,帶著隱隱的誘惑。
  靳傲眼神一動,將任家聲的手指含了進去……
  對方眯起眼眸,長長的睫毛一顫,露出一個迷人的,令人心動的微笑。
  任家聲徹底得到了靳傲的喜愛。
  連續幾個月都是Noble的人氣榜第一。偶爾有些牛郎自嘲到,自己這樣的年輕性感,卻抵不過三十歲的老男人。什麼時候,大叔級的男人竟成為一種潮流。
  但是這些嘲諷只來自新來的牛郎,事實上,越是資歷深的,反而越對任家聲有種隱隱的尊重。就像一座溫寧的山,那種安穩的感覺,無人能夠取代。
  因為任家聲的存在,這種燈紅酒綠的世界才透著些許溫情。
  他們甚至勸過任家聲,不要對靳傲動情,不要陷得太深。靳傲這種高傲多金的客人,遲早是要變心的。他太傲慢,也太難得親近,連看人的眼神都是冷漠、帶著疏離的。要跟他長久,簡直是個笑話。
  然而,任家聲只是笑著搖搖頭,不置一詞。
  第 7 章
  19
  靳傲越來越覺得跟任家聲在一起的感覺很奇妙。
  就像是溫泉似的,不溫不火,時而溫潤澄澈,時而蒙著層朦朦朧朧的迷霧,泡得人身心舒坦,說不出的快慰。一種溫和的治癒系的感覺。
  更難得的是,每每以為任家聲那種溫軟的調子已經定型,對方又會時而不時地展現出另他驚訝新奇的一面。
  Noble對牛郎的培訓很嚴格,討客人歡心,跟客人聊天幾乎是有固定模式的。雖然不會碰觸到客人的底線,但是次數多了,不免覺得虛偽敷衍,味同嚼蠟。
  任家聲卻不是這樣。
  除了生意場上的事情,他談的話題差不多都是靳傲熟悉的、感興趣的。常做的運動,喜歡的電影,年少時的叛逆,甚至生活中一些瑣碎幽默的段子……
  靳傲個性傲慢而挑剔,可這些事情由任家聲講出來,竟會讓他覺得是工作之餘的放鬆和樂趣,連以往那種暴躁的情緒也漸漸啤趼來。有些事,似乎還能看到自己的影子,感同身受。
  他最叛逆的,大概就是大學的那段時光了,簡直糟糕透頂。
  被背叛的痛苦讓他做了很多扭曲的事情,整個人都陷入一種黑暗的情緒當中。恨不得全世界陪他毀滅最好。
  即使他現在過著花酒天地的日子,也不願再去翻動那陰暗污濁的一頁。
  那些模模糊糊的片斷,在靳傲刻意遺忘之下也就自欺欺人的煙消雲散了……
  靳傲端著酒杯,將酒送到自己嘴中,目光有些恍惚。
  等到包房中陷入一片安靜後,靳傲才發現自己有些走神,而任家聲只是體貼地勾起輕淺的微笑,用著一種凝視戀人的眼神柔柔地看著自己。
  那樣的眼神看得人無比受用,畢竟每個人都喜歡被他人愛慕重視的感覺。
  "明天有個酒會要參加,我可能來不了了。"平時靳傲是不會告訴任家聲自己行蹤的,但是今晚不知什麼緣故,他竟主動向對方告之。
  "……知道了。"
  男人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好聽,仿佛香醇醉人的紅酒,不過大概是幾個月接觸多了,靳傲還是能聽得出裡面帶著一些失落。
  任家聲的時間幾乎全部被他霸佔了。
  自從跟靳傲關係有所進展後,就再沒跟別的客人出過場。平時也只是陪客人喝喝酒,聊聊天,陪伴的時間大減。
  弄得很多客人對進靳傲不滿,但人家財力雄厚,權勢逼人,也只能暗地飲恨。
  即便是這樣,靳傲也是大為不滿。知道任家聲接待過別的客人之後,總會臭著一張臉,冷言冷語幾句。
  靳傲也半開玩笑地說過,要包養任家聲,鎖在別墅裡。讓其他的客人不僅摸不著,連看也看不見。
  但任家聲只是靦腆一笑,沒有說話。
  "乾脆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好了!"靳傲修長的腿交疊而翹,慵懶地躺在奢華的真皮沙發上,不在意地說道。
  "……可以嗎?"任家聲微微一怔,頓了頓才開口詢問道,不確定地眼神望了過來。
  帶一個牛郎出席酒會?未免有點太……
  靳傲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的確有些衝動。
  不知道為什麼,聽見任家聲有些失落的語氣,這話便脫口而出了。
  但靳傲一直都是自視甚高的人,喜歡同性的事情也是整個商界眾所周知的。他也從不刻意隱瞞。
  憑他現在的財富和勢力,有誰敢不給他面子!
  "我說行就行。"靳傲勾起性感單薄的唇,態度傲慢中帶著自大,"明晚七點,我去你家接你!"
  話一出口,兩人都愣了一下。
  即便這幾月時常在一起耳鬢廝磨,兩人也從沒這樣正式的約過、更不說出席其他的聚會。靳傲這句話一說,倒真有幾分公佈兩人關係的味道。
  20
  任家聲從公寓出來的時候,紅色跑車旁的靳傲不由得一怔。
  饒是他見慣了各種或陽光或野性的俊男帥哥,目光也不受控制地停留在緩緩而來的男人身上。
  一套華麗復古的白色西裝,白金袖扣,精湛的手工縫製,剪裁合身極其服帖,襯得任家聲身姿修長美好,氣質高雅華貴。
  漆黑溫潤的眼眸,高挺俊秀的鼻樑,線條優美的唇輕輕勾起,笑容宛如融雪的初陽。
  任家聲從夜色中走來。
  淡淡的銀色的月光流水般映在他身上,氤氳出清雅的光圈,閒適優雅的步伐看得靳傲心動不已。
  對方不是自己最喜歡的類型,可是這一刻他卻無法從男人身上移開自己的眼睛。
  這種怦然心動的感覺靳傲已經很久不曾體驗到了。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從自己高傲而孤寒的骨子裡死灰復燃……
  "怎麼呢?"男人來到他面前,輕淺地勾起好看的唇,烏黑溫潤的眼睛在銀月的清輝下像水銀一般動人。
  靳傲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忽然生出一些彆扭,高挑了一下俊眉,故意扳著臉埋怨了幾句,"下來的這麼慢。人都等死了!上車啦!"
  男人好脾氣地不辯解,只是溫溫軟軟地微笑著,"等一下。"
  "又有什麼事……"
  靳傲不耐煩的話語還沒說完,剩下的聲音就斷在任家聲溫柔含笑的烏黑眼眸中。
  對方修長白皙的手環過他的脖子,因為身體微微前傾的緣故,兩人靠得很近,氣氛頓時曖昧無比,連夜風都隱隱透著誘惑。
  靳傲甚至能感受到任家聲淺淺的呼吸正掃在自己的臉上,癢癢的,像只貓的爪子在心裡抓饒似的。他覺得腹部升起一股熱流,對方低垂著眼瞼,長長的睫毛,清雅俊逸的臉仿佛融進銀白色的高貴月光之中,溫潤如水,美好得像個夢境。
  靳傲恨不得一把扯過任家聲,拉進跑車裡,壓在身下狠狠疼愛一番。一口把這個勾得他心癢不已的男人吃掉。
  卻又突生了莫名的畏懼出來,害怕眼前溫柔清雅的男人真的只是一場幻覺。指尖一碰,就跟鏡子似的碎成碎片。
  鏡花水月。過於美好的東西都是不真實的。
  如今的靳傲完全清醒而殘酷知道現實的冷酷無情。不過心裡又好像落下一粒種子,從殘酷的認識中悄悄生根發芽,暗地裡滋生出一點點希望的微光。
  "好了。"眼前的男人靦腆一笑,雙眼柔柔地凝視著自己。
  靳傲這才發現,對方已經將自己的領帶重新打了一遍,筆挺而帥氣,垂墜感十足。這條領帶自然是最好最新款,但靳傲忽然就對這條領帶有了點不一樣的感覺,覺得是如此不同。在他幾百條上等的領帶之中。
  "上車。"靳傲臉上有點不自在,聲音更是粗魯了許多。
  可人卻相當紳士的,為任家聲打開車門。高傲如他幾乎沒有做過這種事,能被他看上的男人,差不多都會覺得自己被帝王寵倖了,哪裡敢期待帝王的禮遇。
  不過今晚的靳傲心態卻奇妙得連他自己都說不清。
  對方為他矯正了領帶,他也有點想為對方做什麼了,於是頻頻做出令自己都意外的舉動。
  靳傲不經意轉過身的那一刹那,有什麼溫軟的東西突然襲上他的唇。
  他詫異地張大眼,脖頸被對方輕輕的摟住,溫暖的身體親密地與他的貼合著。仿佛孤寂的空虛被美好的溫暖漸漸填滿一樣。
  靳傲愣了幾秒,對男人完全意料之外的主動親吻有點不知所措……
  胳膊漸漸環過任家聲的腰,越扣越緊,緋紅性感的舌開始霸道積極地回應對方,享受掠奪著對方主動獻上來的柔軟。
  勾起的唇角帶著些連自己都不知道的真心。
  第 8 章
  靳傲和任家聲自然是情理之中的遲到了。
  事實上,靳傲甚至有些後悔。就算不參加這個宴會也無所謂,這樣清雅溫甯的任家聲他不想讓其他人看到。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獨佔欲這麼強。但任家聲的那些溫暖,他一點也不想給其他人分享。
  永遠屬於自己多好。
  不過這種念頭也只在腦海中停留了片刻。說不定,下一刻自己就厭倦了?
  有些事靳傲現在寧可殘酷地處理,傷害別人,也要護得自己周全。靳傲看了眼身邊的任家聲,男人像是什麼都沒察覺似的。意識到他的目光,勾唇回了一抹清淺的微笑,簡直春暖花開。
  大廳的人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
  靳傲一身黑色精紡燕尾服,金色袖扣,面料高貴滑爽而又柔和,整個人俊美無匹,渾身散發著高傲而霸道的氣勢,搶眼至極。
  在這樣強大奪目的氣場下,而他旁邊的白色西裝男人,卻絲毫不會讓人忽略存在感。反而猶如曉月,溫潤朦朧。不由得在心底感歎那人眉宇之間風輕雲淡般的韻味。
  一黑一白,對比鮮明,又奇異地充滿默契。
  雖然兩人靠得不是很近,也沒有什麼親昵舉動,但之間流淌的那種氛圍卻是其他人無法切入的。那是一種special。
  宴會裡的客人基本上是立刻就會意過來,這男人的是靳傲的新歡。打量任家聲的眼神也就變得些許微妙和曖昧了。
  幾個眼尖的客人也認出任家聲來,心底多了一些緊張。
  Noble是高端,但再高端也只是夜店。
  他們在外面還是需要臉面和名聲的,不像靳傲那麼張揚和不知收斂,在這種商務宴會上碰見自己以前點過台的牛郎,還真是……
  見任家聲的眼神瞟過他們,頓時連臉上的表情都僵了。但任家聲只是眼裡含笑,並不上前。
  像是對他們無聲地打招呼,又像是刻意裝作不認識,讓他們繼續維持檯面上的光鮮良好的形象。
  原來對方是這樣的態度,這幾個商人也寬了心,重新舉著酒杯使出交際手腕開始攀交情,拉攏關係。私下對任家聲如此識大體的舉動很滿意。
  "David~"一道高昂激動的聲音響起,只見一個金髮碧眼的高挑帥哥興奮地朝靳傲走來,連眼睛都在放光。還沒走近就雙臂大張,然後給了靳傲一個大大的結實的擁抱。
  "沒想到在這裡會遇見你,我回國了!這幾年過得怎麼樣,家裡快把我煩死了,天天讓我快點接手家族的生意……"
  Louis胳膊親密地搭在靳傲身上,也不顧靳傲一張繃緊的臭臉,逕自說個不停。
  "夠了!閉上你的嘴,再張開的話,就給我滾回美國去!"靳傲不耐煩地皺著眉,惡聲惡氣。
  "你怎麼可以這樣!我們大學好歹同窗了四年,要不是你使計讓我回國,我才不會……咦,這位是你的新情人?好眼熟!"
  金髮碧眼的Louis將臉湊到任家聲面前,像是觀察新奇玩具似的,碧綠的眼睛劃過一抹興奮好奇的光芒。
  靳傲臭著一張臉,一把將Louis拉開,力道大得令Louis踉蹌了幾步,然後向任家聲命令道,"你在這等著!我和Louis去別的地方談。"
  靳傲和Louis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
  任家聲要了一杯香檳,垂著眼瞼,修長白皙的手指夾著高腳杯,姿勢優雅而慵懶地喝了一口。
  這個宴會是靳傲將他帶過來的。
  然而現在只是一句話,便將他孤零零地扔在這。
  從沒想過他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
  他跟這個陌生圈子是如此的格格不入。難道靳傲一點都沒看出來嗎?
  似乎以前也是這樣。
  男人霸道而強勢將他拉進自己的圈子裡,他如履薄冰的惴惴不安。這樣堅持下來的勇氣不過是男人一個吻,一句小小的情話。
  然後,就像剛才那樣。
  只是簡短的一句話,便扔下他一個人,掉頭就走。
  任家聲又喝了一口香檳。
  杯中的液體在水晶大吊燈的折射下,泛著金黃炫目的色彩,一如大廳的浮華。
  "獨自一人這樣喝香檳,看上去太寂寞了。不如我陪你?"有人高明地過來搭訕。
  任家聲微微一怔,抬頭看了他一眼,露出一抹溫柔的微笑,"好。"
  對方是個中年人,眼睛裡有著商人特有的精明幹練,縱欲過多導致眼角鬆弛,還附庸風雅的用了些香水。
  但只要有錢,無論什麼年齡,總是有人前仆後繼的。
  從任家聲一進大廳,他的注意力就給全數吸走了。
  聽周圍的人悄悄交談,原來男人叫任家聲,還是個有名的牛郎。偏偏是靳傲的人,他有色心沒色膽,也只能看著嘴饞了。
  沒想到凳子還沒坐熱,靳傲便被一個高大帥氣的外國俊男給拉走,留下任家聲一人。誰都知道宴會裡的轉角休息室那些的隱秘地方是做什麼事情的。
  男人靜靜地站在大廳不顯眼的角落裡,烏黑柔軟的頭髮垂在額前,手指修長姿勢漂亮地拿著一酒杯,那種慵懶的,略帶憂鬱的氣質極其迷人。
  他再也按耐不住,立刻上前。沒想到任家聲意外地好上手,這樣的結果讓他有幾分欣喜,又生出兩分輕蔑。
  "去後花園吧。"任家聲含著笑開口相邀。
  似乎沒料到任家聲如此主動,對方微微一怔,眼底□的色彩也加重了一些,"好。"
  對方拉過任家聲的手,見他沒有拒絕,臉上露出見獵欣喜的表情。
  後花園幽靜無比,花叢錯落有致。除了對著轉角的落地窗透出些大廳的暈光,就只聽到一些不知從何處傳來的曖昧的喘息聲。
  "小任……"對方壓低了嗓音,裡面含著幾分欲望,手親昵地環過任家聲的腰。
  男人臉色如常,溫潤的眼睛裡波瀾不驚,仿佛那只手不是放在他腰間一樣,"今天的月色不錯。"
  "是啊,這麼好的月色下,我們應該做些更好的事情!"對方語氣微微激動起來,一隻手猴急地在任家聲雙腿之間摩挲著。
  落地窗後,有抹人影一閃。
  "我只是想找人陪我喝酒而已,不想做別的事。"任家聲淡淡地說,溫文有禮。
  "哈,不想做別的事,約我來這種地方做什麼!"對方哈哈一笑,直覺認為男人是在玩欲擒故縱的把戲。於是身體強行逼上,想將任家聲推倒壓在身下。
  任家聲勾起唇角含笑不語,但是漆黑溫潤的眼睛裡卻劃過一抹微妙的光芒。
  "會答應你……當然是有原因的。"
  眼見就快碰到任家聲的唇,一個有力的下勾拳襲上他的下巴!
  男人瞬間便被狼狽地打趴在地上,腦袋嗡嗡直響,一時之間有些弄不清楚狀況,神色錯愕至極。
  "你豬頭啊!不是讓你待在大廳嗎!你亂跟別人走幹嘛!!!"來人暴躁地朝著任家聲大發脾氣,還嫌不夠解氣,又氣急敗壞地拉下領帶。
  他從沒如此生氣!
  簡直像是歷史重演。他不想Louis的目光圍著任家聲打轉,好不容易把Louis拉到別的地方。可是透過落地窗一看,任家聲竟然跟著一個醜得要死的中年人在後花園卿卿我我!(靳傲的觀念裡,除了他和他看中的型,其他人都很醜=____,=)
  "你弄錯了!是他勾引我的……我什麼都沒做!"見來人是靳傲,那人連忙爬起來撇清關係,"是他讓我來後花園的。"
  不說還好,一說靳傲更氣。
  惡少脾氣上來了,也不管對方是不是生意場上的合作對象,又是兩腳踹了過去!
  "這樣的人你也看得上!他哪點比我好啊!他比我有錢嗎!比我帥嗎!!!"靳傲滿臉憤怒地指著自己的鼻子,作勢要讓任家聲說出個所以然來。
  但男人只是低垂著眼瞼,露出一小截白皙美好的脖子,並不說話。
  雪白的西服在陰影中有種受了委屈的錯覺。
  "靳董,靳董,真的不關我的事!要是知道他是你的人,我絕對不會答應他!"那人又是一連串誠惶誠恐地道歉。
  靳傲揚起下巴,倨傲無比,簡直是用下巴看人,居高臨下地從鼻子裡冷冷哼了一聲。
  "他跟我一起進來。宴會裡只要是有眼睛的,都知道他是我的、我的……"靳傲卡了半天,一時之間想不出後面接什麼詞好,又忿忿踢了男人一腳,"滾!"
  "是、是!"那人連連點頭,立刻連滾帶爬地離開了。
  這邊,任家聲還是不說話,連眼睛都不看靳傲一下。
  靳傲氣得牙有些癢癢的,一拳打在牆壁上,又痛得齜牙咧嘴地搖搖手。他真是一下子被氣糊塗了!
  當時居然還真的有點害怕任家聲跟那個人一樣,選擇了有錢的老頭子,放棄他。
  現在過了幾分鐘,冷靜下來。
  又覺得沒什麼了不起,任家聲愛跟誰就跟誰。反正他有的是錢,還怕沒有下一個任家聲。
  可是此刻,他卻真的想不出一個比任家聲更好的人了……
  "走!"靳傲氣憤地命令道。
  "……嗯。"
  任家聲過了幾秒,才低低應了一聲。長長的睫毛像受不住外面的涼意似的,顫抖了幾下,帶著些蕭瑟的感覺。
  靳傲在前面走著。
  這場亂七八糟的宴會根本就不應該來。手也越發得疼了!
  他走了一段距離,發現後面實在太安靜了,不由得回頭一看。任家聲竟給他朝另外一個方向走去了!
  他、他……他真是要離開自己了嗎?!
  第 9 章
  23
  靳傲頓時氣得手都在發抖,奔過去一把拽住任家聲,霸道地抓過男人的手,蠻橫地將他塞進自己的跑車裡。
  又酷又炫的紅色跑車一路上飆得飛快,席捲的夜風跟靳傲的臉一樣氣呼呼的。
  一個急刹車。
  跑車突然一停,停在一棟豪華的別墅前。
  任家聲沒有系安全帶,之前高速行駛的慣性,差點讓他撞在前方的擋風玻璃上。靳傲看著男人終於露出了些驚魂未定的軟弱的神情,心裡才舒服了一點。
  兩人下了車。
  "進去!"靳傲高傲地命令道,語氣又像是生氣,又夾著些埋怨。
  任家聲沒說話,只是抬起頭,漆黑溫潤的眼眸看了看面前的別墅,又看了看靳傲,然後用著一種微微疑惑的目光望著他。
  似乎不知道對方要將自己帶到哪裡。
  靳傲自嘲一笑。
  他自己也覺得奇怪。他是個怕麻煩的人,捨不得花功夫哄人,所以床伴是絕對不會帶回自己家的。免得日後分手糾纏不清。
  但今天真的是氣暈了。
  見到男人沒有跟上,生怕對方離開他了。竟然第一反應就是要將任家聲關在別墅裡,關上一輩子。不讓他再去誘惑別人,也不准其他人勾搭他。
  那雙漆黑溫潤的眼睛只可以看著自己。也只能對著自己溫柔的笑。
  這種溫柔如水的樣子只是屬於自己一個人的。
  要像那晚的夢境一樣,一直,一直陪著無限孤傲又寂寞的自己。
  "這是我朋友的地方。我暫時住這,進去!"靳傲撒了個小謊,態度仍然高高在上。
  "……好。"男人只看了他一眼,便安靜地垂下眼睛,溫順地跟在他身後。
  靳傲看著任家聲這副樣子,不由得生氣。
  自己剛才激動成那樣,這個男人就不會跟自己解釋些什麼嗎?!從頭到尾,都只是一聲不吭,什麼不也說。
  此時的靳傲,已經在心底認定任家聲是受害的一方。
  男人是那麼溫軟的性子,又不懂得拒絕人。
  那個中年人沒他帥,也沒他有錢,除了任家聲被他強行拉到後花園上下其手,他怎麼也想不出別的理由。
  "你別老是這樣!你太軟弱了!有什麼委屈就說出來!"靳傲脫了鞋子,打著赤腳走到木質地板上,西裝不在乎地扔到地上,解了幾粒胸前的扣子,露出肌理分明的精壯胸膛,在燈光下泛著誘人的古銅色光澤。
  任家聲似乎是遲疑了一下,這才對上靳傲的視線。
  俊挺的眉微蹙,烏黑的眼眸裡盛滿了各種情緒,仿佛沉靜美好的秋水一般,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淺淺的陰影,竟顯得有幾分憂鬱。
  靳傲看著看著,目光就不由得落到任家聲微微輕啟的唇上。
  男人無意識地微張,唇形線條優美,勻淡的水色,有細小迷人的微光閃動著。越看越覺得是在無聲的誘惑自己。
  24
  空氣的流動仿佛都變得緩慢了。
  那雙唇水潤光澤,淺淺的曖昧的弧度看得人心動不已,簡直是在邀人品嘗似的。
  "他有沒吻你?"靳傲的嗓音變得有些暗啞,慵懶中透著幾分蠱惑,修長性感的手指已經輕輕撫摩上任家聲的唇,指腹故意緩緩地□著。
  "啊?……沒啊。"對方微微一愣,神情有些無辜。
  "是嗎?那我可要好好檢查一下。"靳傲難得愉悅地彎起狹長俊美的眼眸,看著眼前美味迷人的男人一步一步朝他預設的陷阱裡走去。
  (河蟹期……略)
  任家聲清俊的臉上浮現淡淡的紅暈,咬著唇,不說話。
  靳傲愈發覺得男人情動時刻意忍耐的神情分外誘人,他從未如此仔細觀察過床伴的表情。只要雙方契合,對方叫得夠浪,動作夠激烈就行。
  但這次,他卻願意放緩速度,留意著身下溫軟的男人臉上每一絲微妙的變化。
  只是一個輕擰眉峰,或是微咬嘴唇,亦或是水銀似的溫潤眼眸微光一閃,都讓他覺得新奇萬分,胸口有種奇異的悸動,按耐不住的歡喜。
  好像,被什麼填得滿滿的,充盈無比。
  靳傲修長性感的手指一點一點,撫摸著任家聲的額頭,軟軟的眉,溫柔如水的眸,再到豐潤的唇……
  指腹下的感覺很奇妙,又陌生又熟悉。
  又像有什麼隱秘的感情順著他的指尖,從對方的身體裡流淌到他的心裡。
  "我們是不是……曾經……"靳傲張了張嘴,望著身下的男人,目光有些遲疑。腦海中竟漸漸閃現一些模糊的記憶碎片。
  空氣停滯了一下。
  還在被自己撫摸的身體一顫,任家聲眼神一變,情 欲迷離之中閃過一抹清醒的微光。
  但是靳傲沒有看到。
  他正準備繼續問。
  任家聲突然揚起脖子,堵上他線條性感的薄唇,溫熱的手指動作熟練地探到靳傲的身下,極富技巧地上下搓揉……
  那種深厚豐富的技巧完全不是靳傲剛才對任家聲所做的能夠比較的,弄得靳傲瞬間就硬了,幾乎控制不住,好險就丟臉地泄在對方手上。
  靳傲差點就對自己以往引以為傲的能力感到懷疑了。
  看了看身下的任家聲,男人正彎起的眼眸,目光含笑的凝視著自己,漆黑濕潤的眼眸含情脈脈之中又閃著微小的惡作劇的光芒。
  對方性子是溫溫軟軟的,但是在床上卻並不木訥,反而……
  靳傲不由得又低啞著聲音吐出一句:"你這個磨人的傢伙!"
  在兩人調情般的笑意之中,靳傲做足了前戲,充分地潤滑後才一個挺動,進入任家聲那令人無比銷 魂的地方。
  第 10 章
  26
  這種溫馨的氣氛之中,兩人激烈律動著,交 合之處淫 靡的撞擊聲聽得人面紅耳赤。
  精壯健美的身軀壓在白皙溫軟的身體上,靳傲格外地覺得酣暢淋漓,摟著任家聲做了又做,從地板到沙發,再到床上,翻來覆去。
  連傳說中難度係數十分的迴旋針式體位都躍躍欲試。
  任家聲也很是配合。
  只要是靳傲想嘗試的,任家聲都來者不拒,迷蒙的眼神仿佛一直沉醉在這場美好激情的歡愛中。
  間或在靳傲耳邊說些"……好棒""……還要""好猛"之類的話語,聽得靳傲飄飄欲仙,男性尊嚴得到極大地滿足。
  兩人暢快地翻雲覆雨了一夜。
  最後才雙雙精疲力盡地癱軟在King-size的水床上,靳傲摟著任家聲的腰,蜜色的性感的皮膚上還覆著一層薄薄的汗,在充滿著歡愛氣息的夜色下,泛著水潤誘惑的微光。
  靳傲將任家聲環在胳膊圈裡,讓男人枕著他的肩膀,依偎在自己懷中。
  很多時候,他都習慣這樣緊密地跟對方相擁。因為害怕中途對方離他而去。
  "以後不准再跟老男人出去!明白嗎?"靳傲喘著氣,霸道地命令著,剛剛經過激烈運動的身體還沒恢復平靜。
  懷裡的男人淺淺淡笑了一下,一雙漆黑溫潤的眼睛看著他,卻不說話。
  "別不出聲!我可是認真的!"靳傲臉上有點掛不住,居然輪到他對情人耳提面命。以往只有他出軌的份,哪裡讓他緊張讓他囑咐的事。
  "要是被我發現,……哼哼!"靳傲故意跟平常一樣傲慢地從鼻子冷冷哼了一聲。
  "呵呵,知道了,知道了……"男人輕笑出聲,主動湊上來親了親他的唇,有點安撫緊張兮兮的情人意味。
  靳傲原本想拒絕以示高姿態。
  結果男人靈巧溫熱的舌尖仿佛貓似的,軟軟淺淺地逗弄了幾下,靳傲便不由得像魚一樣上鉤了,托住任家聲的下巴又是吻得昏天暗地,乾柴烈火。
  靳傲感受著男人溫熱的體溫,一覺睡得很好。
  知道身旁會有人一直陪伴自己,不會無限孤寂的感覺就是不同。
  他甚至罕見地還做起夢來。回到自己的高中時代。
  夢裡有個清俊的少年背影。
  少年一直靦腆地低著頭,看不清楚臉,但是心底很卻清楚,對方是溫吞到軟弱的調子,時常被人欺負。被惡意叫喚著做這做那。
  那時的自己被初戀情人拋棄。
  性格已經開始漸漸扭曲,對這個世界厭煩得要死。他把那些人暴打了一頓,並非是想幫助那個少年。只不過是想故意挑釁對方,然後在這種鮮血和痛楚中麻木自己。
  但那個少年卻一直感恩戴德,認為自己是大好人。甚至什麼都給自己帶上一份。
  連午餐的便當也是。
  他什麼東西沒有?
  之前只不過是圖個新鮮隱藏一下自己真實的身份,可世人都喜歡金玉其外。
  沒有那些光鮮外表,連只狗看你的眼神都會不同。
  少年的手藝卻意外不錯。不輸給高級餐廳的大廚師。
  在只有學園提供的午餐和少年帶的便當之間做出選擇,他自然不會虧待自己的胃。選擇美味好吃的食物。
  少年總是輕易臉紅,額前的頭髮遮住眼睛,只有唇角掛著一抹淺淺的笑意。
  好像有什麼磨難都難不倒他似的。
  他很惡意地想看少年再也笑不出來的樣子。
  他的心受了傷,現在已經惡化成一顆毒瘤。可少年卻不知死活地靠近。
  真是,笨死了!
  夢到了一半,竟漸漸變得空虛冰冷起來。
  少年的臉總像是遮在一層薄霧之下,看不清楚個究竟,令他心煩意亂。
  連帶的,夢境都扭曲起來,黑壓壓的負面情緒噴湧而發。
  靳傲睜開眼,低血壓造成的起床氣讓他心裡有些煩躁,看了看時間,才淩晨三、四點,夜只過去了一半。
  外面的天還是黑的,只剩下滿天空的幽謐的星辰閃爍。
  靳傲這才發覺有什麼不對勁。
  一摸身旁,懷裡的人竟然不在。床邊一大半位置都是空的,冰冷冷的,一點熱氣都沒有。不知道人已經離去多久。
  靳傲心底一涼,頓時跳空一拍,又驚又怒。
  那晚夢裡的人一直溫柔地守在自己身旁,是怎麼也不會離去的。可是現實,卻背道而馳。
  剛剛還在歡愛,還親吻自己的人,竟然不在……
  靳傲坐在床邊,雙手捧著頭,目光陰沉的,煩躁地揪著頭髮。臉部的線條變得越來越冷硬,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倨傲弧度。
  他的心,因為過於高傲,結果比一般人還要來得敏感。
  一旦受了傷,就會連忙閉合得像只蚌,閉得緊緊的,死死的。在外,卻會愈發張牙舞爪地逞強。不肯流露出一絲脆弱的倔強。
  靳傲維持著這種姿勢坐了一會。
  突然眼尖地瞟見一件衣物,簡直像是夾縫中生出了一線希望似的。目光匆忙地四處搜尋,又找到了另外一件外套。
  那些,都是任家聲的。
  這樣的發現,讓靳傲心底不僅欣喜了幾分。男人還在,還沒離開他。
  靳傲披了件睡袍在別墅裡尋找起來,終於在二樓的陽臺看到任家聲的身影。
  男人大概是從他的衣櫃裡翻出一件白色襯衫,鬆鬆垮垮地套在身上當成睡衣。他的體型比任家聲高大很多,因此整個襯衫顯得很寬鬆。
  領口露出男人微突誘人的鎖骨,線條優美,上面還印著自己狠狠吸咬之後的紅痕。
  下擺剛剛遮過任家聲的臀部,若隱若現的曖昧著,兩條修長好看的腿全部暴露在外,白皙的膚色在夜色下仿佛一塊泛著溫潤光澤的白玉,看得人心動不已。
  夜風輕輕吹來,襯衫的下擺跟著飄起。
  靳傲眼睛都快看直了!男人下、下面竟然什麼都沒穿……
  寬大而煽情的白色襯衫,修長白皙的長腿,誘惑迷人的鎖骨,微微帶著慵懶而性感的氣韻,無論是哪一個部位都令人鼻血狂流,血脈噴張。但靳傲卻不敢上前。
  任家聲單手支著陽臺,細長而性感的手指優雅地夾著一根煙,漫不經心地抽著。因為好像什麼都不在乎,所以夾煙的姿勢分外好看。
  那種氣質不是刻意學來的。反而像是滄海桑田之後,從骨子裡散發出的低調的頹廢,無聲無息的幽幽誘惑著。性感得驚心動魄。
  男人清俊白皙的臉,在深沉的夜色下變得幾分蠱惑。是靳傲從沒見到過的一面。
  漆黑溫潤的眼眸裡那些溫軟的東西,好像被這個冷漠的夜晚浸濕撕碎。以往的溫柔不再複見,反而淡淡地流露著對一切都無所謂的冷漠味道。
  靳傲的心撲通撲通跳著。儘管臉色的表情依舊高傲冷靜。
  他從沒見過任家聲這樣的模樣,這樣的眼神……
  他沒有上前靠近,卻也無法將目光從這樣冷淡頹然而性感的任家聲身上移開。這種強烈矛盾的氣質像是暗夜中的罌粟深深誘惑著靳傲。
  28
  對方倒是先看到他了,微微一怔,然後唇角淺淺勾起一抹笑容,"睡不著?"
  體貼的溫軟的語調,任誰都可以聽得出裡面纏綿的情意。只是一個微笑,那些如水的溫柔仿佛跟星星的碎片一樣,重新墜落到男人漆黑溫潤的眼眸中,波光蕩漾,仿佛柔軟的春水。
  剛剛那種頹然的無所謂的氣息像被蒸發了一樣。
  不留一點痕跡。
  一瞬間。
  如果不是男人手指上還夾著細長的煙,靳傲幾乎快要以為剛才的情景只是自己的錯覺。
  "你怎麼沒睡。"靳傲挑了挑眉,反問道,狹長俊美的眼睛盯著男人的每一個表情。
  任家聲含著笑,拍了拍身旁的陽臺,示意他走近。
  靳傲猶豫了一下。
  他不喜歡聽從別人的命令列事,尤其這種召喚式的,但還是走了過去。
  任家聲彎起眼眸,長長的睫毛流露著淺淺的笑意,將頭靜靜地枕在靳傲寬闊結實的胸膛上,"今晚的星星很美。"
  靳傲抬眼看了看星空,跟著點了點頭。
  他沒什麼浪漫細胞,覺得每晚的星星都差不多。但男人說美,那就美吧。
  任家聲嘴角噙著淡淡的微笑,聲音溫潤地說,"我有一個長久以來的願望。所以我會記得今晚。"
  從他的角度,靳傲只看得到男人線條優美的側臉,柔和皎潔的月光氤氳在對方的臉上,一雙眼睛猶如月下初雪,美好沉靜。
  看得人的心都跟著柔軟了幾分。
  男人細長的手指間還夾著煙,冒著嫋嫋的迷幻似的白煙,在夜色中緩緩騰起。
  任家聲突然一笑,簡直顛倒眾生,令滿天繁星都失色了。
  "跟我在一起吧。"靳傲開口說道。
  雖然之前他也有開玩笑說要包養任家聲,但是這次,他是認真的。
  對方溫潤的眼睛無聲地凝視了他一會,柔柔的目光中含著情意。
  就在靳傲以為任家聲會答應自己的時候。
  男人淡淡地開口:"不。"
  聲音不大,卻很很堅定。是男人一貫溫溫軟軟的調子。
  靳傲注視著男人,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麼。"語調都冷了幾分。
  "不好,我不同意。"任家聲遲疑了一會,仍然小聲卻堅定地說。
  第 11 章
  29
  靳傲漫不經心地半摟著Kino,懷裡的人像只饑渴的小野貓,露出尖尖的小虎牙,野性漂亮。
  他還是Noble的常客。
  只不過坐台的牛郎從任家聲變成Kino。這個孩子也是夜店Noble裡響噹噹的人物,年少貌美,放得開,帶著些天生的野性,皮膚水亮緊致,像只放蕩的小野貓。床上的技巧也好得驚人,很多客人都被他榨幹過。
  Kino小野貓一般的眼睛透著狡黠和誘惑,坐在靳傲的身上,一把攀住他的脖子。
  舌尖煽情地舔著靳傲的脖子,像是小小的吸血鬼上下舔舐著,"做吧!我想要……"
  靳傲皺了皺眉頭,喝了口威士卡。辛辣的感覺讓他覺得舒服多了。
  他手一揮,高傲的臉透著不耐煩,"走開!"
  這種放蕩的小野貓在床上調 教起來的確會很有意思。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就是沒有興趣。
  那晚的情景仿佛是場夢境。當時的靳傲高傲得接受不了拒絕的話語,又是憤怒又是受挫地怒視著任家聲。
  他當場就大發雷霆,男人也只是默默地看著他。
  一雙眼睛烏黑中帶著幾分濕潤,好像有什麼在閃動,仿佛透著一些無法言喻的隱忍和哀傷。可是任憑他怎麼問,男人就是不鬆口……
  他一時惡劣地要把任家聲趕出別墅。
  男人竟然也聽從了。淩晨四點的時候換好衣服,一個人在漫漫黑夜中沿著下山的路離去。
  他真是又氣又怒,最後只能開著車子在男人身後默默地跟著……
  靳傲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出於什麼心態。
  也許是示威,也可能是為了炫耀。他還是常來Noble,點的不是路天豪,也不是任家聲。而是之前第三Kino。
  "他媽的,老子咬死你!每天只看不吃,你是不是X無能啊!老子這樣忍忍忍忍下去會爆掉的!"小野貓一樣的Kino瞪著貓眼,尖尖的小虎牙惡狠狠地在靳傲脖子上咬了一口。
  靳傲也不管,逕自喝著酒。反正在包房裡,怎麼鬧,外面也聽不到。
  任家聲,也聽不到。
  "這個月D & G出了新款,買給我!既然不能從肉 體上補償老子,那就應該從精神上賠償!"Kino欲求不滿地黑著臉,尖尖的小虎牙泛著光。
  靳傲煩不勝煩地瞥了他一眼,從錢包抽出一張金錢,"自己去刷!"
  "嘿嘿,"仿佛野貓看見了小魚幹,Kino兩眼放光,舌尖舔著小小的小虎牙,"你真夠意思!老子一定不會把你X無能的事情捅出……"
  話還沒說話,Kino就在靳傲冰冷鄙視的眼神下,把剩下的尾音吞進肚子裡。
  "切!凶什麼凶……"Kino像只毛髮被嚇得豎起來的小野貓,又不願服輸的囂張地嚷嚷道,"看在這張金卡的份上,老子就不計較了!"
  靳傲把對方的話當作噪音。
  他簡直開始佩服起自己的忍耐力。為了來Noble,天天忍受著這種噪音,以及對方猥瑣而饑渴的舉動。
  但是,最後一句話卻飄進了他的耳朵裡。
  無論是之前的小牛郎,還是現在的Kino,對方不是纏著他要禮物,要名牌服飾,就是纏著他讓他花錢。
  可是跟任家聲在一起的時候,男人卻從來沒有主動要求過任何東西。
  是不是,他給的錢太少了?
  所以任家聲不願意跟著他……
  30
  他對Kino的態度不算好。
  Kino也絲毫不會虧待自己,像榨幹客人精力一樣,樂此不疲地榨著靳傲的錢。還沒到一個月,銷售額就屢破新高。
  夜店換榜的這晚,靳傲正買了一份禮物。
  幾個月前,他曾站在這個燈碧輝煌的大廳,看著路天豪的照片被摘下,然後挑釁地當眾與任家聲激吻。
  幾個月後的現在,他的心境竟截然不同。居然對路天豪一點獵奇的心態都沒有了。反而對任家聲……
  望著任家聲漸漸被取代的照片,靳傲心裡突然生出一種莫名的失落。
  照片裡的男人漆黑溫潤的雙眼依舊彎著好看的弧度,目光溫柔如水地看著他,連唇角都像無限包容似的,淺淺地勾起,整個人有著淡然如春風的清雅味道。
  越看越會被男人眉眼之間的溫寧氣質所吸引。
  這樣準確無語地捕捉到任家聲獨特氣質的照片,他來往Noble無數,卻沒有一次仔仔細細地看過。
  就連第一次成為No.1,自己當時在意的也是別人。
  靳傲還想多看一眼,但是任家聲照片已經被服務生給取下了。
  "Kino,恭喜!以後多給我們介紹幾個客人吧!"
  "還是Kino哥最厲害!其他人都不能比。"
  "就是呀,我就說嘛,那個老男人哪裡比得過我們的Kino!還一副自己很了不起的樣子……"
  幾個新來的牛郎圍著Kino嘰嘰喳喳地祝賀著,一邊捧,一邊踩低著他人。
  Kino露出尖尖的小虎牙,正準備反駁。
  靳傲卻搶先一步,皺起高挑俊美的濃眉,臉部的線條冷硬無比,朝著其中一個傲慢地冷哼出聲:"你!就是你!上次阿聲成為人氣No.1,你也過來祝賀吧!還真是兩面三刀,翻臉不認人。"
  他這話說的森然,眼底的神色更是冷厲,甚至帶著幾分戾色。
  當場就嚇得對方說不出話來,一張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
  "我、我……我再也不亂說了!我道歉,我收回我的話……"這個牛郎聲音哆嗦著,心底疑惑不已。明明任家聲已經失寵,怎麼這個富貴逼人的靳董還如此動怒。
  "不用道歉。"靳傲冷冷地說,狹長俊美的眼眸閃過一抹鄙夷的光芒,然後微微一頓,清晰而緩慢地命令道,"今晚就給我離開K城,不然的話……哼。"
  對方嚇得腿都在抖,欲哭無淚。
  "以後誰在背後嚼舌根,別怪老子不客氣。說任大哥,就是說老子!"Kino跟著出聲,野貓似的眼眸露著幾分兇狠淩厲的光,齜著牙訓斥。
  幾個小牛郎連忙應聲說"是"。
  不敢得罪Noble的紅牌,更不敢得罪財力雄厚、有錢有勢的靳傲。
  靳傲淡淡掃了Kino一眼。
  Kino一把攀上靳傲的肩膀,湊到他的身邊,貓似的眼眸亮晶晶的,帶著幾分試探,口吻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喂,你是不是喜歡上了任大哥!……但是我覺得你太花心了,定性不夠,配不上任大哥。"
  靳傲剛聽前半句,還條件反射地想矢口否認。
  他這樣的性格,經歷了這些事情,絕對不會先承認喜歡上別人的。
  但聽完後半句話,恨不得一手捏死這只胡說八道的小野貓!他有錢有勢,哪裡配不上任家聲!
  但,任家聲拒絕了他是事實……
  想到這裡,靳傲滿臉發黑,神色挫敗地摸了摸一旁精緻的禮盒。
  Kino順著他的視線望了過去,滿眼放光,伸手就要去碰,"哇,你真的很大方也!這裡面裝的是什麼!"
  "不是給你的!"靳傲眼疾手快地拍了Kino一下,力道不輕。
  Kino手縮回來,左手摸摸被拍紅的右手背,齜牙咧嘴,"你、你你真的很過分也!當老子稀罕!哼哼!"
  靳傲懶得搭理他,只回了一記涼涼的眼神。
  大廳終於出現兩抹無法讓人忽視的身影。
  左邊的桀驁不羈,野性帥氣,右邊的溫潤似水,宛如春風,兩人說說笑笑,十分親昵。正是,路天豪和任家聲。
  靳傲的臉色立馬就難看了,盯著兩人足足看了好一會。
  "去把任家聲給我叫過來。"他揚著下巴,對著Kino命令道。以他的自尊心,是絕對不會主動上前的。
  "叫任大哥?他已經有客人點了!"Kino一時沒有會意過來,氣得靳傲的臉色又青了一些。
  對付路天豪,他可以毫不手軟地給對方點顏色看看。在生意場上放出話,讓對方的名氣身價跌入穀底。
  但是對任家聲,即使男人那樣拒絕了他。他竟然無法將用在路天豪身上的那些法子用在任家聲身上。他會氣,會怒,可最後終是不忍心再傷他。
  "叫你去你就去!"靳傲的聲音又冷了幾分,斜睨Kino的目光帶著幾分輕蔑。仿佛在說對方怎麼這麼不靈光。
  "是是是,老子這就去!"Kino被那種眼神看得不爽極了,磨著尖尖的小虎牙答應道。心底忿忿發誓要把這傢伙的卡全部刷爆!
  男人聽到Kino的話之後,隔著大廳的人群看了自己一眼。
  眼神依舊是溫溫軟軟的,含著些情意,好像這段時間一直是期待自己主動找他似的。在浮華的大廳,那雙漆黑溫潤的眼眸是格外的與眾不同。
  他和任家聲的視線在空中相遇,靜靜地對視了好幾秒。
  一時之間靳傲心底有種說不出的情緒。
  這樣在意、牽掛一個人的感覺好久都沒經歷了。但看到男人現在重新溫情地凝視著他,對著他淺淺微笑,他又覺得一切的煎熬和忍受都是值得的。
  分不清到底是誰先跨出的一步。
  視線中,任家聲的身形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靳傲再也抑制不住地勾起線條性感的薄唇。
  只是,見到男人手腕上那支樣式不錯的名表之後,唇角的線條又陰鬱地沉下去了。
  第 12 章
  31
  他這種身份的人,送給別人的禮物都是秘書挑選,用不著他親自動手。
  但是這次給任家聲的禮物,靳傲卻耗費了不短的時間。他不知道男人究竟喜歡什麼,從皮夾、香水到名牌服飾,最後才選定了這只鑽表。
  櫃檯小姐當時笑語盈盈地介紹,這款omega鉑金鑲鑽腕表,品味高雅,風格獨特,永恆奢華的設計沉穩神秘,具有貴族般的氣息,不需炫耀也不用張揚。只有他最信任的人才可以進入他的世界。
  靳傲第一眼就覺得這款尊貴高雅腕表簡直是為任家聲量身而作。
  尤其是聽到櫃檯小姐說,送表給對方,就表示希望對方的時間全部屬於自己。
  他當場就聽得心動,把這款幾十萬的omega腕表買了下來。如果任家聲的時間都能是他的,他不介意買個幾十支、幾百支回來。
  但是很顯然,有人也覺得這款腕表非常適合任家聲。
  現在,男人手腕上那款低調奢華的鑽表就將他的氣質和品味襯托得更加完美。完美到靳傲拿在手中的禮盒都送不出去。
  這個世界上,不是獨一無二的東西真討厭。
  靳傲陰沉著臉,目光也跟著冷了下來。
  先前幻想著男人收到禮物時會是什麼樣的表情現在都變成了泡影。
  他難得用心挑選一回禮物,卻被人捷足先登。
  "過得不錯嘛!就算沒有我,也有人搶著送禮物給你,嗯?!"靳傲眯著狹長俊美的眼,從鼻子裡哼哼道。
  男人已經走到他跟前。
  眼角含笑,唇角輕勾,卻被靳傲突然而來的怪聲怪氣弄得有點莫名其妙。
  "怎麼呢?"任家聲漆黑溫潤的眼眸裡劃過一道疑惑的光芒。
  "你手上這款腕表不錯!看來對方捨得為你花錢。"靳傲挑著俊眉,微微譏諷。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麼心態。明明看不慣的是任家聲手上這支腕表,但是不嗆男人兩句,他心裡就不爽。
  任家聲一怔,沒有說話。
  只是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輕輕撫摸了一下。
  這樣細微的動作在靳傲眼中卻是任家聲對此表非常喜愛。令他忍不住猜想,到底是誰搶了他的風頭,搶先送了這塊表,得到任家聲的青睞。
  "雖然看起來是名表,其實也不貴,我也給Kino買了一支,讓他沒事就換著帶帶。"靳傲故作大方,將這塊表跟送表的人暗暗貶低了一頓。為了避免自己面子上掛不住,還把Kino拉出來當擋箭牌。
  同時也暗示,別人能送任家聲的,他也可以送。
  他自以為滴水不漏的說辭,可是男人聽了之後,也只是淺淺一笑,雙眼不是很在乎的彎起一道弧度。
  "貴不貴無所謂,只要心意到了就行。"
  這句話聽到靳傲心裡更是憋屈至極,難道他的心意就不夠嗎!
  偏偏一模一樣的手錶,讓他怎麼拿得出手!
  "哼,接著!"靳傲冷冷哼了一聲,胳膊一揚,手裡精緻奢華的禮盒在空中呈現出一道抛物線,迅速朝Kino飛去,"送你了!"
  Kino身段靈活地雙手一合,將禮盒穩穩接住,貓眼亮閃閃,"咦!不是不准我碰嗎!"
  "說送你就送你,問那麼多幹嘛!"惡聲惡氣地聲音鬱悶地答道。
  32
  靳傲照舊點Kino的台。
  雖然Kino對高傲的靳傲極為不滿,但看在對方心甘情願地做著冤大頭,讓他刷卡刷得如此爽的份上,也就不在意了。
  對於這樣的小心思,靳傲從沒在意過。他在意的仍然是那個男人,每每在Noble裡跟任家聲遇見,對方都溫柔地對他一笑,而他卻高高揚起下巴倨傲地斜睨過去,似乎男人在他心中占不了多少位置。
  可他之所以常來Noble,任小野貓似的Kino刷爆他的卡,卻全都是因為任家聲。
  "你有沒有過這樣一種經歷,只是看著他,心裡就覺得很舒服?"靳傲靠在奢華的義大利真皮沙發上,修長的手指握著高腳杯,裡面色澤動人的液體輕輕搖晃。
  他難得正正經經地跟Kino談論著自己的感情。
  他在商場上一向快、准、狠,利益為上,可是到了任家聲這裡,再怎麼淩厲無比的手段他也使不出來。
  還經常出現一些連自己都無法解釋的莫名情緒。
  以前的那些床伴,他可以用金錢來買,用利益來換,用權勢來征服。但是現在,他像是沙漠中捧著金子的人,有價無市,毫無用處。
  誰讓,對方是任家聲呢?
  "有啊!"Kino聽到這個話題,立刻來勁了,野貓似的眼眸放著光,"嘿嘿,我只要看著那些金卡,看著那些錢,心裡就舒坦無比……"
  "不如我們來做吧!這樣我身體心裡都舒坦了!"Kino緋紅的舌尖舔了舔唇,小小的尖牙閃著光,眼裡露出吸血鬼般的貪婪神情。
  靳傲轉過頭,用著一種無可救藥的目光,涼涼地看了Kino一眼,"滾。"
  "哼,凶什麼凶!"Kino退到沙發的一角,蹲坐在上面,雙手抱著自己的膝蓋,"難怪任大哥不選你。雖然有錢,卻無法滿足男人的需要,讓任大哥下半生的性福怎麼辦!"
  靳傲臉色發黑,握著高腳杯地力道都加大了幾分。
  竟然被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野貓一而再地質疑他的X能力,是男人都無法容忍。
  "給我閉嘴!"靳傲惡狠狠地說。
  "不過也沒關係啦!"對方依舊不知死活地開口,"這次過生日的時候,大概任大哥就會從中選擇一位客人,然後退出牛郎界吧!雖然我很喜歡任大哥,但是我沒辦法帶給他幸福……哎……"
  說著說著,Kino便耷拉下腦袋來。像是被人餓了好幾天的委屈小貓咪,一幅唉聲歎氣的模樣。
  "什麼生日?什麼選擇客人,退出牛郎界?!"靳傲聽得心裡一驚,連忙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他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就是任大哥這次的生日呀!"Kino詫異地睜大貓眼,面露驚訝,"我昨天不是還把你的卡刷爆了嗎?就是給任大哥買的禮物,剛剛就送過去了。"
  他管他買什麼東西!他怎麼會感興趣!
  但是任家聲的生日,這只小野貓竟然現在才告訴他!他真的氣得要發狂……
  "很好!"靳傲惡狠狠地揪住Kino的衣領,"趕快帶我過去!不然那些卡債全部要你自己來還!"
  "靠,你也太殘忍了!老子會死的!"Kino仿佛一隻被踩住尾巴的貓,氣得要跳腳。
  "那就趕緊帶我去任家聲那!"靳傲命令道,聲音冷而大,帶著一股其他人無法拒絕的壓迫感。
  33
  當路天豪還是Noble的King時,曾有人用"K城最奢侈華靡縱酒狂歡的夜晚"誇張言辭來描述他過生日的情景。饒是高格調路線,層層保安的Noble,也抵擋不了那些為路天豪狂熱的偏執狂,除了各不相讓地砸下重金之外,甚至為他打了起來,風光無兩,轟動一時。
  任家聲的客人們雖然沒有路天豪的外露狂熱。
  但是在他過生日的這天也毫不吝嗇,相當地捧場,各個揮金如土,昂貴名酒更是絡繹不絕地打開。
  任家聲今晚沒有選擇以往的黑色西裝制服。
  而是穿了一件深藍色日式浴衣,寬大的袖口印染著清雅的白色花紋,銀色寬大的腰帶,在腰間優雅的打了一個結,唯美的和風韻味在任家聲身上流露無疑,傾倒眾生。襯得任家聲的皮膚更加白皙,有種隱隱的禁欲似的性感。讓人情不自禁想將他推倒,扒下包裹著他身軀的浴衣。
  氣派豪華的大包廂裡,穿著優雅的日式浴衣任家聲,在前來慶祝的西裝革履的客人們和其他牛郎當中,顯得格外與眾不同,氣質優雅迷人。所有人的目光一沾到任家聲身上,幾乎就移不開了。
  靳傲沖進包廂的時候,門口已經被各種華麗的花籃占滿了。
  房間裡面不停地有人拍手叫好,正中間的鋼制桌臺上了架起了十層高的香檳塔,透明清脆的玻璃杯在炫目燈光的照射下反射著流麗的光彩。
  任家聲正一手拿著跟浴衣配套的白色小扇子,一手倒著香檳。男人的臉上掛著迷人溫潤的笑容,神情有些懶洋洋的,一雙漆黑的眼眸溫柔似水,透著幾分欣喜。
  金色的液體從最高處潺潺流下,順著高雅剔透的玻璃杯,一層一層流動。
  芬芳的氣味,迷人的酒水,炫目的燈光,以及挑動情緒的氣氛,所有的客人和來祝賀的牛郎們情緒分外的High。
  當最後一滴金色液體從瓶口處流盡時,任家聲唇角勾起一抹優雅的弧度,眼神迷人而慵懶,仿佛含著醉意的和風。這一瞬間的淺淺微笑立刻擊中眾人的心房,幾乎讓人忘記了呼吸,以至當場就有客人叫了起來,"阿聲,嫁給我吧!我會對你好的!"
  此話一說,立刻引來一陣哄笑。
  "排隊去,我已經提前預定了。"甚至有人這樣回答。氣氛一片愜意,和樂融融。
  第 13 章
  34
  氣氛越是和睦,靳傲臉色就越是難看。
  目光所及之處,所有人臉上都紅光一片。不知是被燈光映紅的,還是酒後的結果。他越看越覺得每個人跟任家聲的關係都曖昧無比。
  不知道任家聲究竟看中了其中的哪一個。今晚之後,就要為他退出牛郎界。
  一想到這,他的心就像被什麼啃了一口,非常不舒服。
  靳傲只是站在門口,陰沉著臉。
  但這樣充滿壓力的目光在每個有嫌疑的客人身上打量著,也不由得讓人覺得有些毛骨悚然,很多客人都不自在起來。不知自己是不是得罪了這位商界驕子。
  任家聲也發現了這個情況。
  先是微微一怔,然後特地走到門口,對著靳傲輕輕地說道,"謝謝你會來參加我的生日,要進來嗎?"
  男人還是給他留了足夠的面子。也不強迫他加入。
  不過靳傲心裡就是放不下,黑著臉應了一聲,"當然!既然來了,當然要進來。"
  他到底要看看這個任家聲最後會選擇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人條件比得過他!
  為了那個人,拒絕自己……
  "唔……好,我去拿杯酒給你!"任家聲還是客客氣氣的,面帶微笑。
  雖然靳傲的氣場實在不合群,但大家看在任家聲的面子上,也就自動忽略被中斷的這一會,又鬧了起來,歡聲笑語。
  幾個好手還唱起了歌,氣氛重新活躍起來。
  靳傲端著酒杯,獨自一個人坐在旁邊。其他人被靳傲身上低氣壓般的氣場弄得不敢靠近,更加沒人理會他。
  靳傲目不轉睛地看著男人的一舉一動。
  男人卻像沒發現他的目光似的,拿著酒杯四處和人交談甚歡,偶爾在客人的帶動下,還一連喝了三杯。
  一雙漆黑濕潤的眼眸更是水汽迷漫,透著微醺之後的性感。連臉頰都緋紅無比。
  他看得簡直要吃人。
  酒後亂性,男人怎麼就這麼不知道保護自己!還有那幾個不停鼓動男人喝酒的好色之徒,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如果在自己身邊,他絕對不會讓這些大色狼有機會偷窺男人……
  靳傲悶悶地將杯中的酒一口喝得精光。
  氣氛又到了一個高 潮,客人們開始比拼自己送給任家聲的禮物。
  能來Noble,自然是身價不低財富不少,禮物一樣比一樣令人眼花繚亂,看得一些小牛郎們瞠目結舌,連連發出驚歎。
  昂貴的珠寶,罕見的珍品,甚至還沒上市的名款名牌,都是些價比金貴的東西。
  這種對夜店牛郎來說,誘惑力無比巨大的奢侈品全全捧到了任家聲眼前。簡直像是貴族們樂此不疲、心甘情願地討好著優雅的女王。
  任家聲收穫了滿滿的禮物,但也只是含著淺淺的微笑,一個一個道著謝,表明自己很喜歡。被讚揚的客人更是心花怒放,覺得自己的禮物最稱男人的心意,看自己的眼神也是最最不同。
  靳傲這才發現,在他力捧任家聲的那些日子裡,雖然他砸下了不少金錢,一擲千金,但是跟今天的場面比起來,也只不過是總和中的一小部分。
  光是這些客人們送的珠寶名牌,就可以供男人無憂無慮地生活。
  客人們輪流獻上禮物,一圈下來,只剩下靳傲了。略帶疑問的目光齊齊停留在靳傲臉上……
  可是,他來得匆忙。根本沒帶禮物。
  35
  那些客人看著他,小牛郎們也看著他。
  見靳傲沒有任何表示,有幾個早就看不慣他行事做派的開始暗暗訕笑起來。
  靳傲的臉色又黑了一片。
  氣氛有些尷尬。
  他沒買禮物,也沒人為他圓場。如果是平時在生意場上,也許大家會給他一個面子。但如今是任家聲的生日,男人們的表現欲作祟。像是在女王面前爭寵的那些貴族,恨不得其他人通通丟臉。
  "靳董財大勢大,拿出手的禮物肯定不同反響,是吧?"已經有人開始挑釁。
  "是啊是啊,到底是什麼,也好讓我們一起開開眼界,呵呵!"第一個人發聲後,其他的人也跟著蠢蠢欲動。
  靳傲仍然臉色僵硬著,卻不開口說話。仿佛醞釀著什麼。
  任家聲舉著酒杯,漸漸聽不下去了。溫潤的眼神遲疑了一下,眯了眯眼,朝靳傲走去,日式浴衣搭配的是木屐,走起來的時候錯落有聲。
  所有人都看著任家聲走到靳傲面前。
  兩人面對面,而其他人只能看到任家聲的清俊背影。眾人好奇且疑惑著。
  白色的小扇子被瀟灑地揮開,擋在任家聲和靳傲之間,眾人的視線全部被遮住。扇子的另一邊,只剩下任家聲漆黑溫潤的眼眸對上靳傲狹長深沉的俊眸,彼此分享著曖昧的呼吸。
  兩人靜靜地相互凝視著,只是短暫的幾秒,卻讓靳傲覺得時間的流動都遲緩了……
  "居然是這個!真是太漂亮了,沒想到真的會送這個給我!"眾人只聽得到任家聲發出驚喜的感歎。聽語氣判斷,好像是任家聲渴求已久的禮物。
  剛剛那些貴重禮物,任家聲也只是含笑道謝。
  如今聽到任家聲如此抑制不住的讚歎,大家紛紛好奇起來,都伸長了脖子往兩人之間探著,想看個究竟。到底是什麼奇珍異寶?而且靳傲只給任家聲一個人看?!
  任家聲慢慢轉過身,雙眼含笑,像是往浴衣的衣襟中放了一件小禮物。
  大家盯著男人的浴衣仔仔細細地打量著,覺得裡面有什麼東西,又覺得什麼都沒有。
  身後的靳傲俊美高挺如昔,神情深沉,看不出什麼情緒。
  任憑生意場上玩慣了聲東擊西那些手段的老狐狸,也在任家聲和靳傲的臉上看不出什麼端倪。
  如果不是兩人都是演戲高手,就是兩人默契太好了。
  正當任家聲轉身回走,靳傲突然有所行動,修長有力的長腿一跨,拉著任家聲的手就往外沖。
  包房裡頓時爆發出一陣驚呼聲。
  但是靳傲動作實在太快了,大家眼前一花,眼睜睜地看著身穿深藍色日式浴衣的任家聲被靳傲劫走了。
  在眾目睽睽之下,生日當天。
  仿佛在婚禮場上,當眾劫走新娘的情景……
  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客人們和牛郎們。
  第 14 章[vip]
  36
  靳傲一直都很後悔。
  那個紙醉金迷的夜晚,他看著初戀情人跟那個老男人出現在宴會上。對方化著精緻的妝,穿著華麗高貴的晚禮服,像位年輕美貌的公主。
  雖然事實是用青春可人的肉 體換取老男人的財富和疼愛。
  年少時的他氣憤無比,覺得自己的感情被愚弄了。真心傻得一文不值。
  可是憤怒之下,每多看一眼,心就痛得要死。他多麼想像王子一樣當場帶走他的公主……
  但他知道,對方不會願意。
  因為,對方不是公主,而是一步登天嫁給年邁貴族的小麻雀。他也不是什麼王子,只是一隻囤積了無限財寶的暴龍。
  現在,他這只暴龍卻不管任家聲願不願意,硬是牽著男人的手,甚至從鼻子裡惡狠狠地噴著火恐嚇他人,霸道蠻橫地將男人從Noble——那些客人面前擄走!
  人的一生不可以錯過兩次,尤其是第一次已經錯過了。
  他無法忍受那些客人望著男人的目光。
  他更接受不了待會男人要在今晚挑選一個客人然後退出牛郎界!
  這種念頭只是想想,他就覺得難以忍受,胸口悶躁無比。
  所以,他寧可不顧一切地奪走這個男人、佔有這個男人……
  既然這輩子做不了風度翩翩的白馬王子,那他就當到處噴火、只懂得力量和佔有的暴龍好了。
  把喜歡的男人搶過來。像守護自己最珍貴的寶物一樣,讓他只屬於自己一個人。
  溫柔地陪伴暴躁又孤傲的自己。永遠永遠。
  夜風呼呼地從耳邊吹過。
  靳傲緊緊牽著任家聲的手,一個穿著高級訂做的西裝,一個穿著日式浴衣,十指交扣地在外奔跑著。
  男人的手溫溫熱熱的。一旦握住,就像再也不想放下似的,有種奇異的感覺一直從相握的手指蔓延到靳傲跳動的心臟……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暗沉的夜色下再也看不到其他人,靳傲這才停下來,轉過頭看了看任家聲。
  男人胸口起伏著,有點喘,烏黑柔軟的頭髮搭在額前,覆著些薄薄的細汗,體內的酒氣被這樣一蒸,臉頰更加緋紅,眼眸水汽迷蒙,眼角含情,性感得不行……
  "阿、阿傲……"任家聲濕漉漉的漆黑眼眸凝視著他。
  "嗯?"在這樣的眼神下,靳傲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木屐壞了……"男人輕輕地說。
  水潤淡雅的唇一張一合,仿佛一種無聲的誘惑,看得靳傲心神蕩漾。他挑了挑俊眉,目光順著男人的腿往下滑去。
  日式浴衣不如和服厚重正統,裡面不用穿中衣。
  由於奔跑的關係,露出任家聲的腳踝和小腿,在昏暗的夜色下,男人的腳踝和線條流暢的小腿,呈現出一種朦朧的白,像是誘人的禁忌,看得人心動不已,甚至能引發人心底潛藏的戀足癖……
  淡淡的銀白色的清麗月華下。
  任家聲輕輕扶住他的肩,一隻腳半懸在空中,足形十分迷人。腳下是一隻玄黑色結繩斷掉的木屐。
  不知怎麼的,俊美挺拔的靳傲就情不自禁地屈膝半跪了下來。
  像是英姿颯爽的騎士虔誠地服侍優雅高貴的女王。
  在重新系好繩結之後,靳傲雙手捧起任家聲那只懸在空中的腳,性感單薄的唇還難得溫柔地親了一下男人形狀美好的腳背。
  37
  靳傲抬起眼,正撞進任家聲低頭凝視的眼眸中。
  曖昧清麗的月輝下,男人的眼眸像是月光下幽深的秋潭,水光瀲灩,泛著情動的漣漪。那種眼神,只有他才看得懂。
  靳傲勾起線條性感的薄唇壞壞地笑了一下,手順著男人白皙的小腿往上探去,修長的手指遊走地愛撫著,嘴也不甘示弱的,落下一個又一個纏綿的細吻。
  這種吻法極為煽情,時而像煲湯的細細文火,邊吻邊挑 逗地望著任家聲,時而大膽狂放,宛如靈蛇的舌尖舔弄吮 吸,刁鑽而帶勁,留下一連串紅紅的痕跡。
  時而火辣狂野時而磨人的挑情,讓任家聲忍不住將手伸進靳傲濃密的頭髮,對方的發質很硬朗,有點扎手,又有點癢癢的。
  "阿傲……"任家聲眯起眼,眼神迷蒙而性感,不由自主地呻吟著。
  靳傲喉嚨一緊,目光變得熾熱無比,像是要把男人吃下肚子似的。事實上,他已經加大動作,也不管這裡是不是戶外,狂肆地親吻著男人,從腳踝到小腿,從小腿到大腿內側……
  他脫下西服,墊在草坪上,將任家聲推倒在西服上。
  日式浴衣變得鬆鬆散散,露出任家聲清晰誘人的鎖骨,和大片白皙的胸膛,而下半身,衣擺已經遮不住男人兩條修長迷人的腿,春光乍泄。
  只有裡面的兜襠布將男人雙腿之間的東西護住,留下一團曖昧的陰影。
  月光下任家聲的肌膚流轉著朦朧的誘惑的光澤,無聲無息地散發著蠱惑的味道,這種半遮半掩的效果更是讓人血脈噴張,獸性大發……
  一瞬間,靳傲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奔湧到腹部了,欲望高漲,他激烈親吻著男人的大腿內側,緋紅霸道的舌頭饑渴而熱切,弄得任家聲呻吟連連。
  "……阿聲……"靳傲看著男人在自己的動作下情動的模樣,不由自主地喊了一聲男人的名字,嗓音因為欲望顯得有些暗啞,低沉磁性而性感。
  任家聲半眯著眼,慵懶地看了看靳傲,酒醉後的眼眸越發濕漉而幽黑,裡面一片意亂情迷,眼角眉梢皆是情 色。
  "呵呵……"酒喝得有些多,男人輕笑出聲,帶著香甜的酒氣,還大膽主動伸出手在靳傲的薄唇上挑 逗似的來往撫摩著,"還不進來嗎……"
  被這樣邀請著,早已化身成一頭饑渴惡狼的靳傲自然不再壓抑自己,一把抽掉系在男人腰上的銀色腰帶。日式浴衣一下鬆散下來,立刻毫無遮掩地露出男人誘惑美好的身軀,只剩下雙腿之間最後的……
  醉酒的任家聲大概覺得這樣很好玩,光裸著身軀,又故意玩火地在靳傲炙熱滾燙的地方捏了一把,"好硬……真大……"
  這樣刺激的話語,簡直像是小羊在大野狼面前不停地說,來吃掉我吃掉我。
  靳傲兩眼泛著綠光,饑渴地撲了上去,咬了男人胸前嫣紅的突起一口。男人難以按捺地求歡似的扭動著身體,像是往後縮,又像是將胸口更好地送到靳傲嘴邊。而下半身的布料更加鬆散,甚至看得到翹起的物體……
  38
  靳傲壞笑著,親了親男人的唇。
  又探下頭去,用牙齒將兜襠布咬起,仿佛鏡頭的慢動作一樣,慢慢地一層一層撥開,釋放出最淫 亂最隱蔽的部位。
  任家聲還是懶洋洋地笑著,將靳傲的頭往下腹直挺挺的地方按去。
  可惜靳傲最討厭給別人做KJ。以前嘗試過一兩次,那東西撐在口中的感覺實在不好。
  靳傲沒有理會任家聲的動作,而是把男人煎魚樣的翻了個面……
  (河蟹)
  "……什、什麼……"任家聲在酒醉和近乎高 潮的快慰中煎熬著,偏偏靳傲就是不讓他得逞。
  "你打算挑誰?那個送鑽石的?"靳傲高挑著眉,滾燙的汗珠順著他精悍結實的性感軀體滑下,但他依舊強忍著快要爆炸的欲望,惡劣地抽出手指,再齊齊地深深插入。
  "啊……"男人忽然一個驚呼,更是被刺激得快要釋放了,卻被靳傲壞壞地握住前端。在這樣反復在欲望中折磨著,任家聲清雅俊美的臉也難得地流露出妖冶淫
亂的氣息,"什、什麼挑選……"
  "我告訴你,那人可是個虐待狂!我比他好多了……"靳傲故意嚇他,並且時時不忘推薦自己。商界裡的小道消息無管自通,他不是對這種隱私八卦感興趣的人,但是告訴這個軟趴趴的傻傻的男人最正確不過。
  "我以後也會買鑽石送你!比他的更大,嗯?"靳傲還是擔心任家聲惦記著那顆璀璨的鑽石,邊搓弄著男人的前端,邊承諾似的下著保證。
  可惜男人已經被欲火焚身,聽得也是迷迷糊糊的。
  見自己無論怎麼啜泣著求歡,靳傲還是不肯進來,兔子急了也會咬人,任家聲突然翻身而起,一把將靳傲推倒在地。.
  第 15 章
  39
  靳傲就這樣在詫異之中被任家聲逆襲了。
  還沒等靳傲反應過來,任家聲已經跨坐在他的腰上,雙手握住他熾熱如鐵的堅 挺,狠狠地坐了下去。
  "啊……"兩人同時又痛苦又歡愉地呻吟了一聲。
  靳傲從來不知道任家聲也有這種饑渴強勢女王的一面,竟然一次全數吞入。
  (河蟹)
  從靳傲的角度,這樣的體位正好可以享受得到最刺激的視覺衝突。
  男人修長優雅的脖頸,線條優美的肩胛,清晰誘人的鎖骨,就連瘦削的胸膛和窄窄的腰都在扭動時也性感無比……
  銀色的月華傾瀉在男人光 裸迷人的身上,而對方在自己身上淫 亂地扭動著腰部。
  偏偏靳傲的意識還清醒得很,每一次熱烈而激情的律動,他都感受得真真切切。就連一兩個路人無意闖到附近,被他們的聲響嚇走的事情也知道。
  但過了一些時候,靳傲就有點堅持不住了。
  男人近乎放 蕩地加大動作的幅度,腰肢扭動得極有技巧,他感覺自己正在被任家聲壓榨。每次剛一恢復,就繼續馳騁在他的腰上,壓榨著他的精力。像是不把他榨幹就誓不甘休的勢頭。
  靳傲想將男人拉下來,對方意識到他的動作,一個夾緊……
  "哼……讓你剛才欺負我……"酒醉後的任家聲也變得像個小孩子似的,邊狠狠地扭動著腰部,邊賭氣地胡言亂語。
  "你個大壞蛋……都不帶禮物給我……"男人脾氣鬧開了,酒勁正沖,伸出手捏了捏靳傲的臉,還往外拉了一下。
  這、這簡直就是調戲暴龍的舉動!
  多少人害怕暴龍惡狠狠噴火的模樣,只有任家聲,竟然在揪暴龍的臉……
  令無數人膽顫心驚的高傲而惡劣的靳傲的臉。
  靳傲不由得張開嘴,比剛剛被男人逆襲推倒還要驚訝。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卻一句對任家聲發火的話也說不出來。
  而任家聲更加囂張得肆無忌憚,甚至食指還點了點靳傲的額頭,力道還有點大,"那麼多人送我禮物,你以為我稀罕你的……"
  這話讓靳傲的臉上變得有些難看。
  但男人又突然笑了笑,還俯下身子,咬了咬靳傲的鼻子。
  "……呵呵……所以你今晚要把自己送給我,好好伺候我……不准花心!"
  "我可是會記仇的……"
  "你以前欺負了我那麼多……我也會一件一件地報復回來……呵呵。"
  說著說著,男人的語氣忽然隱隱帶上了淺淺的猶豫,靳傲忍不住抬起頭,男人的眼眸濕潤,神色柔軟,卻怎麼也掩不住那抹哀傷。
  緊接著,男人最終像是清醒過來了,又恢復成柔和如春風的笑意,俯下身子,纏綿地吻住靳傲的嘴唇。
  40
  兩人難得溫柔地親吻起來。
  這個吻雙方都很認真,像是要把內心連自己都無法確定的一些情緒傳達給對方一樣。
  一記深情的吻之後,男人靠在自己的懷中。
  靳傲情緒有些複雜地摸了摸任家聲柔軟的頭髮,"其實,我對你……"
  終究,沒有說出下句。
  "……我們以前就交往過,對嗎?"
  他等了半天,也沒等到男人的回答。這才發現,任家聲已經睡著了。靳傲苦笑了一下,讓男人依偎在自己胸膛上,又將西服蓋在男人身上。
  夜間的風有些涼。
  這註定是一個漫長的夜晚。
  任家聲醒來的時候,只覺得腰部酸痛不已,臀部更是有種使用過度的灼熱感。
  清晨的陽光柔和地灑在臉上,他眯起眼,環顧了一圈,原來自己是在比較隱蔽的樹叢後。
  周圍的一切淩亂得可以,雙腿之間還感覺得到黏稠的液體。
  任家聲徹底清醒過來,靳傲還在熟睡中,埋在他的胸前,一手環繞在他的腰際上。生怕他離開似的,以一種渴求安全感的姿勢。
  而自己,居然還摟著他。仿佛會保護他似的。
  任家聲有些想笑,最終拍了拍靳傲的臉,將他喚醒。
  "嗯?"靳傲的起床氣有些大,但看見眼前的人是任家聲,也只得收斂起來,硬生生地將脾氣壓下去。
  "我們得離開了,不然會被圍觀。"任家聲恢復成往日的溫柔,眼角含著笑,輕輕地說。
  靳傲點點頭,腦海中卻自動回想起昨晚男人淫 亂的樣子,不知道已經被幾個人看到了,忍不住笑出聲。
  這個笑容的意味實在有些色 情,連任家聲都察覺了,不明所以地問,"怎麼呢?"
  靳傲憋著笑,搖手,"沒事,沒事,我們走吧!"
  想了想,又補上一句,"以後有空喝喝酒也不錯!不過——只能在我面前!"最後幾個字,靳傲還特地加了重音。
  "哦,好。"男人聽得不明不白,但還是溫順地點點頭答應了。
  看到任家聲這種軟軟的好擺弄的樣子,靳傲的起床氣也消散了,心情難得地愉悅起來,唇角甚至還勾起一抹弧度。
  日式浴衣被弄髒了,靳傲將自己的西裝給男人披上,自己只套了件襯衫。
  徹夜歡愛的後果出來了,兩人模樣狼狽、手腳發軟地回到任家聲在Noble的專屬休息室。
  任家聲進去沐浴,靳傲說什麼也要跟著。男人拗不過他,只好點頭同意。
  沐浴間不大,塞進兩人,顯得更小了。
  從花灑不斷噴流的溫熱的水,在任家聲和靳傲之間騰起嫋嫋的蒸汽,剔透的水珠順著兩人曖昧迷人的身軀滑下,一個白皙一個蜜色,對比非常鮮明。
  殘留著體內的東西得清理乾淨,可是靳傲說什麼也不離開。
  任家聲只好紅著臉,背對著靳傲,微微弓起腰身,將纖瘦的手指輕輕探到有些紅腫的後 穴裡。
  這種姿勢極其誘惑人心,簡直就是一幅活色生香的春宮圖。
  靳傲看著看著,手腳忍不住就不規矩起來了。趁著男人一個不注意,便將對方壓在浴室的牆壁上,頭湊到男人的耳邊呵著氣,很是積極地說,"我來幫忙吧!"
  41
  靳傲清理著那個入口小小的,卻能讓人□蝕骨的淫 靡地方,感覺十分新鮮,連男人滿臉通紅的樣子都覺得分外可口。
  於是又以"補充體力"為由,把任家聲按在牆壁上,用站立的體位將男人吃得乾乾淨淨。
  這場沐浴的結果,就是任家聲和靳傲徹底精疲力盡,最終雙雙倒在休息室的沙發上。沙發很小,兩人只能靠得緊緊的,身體貼得緊密,非常親昵的姿勢。
  任家聲昏昏欲睡,很想繼續補眠。靳傲的精神卻依舊很興奮,雖然沒力氣再做,但還是時而不時地對懷裡的人上下其手。
  "昨天有看中的人選嗎?"靳傲裝作不經意地問。昨晚審問尚未完畢,就被男人逆襲了。現在他一定要趁機問個清楚。
  "什、什麼人?"任家聲迷迷糊糊地答道,困意正濃。
  "就是喜歡的客人。"靳傲提示道,企圖在男人這種神智不太清楚的狀態下問出真心話。
  "沒喜歡的客人啊。"男人打著哈欠。
  靳傲聽完,先是一喜,接著心裡又有點不是滋味。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是任家聲的客人之一。
  他很想直截了當地問問,你喜不喜歡我。
  他對商場上任何事情都很有把握,很有信心。可現在卻連問出這句話的勇氣都沒有。
  "你不是要為對方退出Noble嗎?"靳傲想了想,換了個方式試探著。
  "……退出?"男人翻了個身,差點滾下沙發,靳傲一個緊張,連忙摟住男人的腰往自己懷裡帶。任家聲這才沒掉下去。
  "沒,我不會退出Noble的。"男人困困地應聲。絲毫不知道剛才自己的動作,讓靳傲虛驚一場。
  "真的不會?……如果、如果是我呢?"
  "不會。"任家聲回答得很乾脆,連回轉的餘地都沒有。這次回答之後,大概真的累得太厲害,馬上就睡著了。
  看來是Kino那個小鬼亂傳話,害得他當時緊張不已。
  現在從當事人口中聽到事件的真相,靳傲雖然放下心了,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男人只是個牛郎,饒是他再不計算,對方也是配不上他的。
  可他現在就像著了迷似的,對男人的一舉一動都斤斤計較。
  對方對著別人溫柔地笑,他不高興;對方要選擇別人退出牛郎界,他更是怒火沖天;現在對方沒有喜歡的客人,不會離開Noble,他卻覺得心裡悶悶的,很是失落。
  像是用力辦法,也無法得到自己喜愛的事物一樣……
  就算他是條暴龍,可以用蠻力將男人搶回自己的洞穴。用洞裡的金銀財寶供養著男人。
  可是,心呢?
  他要的,不是跟那些金錢一樣冰冷冷的軀體……
  靳傲看著懷裡清雅的面容,第一次感到為難地歎了口氣。
  第 16 章
  42
  靳傲重新成為任家聲的客人,前來的次數很是頻繁。
  但任家聲卻並不是人氣牛郎排行榜的No.1,甚至連前三名都沒進入。
  這種情況自然是靳傲造成的,一方面勒令任家聲不許接其他的客人,只是普通的聊天都要向他彙報,另一方面也在生意場上暗示任家聲是他的人。
  大家都是商界名流,抬頭不見低頭見,自然也不會故意去得罪靳傲,挖他的牆角。
  一時之間,Kino獨大,風光無限,排行榜上盡是些新面孔。
  而路天豪,自從不再是人氣No.1之後,便一心一意將自己當外賣送給那個據說黑白兩道都能呼風喚雨的殷爺。前陣子甚至為了那位殷爺,還打算洗心革面找份正正經經的工作,去電影公司當什麼助理,最後卻……
  總之,這世道就是這樣。
  當你是免費的外賣時,沒人稀罕。當你擺高姿勢,不屑一顧後,卻有無數人前仆後繼地跪倒在你的西裝褲下。
  這樣的道理,如今的任家聲很是明白。
  然而,路天豪卻不懂,還像只大型忠犬,對著殷爺掏小蹺,幾次被人無情地攆出來,又死纏亂打地黏過去。忠犬似的圍著主人打轉。
  任家聲知道,路天豪就是這種性格。
  喜歡一個人便會真心的,滿懷熱情地橫衝直撞。
  可是現在,撞到頭破血流之後呢?
  最在意的那個人卻連個憐憫的眼神都沒扔給他……
  以前的那幾次還能嘻皮笑臉地打哈哈過去。
  但這回,路天豪是徹徹底底地被傷透了心。鬥志昂揚,意氣風發全都不再了。桀驁不馴的眉宇之間甚至多了一抹滄桑,更添幾分成熟男人的味道。
  這未必是件不好的事情。
  人總要被狠狠傷幾次,才能看得清現實,看得清周圍的人。
  不過要以被傷得體無完膚的代價來獲取,任家聲卻是忍不住心疼的。
  總讓他想起,曾經的自己。
  那時候的他,最在意的不過是兩個人。一個是靳傲,一個是……
  這兩個人最終卻聯合在一起欺騙他、嘲笑他、背叛他。將他的心活生生地碾碎。
  用心付出的人是他,投入真情的人也是他,到最後承受所有非難、償還所有債務的,還是他。
  他不是為了有所得才對他們好,但是不求回報的下場便是這樣。
  後來,Noble的Boss買了他。
  賣身還債,最為不過理所當然。就算這些債是為了治療別人的病而欠下的。
  他自己沒有半分半毫享用過。
  靳傲問他,會不會離開Noble。
  他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嗎?
  他恨靳傲恨了這麼多年。
  這種恨意不必說出口。就像他顯露的溫柔一樣,已經成為血,化做骨,刻在他體內。只要在Noble待一天,他就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切都是靳傲造成的。
  更何況,離開Noble,他能去哪?
  他大把的年華已經被荒廢了。想重新做個清清白白的人,那是比登天還難的事情。
  他早已,不抱什麼奢望……
  43
  Kino在Noble也算是資深。
  漂亮野性,床上放得開,像只小野貓,會跳到你懷中撒嬌,也會張牙舞爪地嚇唬人。
  但以前有路天豪,後來有任家聲。大概是氣質和性格上總差那麼一截,於是只能在人氣榜前三的末尾掉著。
  不過自從靳傲來Noble之後,一些格局被人為的改變。
  先是路天豪掉下人氣第一的位置,再是任家聲被人眼紅地嫉妒著,現在風水輪流轉,他Kino也時來運轉,成為人氣第一了。
  他不像路天豪那麼桀驁火爆,也不像任家聲那麼溫柔沉穩。
  他只擅長拉幫結夥、刷卡、爆粗口,所以手底下的小牛郎們左一個Kino哥,右一個Kino哥,叫得他心底舒坦不已。
  但路天豪和任家聲的實力,他還是敬重的。
  Kino也明白,自己不過是一時的山中無老虎,野貓稱大王而已。
  尤其是對於任家聲,他很早就流落街頭當混混,沒人管教,而任家聲來了之後,對他最為照顧。總是心疼他這麼小,卻經歷這麼多事,看到他被虐待狂弄傷之後,眼眶還會紅紅的。平日見別人把他惹急了爆粗口,男人也是一臉無奈摸摸他的頭,卻從不責怪他。
  這種感覺,真的很像是哥哥對弟弟的寵溺。
  當初靳傲對任家聲殷勤得很,他看在眼裡,也是第一個當面反對的人。
  那時任家聲只是笑而不語,他曾經還擔心過男人會受傷,但如今看來,倒是靳傲先陷進去了。
  Kino想著想著,心裡就有點不舒坦。
  自從靳傲天天去找任家聲之後,男人幾乎是完全被霸佔了,以前趴在沙發在黏著任家聲的機會都沒有了。
  而靳傲,真的不只是玩玩而已嗎?
  這天,靳傲又來到Noble,駕輕就熟地點了任家聲的台,卻被告知不在。
  靳傲一愣,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男人不在Noble,難道被帶出場呢……
  他連忙塞給領班一疊小費,得知任家聲不過是跟路天豪出去了,才漸漸放下心來。
  靳傲一個人在包房裡等著,心裡卻有點不是滋味起來。
  路天豪俊美桀驁,身材一流,偶爾一個眼神就無比性感。據說還是專門做TOP的,床上技術非常好,閱人無數。
  他最初也是一眼便看中路天豪。
  自己都會心動的人,任家聲難道一點點都沒感覺嗎?
  何況兩人經常待在一起,交情也很深厚的樣子,有好幾次他都看見路天豪不顧形象地枕在任家聲的大腿上,男人淡淡笑著,一隻手還溫柔地撫摸著路天豪的頭髮。就連平時說過話,兩人也是靠得特別近,路天豪還時常從身後環住任家聲的腰,非常親昵。
  靳傲忍不住就胡思亂想,甚至有點嫉妒起路天豪來。
  搞不好男人跟路天豪在一起的時間,比跟他的還多?!現在兩人一起出去,也不知到底是在做什麼,連個招呼都沒跟他打過!
  44
  Kino得知靳傲一個人在包房裡空等之後,便拉了個小牛郎替他陪客人,自己扯了個理由混了出來。
  見靳傲板著臉,臉部線條冷傲而陰沉著,Kino機靈的貓眼一轉,便知道靳傲是在想什麼。他在外面摸爬滾打好幾年,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
  他小野貓似的跳上沙發,湊到靳傲身旁,"任大哥跟路大哥出去了,還有我在嘛!好歹之前你也是天天點我台的!"
  靳傲涼涼瞥了Kino一眼,從鼻子裡哼哼道,"兩個月刷爆我十幾張金卡,你的另眼相看我無福消受!"
  Kino摸摸鼻子,恬著臉嘿嘿笑了幾聲。
  他當初是看靳傲不順眼,反正對方那時也樂得當冤大頭,他自然也就大手大腳了那麼一點點而已。沒想到這男人心底還真是記仇。
  "我還是挺想你的!"Kino在靳傲耳邊吹著氣,尖尖的小虎牙閃著光。
  "你是我見過最帥的男人!"他伸出緋紅的舌尖,慢動作地舔了舔自己的唇,眯起貓眼,手也放到靳傲的大腿上曖昧的撫摸著。
  "哼!聽不到你爆粗口,真是太不習慣了!"靳傲冷哼了一聲,譏諷Kino的裝腔作勢,像拎垃圾一樣,把放在他大腿上的手拎起丟了出去。
  這樣的動作,這樣的眼神,氣得Kino當場就要暴走!
  "靠,真是氣死老子了!"
  他是故意想要□這個高傲男,看看這段時間靳傲對任家聲專情的表現是不是表面上一套,背地裡又一套。
  反正這個世界上,是個人就會往自己臉上戴面具。有的還不止一張。
  沒想到,他竟然被嫌棄被嫌棄了!
  Kino頓時就張牙舞爪地要跳到這個高傲男身上,越是嫌棄他,他便越要整死對方。
  靳傲依舊板著臉,很不耐煩,但Kino卻胡攪蠻纏地扒到他身上。他推了幾把沒推開,對方反而越挫越勇,一副想要輪 奸他的表情。
  他黑著臉,一個用勁,眼看對方就要跌下沙發,卻在最後一刻死死揪住他的領帶。靳傲的脖子被扯得一痛,只能順勢跟著Kino跌下來……
  任家聲和路天豪回到包房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靳傲緊緊壓在Kino身上,領帶被扯開,兩人衣衫不整,頭髮淩亂。
  沒想到還在地上就已經玩了起來。任家聲眼眸眯了起來,眼神有些冷,但沒人注意到。
  見兩人回來了,Kino立刻跳起來,竄出房間,臨走前還不忘惡意抹黑靳傲一把,"你接吻技術實在有夠爛的,下次別找老子!"
  第 17 章
  45
  靳傲聽得臉色都黑了一截,卻不好在路天豪和任家聲面前發作,只能忍氣吞聲吃了這個暗虧。被Kino這麼一攪和,再加上看到眼前兩人親密站在一起的樣子,靳傲心頭火都燒起來了。"怎麼現在才回來。"
  原本是難得說出的關心話語,此刻的語調聽起來卻帶著諷刺似的。
  "如果你喜歡阿聲的話,以後就少跟別人鬼搞!"路天豪雙手環胸,皺眉護著任家聲,一幅看不下去的鄙夷眼神。
  靳傲知道對方是誤會自己和Kino了,卻懶得解釋,只是揚起線條倨傲的下巴,譏諷相對:"關你什麼事。"
  即使他跟任家聲之間出了再大的事情,也輪不到路天豪管!他見不得路天豪這副以任家聲保護人面孔自居的樣子!
  什麼時候他這只大暴龍看上的男人,需要其他人來指手劃腳?!
  偷吃還這麼一副不在乎的欠揍模樣!
  路天豪氣得差點就要動手,卻被任家聲緊緊拉扯住了:"你先回去吧。我在這裡就夠了!"
  路天豪還是不太願意,但是對方漆黑溫潤的眼眸直直凝視著他,裡面透出來的懇求讓他無法拒絕……
  最後,他只得鬆開拳頭,無奈地妥協道:"那我先過去。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有我!"
  這樣的話聽得靳傲膩味極了,差不多是用一種"瞪"的眼神,示意路天豪趕緊走人。
  路天豪也不甘示弱的一記眼刀回了過去。他想不通,為什麼任家聲會喜歡這樣惡劣的人。
  不過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情,他都無法想明白。
  就像剛才在NoblePlus,明明他對自己說了無數遍,不要在意那個人,不要多管閒事,可是……
  直到對方退出包房後,靳傲才從鼻子裡冷冷哼了一聲,"以後少跟他在一起。"
  他其實心裡是嫉妒的,但是卻只能用這種不屑中帶著輕視的口吻說出來。他這種性格的人,無論如何,好像總學不會怎樣放下架子。
  靳傲等了一會,也沒聽到任家聲的回應。
  男人一樣是溫順的,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難道,男人跟路天豪的關係真的好到這種程度,寧願選擇路天豪?!
  這個念頭,真是讓他膽顫心驚了一下。
  靳傲莫名不安地轉過頭打量任家聲,只見男人低垂著眼,沒有說話,清雅白皙的臉看不出什麼情緒。
  他微微一怔,實在不知道這種情況下,該如何處理,最後輕咳了兩聲,"我給你帶了一份小禮物,你過來看看。"
  上次的腕表被人搶走,靳傲著實火大了好一陣。這次的鑲鑽領帶夾是他特地花了大筆的金錢請名師專門設計的,獨一無二。
  任家聲這才抬起眼瞧了瞧他,然後伸手接過。
  這樣的眼神雖然並不銳利,卻讓靳傲有種……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的感覺。
  "喜歡嗎?"他只好硬著頭皮問。
  "謝謝。"男人抿著唇,似乎勾起了一抹微笑,很喜歡他禮物的樣子。
  靳傲總算放下心來,他還是能有東西吸引住男人的。就算路天豪再性感火辣。
  任家聲彎著眼眸,在心底冷笑了一下。
  剛剛跟Kino親吻過,現在又來送自己禮物,還真是兩邊都不耽誤。
  如果當初自己不是捉姦在床,眼裡容不得一粒沙,是不是也是跟現在一樣的情形?
  第 18 章
  46
  ……
  Kino在休息室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哈欠,像只靠近火爐眯起眼快要睡著的小貓。
  來Noble這麼幾年,雖然他沒心沒肺慣了,可現在路天豪被調去當Noble
Plus的店長,任家聲也被那只大暴龍霸佔了,身旁竟只剩下那群變態的客人。一時之間,他還真有點不習慣。
  睡意朦朧的時候,好像又回到年幼的那個下雨天。
  偷東西被發現,被追上了的人拳打腳踢打得他半死,雨下得那麼大,砸在他身上那麼痛,即使在地上蜷縮起身子,也止不住地顫抖……
  他漸漸醒來,在昏暗中睜開眼睛。
  現在他衣食無憂,風光無限,存摺上的數位尾巴已經很大一串0了,以前的饑寒交迫自是跟他無緣。
  Kino摸了摸肚子,懷疑是不是今晚一時貪心吃得撐了,於是做這樣的怪夢嚇唬他。
  食欲雖然填滿了,可總覺得還是差了點什麼。他不經意想起前幾天有過一面之緣的那個大叔,真是看不出那樣的人還是什麼影帝,不過對方光
裸著上半身的模樣真是性感呀,嘿嘿。
  他舔了舔尖尖的小虎牙,露出饑渴的小小吸血鬼樣的神情。現在路天豪對那個殷大叔愛得要死要活,大暴龍也被任大哥迷得神魂顛倒,即使嘴上彆扭地不承認。
  是不是大叔們的滋味都這麼美味?
  他也想嘗嘗看!
  雖然跟男人做的時候,他經常是被壓的一方,但這並不能代表他沒有做Top的潛力。Kino小色鬼似的幻想著,腦海中意淫的人從任家聲換成那位影帝大叔,又從影帝大叔換成任家聲……
  "任大哥……"Kino將手伸到下面邊打著飛機,邊喃喃地叫著任家聲的名字。有時候他既希望任家聲能是他哥哥,寵著他溺著他,偶爾又偷偷希望任家聲能將他壓在身下,時而溫柔時而狂野地幹他。當然,換過來也行,嘿嘿。
  不過這種色色的事情,他也只敢在腦海中想想,從來不敢跟任家聲坦言。
  "Kino?"房門被打開,一線光映了進來。來人似乎聽到他打飛機時喊出的名字,不太確定地應了一聲。
  這道熟悉的聲音是……任家聲!
  "別開燈!"Kino像被踩著尾巴的貓,紅著臉叫了一聲,下面也哆哆嗦嗦地跟著釋放了出來。房間裡頓時充滿了一股濃郁的味。
  任家聲再怎麼含蓄,也知道剛才是怎麼回事了。
  他只覺得Kino喜歡膩在他身邊,沒想到這孩子……竟然對他……
  任家聲想了想,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帶上房門,隨手點了根煙,在黑暗中抽了起來。
  Kino一向放得開,即使是淫 亂的NP,三人行,竄小鳥,他都可以玩到High,□的聲音又大又帶勁,不把對方榨得一滴不剩決不甘休。
  但此時,饒是號稱"饑渴小淫貓"的他也難得的靦腆起來,不清楚該以什麼表情面對任家聲。
  對這個男人,他有種敬畏似的崇拜,又有種禁忌似的喜愛。以前這種心情都是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進行,沒想到如今被當事人撞到……
  他一時緊張地大氣都不敢出,害怕任家聲生氣。
  47
  Kino在昏暗的房間中等了等,但男人似乎只是專注地抽著煙,一句話也沒說。
  他不清楚任家聲是怎麼想的,不過這顯然不是什麼壞兆頭。於是他膽子又漸漸大了起來,試探地喊了一聲:"任、任大哥……"
  暗紅色的煙頭在黑暗中明明暗暗,火光微微映在男人夾著細長香煙的修長手指上,襯得食指和中指瑩瑩的,暗光流轉,有種暗夜裡妖嬈的感覺。整個人都多了幾分頹靡而又慵懶的味道。
  任家聲這種仿佛黑暗的墮落貴族的模樣,Kino還是第一次見到,一瞬間只覺得勾魂奪魄。
  白天溫潤爾雅,現在夜晚頹靡蠱惑,兩種樣子的差別太大了。但就是這種巨大的落差,更勾得人心底癢癢的。
  男人沒有應答,只是朝著他的方向走來。
  昏暗中,Kino明顯感到沙發的一端微微沉了下去——任家聲坐到了他的身邊。他舔了舔發幹的唇,只覺得喉嚨發緊,心撲通撲通直跳,簡直快要跳出來了。
  "我到底,是哪一點……"任家聲終於開口,軟軟的慵懶的語調,在黑暗的房間裡散發著幽幽的誘惑。像是吸引飛蛾的燭火。
  "老子、老子一直都很喜歡你!"Kino掙扎了一會,咬咬牙,索性全部都說出來了。反正他向來臉皮厚,就算被拒絕,大不了以後再賴皮回去,嘿嘿。
  "……喜歡我什麼?"
  "……很溫柔很體貼,很有哥哥的感覺。"
  男人聽完,微微一怔。
  氣氛尷尬不已,空氣裡還充斥著Kino剛剛釋放過的味道,曖昧不清。
  任家聲最終淡淡歎了口氣,把手放到了Kino頭上,慢慢地感歎似的撫摸著。
  他曾經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活潑好動,像只調皮的小貓。但是家寶天生就心臟不好,很多運動都被禁止,小小的時候,就看了很多醫生,吃了很多藥,手術也動過幾次。
  因為是父母最心愛的孩子,所以即使醫治他的心臟病花了很多錢,父母也無怨無悔。從名字就可以看出他們對這孩子的疼愛程度。
  家寶被生下的那一刻起,他就被告誡,要好好照顧弟弟,什麼都要讓著他。
  他也一直是這樣做的。雖然家寶後來怨他嫉妒他,甚至有段時間,他還為此自責自己不是個好哥哥。
  但現在看來,不是他這個哥哥沒有做好,而是,不是所有人都是好弟弟。
  陌生人的一個小小幫助,家寶尚且會禮貌地道謝。可他為家寶付出了那麼多,到最後連自尊都賠上了,做弟弟的卻認為是理所當然、理應如此。
  所以到最後,當他一無所有的時候,他也就放下了血緣的羈絆和責任。
  他情願從一開始,他跟家寶就只是陌生人。
  在Kino身上,他隱隱約約看到了一點點家寶的影子。
  他本來不打算管Kino,可看到這孩子被有虐待癖的變態抽得渾身是傷,用著一種瑟瑟不安的小貓似的濕漉漉眼眸看著他,他就無法真正狠下心。
  他對Kino的好,哪裡比得上當初對家寶的百分之一。
  48
  他現在的溫柔,不過是以前的慣性。
  不同的是,他以前的溫柔和體貼都是真心的,但沒有感激,也沒人珍惜。現在,這種招牌式的溫柔,是需要費用的,反而,人人趨之若鶩。
  任家聲覺得自己變了很多。
  也許,從將自己賣進Noble還債的那一刻,他就徹底心如堅冰了。所以,他可以冷漠且理智地看著靳傲一點點跳進他挖下的陷阱中……
  Kino湊進任家聲,像小野貓似的蹭了蹭。
  男人的舉動給了他很多信心,讓他覺得自己還是很有希望的。
  "任大哥,我們做吧!我技術很好的!"Kino舔了舔尖尖的小虎牙,兩眼都放著光。
  他從來都是沒有安全感的孩子,除了發生關係,在床上確定感情外,他不知道還有什麼其他的方式能夠留住任家聲。
  男人沒有回答,Kino等了一會,直覺任家聲其實是默許了,於是試探地伸出緋紅的舌尖,順著男人的唇形舔了舔。
  他其實有很多更火辣更刺激的吻法,可以吻得人天昏地暗,但是他怕把任家聲這樣溫柔的人給嚇跑了,這樣豈不得不償失。
  這種小貓舔牛奶似的小心翼翼的吻法,令任家聲忍不住輕笑了出聲。
  在昏暗的房間裡,這樣的笑聲分外好聽,Kino覺得自己又被鼓勵了,動作更加大膽了。
  "嘿嘿,我會讓你更舒服的!"Kino毫不客氣地誇耀著自己的本領。
  他半跪了下來,趴在任家聲的兩腿之間,摸索著拉開男人褲子的拉鍊。金屬的拉鍊在昏暗中被曖昧地拉開,暴露出某個隱秘的部位。
  Kino心如擂鼓,又緊張又期待,簡直像是懷著打開最最昂貴的禮物的心情。
  他指尖顫抖地虔誠地撫摩著男人兩腿之間的東西,那裡還是軟軟的,沒有時候絲毫硬起來的跡象。
  他其實到現在都不太確定,男人是不是也對他有意思。但任家聲一直放任的態度,讓他有種今晚中了500萬般的飄飄然……
  靳傲等了半個多小時也沒見到任家聲出來。
  自從那天之後,他就覺得任家聲對他的態度若即若離。
  每次他快覺得男人對他不認真了,只是敷衍而已時,對方又會親親他,一雙漆黑溫潤的眼眸脈脈含情地凝視著他,還會給他買一些小禮物,說是自己特地為他挑選的。
  雖然完全比不上他送任家聲的貴重,但他還是很開心地收下了,覺得男人心裡有他的存在。
  但今晚,明明領班告訴他,任家聲沒有出場,也沒有客人,但人究竟在哪呢。
  靳傲有些鬱悶地起身,隨意晃著晃著,就想起兩人以前待得那個休息室……
  還沒走近,就聽見裡面傳來曖昧的呻吟聲。
  靳傲挑了挑眉,心底中突然掠過一道微妙的感覺。如果是客人,肯定直接就在包房裡了,那麼,員工休息室裡的是……
  正當他微微疑惑地佇足而立,門縫裡飄出一道他熟悉得不能再熟的聲音,"輕點……"
  那是一種壓抑的,歡愉的,微微喘息的聲音。
  第 19 章
  49
  他簡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闖入那個房間的。
  只見Kino趴在任家聲腿間賣力地做著KJ,男人一隻胳膊橫在眼睛上,另一隻手漫不經心地夾著煙,時而低低呻吟著,房間裡充滿了一股濃郁男性麝香味,淫 靡不堪。
  突如其來的光線照著兩人的臉上,像是偷情被發現似的,任家聲看到自己後,原本歡愉的神情變得驚慌起來。但,也只是一時的驚慌失措。
  靳傲憤怒地沖了過去,滔天的怒火使他失去理智,揚手就要給任家聲一記耳光。
  他從沒想過會有這樣的情況,他放下那麼重要的商業酒會來Noble陪任家聲,在包房難得耐心地等任家聲,可對方卻……
  他真的氣得要發狂。
  難道男人的溫柔都是假的嗎!
  明明是用那麼愛慕的眼光望著自己,為什麼還會背著自己——偷情!!!
  靳傲紅著眼,用勁全力揮出那一巴掌,連指尖都在發顫。
  而任家聲,不躲也不讓,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溫潤的眼眸淡淡地看著他,一臉平靜。
  眼見這記重重的耳光就要落在男人臉上。
  Kino突然使勁撞了過來,小野貓似的張牙舞爪,"靠!你憑什麼動手打人!任大哥又不是你情人!要暴力一邊暴力去!"
  靳傲氣得嘴唇都在發抖,怒指著Kino,一連說了好幾個"你"字。
  可直到現在,他的目光還是放在任家聲臉上,一動不動,他想看出一點點跡象,男人到底對他是什麼樣的一份心思,到底……是不是玩弄他的感情!
  "我什麼!難道就只許你利用任大哥代替路大哥,就不需任大哥有真正喜歡的人!你這種自私脾氣壞的人,哈哈,真好笑,難道以為別人一定就喜歡你?!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除了錢比別人多點,有什麼地方能讓人喜歡的?!告訴你,老子很早就跟任大哥,那啥,兩情相悅了……"
  Kino邊心底讚歎著自己使用了一個高段位的成語,邊露出尖尖的小虎牙,伶牙俐齒地攻擊著靳傲,句句狠毒,簡直快要在靳傲胸口刺穿一個血洞。
  要不是這個男人突然出現壞了他的好事,他就有機會跟任家聲發展成更親密的關係了!
  他雖然沒多少文化,但還是知道,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他才不是什麼聖母,對情敵就要毫不手軟、心狠手辣!
  Kino看著靳傲從不可置信的憤怒轉成不願相信的悲傷,臉上更是露出小惡魔一樣的得意。
  靳傲臉色發白。
  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有做錯任何事。可現在才明白,原來自己在其他人眼中竟是這樣!因為自己有錢,所以任家聲才一直勉強地接待自己!
  他想看看任家聲的眼睛,凝視著那雙漆黑溫潤的眼睛問問,到底是不是這樣!
  但男人一直低垂著臉,看不清任何情緒,對Kino所說的話,沒一句阻攔,也沒一句反駁。
  "是吧!任大哥,我說的沒錯吧!你從沒喜歡過靳傲!"Kino將最重要的王牌——當事人搬出來。
  50
  房間一片安靜。
  這是靳傲最後翻身的機會,亦或者,跌入深淵的時刻。
  但過了好一會,任家聲都沒開口說話。
  靳傲心底又怒又氣,眼睛卻死死地盯著男人,想從那微張的唇中聽到一句反駁或者不認同Kino的話。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了。
  明明是男人背著他偷情,可他此時,只希望男人曾經是有真心的,喜歡著他的。
  他從不知道,自己也會有這麼卑微的一刻……
  時間都好像禁止了。
  Kino也不由得擔心起來,心跳得砰砰響,難道,他說錯了?難道任家聲真的喜歡靳傲……?
  男人終於抬起眼皮,慢慢的,淡淡的看了眼靳傲。
  然後。
  牽過Kino的手,"我們走吧。"
  平靜如水的語調聽不到任何異常。
  連Kino都驚訝不已,沒想到任家聲會主動握住他的手。
  "以後別點我的台……到此為止吧。"
  經過靳傲身旁的時候,男人簡短地說了一句,依舊用著慣有的溫溫軟軟的調子。
  霎那間,靳傲渾身僵硬得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仿佛有什麼混凝土將他的身體牢牢凝固一般,沉重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任家聲和Kino牽著走離開休息室。
  門一點一點關上,連同他心底最後一線希翼……
  "嘭——"休息室裡傳來巨大的聲響,那是傢俱、器皿被狠狠摔到地上的聲音。
  仿佛某只野獸受傷的哀嚎。
  只不過一晚,第二天靳傲依舊高傲地抬著下巴,準時出現在公司裡。任何事情都是雷厲風行地處理完畢,效率極高,看不出一點被影響的痕跡。除了右手上裹著厚厚的紗布。
  晚上,他開始流連夜店,為看中的牛郎一擲千金。
  但不是在Noble。
  Noble,他是再也不會去了。
  他是誰?
  他是商界巨擘,權勢無雙的靳傲。只要他有錢,哪裡怕沒人求著他喜歡,求著他疼愛。
  靳傲性感的薄唇勾起一抹弧度,臉部線條高傲而冷酷。
  他前一晚是傻了,才會為一個低微的牛郎生那麼大的氣。不,他也不是生氣,應該只是一時面子上掛不住。因為他從沒被人背叛過,沒當面撞見喜歡的人和別人偷情。
  不,不,他對任家聲,也不是喜歡,只是……一時的感興趣罷了。
  嗯,事實就是這樣。
  他感興趣的,從來都不是任家聲這種型的,不是嗎?
  靳傲摟著俊美的牛郎喝著酒。
  一口飲下,他皺了皺眉,不得不承認,Noble的酒水雖然昂貴,但的確是貨真價實的。
  "靳董,你手是怎麼回事?要像很嚴重。"懷裡的牛郎關心地詢問著。
  靳傲從鼻子裡冷冷哼了一聲。
  要裝也不會裝得像點,如果是任家聲,那種溫潤的眼神望過來,即使什麼話都不說,都會讓人從他的眼神裡覺得,那是發自心底的真心的關切。
  這個人的段數,真是差得太遠了。
  想到任家聲,靳傲又心煩起來,重重將酒杯往茶几上一放,用力過大弄得受傷的手又痛了起來。
  昨晚他回家,剛開始還什麼都不覺得,直到家裡的女管家尖叫出聲,才發現自己的右手全部是血,裡面都是細碎的玻璃渣子。
  那時他一拳捶向休息室裡的茶几,厚厚的玻璃碎了一地。
  他承認,那時他太憤怒,但絕不會承認其他的情緒。
  51
  又過了一個星期。
  靳傲從沒想過,不去Noble時間會過得如此漫長。
  以前工作結束了就到Noble跟任家聲待在一起,只覺得日子過得飛快。現在即使找了別的夜店代替,也無法找到在Noble的感覺……
  "靳董,有您的快遞。"助理彬彬有禮地將一個包裝得很扎實的盒子抱了進來。
  靳傲原本不是很在意,但無意中瞥了一眼,快遞單上竟然是任家聲的簽名!上面的字,清俊挺拔,分外好看。
  任家聲寄快遞給他……
  靳傲想了想,應該是男人寄了什麼禮物……想主動恢復跟他之間的聯繫吧?
  他就知道,不去Noble,擺高一下姿態,跟其他人傳傳緋聞,對方自然會先受不了,先道歉。
  以前跟床侶吵架冷戰,只要他不理對方,哪一個不是先主動求和的?
  雖然即使這樣,他也很少原諒對方。
  但是對於任家聲……他還是願意遷就一下男人的。
  靳傲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心情愉悅地找出一把裁紙刀。
  他的右手還沒恢復,只能用左手,包得扎扎實實的大盒子被他拆得淩亂無比。
  等看到裡面的東西時,靳傲整顆心徹底冷了下來,連握著裁紙刀的手都忍不住微微顫抖。
  盒子裡的……竟然是他送給任家聲的全部禮物。
  香水,名牌服飾,拍賣會上拍的名畫,男人喜歡的書,自己特地請名設計師為男人設計的領帶夾……還有很多很多禮物,自己都只覺得眼熟,卻想不起是什麼時候送的,但男人全部放進這個大盒子裡了。
  而最上面的清單,很明確地記載了這些禮物何時何地送過去的。
  靳傲又驚又氣,他是因為想送東西給男人才送的。可任家聲,分明是從一開始,就對他有所保留。
  有誰會將喜歡的人送的禮物,像記帳一樣,一筆一筆記得清清楚楚?!
  靳傲慘笑了一下。
  他情願自己只是因為自尊受不了男人的偷情,而怒氣衝衝,也情願男人就算不是真心喜歡他,也甚少……對他的地位和金錢有所眷戀。
  而現在,已經很明顯了。
  無論是哪一種,任家聲對他,從來都沒真正放進心裡過。
  第 20 章
  52
  靳傲不願相信自己已經喜歡上了任家聲。
  可是,處理檔的時候會不停地想著他,找的牛郎覺得每個都比不上他,一看到角落裡男人送還的大盒子,心就像被撕扯一樣疼痛難忍,卻還是搬過盒子,一件一件仔細撫摸著,仿佛撫摸著那些禮物就能找回他跟男人之間那些美好的回憶……
  為什麼那個時候沒有如此在意。
  為什麼,男人連殘忍的方式都這麼溫柔。
  再又一次,靳傲午夜時分醒來之後,恍惚中看見男人漆黑溫潤的眼神凝視著他,微微顫抖地伸出指尖,卻只能碰觸到冰冷的空氣。
  這時的靳傲不得不承認。
  即使他再怎麼否定,心底最深處的某種感情已經發芽生根,無堅可催。
  他以前摔得太重,跌得太慘,以至於之後都將自己保護得好好的。
  寧可傷害別人,也不會讓自己有絲毫被傷害的機會。
  但現在……
  靳傲揪住頭髮在黑暗中苦笑了一下。
  他情願露出自己全部的弱點,也想再見男人一面。
  手機打不通,男人原來的公寓也被退掉了。
  "我找阿聲。"儘管實在有違他的原則,但靳傲不得不再次踏入Noble。他佯裝出高傲依舊的姿態命令著領班。
  仿佛那個在休息室大鬧一場,最後驚動經理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系著小領結黑制服的領班先是一愣,而後才恭敬地回道:"不好意思,任先生已經不在Noble了。"
  靳傲頓時腦袋一空,足足花了好幾秒的時間才反應過來。
  明明心裡已經閃過不好的預感,卻還是掏出錢夾,數也不數便從裡面取出一疊鈔票塞到領班手裡,"是跟路天豪出去了吧。"
  "不,不是,是任先生已經離開Noble了。"年輕的領班一邊將錢推還給靳傲,一邊解釋。
  "不可能的……"靳傲搖著頭說道。
  過了兩秒,他又重複了一遍,"不可能的。"
  難道任家聲真的被客人包養,退出Noble,退出牛郎界?!
  靳傲連忙走到大廳的牛郎排行榜前,飛快地查找著任家聲的照片,其他的客人都被靳傲如此古怪的動作弄得詫異極了。
  他卻毫不在意,只是固執地一行一行,一遍一遍,反反復複看了好幾次。最終不得不承認,真的是找不到任家聲的照片。那個領班沒有騙他。
  一時之間,靳傲只覺得心裡空空的,說不出地壓抑和難受。
  等完全強迫自己接受這個消息後,心裡第一個浮現的想法便是,立刻去找那個客人,那個人出多少價錢,他就加倍出多少。不,無論多少錢都無所謂!一定要把男人搶回來。
  那種錯過最心愛物品的心情,他再也不想嘗試了。
  他是擁有無數財寶的大暴龍,洞穴裡滿滿的金光燦燦的奇珍珠寶,可是,沒有一個是任家聲……
  "怎麼,還有心情來Noble?看到你對任大哥的感情也不過如此嘛!"Kino不知從哪裡竄了出來,齜著尖尖的小虎牙,怪聲怪氣地挑釁著。
  "滾。"靳傲瞥了他一眼,冷冷地命令道。他對任家聲偷情的情夫很是不爽,現在,他只想立刻找到任家聲。
  53
  "哼!"Kino一點都不害怕地在太歲頭上動土。
  凶什麼凶,該生氣的是他才對!明明都快跟任大哥進行到最親密的階段了,如果不是這頭大暴龍出來搗亂的話,任大哥也不會因為這件事而被調走……
  他現在寂寞難耐,孤枕難眠。
  人氣榜的名次唰唰唰得像瀑布一樣跌得無比淒慘。
  誰讓那個性感的影帝大叔也對他下了最後通牒,說如果再跟其他人廝混,以後就別想爬上他的床了。哎,外面可是稱他為"饑渴小淫貓"呀。
  難道真的要讓他去買條"情趣貓尾",每晚自己玩自己嗎?-____,-
  就在靳傲準備進一步問領班時,Kino先一步朝領班擺擺手,"這裡沒你的事了,走吧走吧!"
  "你!"靳傲目露凶光地望著Kino,眼睜睜地看著那個領班面帶疑惑地走遠。
  "嘿嘿!"Kino小惡魔似的笑著,尖尖的小虎牙泛著光,雙手抱在胸前,"我也一樣知道!要問就問我呀!"看他不整死他!
  靳傲倨傲地揚起下巴,從鼻子裡不屑地哼了一聲,轉身欲走。
  "我跟任大哥的關係你也知道!即使你找領班,你確定能問到任大哥真正的位址?現在的手機號?你覺得任大哥會把這些告訴一個在Noble裡用錢就可以問到任何消息的領班?"
  "任大哥有兩套公寓,你去過幾個?"Kino似乎漫不經心地說道,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不過既然你不願意,那就算了,我從來都不勉強任何人~回去招呼客人咯,哎,這次還要陪他們去什麼溫泉,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
  "你……"靳傲額頭都要快冒青筋了,"說吧,你的條件。"
  "五十萬。"
  "行!"
  "上次我看中了一顆鑽石……"
  "行!"
  "我要你跪下!"
  "哼,絕不可能。"
  "好吧,親自給我倒杯紅酒。如果不同意那就算了!"
  "可以。"靳傲咬咬牙,只能黑著臉點頭答應。
  "味道真是不錯!靳董願意伺候我,真是榮幸呀!"Kino悠哉悠哉地品著紅酒,點的自然是最貴的酒水。
  "支票也開了,酒也倒了。任家聲到底在哪,快說!"靳傲已經被他磨得火大。一個小牛郎也敢在他頭上作威作福了,要不是因為任家聲,他早就一拳揍了下去!
  "既然你這樣求我,那我就好心地告訴你吧!任大哥現在在Noble Plus當副店長。"
  "Noble Plus?"
  "就是Boss新開的分店。"
  "地址?"
  Kino報出一串地址。靳傲記下,離這裡還有點遠。
  "手機號?"靳傲像審犯人似的,言簡意賅。
  Kino又報出一串數字。
  靳傲冷笑一聲,逕自掏出Kino的手機撥了過去。聽到男人熟悉的聲音響起,一瞬間他幾乎快要忍不住說我想你,但最後還是強忍著掛斷。他不想男人過早地警覺。
  "任家聲另外一套公寓的地址?"
  "你……"這次輪到Kino傻眼了。
  這男人簡直問得巨細無遺。活像任家聲欠了他一大筆錢似的,要追到天涯海角,至死方休。
  不過Kino的確不知道,靳傲是動了這心思。
  他已經決定,付出一切代價,都要將男人擄過來,永遠鎖在他身旁。靳傲不知道漫長的未來裡,自己還會不會這樣為一個人如此心動。即使這樣低聲下氣,也在所不惜。
  但他現在清楚,如果男人不在身旁,連心臟的每一次跳動,都如此苦澀。
  54
  作為Noble的Boss端木甯自然知道,現在的路天豪和任家聲完全沒了接客的心。
  不過Noble只是他名下的財產之一,本身就是玩票性質。或許是他商業頭腦太好,從十四歲開始暗中投資到現在,他的身價已經過億。雖然他僅僅是個上著貴族高中的學生。
  這些事情他沒有告訴家裡人。
  當然,這樣的商業天賦的確跟在黑道打拼的父親大人不太像。也難怪家裡一直流傳著他並非親生兒子的傳言。
  而他同父異母,被譽為家族首選接班人的大哥,也總是看他不順眼。如果讓他瞭解自己真正的性取向後,不知道那個一向冷傲俊美的大哥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他真的很期待,呵呵。
  在端木寧的授意下,路天豪和任家聲成為新開張的Noble Plus的店長,利用以前積累的人脈迅速打出名氣,在維持部分老顧客的情況下,繼續吸引更多的新客源。
  經理也是端木寧派過來的,很有一手。
  借助他的幫忙,路天豪和任家聲將新店管理得有聲有色,很快就有了盈利。這樣的日子雖然比以前接客累很多,但人卻覺得很充實。
  能讓人看得真真切切的東西,比如帳本,存摺上的數位,從來都不會比情情愛愛更虛幻,更鏡花水月。
  連路天豪都快覺得被殷爺拋棄不是件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了。
  那天被殷爺看到他跟任家聲在一起,他甚至還能性感地勾起一抹□的笑容。
  殷爺那時好像是冷淡地掃了他一眼。
  不知道,自己到底沒有被他想起過……
  "家聲,那是靳傲吧。"路天豪低聲說道,朝任家聲使了個眼色。雖然聽說兩人已經徹底分開了,不過現在看來,靳傲分明還是很惦記著任家聲的。
  這麼晚,這麼大的雨。
  停車場離NoblePlus的正門很有一段距離。渾身濕漉漉的靳傲狼狽不堪,高級西裝全部被雨水淋濕。為了任家聲,靳傲已經不再顧忌體面不體面了。
  任家聲順著路天豪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漆黑溫潤的眼眸飛快地閃動了一下,然後神色如常地按下保衛的號碼:"把那個人請出去。如果他堅持,就告訴他,這是任家聲的決定。"
  路天豪聞言一愣,任家聲和靳傲的事情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他一直覺得任家聲應該是一個心腸很軟、性格溫和的人。沒想到男人竟用這樣平靜溫軟的語調下著如此冷酷的命令,而臉上的表情卻自然得像在午後品著英國紅茶似的。
  任家聲仿佛察覺到了他的視線,抬頭彎起眼眸,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如果他真的喜歡我,這點雨應該經得起。"
  看來,靳傲的一舉一動,都在任家聲的算計之中。
  他當然是偏向男人的,不過這樣任家聲,真的讓他覺得有點陌生。
  路天豪轉過頭看了看大廳裡的靳傲。
  對方被保安下了逐客令,剛開始還臉色大變,氣憤至極,聽完整句話後,卻後喪氣地像只被主人拋棄的大型犬。
  直到最後,都一步三回頭地張望。
  而任家聲,依舊神情閒適地處理著檔,仿佛絲毫都不在意。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漆黑如墨的天幕上不時劃過銀紫色的閃電,大雨傾盆,雷聲滾滾,震得整個店都好像在顫動。
  路天豪隔著百葉窗的縫隙,往外看了看,"他還在那裡。渾身都濕透了。"
  他回過頭,只見任家聲漸漸勾起唇角朝他無聲一笑。
  第 21 章
  55
  ……
  "不要再跟著我了!"靳傲不耐煩地說道,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他修長挺拔的身上,年輕俊美的臉帶著一股迷人的傲氣。
  少年聞言一怔,小心地掩飾著自己的失落,過長的劉海遮住了眼睛。
  "我現在只喜歡男人!你,懂我的意思嗎?"雖然對方纖瘦的身形看得讓人有點不忍心,但靳傲還是挑著眉,繼續嚇唬他。
  說不上來對少年是什麼樣的一種感情。
  對方過於安靜,沒什麼存在感,被人欺負了也不懂得還擊。唇角總是掛著一抹傻兮兮的淺笑。偶爾誇他廚藝很好,就會露出很滿足的笑容。
  全無心機。
  少年低著頭,露出半截雪白的脖子,聽到這句話縮了縮肩,卻遲遲沒有離開。
  靳傲眯起俊美狹長的眼眸,目光在少年微紅的耳朵上停留了片刻,然後彎起修長的食指抬起他的下巴。柔和的淡金色的陽光細碎地映在少年的臉上,形成濛濛的一道光圈。
  "你該不會……真的那麼喜歡我吧?"靳傲勾起線條性感的薄唇,輕佻地戲謔道。
  少年的身體輕輕一顫,沒有否定。
  他的心卻猛地一跳,仿佛像觸電一般,迅速收回手,指尖甚至還殘留著少年肌膚的余溫。
  對方緩緩地仰起臉,柔軟的頭髮漸漸撒開,露出光潔的額頭,一雙眼眸像是被水透過的墨玉,透亮濕潤,漂亮得令人驚心。
  靳傲像著了魔似的,情不自禁吻上對方的唇。
  ……
  唇有些微涼,十分柔軟,跟主人性格一樣,觸感非常好。
  一些冰涼的液體順著對方的唇流入自己的嘴裡,靳傲喉嚨灼熱,燒得快要冒煙。適時而來的水濕潤了他乾涸的嗓子,他禁不住一再□著對方的唇,舌尖霸氣地翹了進去,想要進一步深入。
  "都發燒了,還這樣霸道。"對方輕笑著揶揄,聲音低醇磁性得仿若大提琴,每一道都劃在顫動的琴弦上。
  "阿聲……"靳傲迷迷糊糊,又像是很清醒,又像是在囈語。
  像是有什麼重要珍貴的東西被他打碎了,他心疼地拾起來想要粘好,卻無能為力。靳傲也不管這是不是夢境,只是一遍一遍,彌補般的,叫著任家聲的名字……
  夢裡,少年墨玉似的瞳仁,漸漸跟男人溫潤如玉的眼眸重合。
  少了幾分最初的透亮,多了幾分沉澱的墨黑。
  滄海桑田。
  靳傲躺在床上,只覺得手腳發軟,提不起一絲力氣。
  視野裡,任家聲穿著一件格子圍裙忙裡忙外,廚房裡飄出令人胃口大開的清香。
  "感覺好點嗎?"男人發現他醒了,走過來用手背試了試他的溫度,又貼往自己的額頭上對比了一下,"還有些燒,待會再吃兩顆藥。"
  "……過來陪我。"靳傲點點頭,朝任家聲伸出手。
  男人一怔,然後安靜地握住靳傲的手,十指交扣,過了幾秒,才輕輕地開口:"那麼大的雨……為什麼要一直等下去?"
  靳傲望進男人的眼眸深處,然後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你明白的,不是嗎?"
  "真的、真的那麼喜歡我麼?"
  任家聲漆黑溫潤的眼眸心疼地凝視著他。
  靳傲看著對方,沒有說話,只是非常認真地點點頭。
  俊美狹長眼睛裡難得的不帶一丁點傲氣,仿佛初戀時的勇敢和決絕又重新回來了。
  他這一生,很多事情興趣盎然,卻極少迷戀。但對任家聲,他是真的放不開了。即使走向懸崖,也甘之如飴。
  靳傲心底苦笑,他竟有第二次撞向南牆的勇氣。
  56
  這幾天都是任家聲在照顧他。
  男人的手藝非常好,做出來的菜令他垂涎三尺,食指大動。君子遠庖丁,但靳傲卻控制不住自己,經常偷偷跑進廚房,摟著男人的腰調戲他。
  "你穿圍裙的樣子真性感,"靳傲在任家聲耳垂旁噴著熱氣,"下次不要穿裡面的衣服了。"
  "下流!"男人瞪了他一眼,拿起鍋鏟作勢要敲他的頭。
  "在你的西裝褲下死,做鬼也風流!"靳傲邪氣地笑著,故意貼近,更加下流地隔著布料摩擦著男人的下半身,然後又朝男人的耳朵吹了口氣,"不過現在,即使我做鬼了,也不會再風流的。"
  他心底有種預感,總有一天,他會跟男人分開。
  所以每一天每一秒,他都抓緊跟男人溫存的機會。那一天能晚一點到來,再晚一點……
  高燒終於全部退去。
  靳傲重新回到公司,工作積累了一大堆,有些專案也被延誤了,損失不大。
  "靳董,這是對方送來的資料。"助理將一個密封的檔袋放到辦公桌上。
  "知道了。你先下去!"靳傲坐在黑色真皮座椅上,將文件袋密封的封口撕開,一疊密密麻麻的資訊顯露在他面前。
  夕陽的餘暉透過落地窗照在靳傲的臉上,一向倨傲的臉部線條此時有種莫名的孤寂和蕭索。
  夕陽那麼暖,可他卻渾身涼意。
  那份檔,靳傲看了很久,直到連眼睛都乾澀起來。
  "我是靳傲。給我擬一份合約。"良久,他才恢復成以往的高傲模樣,通過手機對律師下著命令。
  靳傲回來得很晚,但任家聲回來得更晚,因為Noble Plus的生意。
  但他已經漸漸習慣等待了。
  很多細微的事情,因為不忍心對方失望,一步一步遷讓。
  於是成就了對方的步步為營,蠶食鯨吞。
  "我回來了。"男人的嗓音溫柔如風,總是那麼令人沉醉。對方微笑著掛好衣服,走過來輕輕伏在他背上,"還在等我啊。已經淩晨三點了。"
  "心疼我呢?"靳傲勾起唇角,狹長的俊美微微眯起,轉過頭,親昵地刮了刮男人的鼻子。
  "是呀,好心疼,呵呵。"語氣似假還真。
  "既然這樣心疼我,就把這份合約簽了吧。"靳傲順勢而上。
  "合約?"
  "嗯。只跟我在一起,不要再去Noble。擁有我名下全部財產的一半。"靳傲遞過合約,聲音慵懶而性感。
  "你知道的,我是不可能離開Noble的。"
  任家聲輕笑一聲,正準備笑著搖頭,卻瞥見靳傲極其認真的眼神。那是一種經過深思熟慮後的眼神。
  任家聲突然發現,靳傲好像一夜之間成熟了很多。
  有些眼神,自己竟然會覺得非常陌生,那些眼神背後所代表的情緒,他無法猜測。
  "即使,為了我也不行嗎?"靳傲淡淡地開口。
  第 22 章
  57
  任家聲靜靜地凝視了靳傲一會,漆黑溫潤的眼眸微微彎起一個弧度,"一半的財產是不夠的,如果你傾家蕩產……"
  他刻意停頓了一下,觀察著靳傲的反應。
  然而,對方俊美高傲的臉神色如常,似乎沒有發現一點不對勁。真的,不是試探他嗎?
  "如果你傾家蕩產身敗名裂的話,我倒是會很開心。"任家聲用著慣有的溫軟的語調說道,聽不出是真是假,然後,他朝靳傲優雅地一笑。
  "不過,為了你,我答應。"
  他吊他的胃口已經夠久。現在魚已上鉤,是該收網的時候了。
  任家聲的唇角淺淺漾起一抹微妙的複雜的笑意。
  他以前不就這樣玩弄自己的嗎?
  平時隨手拋開,冷眼打量,像是觀察步入陌生環境的小白鼠。在自己惴惴不安,覺得跟靳傲的世界格格不入的時候,又過來逗逗他,說幾句甜言蜜語,讓他低微的愛情幻想得以延續……
  靳傲名下一半的財產,這是多大一筆數目。而當初呢?
  自己為了家寶的醫藥費,實在沒有辦法,唯唯諾諾地向他借錢的時候,靳傲一張臉臭得嚇人。
  "這麼賤,你就是看中我的錢才來接近我的吧……"靳傲將他壓在教室的課桌上就狠狠插進來了,連褲子都沒脫,"現在終於露出真面目了,嗯?"語氣高傲而鄙夷。
  好痛。
  太粗暴了。他不記得自己那時有沒有流淚,只知道自己一直緊緊地抓著靳傲校服的袖口。因為太過用力,連指尖都泛白了。
  他是因為喜歡靳傲,所以才讓靳傲對自己做這種事。但靳傲為什麼要這樣說他?
  他一直以為自己所作的一切,靳傲都是看得見的。
  就像那個經常被問到的選擇題。
  靳傲是那個擁有100塊錢的人,為他付出了10塊。而他是懷裡只揣著10塊,卻將所有的錢和滿滿的愛意都卑微地交給了靳傲。還要額外透支照顧家寶。
  他那麼用盡全力地去愛他。累得自己筋疲力盡。
  然而,他看不到。
  他只覺得自己是為錢出賣身體的人。這就是他在他眼中的模樣……
  靳傲發洩完畢後,很是瀟灑地將支票丟在地上,扭頭就走。而他卻難受地幾乎彎不下腰,雙腿都在發顫。可他必須去撿啊,家寶的手術必須得做。
  他從來沒有哭過。
  即使父母去世後,一個人持家照顧家寶再苦再累,他都沒有哭過。卻在靳傲如此冷漠地轉身,彎腰去撿地上的支票時,哭了。
  任家聲深吸一口氣,在合約上簽下自己的名字,交給靳傲。
  過去的他什麼也不想要,只想待在他身邊,卻落得個淒涼的下場。而現在,他只是勾勾手指頭,這個男人卻捧上半壁江山。
  任家聲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太幸運,還是太不幸。他將胳膊橫在眼睛上,喉嚨幹熱,感覺有什麼液體快要從眼眶中跑出來了,無法抑制。
  "怎麼呢?"
  "沒什麼,只是眼睛有點痛。"
  58
  任家聲搬到靳傲的別墅,不再去Noble。
  那麼空曠的房子,整個白天都是他一個人待在家裡。靳傲知道他寂寞,便將公司的一些文件帶回來處理。
  "喝杯咖啡吧。"任家聲將剛剛泡好的咖啡端給靳傲。
  靳傲從筆記本面前移開,輕抿了一口,有些虧欠地說:"說好了要陪你,結果一直工作到現在。"
  這段時間有個非常龐大的國際項目,至關重要。
  即使是靳傲也花了相當大的精力研究,他已經投入了很大一筆資金。做好了,整個公司的規模可以再擴大一倍,做不好,整個資金流都會被打亂,甚至被拖垮。
  "不會。"任家聲輕輕搖了搖頭,邊淡淡淺笑著,邊按摩起靳傲的肩膀,"別累著就好!都有黑眼圈了。"
  男人按摩的技術真的很好,靳傲舒服得閉起眼睛……
  咖啡廳。
  林雲翔有些激動地走向13號台,沒想到任家聲竟然主動打電話約他出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剛堵車,來晚了!"林雲翔看到任家聲的身影,連糜快了腳步,趕了過去。
  "我猜也是堵車了。"任家聲對著林雲翔微微一笑,招牌式地溫柔笑容。
  兩人喝著咖啡,閒聊了一會。
  林雲翔終於忍不住問道:"聽說,你退出Noble,跟靳董在一起了。"
  任家聲略有深意地看了對方一眼,垂下眼眸,只是靜靜地攪動著咖啡,沒有說話。
  男人這個樣子,林雲翔覺得不太對勁。他腦子靈活,一下子變轉了好幾道彎,有的沒有的,全部猜測了一番。
  "莫非……"林雲翔看了周圍一下,才低聲問道,"靳董強迫你的?"
  靳傲當時對任家聲的態度,大家那時都是有目共睹。靳傲感興趣的也不是任家聲,而是路天豪。
  也許,是路天豪始終弄不到手,所以才把任家聲給弄了過去?
  "對方財大勢大,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不是麼?"任家聲淡淡掃了林雲翔一眼,嘴角依舊掛著淺淺的弧度,但是這樣的話語卻聽得人頗為無奈。
  林雲翔沉思著,抿抿嘴,喝了一口咖啡。
  他能對任家聲說什麼?他只是一介商人,跟靳傲比起來,真是綿羊跟駱駝的差別。他都要仰仗靳傲的鼻息才能獲利。
  除非,有一個大的契機。
  第 23 章
  59
  兵敗如山倒的滋味任家聲並沒有嘗過。
  但他現在可以猜得出個大概。眼前的靳傲從渾身傲氣的大暴龍變成垂死掙扎的籠中困獸,濃濃的黑眼圈,眉宇之間的焦慮,下巴上的青色胡渣。
  只有巨大的困境才會讓一個衣冠楚楚的商業巨擘淪落成不修邊幅的男人。
  因為已經沒有時間和心情了。
  靳傲在書房頻繁地走動,白色絨毛地毯被走出一道深深的痕跡。
  兩天兩夜,他只睡了僅僅四個小時。
  電話打了無數,但是都沒用。這次事件是個無底洞,一旦弄不好,自身都要跟著玩完。靳傲過往得罪的人太多,大家都是處於利益交換才對他再三禮讓。
  如今碰到這樣患難關頭的時刻,哪個精明的商人願意將自己身家都賠進去。
  "休息一會吧。"任家聲輕聲說,拍了拍自己的腿。
  靳傲轉頭看了他一眼,眼睛半是濕潤的,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隱忍情緒。他靜靜凝視了任家聲一會,還是乖乖走過來,躺在沙發上調整了一下姿勢,半枕在對方的大腿上。
  男人一下一下溫和地拍著他的背,像是哄著小孩子入睡一般,那麼的溫柔體貼。
  "以前家寶睡不著,我就是這樣哄他,"任家聲像是回想起什麼,垂著眼瞼,睫毛長且黑,嘴角淺淺地勾起一抹弧度,"那個時候他還那麼小,臉蛋嫩嫩的,真可愛……"
  靳傲闔著眼睛,難得安靜地聽著這些話。
  任家寶長得如何,他是真的一點都記不起來了。
  他唯一記得的,任家寶的眼睛裡有種桀驁不羈的東西,跟他哥哥完全相反。
  阿聲軟得像棉花,總讓人無處發洩,而任家寶身體雖然不好,那種野性的眼神,卻能引起男人的征服欲。
  事實上,人家寶對他說的第一句便是:"你上過我哥吧。你不覺得,我比他還要好得多麼。"
  那種挑釁狂傲的口吻的確引起了他的性趣。
  誰能想到一個單薄纖瘦的少年,有這樣不羈的眼神,這樣危險□的舉動……
  "可是,他長大後就變了……"男人微微皺著眉,邊低喃著,邊輕輕拍撫著他的背,"算了,不說了,睡吧。"
  靳傲枕在任家聲的大腿上,喉嚨幹熱。他張了張唇,想要說些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
  整個世界好像小得只剩下這個小小的房間。只剩下他,和他虧欠的那個男人。
  是愛也好,恨也好。
  他只希望男人不要離開他。即使,只是留下來看他懺悔內疚的模樣。
  夕陽如血的那個下午,他翻著那些檔,翻著他無意中被他封存的那些記憶。
  年少時做錯的事誤會的事,還有彌補的機會嗎……
  任家聲無意識地凝視男人俊美的輪廓,眼眸幽黑,深沉得看不出一絲情緒。
  那天在咖啡廳,他故意拋出誘餌,等待著林雲翔找他裡應外合。
  如果這次成功,靳傲倒是真的永無翻身之日。
  林雲翔有些膽顫又有些興奮,但哪個精明的商人不是利益至上。踩著靳傲的屍骨,他可以爬得更高。他甚至還反過來擔心任家聲會下不了手。
  當時任家聲只是勾起一抹淺淺淡笑,彎起眼眸對他說:"沒有人會比我更恨他。"
  林雲翔以為他指的是被當作路天豪的代替品。
  只有他自己才明白,自己是再說什麼。
  第 24 章
  第十章
  恐怕這棟別墅也保不了多久。
  任家聲淡漠地看著電視,身旁是幾份報紙。所有的媒體大肆報導著靳氏集團宣告破產的消息,無孔不入。報紙上的靳傲依舊揚著下巴,臉部線條冰冷,但高傲的感覺不在,反而是一種迎著蕭瑟秋風般的落寞,以及孤注一擲的倔強……
  靳傲被打敗了,不過還沒有徹底被打到。
  任家聲修長的食指和中指夾著煙,煙霧嫋繞,漫不經心地按著遙控器,每一道財經消息,每一條熱點新聞,都看得見靳傲的影像,從高高在上的雲端跌入世俗的落魄之中的影像。不知道多少人暗地興奮,比如林雲翔。
  可是,任家聲卻一點都不興奮。
  騙色、騙財、騙感情,是他定下來的計畫,按部就班。他用著已成習慣的溫柔表像欺騙著靳傲。
  其實他沒什麼能耐,可一旦一個人心如堅冰之後,就真的能做到滴水不漏。
  並且,步步為營,毫不偏差。
  任家聲慶倖自己能夠如此理智,就連靳傲在Noble外為他淋雨苦苦等待的時候,他都能含笑喝著咖啡。現在靳傲已經敗北,但奇怪的是,他的心,竟然沒有泛起一點漣漪。
  沒有快意恩仇之後的喜悅,也沒有恍然若失的空虛……
  只是,一灘死水。
  他已經將自己的心封閉得太久。
  而唯一有可能解開自身封印的機會,卻在他自己的步步為營下,一同陪葬了。
  可惜,到現在,任家聲卻沒有意識到這點……
  靳傲疲倦地回到別墅。
  他強勢了這麼多年,如今終於敗落了。在宣告破產的那一霎那,他突然回想起那日路天豪的照片從Noble No.1的位置上被人無情摘下,取而代之的那一刻。
  當初那種隱隱的失落仿佛一個預兆,如今真的應驗到他身上了。
  此刻,他站在門外,心裡有種莫名不安的感覺。
  他沒有撞見過情人跟別人偷情,雖然常常有情人撞見他跟其他人廝混。那些人當初站在門外是怎麼樣的心情呢?
  任家聲,那時站在門外,是什麼樣的心情?
  ……
  "喂,你上過我哥吧。"那個單薄纖瘦的少年主動找上門,眼神挑釁。
  這就是阿聲的弟弟?他從鼻子裡冷哼了一聲,眼神倨傲,雙腿交疊而翹,不予理睬。
  少年大大的眼,微挑的眼角,眼眸中流動著一抹危險不羈的光芒,像是剛剛出山,喜歡尋找新奇的小豹子。
  "我哥有跟我提過你哦,"少年的聲音故意拉得長長的,半透明的襯衫只扣到第三顆扣子,露出清晰漂亮的鎖骨,"說你是有錢的凱子。只要他找你要錢,你都會給……"
  "出去!"他的聲音徹底冰冷了下來。
  從阿聲第一次找他借錢,他就隱隱約約有這種感覺。
  任家聲跟他最先喜歡的女孩子一樣,只要有錢,什麼都可以。什麼喜歡他,其實是因為知道他有錢,所以故意纏著他吧。他原先只是懷疑,沒想到在他面前靦腆害羞的少年竟然這樣向他弟弟評論他!
  被人傻傻玩弄一次已經夠丟臉了!而他卻傻得被任家聲這樣玩弄第二次!
  "難道,你真的喜歡上我哥哥啦……"少年輕笑一聲,毫不退縮,反而不知羞恥地跨坐到他腿上,"就因為他廚藝好,給你做便當?你還真是容易滿足了!"
  "滾——"他手一揮,怒火中燒。
  "別這樣嘛,我哥不喜歡你,利用你,可我不同。"少年□地在他胸前畫著圈,眼睛微微眯起對視著他的,透亮的瞳仁裡面有種野性不羈的蠱惑,"……你不覺得,我比他要好很多麼。"
  靳傲深深看了這個單薄的少年半晌。
  突然勾起嘴角邪邪一笑,猛地一翻身,將少年壓到身下……
  "好棒……小豪,你太猛了……"喘息聲不斷地從臥室裡傳出。
  "我跟靳傲,誰更厲害?"
  "……當然是你,他哪能跟你比。"
  "怎麼樣,我跟我哥相比,誰比較棒?"
  "當然是你,他哪能跟你比。"
  "你還要跟著靳傲嗎?"
  "跟他只是玩玩而已,我喜歡的是你。"
  "你還會跟我哥在一起嗎?"
  "只是玩玩而已罷了,我現在更喜歡你。"
  "你準備T了他?"
  "反正錢已經到手,他也破產了,我們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不是很好嗎?"
  "你該不會準備跟我哥分手吧?"
  "他不是要錢嗎,錢已經給他了。就當是在外麵點的牛郎,不過外面的牛郎床上的技術可比他好多了,呵呵。"
  ……
  每走一步,當時的記憶就更加鮮明。
  一點一滴,猶如時光倒流,提示他當初所發生的一切。他跟任家寶所說的一切。
  那麼殘忍,那麼絕情的話。
  而任家聲,當初站在門外的任家聲,是什麼樣的……心情。
  靳傲再也無法聽下去,猛地捶了門一拳。
  床上,在他和任家聲的床上,男人和路天豪,□裸地交纏在一起,曖昧不清……
  他眼睛紅著,喉嚨堵塞,眼睛蒙上了一層濕氣:"你、你們……"
  他在進行一場豪賭。
  即使已經有了徹底輸掉的準備,可是這種被背叛的苦澀還是如潮水一般將他的心淹沒。他一直逞強,佯裝成無敵高傲的大暴龍,寧可先傷害別人,也不願再嘗試受傷的滋味了。
  但現在,這只大暴龍的心卻被喜歡的人蹂躪得粉碎。
  靳傲目光複雜地凝視著任家聲,像當初在Noble那個休息室一樣。
  任家聲卻只是不急不緩地穿著衣服,漆黑的眼眸仿佛一片深沉的海洋,看不出什麼情緒。
  "阿聲……"靳傲喉嚨幹熱,輕輕叫喊著任家聲的名字。有什麼液體快要從眼眶中掉出來,但他使勁揚著頭,努力不讓灼熱的液體滑落。
  HE.完.
  "既然已經看到了,我想,也不需要我解釋了吧。"任家聲轉過頭,緩緩地說道,烏黑的柔軟的髮絲依舊搭在光潔的額頭上。只是這次,男人的雙眸不再脈脈含情,不再用那種戀人般的的目光打量著他。
  男人的眼睛幽且深,像是望不見底的秋潭,波瀾不驚。陌生得像另外一個人。
  靳傲想起那個夜晚,任家聲在陽臺上頹廢地抽著煙,那種淡然的、空洞的眼神,淡漠得仿佛沒有靈魂。
  "你、你到底……有沒有一點喜歡我?"靳傲聲音發澀,每一個字都說得無比艱難。
  每說一個字都好像將自己偽裝得最堅韌的部分血淋淋地剝開,毫無防備地坦露在冷漠無情的情人面前,等待著最終的審判.=。
  空氣安靜得令人驚心……
  路天豪歎息。
  他一開始並不打算演這場戲。縱使殷爺另有所愛,對他沒有一分一毫的感情。
  任家聲講了他和靳傲年少時候的事情,那樣平緩的調子,淡然得像不是在講述自己的事。
  可是,被最愛的人輕賤,被疼愛的親人背叛,被喜歡的人和弟弟逼入絕境,走投無路。要怎麼樣,才能隱藏心底的傷痕,溫柔地面對每一位客人;要怎麼樣,才能忘記當初的纏綿,跟陌生的客人……
  那種滋味,他只是在一旁聽著,心裡就難受得無以復加。
  曾經那麼溫柔的男人,比誰都溫柔體貼的男人和哥哥,為什麼會落到這種地步。
  原來任家聲不是不痛,不是不在乎。
  只是最痛的傷,最無情的背叛,他都以最慘烈的方式經歷一遍,到最後,連身體的自由都不是自己的。
  他還剩下什麼。
  他,還剩下什麼呢?
  靳傲和任家寶,已經親手將當初那個溫潤如春風的任家聲給殺死了。
  殘留下來的,只是一個心如死灰的空殼。一個可以不愛,但是無法不恨的空殼。
  現在的靳傲貪戀著那層溫柔的假像,可是,那已經不是真正的任家聲……
  路天豪望瞭望窗外,天空壓得很低,陰沉快要令人窒息。
  "沒有。"任家聲字字清晰地說,而後又重複了一遍,"一點也沒有。"仿佛所有的隱忍,所有的等待都是為了這一刻!
  靳傲身形不穩地後退了一步,眼神痛楚地看著他,再無法說出一句話來。
  "我們走吧。"任家聲轉過頭,對路天豪說道。
  行李已經收拾好了。
  家裡的東西都是現成的,陌生而冰冷。他帶來的只有一點點,如今這一點點也完全裝進行李了。因為知道最後的結局,所以一開始就沒有完全的投入。
  任家聲挽著路天豪的胳膊,繞開靳傲向大門走去。
  仿佛慢鏡頭似的,最後一刻的擦肩而過。
  靳傲雙眼通紅,睫毛沾染著濕氣,連呼出的氣體都是濕熱的。
  時光這樣長,這樣短,這樣……殘酷。他死死凝視著任家聲的臉,深情而充滿痛楚,眼睜睜地,看著男人從身旁經過。
  而男人的唇角一直都微微翹起,淡淡含笑。
  從頭到尾,都沒有看他一眼。
  靳傲眼眶濕熱,喉嚨發熱,他想慘笑。
  那種決絕的姿態,那種高高在上的不屑。不正是那時阿聲撞見自己跟任家寶偷情,自己當時的態度嗎?
  原來任家聲記得,一直一直都記得。男人完完全全是用當年自己對他的方法,對待他。
  他如今有多痛,任家聲當初就有多痛。
  靳傲閉了閉眼,眼中的液體再也忍不住奔湧而出,難以抑制。高傲如斯的他,終於潰不成軍。
  "砰——"的一聲。
  靳傲的心陡然一跳,像是突然之間墜入萬丈深淵,幾乎是同時就聽到外面傳來路天豪慌亂地驚呼:"家聲——"緊連著便是是轎車尖銳掉頭的聲音。
  那一刹那,靳傲只覺得眼前一黑,腦海裡空白一片,但身體卻已經不由自主地飛快向門外跑去。
  "是他,他是沖著我來的!"路天豪的聲音惶急沙啞,那個人……明明是……
  靳傲就這樣呆呆地站著,站在離他們有二十米的地方,臉上血色全失,一片慘白。
  眼前好多血,好像流淌了滿視野。
  他幾乎連看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靳傲忽然之間覺得自己其實是個軟弱的人。他甚至不敢邁出那一步,去看看血泊裡那個他喜歡到疼痛的男人。
  但他還是一步一步走近。每一步都像是要耗光全身力氣一般,扯得他揪心的痛,連呼吸都變得無比困難。他以為自己走得很慢,實際上卻是三步並為兩步,步伐匆匆,直直撞開路天豪,跪趴在任家聲身旁,全身彌漫著一股濃濃的焦急和憂心,將外界跟他硬生生地劃過一層隔膜,這種強烈的情緒甚至震撼了路天豪!
  阿聲,他的任家聲……
  當年靦腆地跟在他身後的少年。
  額前的長髮遮住了漂亮的眼睛,只看得到淺淺酒窩的少年。
  會在他蹺課的時候,去學園的頂樓送好吃的便當給他;會在他喝得亂醉如泥的時候,用著瘦弱的肩膀扛著他,隔天給他熬很香很香的粥;即使他故意搗亂,上課偷偷傳紙條害得他被老師點名,也只是寵溺地包容著自己的少年……
  "你該不會……真的那麼喜歡我吧?"
  樹下的少年,身體輕輕一顫,沒有否定。碎金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跳動地映在少年俊秀的臉上,襯得那張臉溫暖而美好。他一輩子也無法忘記的場景。
  他怎麼會不喜歡他?
  他怎麼會不喜歡。
  這麼多年。
  從最初的最初,時至今日。
  他再也沒有遇到比任家聲更加溫柔的人了,只有任家聲才能他心裡的那一塊柔軟起來。
  他是脾氣暴躁的大惡龍,可是,只要有任家聲在,他願意不再噴火,寧願不要洞裡珍藏已久的金銀財寶。
  只要有任家聲在。
  如果不是無法承認自己當初是真的喜歡上了男人,如果不是無法承認自己當初聽到任家寶的一番話,受到的傷害比看到初戀情人背叛的那一幕更受傷,他怎麼捨得刻意去忘掉這麼溫柔的人,怎麼捨得故意去封存那段記憶……
  這麼多年。
  血泊中,清俊的男人緊緊閉著眼,白皙的臉上沾滿了斑斑血跡,驚心怵目。
  靳傲顫抖地掏出手機,指尖發抖,按了好幾次,才撥通電話。
  他嘴唇顫動著,發出的聲音連自己都覺得無比陌生。那嘶啞的破碎的焦急的聲音完全像是另外一個陌生人發出來的。
  因為,要他怎麼相信,這血泊之中躺著的,是他最愛最愛的人!
  滾燙的眼淚順著靳傲的臉頰滑落,他卻死死咬著唇,不肯發出一點聲音。仿佛只有哭出聲,男人就真的沒救了……
  淒涼的道路上,路天豪看著靳傲跪在血泊中,抱著任家聲毫無形象地哭泣。
  低低的嗚咽聲像頭受傷疼痛到極點的狼的哀嚎,久久盤旋在空中,始終不散。
  尾聲
  用盡了各種方法,主刀醫師終於將命懸一線的任家聲從鬼門關前救了回來。整整十個小時的等待,簡直是場無聲的煎熬。
  看到病床上醒來的任家聲,靳傲立刻就欣喜地紅了眼眶。
  男人見到他微微一怔,眼裡茫然著,有些不知所措,"我……沒死了。"
  "別說傻話!"靳傲連忙上前,捂住男人的嘴。
  那種揪心的煎熬,只是回想一下,心就痛得難以抑制。
  任家聲垂下眼瞼,避開靳傲的目光,過了一會,才輕輕扯出一抹苦澀的微笑,"其實我是故意的。那車是撞向小豪的,可我……突然之間,不想活下去了……"
  男人的聲音平淡而緩慢,仿佛毫不在意。可是聽在靳傲的耳中,像是有根極細極細的弦勒住了他的心臟,勒得鮮血淋漓。
  "笨蛋!"靳傲眼眶微紅地低吼道,"怎麼會笨到做這種事。"
  他坐到男人的病床前,輕柔握著任家聲的手,"你知道,在外面等待的時候,我在想什麼嗎?"
  昔日高傲的他終於學會如何溫柔地去對待一個人。
  "我一直,一直在祈禱!你一定要平安無事,無論有什麼事,要懲罰就罰到我身上好了!如果有下次,就讓車——撞到我身上!……而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靳傲滿臉疲倦,但是目光深情而執著地看著病床上的男人,聲音嘶啞,"我愛你。"
  任家聲一楞,然後撇開臉,他強裝冷漠,但是指尖卻在顫動,"我、我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我了……我已經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
  男人想了想,最後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你明白嗎?這裡,已經死了,再也熱不起來了。"
  在經歷那麼多事情之後,任家聲將溫柔化成最有效的手段。
  可他現在才悲傷地發現,當他想真正恢復成曾經溫柔的性格時,他的心已經是被虛偽的假像給包裹住的堅冰了。
  冷硬無比,沒有溫暖,沒有一絲熱度。
  "沒關係。靳傲逼任家聲直視著自己眼睛,不允許男人逃避,"我也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我了。現在的我已經一文不值。可是只要有你在,一切都沒關係。真的,一切都不重要。"
  "不,不可能的……"任家聲仰著臉,眼眶發熱,細不可聞地抽噎著。空氣像蘊藏著無限的水分,輕輕一擰,就會滴了出來,"你不明白,你不知道……你跟家寶,我永遠也無法原諒……"
  當初他用盡辦法也無法說服自己原諒這兩個聯手背叛他的人,如今也是。
  因為是深愛的,因為是有血緣的親人,所以受到的傷越是加倍。
  任家聲不想靳傲看到自己這麼狼狽的樣子。
  他明明已經狠狠報復了靳傲。為什麼、為什麼聽到對方的話,還會有一點點心動。他抬起胳膊,橫在自己的眼睛上,眼淚無聲地沿著眼角滑落。
  靳傲沉默了半晌,才開口說道,"……他最後離開的時候,跟我說了一句,他是故意的。當時的我年少氣盛,沒有放在心裡。最近我找征信社查了你們的相關資料,才漸漸明白,他那句話的意思。其實,他喜歡你,直到最後他都是喜歡你的……不是弟弟對哥哥的那種喜歡。"
  任家聲一驚,抬眼跟靳傲對視了一下,然後茫然地搖搖頭,"不,不可能的。"
  總是任性命令著他,不給他好臉色看的家寶,怎麼可能對他……
  任家聲搖頭否定著,腦海裡卻不經意地浮現出家寶小時候的樣子。
  年幼的家寶,可愛的家寶,比任何一個同齡的孩子都要瘦弱單薄的家寶,大大的眼睛總是瞅著他。
  "哥哥,你在幹什麼?"
  "哥哥,來陪我玩!"
  "哥哥,哥哥……"
  "哥,答應他吧……"一道少年的嗓音傳入任家聲的耳中。這是,家寶的聲音。
  但是,不可能的,家寶已經……
  任家聲四處搜尋著,但眼前只有靳傲一個。只有一個重重黑眼圈,下巴冒著青色胡渣,完全不見昔日高傲和俊美的靳傲,在病床前一直一直守護著他。
  "跟我在一起,好嗎?"靳傲懇切地目光望著他。
  這句話是他第三遍問他。
  第一次是在歡愛之後,被男人無情地拒絕,第二次是他捧上了半壁家產,男人另有圖謀所以接受,而現在,他一無所有,再次厚臉皮地問著男人。
  病房裡靜可聞針。
  任家聲遲遲沒有回答。就在靳傲已經嘗到失落的苦澀時,病床上的男人終於輕微地點了點頭。
  END.
不愛不愛他
  "哥,奔跑是什麼感覺呢?"我抱著膝蓋,仰頭問他。
  柔軟烏黑的頭髮遮住了他的額頭,纖瘦的身體還帶著陽光的味道,暖暖的,晶瑩的汗珠順著他小半截脖子滑落。哥哥不是美少年,但是身上有種很特別的氣質。
  越是相處就久了,就越會被那種氣質吸引。
  他動作頓了頓,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只是體育課的訓練罷了。"
  哥哥邊說,邊打量著我的神色,怕觸碰到我的禁忌,見我只是淡淡地點了個頭,沒有鬧情緒,便伸出手,溫柔地揉了揉我的頭髮:"這次的藥吃完了,就會好些的。"
  他的嗓音輕且軟,像是午後的陽光,溫和而舒服。
  他這種安慰的話說了很多次。
  我也聽了很多次。
  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但還是幻想著,也許,就在下一次吃完藥之後,心臟就會變得健康。能跑,能跳,甚至能擁有劇烈的情緒起伏。
  "你又跟靳傲出去了嗎?"我繼續問道。
  "放學補習而已。"哥哥靦腆一笑,像想起什麼似的,眼睛裡有種亮亮的東西。我看得很不舒服。
  哥哥以前不是這樣的。
  不會在我面前提到另外一個人的時候,出現這樣的眼神;不會在給我做便當時,也給靳傲做一份;不會打工完了,不是回家陪我,而是跟靳傲在一起……
  我說不上來那種感覺,就好像,好像最重要的東西快被人搶走了。
  那種某天醒來,發現自己最親近的人已經不在你身邊,連對方最重視的人,也換成別人的那種滋味。那種眼睜睜的,無能為力的滋味。
  "你說過,你會照顧過我一輩子的。"我的語氣變得有點冷,更多的是無措。
  哥哥一愣,溫良的眼睛裡劃過一道詫異的光芒,然後輕柔地說道,"當然。"
  聽到他的保證之後,我才舒了一口氣,做了一個讓他靠近的姿勢,然後摟住他的腰,在他懷裡蹭了蹭,喃喃低語:"不要離開我,不要丟下我一個。"
  因為心臟不好的緣故,我沒交過朋友。寵愛我的父母,也在車禍中去世。
  整個世界變成一片冷漠的汪洋大海,只有哥一個人,是我唯一抓得住的溫暖稻草。
  哥哥寵溺地拍著我的背,"不會的,哥哥不會離開你的。哥還要賺錢,讓那個有名的專家幫你做手術……"
  我膩在他懷裡,點點頭。
  是的,我,離不開哥哥。也不會讓他離開我。
  可我還是看見了那一幕。
  漫天的星光下,靳傲捏著哥哥的下巴,霸道地吻了上去。哥哥沒有拒絕,也沒有掙扎,而是在這個親吻結束後,微微喘息,眼裡流露出隱隱的愛戀,仿佛滿天的星光都破碎在哥哥的眼睛裡,璀璨而溫柔。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那一刹那,我仿佛覺得空氣都靜止了,心臟也不會跳動了。
  明明沒有犯病,胸口卻空空地一片,重重往下墜,驚慌失措。
  靳傲發出低沉磁性的笑聲,又說了一些什麼,惹得哥笑了起來。那種很輕鬆很愉悅,發自內心的笑容。
  而在我身邊,哥從來沒有這樣笑過。
  從來沒有。
  哥哥回到家,見我盯著他,有些奇怪地問道:"怎麼呢?"
  我搖了搖頭,"沒什麼。今晚……我要跟你睡。"
  哥哥微微疑惑,卻還是笑著說,"好啊。"
  洗完澡,我溜進他的被子。哥哥的身體纖長且溫暖,皮膚很滑,我伸出手,摟過他的腰身。
  很久都沒這樣摟著他睡覺,自從我們長大後。
  哥哥沒有一丁點防備,還是像以前小時候的樣子,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睡吧。"
  我眼角有點濕氣。
  仿佛又回到了從前,媽媽爸爸都還在,全家人都寵著我溺著我。
  哥哥,也是我一個人的。
  哥哥睡著了。
  我凝視著他的臉,他淺淺的呼吸吹到我的臉上,有些癢,像一根輕柔的羽毛在撓。
  哥哥水色光澤的唇在月光下好像融了一層淡淡的銀色,又好像因為先前的親吻,變得有點腫腫的,紅紅的,很是誘人。
  我喉嚨滾動了一下。
  像有無數小蟲子在心裡爬來爬去。越是想忽略,越是被吸引。
  親吻的感覺是什麼樣的?
  哥哥的唇,親起來……是什麼滋味。
  你有過這樣的感受嗎?
  明明知道得不到,明明有那種預感。
  總有一天你會失去他,卻還是想用盡全力地將他留在身邊。直到最後一刻。
  哥,我不想和你分開。我不想你成為別人的。
  我顫顫地伸出手指,用著一種小心翼翼的姿勢,撫摸著他的唇,企圖擦掉他唇上沾染的別人的氣息。
  害怕下一刻,就會徹徹底底地失去他……
  當哥哥以一種奇怪的行走姿勢回來時,我便明白,他已經完完全全地屬於另外一個人了。
  我的胸口從沒像現在這樣堵得慌,鼻尖都能聞到他身上殘留的曖昧情欲過後的味道。
  "哥。"我冷冷地叫住他,指尖卻在發抖。
  "啊,家寶。"沒想到我還沒睡覺,他臉上的紅暈更加明顯。
  "我要喝奶茶。"我命令道。
  "奶茶?"哥一愣,然後微笑著哄我,"明天哥給你買好嗎?現在已經十一點……"
  "我要喝奶茶。"我冰冷地重複道。
  "現在已經很晚了……"
  "我現在就要!"我一個用力將茶几上的杯子摔到地上。
  安靜的房間裡,突如其來的響聲尖銳而刺耳,把哥哥嚇了一大跳,他雙眼震驚地看著我。
  被打碎的,不僅僅是杯子而已……
  "你不是說要照顧我嗎?是你自己說的!是你自己說的!"我憤怒地吼道。
  沒有人能夠理解我現在的心情。
  沒有人能夠理解我看到哥哥跟靳傲發生關係之後的心情。
  他是我的。是我的!
  可是,他被奪走了……
  劇烈地疼痛迅速侵襲。
  胸口痛得難以覆加,我用力地按住那塊。
  好像只要用力地將隱隱作痛的地方按下去,一切就會恢復原狀。我想大口大口地呼吸,卻像溺水快要窒息的人,無論怎麼掙扎都呼吸不到一點空氣。也許死了更好,死了就不用眼睜睜地看著哥哥變成別人的。
  我情願死,也不願意靳傲佔據了他的心。
  那麼溫柔的哥哥,那個溫和地摸著我的頭的哥哥……
  為什麼,你要喜歡上別人呢。
  可是,如果就這樣死去的話,我就再也看不到你的笑容了……
  "家寶,家寶——你的藥呢?藥放到哪裡去了……"暈倒前的最後一刻,我聽見哥哥慌張著急的聲音。
  他,還是心疼我的。
  我不知道哥哥是怎麼弄到那一大筆錢的。
  等我醒來時,我已經住進了最高級的病房裡,費用不菲,據說過幾天還有個著名的專家還會替我做手術。只是幾晚,哥哥清俊的臉就變得消瘦起來,眼睛裡再也看不到當初動人的神采,見我清醒後,才強打起精神,扯了一抹微笑:"想吃什麼。"
  他那樣的眼神,那樣的語調。一瞬間,我真的覺得我做錯了。可下一刻,我就看見他衣領中露出的曖昧的紅點,無比令人厭惡的——吻痕。
  我說了許多昂貴的東西。
  哥的臉上漸漸浮現驚訝的神色,他嘴唇張了張,像是想要對我解釋。我卻搶先一步指責他:"我這次犯病都是你害的。都是你的錯。"
  他低下頭,肩膀顫抖地往後縮了縮,滿臉的後悔與內疚。
  "既然信守不了承諾,就別對我許諾。"我繼續刻薄地打擊他。
  我是他最親近的人,我也是最瞭解他的人。
  所以我知道,怎麼樣,才能刺痛他最脆弱的地方,給予狠狠一擊。
  哥哥,你看,我就是這樣地清楚你。
  可你呢。
  哥哥垂下眼瞼,睫毛都在顫動。我看得出他的心是真的被我傷到了。
  過了一會兒,他開口說:"……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
  他晃晃悠悠地走出病房,不知道為什麼,兩條腿都在不停打顫。看上去脆弱得像一根遊絲,一掐就會斷掉,而我,卻在不斷地施重。
  我想喊住他,喉嚨裡卻堵堵的。
  我想告訴他,其實我不想要那些東西。我只是想證明,我還是你心目中最重要的。連靳傲都比不上。我一直都在依賴你,我也知道我無理取鬧,不可理喻。
  可我只能這種極端的方式才能確定,你不會離開我。只有傷害你,我才能確認,你還疼愛著我。
  只有付出了感情的人,才會被另一方傷到。
  我真的害怕,你離開我……
  這次手術花了很多錢。
  我原以為這些錢都是靳傲給他的,我憎恨我哥一次又一次地跟靳傲發生關係。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我才發現,我錯得離譜。當哥哥想保留尊嚴,不再向靳傲借錢時,他只能選擇另外一種方式——借高利貸。
  那已經是,徹底窮途末路的做法了。
  而那時,我已經聯手靳傲,將他傷得連痛都說不出來的地步。
  那樣瘋狂的自我毀滅的做法,我這一生只做過兩次。
  一次是小時候。我拼命想出去玩,不想被關在房間裡。終於有次,我趁機大人們午睡的時候,偷偷溜了出去。我跟著其他小孩子一起肆意地玩,肆意地笑,我從來沒有那樣的快樂過,以至於,我幾乎以為我快是個正常的小孩。
  但終於,疼痛漫天卷地地襲來,我痛得在地上打滾,我想哭,卻痛得哭都哭不出來。剛剛還一起玩的小孩子被我的樣子嚇得連連尖叫,四處亂跑。
  那個時候,我才真正明白,我跟正常小孩,是不一樣的。
  無論是跑,跳,高興的大笑,或者大哭。
  從一生下來,就沒有這些權利了。
  而這次,我很挑釁地找上了靳傲。
  我告訴他,我哥不愛他,只愛他的錢。
  他竟然真的相信了。
  我想笑。
  如果這個人真的愛我哥,又怎麼被我幾句話就離間了?
  哥,這就是你喜歡的人。
  他一點都不信你,不信你對他的感情。
  一點都不。
  我越是做出勾引他的舉動,心底就笑得越冷。
  靳傲很粗暴地上了我,我快痛死,卻還是裝作很歡愉的樣子。
  我不清楚靳傲感不感受得到我對他的厭惡,但是只要我哥看到這一切就夠了。我也清楚,我哥哥馬上就會看到這一幕。因為,我已經跟他打過電話……
  沒有人能夠承受情人跟自己的弟弟一起做愛的雙重背叛。
  我是最清楚我哥弱點的人,不是嗎。
  我要徹底,切斷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
  我不愛靳傲。真的不愛。
  哥,你是我一個人的……
  你永遠都不會知道。那個夜晚,我吻過你。
 大暴龍的嫉妒
  誘聲魅色番外篇之
  大暴龍的嫉妒
  靳傲洗完澡,又把手裡的遙控器從頭到尾按了個遍。
  液晶純平超薄電視不斷更換著頻道,新聞、電視劇、綜藝節目的臺詞等等,不間斷傳出,聽上去紛雜無緒,仿佛噪音穿腦。
  靳傲自己都忍不住按了按太陽穴。
  但是任家聲仍然打著電話,聲音如同夜色下的月光,溫軟如水。
  沒有被影響,甚至,都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電話打完了,男人終於回過頭,見他還在客廳的沙發上,有些疑惑,不過依舊溫柔的詢問道,"困不困?"
  靳傲連忙搖搖頭,"不困不困。"
  他一直都在等任家聲。
  還特地在臥室床頭櫃的抽屜裡準備了液體KY和一打保險套。怎麼會困?!
  自從男人出車禍之後,他們很久都沒親熱過了……
  他實在,憋了很久,很久。
  任家聲目光溫柔的看了靳傲一會,仿佛春日下的湖水一樣柔和。那樣的眼神看得靳傲更加的……口乾舌燥,蠢蠢欲動。
  "家聲,我們今晚……"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既然這樣,那我就先睡了,明天還要去Noble Plus。你繼續看電視吧。"男人淡淡淺笑,最後還很是體貼的在他臉上親了親。
  啊?喂……
  一個淺吻怎麼滿足了他?他可是準備了一打保險套、一打也!
  靳傲目瞪口呆的看著任家聲一個人回房了。
  並且可悲的發現,自己的魅力值,好像從以前的正一萬,跌到現在的負一萬了。
  比股市大幅度跳水還悲慘。
  他,真的對任家聲,一點吸引力都沒了嗎?
  ……
  百思不得其解。
  靳傲對著鏡子,裡面的男人兩個濃濃的黑眼圈,眼角有些憔悴的血絲。也不知道是睡眠不足的原因,還是憋得太久的緣故?
  他很鬱悶。
  尤其是,身旁穿著剪裁合身的白西裝,正在打領帶的男人,看起來是那麼一副溫文爾雅,風姿翩翩的模樣。
  任誰見了都會忍不住動心。
  當初他為了挽回任家聲的心。
  把大部分資產都轉移到了男人名下,即使後來被對方弄得公司破產,也不在乎。
  更不曾後悔過。
  可現在,兩人的關係漸漸穩定了。
  任家聲管理的Noble Plus更是上了軌道,逐漸有了如日中天的架勢。
  結果,兩人一個成了落魄狼狽的大暴龍,一個成了春風得意的貴公子……
  他怎麼覺得……
  自己跟任家聲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是去Noble Plus?"
  "嗯,對。現在店裡客人越來越多了,每天得去看看,有什麼事情也好及時處理。"
  任家聲的認真和努力,他其實從國中就知道的。
  而經過這麼多年後,這種認真和努力的態度,也在事業上給了男人回報。
  儘管,靳傲很心疼他。
  "我可以……一起去嗎?"還是忍不住開口。
  如果老熟人在場,這個時候下巴一定會掉在地上。因為以前高高在上、脾氣古怪的靳傲,是斷斷不會說出這種話的。
  那時的靳傲認為自己財勢鼎盛,任何人都可以被他踩在腳下。
  直到意識到這種跋扈的態度給任家聲帶來過不可磨滅的傷害和痛苦。
  他才決心去改。努力去改變。
  男人思考了一下,才回答,"可以的。"
  一路上是任家聲開車,白色的寶馬跟男人一樣,優雅、純粹。不是很張揚,卻讓人著迷萬分。
  靳傲坐在副座上,突然有種被人主宰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特別。
  真的很特別。
  在他年少輕狂情場放縱的那段時光。
  一直都是他開車,那些形形色色的床伴坐在副駕上。主控不變的他,流水般變換的副座。
  而現在,坐在那個位置的,卻是自己。
  靳傲尷尬的看了看任家聲。
  男人的側臉在淒迷的月色下相當動人。
  飽滿的額頭,線條流暢完美的下顎,挺直的鼻樑,單薄水潤的唇。偶爾有點點霓虹,閃在男人光滑的臉上,性感到了極點。
  靳傲不由得感到慶倖。
  幸好男人溫柔沉靜,不是自己那種薄情寡性的性格。這個副座,應該不會換人。
  ……應該吧。
  那時為了追任家聲,Noble,他是去得不少。
  但對於Noble Plus這個分店,他除了那次被淋得跟只傻傻的落湯雞一樣,記得異常深刻外……其他的,真是沒什麼印象。
  進了店門之後,任家聲讓靳傲隨意,然後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靳傲轉了轉,發現那些小牛郎,雖然漂亮可愛,卻一個個面生得很,都沒見過。
  倒是有些客人,以前在商界多多少少有過點頭之交,只是他現在地位落魄,連打個招呼都顯得尷尬和多餘。
  靳傲在一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了下來。
  不一會兒,有個可愛的美少年坐到了他身邊,水汪汪的眼睛看起來天真又無邪。
  "怎麼不點酒?"少年歪著頭,隨手打了響指。服務生立刻送上兩杯酒。
  "我請你。"美少年將其中一杯推向靳傲,"喝吧。"
  靳傲有些詫異,接著便得意起來。
  看來即使公司破產,他本人的長相和魅力還是在那裡的。只是坐著,就有美少年前來勾搭他。
  當然,他對任家聲的心,還是堅貞不二的。
  "你是任老闆新挖來的嗎?"美少年在他耳旁問。
  "挖來?"靳傲挑了挑眉。
  "難道不是?"美少年見對方不明白,便解釋道。
  "我看到是任老闆將帶你進來的。你這個樣子……雖然年紀是大了些,不過如果努力的話,進入牛郎人氣榜的前十名,還是有機會的。"
  靳傲嘴裡一口酒差點噴了出來。
  他以前可是經常上財經專刊的封面、鼎鼎有名的商業巨擘!!
  怎麼,怎麼……
  如今在別人眼中,卻成了想進入人氣TOP10,還需要好好努力的牛郎??
  "本來你這種年齡,是沒什麼機會的。"坦率的美少年繼續說道,"不過因為任老闆的緣故,現在有好多客人都喜歡上了年齡的大叔呢。"
  "任老闆的緣故?他現在不是牛郎啊?"
  "任老闆是不陪客人。但客人喜歡他,是客人的事呀。"美少年指了指旁邊,驕傲的說,"你看,那個穿黑西裝的,他每天來店裡,還帶著小禮物,就是為了見我們任老闆。"
  靳傲順著少年的方向看過去。
  對方容貌一般,但是身上的穿戴都是不外秀的名牌,舉手投足間更有種內斂深沉的貴氣。
  靳傲暗暗衡量了一番,決定將這個人紀錄在情敵簿上了。
  "雖然他很誠懇啦,不過我們都覺得,還是路老闆比較配任老闆呢!"
  "路家聲?"
  "哇,你也知道!看來路老闆真的是名聲遠播!他以前就是牛郎界的暗夜帝王,我們都崇拜死了!果然還是路老闆和任老闆最配!"美少年眼睛都在放亮。
  靳傲的臉臭得像大便。
  那個路天豪……從一開始就是他和任家聲之間的電燈泡,強得跟高壓電似的。
  沒想到,現在仍然是他情敵簿上的特級頭號情敵……
  "我覺得他們不配。"語氣陰沉沉的。
  "你、你……"美少年綺麗的遐想被靳傲打斷,有些生氣了。
  "還有,我不是什麼牛郎。"靳傲將一條腿翹到另一條上,決定慎重的表明自己的身份,"我是你們老闆——任家聲的情人兼愛人。"
  "不可能吧。"對方眨著水汪汪的眼睛,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了靳傲了一圈。
  "任老闆什麼時候包養的你?"
  "……"
  靳傲鬱悶得不得了。
  原本是想看看任家聲一心在意的店,順便瞧瞧有沒有不知情的情敵。
  不過現在,他還是覺得自己不來Noble Plus比較好。先被人誤會是牛郎,如今又成了男人包養的小白臉。從來只有自己將別人踩在腳底,包養別人的份……
  哎,怎麼人一落魄之後,氣勢會差別這麼大呢。
  想了想,酒也喝得不是滋味。還是去經理室找他的家聲去。
  剛一靠近經理室,就聽見一道軟軟綿綿的,還未變過的少年聲線:
  "任大哥,你就答應我嘛。"
  "小方,你下來吧。"
  男人的聲音他一下子就能聽出,還是那麼溫柔好聽,春風拂面般的,怎麼聽都聽不膩。
  "小方你不必這樣……唔……"
  悶喘了一聲,男人的聲音有些壓抑。
  這、這是……
  "就算只有一次也好,任大哥,我真喜歡你很久了……"
  少年輕輕啜泣著,真讓人不忍心。
  不忍心歸不忍心,不過他可不想自己的男人被人搶走。靳傲大力將門一推,門撞在牆上發出"砰"的一聲。
  "任家聲,你在做什麼!"故意凶巴巴的語氣。
  只見一個衣衫半裸的小美男,正跨坐在任家聲的腰上,露出挺翹雪白的兩瓣小臀,姿勢要多撩人,就多撩人。
  ……他的家聲不是一向只做受麼?
  怎麼小美男還擺出一副企圖誘惑家聲的架勢?
  靳傲微微疑惑著,不過這些問題來不及多想,現在最最首先要解決的還是……
  "哼,又背著我跟別人亂搞!"靳傲冷冷哼了一聲,恢復成那種成天拿下巴看人的高傲態度。
  "不、不是的……"小美男慌亂的拾起地上的衣服,眼神驚慌,然後又漸漸透出一絲堅毅。"不是那樣的。你別怪任大哥,是我勾引他的。我喜歡……我喜歡任大哥好久了。任大哥是無辜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現在的小朋友,怎麼搶別人的男友,還能那麼一副純情又勇敢的樣子?
  "是嗎?"故意將聲音壓成低沉而邪魅的樣子,眯著眼,看向男人。
  "你說,我該怎麼懲罰你?"
  "阿傲,我可以解釋。"男人長長的睫毛顫動著,似乎也很擔心他誤會。
  "不用了。"
  他蠻橫的一把拉過男人的手腕,用身體壓著男人的腰,一個火辣辣的吻就印了過去。
  吻得天昏地暗,誰讓他積了那麼久。
  先拿點利息再說。
  "怎麼還在這。"
  一吻結束後,只見小美男還傻兮兮的望著他們,靳傲不悅的眯眯眼,兇神惡煞的大暴龍樣。
  "出去。"
  對方害怕的抿了抿唇。
  這才反應過來,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跑出去了。
  靳傲摸了摸自己的臉。嗯,凶人的氣勢還在。不錯。
  "我跟他怎麼沒有什麼。他是淩翔集團董事長的小兒子,來這裡只是好玩的。"
  "還是淩翔集團,不錯嘛。"
  看不出那個小美男還有些家世。
  唉,他的家聲現在是越來越有味道了,濯濯春柳一般的風神韻致,不動心的人是傻子。
  "阿傲,你別用這種語氣。他是……是來找過我幾次,但是我都拒絕了。"
  "原來還不止一次。"
  "阿傲……"
  男人的聲音突然多了一絲疲倦,眼神哀哀的看著他。
  阿咧,他沒什麼意思啊。
  就是、就是才一個晚上,便發現有這麼多人喜歡家聲……
  舊的情敵還沒走,新的小情敵又一個個冒出來。還雨後春筍般的。
  他現在不復以前的身價。
  什麼貴重的禮物,高級的衣服,都不能買給對方。
  作為任家聲的男人,他是很失面子的。
  他……也會嫉妒。
  這一晚上,兩人都沒睡好。
  那一打在床頭櫃抽屜的保險套……更是沒動。
  自從那晚過後,任家聲就發現靳傲變得不一樣了。
  原本每天都會在廚房練習廚藝,說什麼要抓住他的心就要首先抓住他的胃,讓自己一輩子都離不開他。
  現在則在外面訂餐。
  外面做的固然好,請的都是一等一的大廚師;靳傲固然是大少爺做慣,沒多少廚藝天分。
  但只要是對方為自己做的。
  一碟青菜,一個小炒,任家聲都覺得彌足珍貴。
  顯然,那只是大少爺一時的興趣罷了。
  任家聲看了眼靳傲線條極其挺拔完美的背部。
  對方正對著電腦,修長俐落的手指在書桌上一下一下的敲著。顯示幕上是錯綜複雜的股票分析曲線,瞬息萬變的數位。
  他看不懂。
  靳傲的世界,他懂得的,從來不多。
  外面的誘惑是那麼多,比他好的人那麼多。
  靳傲也不是傻的。
  也許哪天靳傲覺得沒意思了,自己也就跟對方那短暫的小興趣一般……
  這種事,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靳傲時運俱佳。
  就算曾經一度敗北,與生俱來的商業天賦卻是誰也奪不走的。
  沒過多久就賺了不少錢,重新盤了一家小公司,整天忙得不可開交,大有東山再起的勢頭。
  商界的人很是勢利,但個個也極有頭腦。
  見靳傲氣勢如虹,不可限量,都捨得再去幫襯他一把,為以後的合作鋪路。
  一時之間,大大小小的宴會邀請無數。
  任家聲也跟著去過。
  大抵是男人都需要事業支撐衡量的。
  春風得意馬蹄疾,靳傲一時風光無兩,在哪裡都是焦點。走路的姿勢,眼底的氣韻,又恢復成原先那種不可匹敵的氣勢了。
  "咦,你還跟靳董在一起?"來人端著酒杯,語氣驕縱而挑釁。
  "……"
  任家聲沒有說話。
  只是低頭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靳傲有過很多情人,之前私底下找過他的,也有許多。
  不過樹倒獼猴散。
  自從靳傲被自己陷害,落魄不已後,他過去的那些舊情人就一個個離開了。
  只剩下自己。
  那時候在病房裡,不知道為什麼就動容了,原諒了對方,想給他,給自己一個機會。
  但心底卻一直覺得。
  這種如履薄冰的幸福,是那麼的不真實,不真切。鏡花水月似的。
  任何時候都要戰戰兢兢的捧著。
  害怕一眨眼,就從指縫中溜走了……
  而今,靳傲的事業如東升旭日。
  連先前不施援手的合作夥伴都能再次過來攀交情,談笑風生。
  更何況,這些曾經跟過他的情人呢……
  對方像心有所感似的,在那幾個交談甚歡的生意人中,對著自己舉了舉酒杯,眨眨眼。
  任家聲吃力的回笑了一下。
  靳傲發現。
  男人那雙溫柔的眼睛中,彌漫起一股薄薄的悲傷的氣息。
  再次走進Noble Plus的大門,這次靳傲沒有對任家聲提起過。
  特地想給男人一個驚喜。
  "這位元先生是第一次來吧,需要我為你介紹嗎?"一個面帶微笑的領班上來過了招待。
  靳傲擺擺手。
  他哪裡是第一次來,他都來過兩三次了。
  難道自己落魄的時候,是那麼不起眼,連領班都沒認出來?
  "幫我把家聲叫過來。"
  "誰?"
  "家聲,任家聲。"
  "那、那是我們老闆……"領班愣了一愣,"他不接客的。"
  "我知道。所以你跟他說,他的男人過來找他了。"
  "啊?!"
  靳傲揚起下巴一笑。
  那種精悍逼人的氣勢,連領班也不得不聽從。
  輕車熟路的選了一個很是顯眼的位置。
  他這次可是準備許久,有備而來。
  目光越過轉角的一桌。
  那個穿著黑色西服,在他情敵簿上記過一筆的男人仍在。桌上還放在一份精美的禮物。
  靳傲哼笑一聲,摸了摸口袋裡的東西。
  對方禮物,哪裡比得過他的?
  長腿交疊翹起,旁邊的一個小牛郎暫時還沒有客人。
  靳傲看了一眼,有點驚訝的發現,對方正是上次跟自己交談過的那個美少年。
  打了個響指,叫來服務生,讓人送了杯酒過去。
  美少年拿到酒後,順著方向望來,臉上劃過一抹驚奇。
  "咦,你……你怎麼在這?"
  "包養我的男人在這裡,我自然也就跟著來了。"
  "別開玩笑了。"美少年輕笑著搖頭,眼前這個男人一身銀灰色西裝,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不甘居於人下的氣質,怎麼可能被他們老闆包養呢?那次是他看走了眼,對方肯定是故意跟他開玩笑。
  "我可沒撒謊。"靳傲挑了挑眉,攤攤手。
  "你瞧,他來了。"
  任家聲漸漸走近,見靳傲和美少年交談得正起勁,還提到自己的樣子,心裡不由得黯然。
  結果靳傲一看見他,便快步上前。
  "老公,這是我這幾個月辛苦賺來的錢。現在全部上交給你。"
  靳傲將手裡的存摺和簽章交給了對方,語氣認真而正經。周圍幾桌客人聽見了,都紛紛扭頭,驚訝的望著他們。
  "啊……"
  任家聲溫潤的眼眸微微睜大,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以為、以為……
  手被靳傲緊緊握住,腰也被對方摟住。
  "既然包養了我,以後就要好好對我!"聲音大得整間Noble Plus都聽得到。
  "Noble Plus所有的人作證,"靳傲得意了瞥了那個暗戀家聲許久的人一眼,又故意對著監視器,他知道作為老闆的路家聲自然會從監控室看到這一切。
  好吧,他這個大暴龍嫉妒起來,是有那麼一點點可怕。
  "這輩子,家聲只會包養我一個,別人看都不會看一眼。"似乎有點霸道?
  "當然,我也會乖乖的,把賺的每一分錢都交給他。"但是,你看,他也是誠心誠意的。
  "我、我……"任家聲手上還捏著靳傲的銀行卡,溫潤如泉水的眼眸有些不知所措,有微光閃動。
  "我不難養的,真的。"親了親男人的臉。
  男人還暈乎乎的,神情有點激動,又有點不敢相信。
  這種表情真是迷死他了!靳傲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個躊躇滿志的弧度。
  現在,他要把男人拐回家了。
  他來開車,男人則會坐在他的副座上。當然,他的副座從今以後,只會坐男人一個。
  他一生一世也不想換人。
  唔……不知道抽屜裡的那一打保險套……過期了沒有。
Noble一周年慶典(上)
  自從靳傲事業如日中天之後……他就更加黏著任家聲。
  以前他財大勢大。
  雖然揮金如土,但是跟床伴相比,自然是生意更加重要。畢竟,生意不會因為床伴的減少而減少,但是床伴卻會因為生意的擴張而變得越來越多。
  否則,沒有金錢的誘惑,怎麼可能會有人心甘情願的忍受,靳傲那種大暴龍的臭脾氣和他的花心濫情?
  這次down到穀底,重振河山後。
  他在商場的精悍手腕和淩厲作風沒有變多少,唯一明顯的變化就是——情人只有任家聲一個,並且完全成為了好小攻的典型。
  不僅財政全部上繳,有時候寧肯推掉客戶的宴會,也要按時回家陪男人吃飯。
  但是很明顯。
  任家聲卻不怎麼珍惜他這只大暴龍罕見的真心和溫柔-__________,-
  今天居然給他留了張紙條,還只有簡短的一句話:
  NoblePlus一周年慶,今晚不回來了。
  家聲
  喂,喂……
  不回來是什麼意思?!一晚上不回來可是可以做很多很多事情也!(#‵′)凸
  靳傲修長的手指捏著這張紙條,連下巴的線條都繃緊了。目光恨不得更是在紙條上灼出一個洞。
  他握著小紙條,在客廳裡走了幾步。
  "店裡一周年慶,他是店長不能回來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叫家聲就是這種凡事認真的性格。"
  "不會的,家聲這麼喜歡我,怎麼可能會趁機偷吃,哈!"
  "……萬一,被人灌有春藥的酒?"
  靳傲依舊自言自語的安慰自己:"怎麼可能?他是大人了,不會連這點防範意識都沒有。"
  甚至為了表現出自己的風度。
  靳傲還勾起唇角,翹著長腿,靠在沙發上看了會電視。似乎這樣,遠在NoblePlus的男人就會知道——自己是多麼的相信他,對他多麼的放心。
  大概,這就是情人之間所謂的……相互信任吧。
  而螢幕中放了些什麼,他完全沒看進去,倒是勾起的唇角越來越僵硬。
  最後……
  "見他媽的鬼去!什麼爛慶典,有必要扣著店長不放嗎?!"
  "萬一被那幾個偷窺家聲的兔崽子逮住機會,想對家聲用強的怎麼辦?"
  "還有那個該死的路天豪,殷滄海讓你搬到殷家大宅,你就快點滾過去好了,天天跟我的家聲膩在一塊幹什麼!"
  在痛斥一番,並狠狠踢到一個家用垃圾桶後。
  靳傲毫不留戀的卷起西裝外套,電馳風掣的拿了車鑰匙就往NoblePlus沖去。
  NoblePlus的宗旨是:
  高貴,奢侈,神秘,淫靡。
  今天是一周年慶典,氣氛更是High到不行。
  曖昧的燈光調暗了許多,像是性感的的眼神在你身上撫過,伴隨著迷幻的電子樂,和刻意製造的若有若無的低喘……
  暗夜的誘惑仿佛醇厚的名酒一般,澆進了每一位客人的骨子裡,撩撥不已,掩藏的欲望與酒精一起奔淌在血脈中,激流暗湧。
  靳傲走進NoblePlus。
  燈光暗淡而妖冶,影影綽綽的人影像是迷藥一樣,充滿著神秘的誘惑。富貴風流的客人摟著身邊的小牛郎,在半遮半掩的光線中,相互調情嬉笑,更有大膽的,直接當場熱吻起來。
  今晚的夜店真是瘋狂了許多。
  連靳傲都察覺的,一些充滿著欲望的熱辣視線,像綠森森的餓狼似的,在他身上游走試探著,挑戰著他的底線,靳傲揚起倨傲的下巴,毫不留情的、銳利的瞪了回去。
  這些玩暈頭的傢伙!
  一想到男人那種溫順的小動物被這群邪惡的大野狼包圍著,靳傲心底就更加緊張了。
  突然,一束鎂光打到了舞臺的正中央。
  狂野的拉丁音樂響了起來,只見舞臺中央上站著兩名修長的男子。
  其中一名身材性感火爆得快要令人流鼻血。
  寬肩窄條,完美的倒三角黃金比例,充滿爆發力的線條在曖昧的燈光下,簡直像是矯健而優雅的野獸身上毛髮的光澤,渾身上下散發著濃烈的荷爾蒙的蠱惑氣味。
  他眉宇桀驁得像是濃黑的海鳥,一雙漆黑幽深的眼睛晶亮晶亮,仿佛隨時都在放電一樣,連靈魂都快被電得酥麻不已。此刻,他全身□,帶著一雙獸耳,腰上系一塊短得不能再短的豹紋布片,露出結實有力的大腿,線條完美而流暢,幾乎令人忍不住驚歎想要伸手撫摸……
  在這挑逗的光線下,只有他頸間銀白亮澤的鏈子格外引人注目。
  毫無疑問,路天豪就是那頭漂亮又性感的野獸。
  而正牽著銀亮鏈子,馴服野獸的男人,頭戴烏亮的員警帽,穿著軍方黑色高筒靴,另一隻手握著黑色皮鞭……
  仿員警制服的領口將他纖長白皙的脖子遮得嚴嚴實實,卻只有一顆紐扣。
  因為制服的長度只齊胸前,過短的制服跟皮膚摩擦,若有若無的撫過男人胸前淡淡的嫣紅的凸起,造成最禁 欲卻也最誘惑的景象……
  只是男人似乎有點不好意思。
  一雙溫潤的眼睛怎麼也露不出女王的氣勢,反而像是要被野獸反撲的樣子……
  "Boss!~Boss!——"
  在動感激昂的音樂聲中,台下的小牛郎們和一些客人起哄不已,叫得更歡了,能有甚者,吹起了口哨!
  "路店長'上'啊!我們看好你喲!~"
  "對啊對啊,趕快把任店長吃掉吧,我們不介意就在我們眼前吃掉的……雖然我們快要嫉妒死啦,哈哈!"
  小牛郎和客人看得心花怒放,靳傲一張臉卻黑成了碳。
  這群人,他一個個都記住了!改天該打給掃黃組的打給掃黃組,合同該中斷的中斷的!
  竟敢篡唆他男人出軌!還在眾人面前穿這種少得想讓人撲倒,狠狠蹂躪的衣服!
  看他……看他回去不將男人摁在床上做它個七天七夜!
  靳傲心底忿忿不平的腹誹著。
  但任家聲卻沒有發現,反而繼續在舞臺上做著性感而挑逗的表演。
  他牽著銀色的長鏈,半裸的身體跟路天豪輕輕摩擦著,燈光勾勒出他柔韌細膩的腰身,皮膚細膩的像是白色的釉瓷。路天豪眯著一雙迷人發電的漆黑眼眸,伸出緋紅的舌頭,曖昧的欺上前,在任家聲臉上舔了舔,像是大型犬在玩弄主人。
  這個火辣蠱 惑的動作,激起台下一連串的尖叫!
  舞臺的視覺感受其實在過於強烈,台下的觀眾要麼恨不得自己就是被路天豪欺負的物件,要麼恨不得化身成狼,推倒溫潤誘人的任家聲!無論是哪方面,路天豪和任家聲這對最閃耀的綜合,完全滿足了小牛郎們和客人的想像!
  任家聲微微一笑,像是秋日粼粼的水波,蕩漾不已。一圈一圈擴散在這個充滿著動感金屬樂的大廳裡。
  他抬起手腕,揮了揮黑色的長鞭。
  黑亮的鞭子在空中劃過一抹弧度,甩在地面上,"啪"的一響。
  任家聲用鞭柄抵住路天豪的脖子,一副高高在上的女王樣。
  路天豪神色變了變,在任家聲耳邊喃喃說道:"我對鞭子的印象實在不好。"他可沒忘記,那個時候殷滄海用鞭子抽了他三、四十下,他的第一次差點就被一條小皮鞭給奪走了!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極有默契。
  這種默契的眼神不是一般人能夠具有,像是一層特別的隔閡,將其他人生生圈在了他們之外。
  靳傲看得怒火中燒。
  從他這個方向,只能看到路天豪將頭湊到男人耳邊。
  他完全聽不到兩人在說什麼,只能憑經驗猜想,那個性 感得該死的路天豪肯定是在他男人耳旁吹氣,或是勾引般的咬男人的耳垂(靳傲,你齷齪的心思……)。
  現在發現兩人"深情脈脈"的相互凝視,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哇——"在一陣驚呼聲中。
  靳傲拿起一瓶礦泉水,單手撐住舞臺,敏捷的往上一躍,一個帥氣的翻身跳上舞臺。
  任家聲淡淡的嘴唇微張,眼神驚訝,沒有想到靳傲竟然會出現在這裡!這場表演還沒完,他可不想NoblePlus的一周年慶典就這樣被靳傲破壞掉!
  他朝對方眨眼,暗示對方趕快下去。
  靳傲揚起線條高傲的下巴,邪魅一笑,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含著濃濃佔有欲的盯著任家聲。
  他不斷沒有後退,反而往前一步。
  熾熱的視線牢牢禁錮在男人身上……
  任家聲覺得自己被靳傲這種□挑逗的眼神看得渾身發燙,他的心怦怦直跳,不知如何是好,他正想讓靳傲下去。
  靳傲卻突然動了。
  是的,他以一個極其性 感的姿勢將外套脫下扔在了地上,動作狂放不羈,舉手投足間帶著天生的貴族氣息。
  這種出乎意料的舉動,瞬間奪去了觀眾的注意力。
  甚至有人開始察覺,靳傲的身材並不輸給路天豪!
  如果說路天豪性感得惹火,囂張火爆的性格更是讓人愛慕不已,那麼此時的靳傲渾身散發著一種濃郁的霸氣,他俊美的眉宇挑高,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傲慢是誰也學不來的。
  這種貴族般的傲慢,此時此刻,是那麼的性感蠱惑,幾乎讓人腰間發軟,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
  然而,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轉眼間,靳傲擰開礦泉水瓶,高高舉起,剔透晶瑩的礦泉水從高處灑落,水珠跳躍。在曖昧的光線中,紛紛散落在靳傲身上,仿佛一頭可以與路天豪媲美的野獸沐浴在雨水中……
  水珠順著他深邃的臉龐滑落,一滴一滴,在熒色的燈光下,閃耀奪目。
  像是有魔力似地。
  觀眾的視線跟著那跳動的水珠,從靳傲修長的脖頸移動到他結實有力的胸膛,再隱入那黑色的襯衫……
  合著曖昧動感的金屬樂和若有若無的喘息,更是讓這種血脈噴張的誘惑力返發揮到淋漓盡致!
  台下人的視線還沒從那水珠上收回。
  靳傲一個轉身,手一揚。
  質地上等的黑色襯衫被甩到了一旁,露出令人尖叫的□上身,線條流暢的肩胛骨,精悍優美的背脊,腹部完美的六塊肌,在剔透光亮的水珠下,每一處肌理都像是塗過橄欖油般,閃著一種琥珀色的濃郁的光澤,讓人忍不住驚歎,更忍不住想要碰觸……
  "脫,繼續脫啊——"小牛郎們已經興奮的大叫,讓男人繼續這場魅惑人心的脫衣SHOW。
  靳傲勾起薄而性感的嘴唇,這樣的笑容看上去邪氣無比。
  仿佛被電流狠狠擊中心房,所有的觀眾直覺的心頭狠狠一陣,那樣充滿邪肆的笑容瞬間侵入每個人的心底——銷魂而又霸氣!
  無法不屈服在他魔王般的魅力之下。
  無法不屈從於他的霸氣之下!
  瘋狂的拉丁音樂像是懂得人們的情緒,越發得激昂,越發得煽動人心,煽動著每個人釋放體內全部的激情!
  任家聲看著靳傲,一步一步,仿佛原始叢林裡肆意狂野的野獸,朝自己靠近,每一步都是那麼的優雅而矯健,精悍而蠱惑。
  空氣似乎都變得煽情而熱切起來……
  最最令他吃驚的是,靳傲竟然並沒有破壞他和路天豪的show,而是加入其中!對方展露著修碩的身材,配合著音樂的節拍,做出野獸般性 感而撩 人的姿勢。
  原本女王調教的野獸的show,因為靳傲的加入,變成了兩隻野獸與手拿皮鞭的女王的場面。
  在觀眾的眼中。
  他們看到,兩個高大俊偉的狂野男子一前一後,中間是修長白皙的"任女王"。
  儘管女王穿著黑色制服,手拿長而烏亮的皮鞭,氣勢卻不及上那兩隻大型野獸。
  兩隻大型野獸前撲後擁,緊緊的曖昧的摩擦著女王,前面的那只剛一摟住女王的腰身,後面的靳傲就立刻狠狠瞪了過去,霸道的將男人的下巴擒住,扭頭就是一個激吻!兩個強壯有力的性感身軀將任家聲夾在其中,掙扎不脫,仿佛想要將他嵌在體內!
  這已經不是女王調教野獸的Show,更像是野獸們反撲女王!並且是兩隻性感而矯健的野獸想要推倒女王的場面!
  儘管臺上靳傲恨不得將路天豪一腳踹飛,路天豪也在思考一拳揍到對方臉上的可能性,但是在任家聲一邊用身體掩飾一邊用眼神極力調停下,台下的人不但沒看出三人之間是這麼的波瀾暗湧,反而覺得他們三個的姿勢簡直曖
昧到了極點。
  "啊啊啊,3 P!3 P!3 P——"台下的人沒有注意到靳傲泛青的臉色,不知死活的激動叫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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