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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露:少年篇

 

    兩小無猜的日子已成過往……

    旁徨的青春、溽熱的臨海之夏,

    扭曲而衝動的愛、一觸即發!

    春夏鎮是一個依海的小鎮,小鎮卻有兩個大家族,一戶姓李、一戶姓夏。兩家都只出了一個男孩:李家獨子李昱泊,夏家獨子夏時季。

    李昱泊從小照顧夏時季,他們比雙生子還要親密,生活中容不下第三個人。在這扭曲的情感裡,李昱泊更對夏時季萌生了無與倫比的佔有欲。

    兩小無猜的日子過去了。

    英俊高大的李昱泊,雖平日溫和待人,

    霸氣淩人的氣勢卻日漸增長,14歲就開始管店,

    力圖能有一天養活自己的季季。

    而白皙秀氣,愛笑又有禮的夏時季,

    對李昱泊總是百依百順,卻也有著自己的小脾氣。

    在他的心裡,還起了對於他們之間,關於未來的顧慮……

 

    題記:

 

    赤裸肌膚,露骨歡愉,那時夏天。

    夏時季笑了,李昱泊皺了眉。

    小鎮便利店的馬路邊,有摩車黨呼嘯而過,其中有個認識李昱泊的在高喊著:泊哥……

    聽到不識相的聲音李昱泊暴躁地甩了手中的啤酒瓶過去,碎了一地的玻璃。

    然後,李昱泊回頭,咬著牙低沉地說:你真要走?

   

    第一章

   

    李昱泊在二層樓的洋房下麵叫囂著:夏時季,夏時季,你他媽醒了沒有,快滾下來……

    聲音太大,枕頭再也擋不住噪音,夏時季扔了埋住頭的枕頭,一把推開了窗子,對著要樓下的人怒吼:“閉嘴,閉嘴,你他媽閉嘴。”

    除了閉嘴就是閉嘴,他不想再喊別的話,又重新奔回到床上,打算繼續睡。

    李昱泊朝著二樓的消失的人豎了下中指,掛著攔蚊窗的門推了開,夏老爺子拿著蒲扇揮了揮,說:“阿泊啊,來了啊……”

    活像剛才李昱泊的叫囂沒有聽到似的。

    李昱泊沒跟他客氣,見門開了,叫了聲爺就進了門,三個樓梯當一個樓梯地往上跑,到了夏時季的門口,更是不客氣地踹開了門,拿著剛才在門框邊順著的書就砸向了床上的人:“夏時季,給我滾起來。”

    “日。”夏時季在被窩中豎了中指。

    李昱泊蹲在地上時,剛洗了澡出來拿著毛巾擦頭的夏時季踢了踢他,“怎麼了,壞了?”

    把摩托車的油門關上,李昱泊踩了下,還是發不起車,他“媽的”一聲踢了自己那爛車一腳,煩燥地說:“擠公車去。”

    一下,夏時季瞪圓了眼,“要擠你擠去。”

    李昱泊看著他僅穿了小短褲的白花花的身子板一眼,腹部上面還有四根鮮明的手指印,罵:“臭德性。”

    罵完,沒有辦法,他拿起手機,跟他家堂哥借車去,臨走的時候都懶得再看夏時季一眼,但多看了一眼他昨晚留下的指印。

    他邊打著電話借車邊往院子的門邊走,走到門邊又回過頭吼:“你他媽給我穿得整齊點,再騷我弄死你。”

    夏時季無語,看著他走了出去,騷?他什麼時候騷過?牛仔褲低一點,T恤稍稍緊一點就是騷了?日了,那一大票娘們爺們穿得緊得性器官的性狀都不用想像直接可以看出來的人類滿大街,他已經穿得夠含蓄了好不好?

    操他媽的李昱泊。

    出門時,夏爺爺往門邊湊了湊頭,問了句:“中午回來吃飯不?”

    沒睡夠的夏時季焉頭焉腦地說:“爺,不回了。”

    李昱泊推了他一把,把他推上剛借來的藍色奧拓車上,對著夏爺爺說:“爺,我帶他去朋友家吃飯,晚上再回來,你自己吃吧,下棋別下久了啊,吃完中飯多躺一會再去下。”

    夏爺爺“哦”了一下,扇了下手中的蒲扇縮回了頭,慢騰騰地咬他的糍粑去了。

    夏時季被推到了副駕駛座,嫌惡地連著嘴角的弧度皺到了鼻子邊,說:“這車真醜。”

    李昱泊扯了下嘴角,沒理他,“砰”地一下把門關了,朝著夏爺爺揮了下手,上了駕駛座開車。

    開了車,李昱泊問:“要喝水不?”

    哪想,他一問,早起的火還沒發洩夠的夏時季扯著噪子就罵了出來:“媽的,煩不煩啊,老子剛喝的豆漿你瞎了狗眼沒看見?”

    李昱泊根本就是懶得理他的叫喚,又瞥了幾眼夏時季,見他穿得寬鬆的白色圓領T恤,不像上次一樣露出了性感的鎖骨,在心裡長長的暗呼了口氣,上了縣道,旁邊有幾家他們常去的店面都緊閉著門,夏時季看了幾家都沒開門,怒了,回頭就沖李昱泊喊:“你什麼狗屁朋友訂婚,非得這麼早去?”

    李昱泊忍耐地閉了下眼,把車窗開了,此時他手機響了起來,蠐子在那邊說:“泊哥,來了沒?”

    “來了。”

    “換地方了,秦老闆家的度假屋都滿了,操的,我們打算去小溪地那家,打電話去也說沒地方了,你打個電話問問?”

    李昱泊想了一下,說,“好。”

    掛了電話在在手機裡找小溪地那家度假屋老闆的電話,只是手機裡好幾百個電話,按下去都找不著,找得他煩躁乾脆把車停在路邊專心找了起來。

    夏時季再問:“到底誰訂婚啊?”

    “潘力子。”李昱泊回了句,正好找到電話,直接打了過去。

    “他就訂婚,有18沒?”夏時季“靠”了一聲,這李昱泊交的什麼朋友,一個個二十都沒不是結婚有孩子了就是十來歲就要訂婚。

    “那女的有了,就訂一下。”李昱泊把手抬起來,攬住夏時季的脖子示意他閉嘴他要打電話。

    夏時季把粗話吞在了肚子裡,等李昱泊在小溪地相熟的那家老闆那頭要到了一間臨海的房間,他把李昱泊的手給扯了下,“做得也太不小心了吧?買個套就那麼難啊?”

    李昱泊橫了他一眼,打了電話告訴蠐子他要到了房間,發動了車。

    夏時季沉默了下來,路邊熟得不能再熟的風景在他眼睛裡一躍而過……油菜花都開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田地開了個遍,看去也挺賞心悅目的。

    等再過幾個月,天氣炎熱了起來,他父母也要回來避暑了,到時候一堆親戚也要回來了,幾個上大學的哥姐恐怕也是要帶著一大幫同學回來度假的,不知道要鬧成什麼樣了。

    一眨眼,一年就過了,再過一年半,他也得18了,天知道到時候他會變成什麼樣,還有李昱泊也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想什麼?”他一沒吭聲,李昱泊就開了口。

    “沒,潘力子家是哪的?”

    “大沖……我們鎮下面的那個鄉的村裡的,”李昱泊他哥放在車裡的一本雜誌翻了下,是夏時季喜歡的那種商業週刊,拿起扔到了夏時季懷裡,“過年的時候我帶你去喝過酒的。”

    “哦……”夏時季翻了下書,看裡面的人物專訪有點意思就打開了那頁彩頁,說著:“那還好,他們村子市政府不是決定要把旅遊專線開到那裡去嗎?餓不死人……”

    李昱泊哼了一聲,對夏時季的話不予置評。

    A市左邊靠海,右邊靠山,得天獨厚的優勢,成了全國首屈一指的旅遊城市。

    20年,一年比一年持續往上增長的遊客數量讓這座城市繁榮喧鬧得成了不夜城,連帶這個市下面的城鎮和村落也因旅遊線路的擴展變得不復以往的安靜,20來年的開僻已經讓度假村座落得滿地都是。

    夏時季他們的鎮子相對平靜一點,因為他們這邊接近大山與港口相對隱秘的位置,就算修了高速路,外面開進來,或者從海上過來也必須得好幾天,相對於其它容易到達的旅遊點,來他們這裡的遊客要少一些。

    但就算如此,春夏鎮的度假屋並不少,因為春夏鎮本地人都愛好吃喝玩樂,一下了班,或者在城裡經商的人一回來,呼朋邀伴的都往這些地方湊,尤其一到了假期,如果去晚了,度假屋的房間都不是那麼容易找。

    “紅包我要包多少?”翻了幾頁雜誌,夏時季問了句,他把窗戶搖了點下來,路已經接近大海邊上,吹來的海風帶著點他熟悉的鹹味,又透著股清新感,讓他的心情驀地好了起來。

    “你看著辦,隨意。”李昱泊看了眼他,看著風吹得夏時季額前的頭髮往後飄,露出他潔白的額頭,雙眼亮澈得沒有一點雜質。

    “哦……+夏時季扔了雜誌,翻了翻自己的牛仔褲,“靠”了一聲,“沒帶錢包。”

    李昱泊沒說話,用眼睛示意夏時季往他兜裡掏,他有帶。

    夏時季邊往他褲兜裡掏錢包邊罵:“誰叫你催命樣催我。”

    他掏出錢包,看著裡面的一疊錢,拿出幾張,問:“給多少啊?”是李昱泊的朋友,他又不怎麼認識,也就見過幾次,不好拿捏好分寸。

    “給一千吧。”

    “哦。”夏時季數出數目,放到一邊,把錢包合上。

    “錢包放你那,我可能得多喝,你少喝點……”

    “丟了可別怪我。”夏時季隨便說了句,把錢包塞自己牛仔褲裡,說著,“等會在便利店門口停一下,要去買個紅包。”

    等到了港口,下了車去了港口的便利店,夏時季下了車,李昱泊跟在了他身後,他們一進去,跟收銀的小妹要了紅包。

    李昱泊隨即去拿零食去了,有人從內屋裡出來了,是李昱泊他們自己都有些鬧不清遠得不知道要攀到多少代的親戚,也是這家便利店的老闆,那老闆一見夏時季,就笑著露出了嚼檳榔嚼得黑黃的牙齒,對夏時季說:“時季啊,要去小溪地啊?”

    出了港口,就是小溪地,小溪地是在春夏鎮最好度假村,一個小海島,雖然去那的花銷要比一般的度假村大,不過去的人還是相當不少。

    “是,原叔。”夏時季笑笑,見李昱泊拿了當地產的牛肉幹來了,掏出錢包就要結帳。

    原叔一見李昱泊,立即笑得更火熱了,“阿泊也來了?”

    李昱泊朝他笑,叫,“原叔。”把夏時季吃的牛肉幹放到檯子上,自己扯了袋子裝東西。

    “數什麼錢……”原叔擋住了夏時季要給錢的手,笑著跟李昱泊說:“你爸媽他們快要回來了吧?”

    “是,就這陣子吧,我也不太清楚,得等他們具體給時間……”李昱泊微笑著,17歲的臉上有著老神在在的沉穩。

    “回來了給我通個信啊,你原嬸給你媽曬了幾十斤的肉乾帶去城裡吃,到時好送去。”原叔說著,回過頭去他新進的貨那裡扯了幾包牛肉幹過來,“這是新訂的作坊出來的新貨,乾淨,又耐嚼,你們拿著點,拿著點…”

    “不用了……”夏時季見他猛往袋子裡塞,也不制止了,拿了張整大錢往櫃檯老闆看不見的地方一放,率先走了出去。

    沒幾步,李昱泊提著袋子也跟了過來。

    到了車上,夏時季撇了下嘴,拆著牛肉幹往口裡塞,說:“才休息兩天,你就拉我到處跑,就不能讓我多睡會?”

    說完,想了想,翻了翻那老闆給的牛肉幹,大塊的包裝,看著就知道不便宜,不禁皺了下眉,“錢是不是給少了?”

    “沒事。”李昱泊把車停到停車場,下了車,把自己的帽子罩到夏時季頭上,幫他開了車門,又往里拉著裝著牛肉幹的袋子提到手上,看著夏時季下了車,把車門關上,鎖了防盜,接著說:“來的人可能有點多,星星也可能來,你別跟她老呆一塊。”

    夏時季白了他一眼,把咬了半塊的牛肉幹塞到李昱泊嘴裡,罵:“媽的你心眼得多小?”

    夏時季一路嚼著牛肉幹上了船,李昱泊提著袋子跟在他身邊。

    船上的人有大部份都是認識的,都是一個鎮子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人,就算不熟也會微笑打聲招呼。

    他們上船得晚,快要開了才上,沒了坐的位置,船上有幾個是李昱泊他哥或者他家店鋪裡面的員工,見他們沒得坐的就要起來讓位置。

    李昱泊制止了他們,連說了好幾聲謝謝,拉著夏時季往人少的船欄邊靠。

    海風吹得夏時季的頭髮把眼睛給擋了住,他任李昱泊拉他去了邊上,咽了口中的牛肉幹說:“渴了。”

    李昱泊沒看他,轉過身背著人群,把袋子裡的水給拿了出來擰開了瓶蓋給夏時季。

    喝了幾口,小溪地島就已經到了眼前了,夏時季把頭髮往後順了一下,說:“我們早到了吧?”

    李昱泊“嗯”了一下,“等會開個房間,你去躺會。”

    夏時季扯了下嘴角,回頭看了眼滿船的人,“人真多。”

    這雙休日一到,小溪地次次都要擠滿,每個閣樓和小茅屋裡都有人,沒訂到房間的人還得候著別人走了再續上,真不知道是去吃喝娛樂的,還是去找罪受的。

    李昱泊帶著夏時季下了船,跟那幾個相熟的人揮了手,夏時季在一旁也朝那夥人笑了笑。

    小溪地的老闆是跟李昱泊家稱兄道弟的相識的,因為小溪地的房間全部被預訂了,尤其是休息房根本就是沒有了,李昱泊直接打電話跟老闆要了他休息的房間,領著夏時季去了島上惟一的一幢四層仿古建築酒店,等進了二樓一處臨著海的房間時,酒店服務人員可能剛接到消息正在更換新的床單跟桌布。

    夏時季一進房就去了陽臺,看著伸手就可觸的海水說:“這間我可沒來過……”

    他們一夥人常來小溪地,玩得晚了也是歇在這的,不過這間可從沒來過,果然最好的都是給留著的。

    “沒房間了。”要不,能去找人要這間給你休息嗎?李昱泊拉回他的手,警告性地瞪了他一眼讓他別亂碰水,接過了震動了的電話。

    潘力子在那邊氣喘呼呼地說:“謝謝泊哥,我正帶著婆娘往小溪地趕呢,泊哥,你幫我要的是什麼房間?”

    “大屋,能坐六桌……”李昱泊嘴裡笑著,把夏時季老往海水裡碰的手又給拉了回來捉到手裡乾脆不放,“你要是想請什麼人就都請來吧,到時候要是沒地方我再想辦法去。”

    潘力子在那邊很感激地說:“謝謝泊哥,我丈母娘那邊也要來人,臨時要多來了幾戶親戚……”

    “成,都帶著吧,沒事。”李昱泊笑著說了,掛了電話。

    服務員訓練有素地把東西一換,退了出去,透過陽臺的門往前門看去她們已經不見了。

    夏時季看了一眼,懶得把手從李昱泊手裡抽出來,更是順勢一坐,坐到了李昱泊腿上,“我說你們家真的要把他們村子的旅遊線路給買了啊?”

    李昱泊點了頭,“我爸是這麼說的。”說著,把手順進了夏時季的腰,摸了摸冰涼又細膩的皮膚,把夏時季更往懷裡扯了一點。

    他接著說:“你靠著我睡會吧。”他的語氣帶著一點徵求,不像平時那個在外人面前說一不二的李昱泊。

    夏時季仰躺在了他身上,頭也枕在了他的肩上,頭依偎在李昱泊的脖子間跟他跟交頸鵝一樣的交纏著,看著有些熾白的天空,今天太陽肯定一定很大,天氣真的就這麼又要開始炎熱起來了。

    躺了一會,他也睡不下,他把李昱泊的手位著放到了胸前把玩著,說:“你爸他們什麼回來啊?”

    “就這段吧。”

    夏時季又“哦”了一聲,“跟我爸媽可能一樣吧。”

    他們倆家都在城裡有公司,基本上雙方的父母都坐鎮在城裡。

    他家的生意根本就是已經完全搬出了春夏鎮完全座落在城裡了,夏時季他爸只有兩兄弟,並且只有夏時季他爸是從商的,他那個伯伯早出國不知多少年了,而且很少回來過。

    不像李昱泊他爸那樣有六兄妹,有的是人打理,春夏鎮還留了不少生意,春夏鎮的店面十家裡頭有四家是他們家的。

    在外面打拼的大人,只有趁著天氣熱了回來避段暑,也趁著孩子們都放了假都聚老家呆一段,完了,又是該幹嘛就幹嘛去了。

    “不睡了?”李昱泊沒說其它了,只是問他還睡不。

    夏時季搖了頭,朝著李昱泊的脖子吻了一下,呼了一口氣。

    他不知道,他跟李昱泊搞一塊的事,如果他們父母要是知道了,要如何得了?

    不過,李昱泊現在不說,他也不想說。

    反正,倆個人現在能多呆一會就多呆一會吧,以後的事,以後再想。

    “後面還疼嗎?”李昱泊又問。

    “你說呢?”說到這,夏時季又沒好氣了,“你撞得我後面都出了血,又叫我這麼早起。”

    “只是出了一點點。”李昱泊想反駁,但在這個人面前顯得底氣不足。

    “什麼叫一點點?非得像上次那樣把床單染紅了才算是出了嗎?”說著,夏時季氣不打一處來,揚高了手狠狠地打了下李昱泊的頭。

    李昱泊讓他打了一下,要打第二下時,抓著了他的手,聯手帶人給抱了住。

    夏時季跟李昱泊是自出生的時候就在一起的,他們那半條街上,家家戶戶都是祖傳的房子,漫長的一大條長街,路他們一樣差不多同歲的各家孩子都有不少。

    在他們還在父母肚子裡時,他們的父母合夥做了檔生意,等他們相繼生下來兩家因生意的往來交往要比別人家要多些,於是倆孩子頭幾年就差不多是同一個碗裡吃飯的。

    後頭他們倆自然就要親密些,別人也就見怪不怪了。

    倆人一起長大,儘管周圍跟他們同歲的孩子很多,也都能玩到一起,差不多都是朋友,但他們周圍他們的夥伴也習慣了李昱泊和夏時季的感情比親兄弟還要親膩些,也習慣了大度的李昱泊遷就性格有些不太好的夏時季這樣的相處模式。

    李昱泊從小性格就有些沉著,他比夏時季就大兩個月,但他就是那個小時候在夏時季哭著找媽媽時背著夏時季去店鋪找正在忙於對貨的夏媽媽的人。

    夏時季也習慣了李昱泊遷就他,對於他們說,這樣的相處就跟呼吸一樣自然,儘管李昱泊對夏時季性格上的一些毛病很不以為然,但也從沒強要他去改過,只要不過份,他也就隨了夏時季去了。

    還好,夏時季也只是有些生活習慣上的毛病,例如挑食或者脾氣不耐煩,還有點不怎麼喜歡跟人多浪費唇舌,惹火了他,他就不饒人之外,大體上,他還是個挺好相處的人。

    李昱泊第一次上了夏時季過程也沒太多糾結。

    那次是夏時季十六歲生日那天跟同學朋友慶賀,他的好友甯星星在眾人的起哄聲中去吻了下夏時季。

    本來在一旁跟朋友劃拳喝酒的李昱泊也是笑著看著他們鬧的,不過等星星真吻到夏時季臉上時,臉一下子拉了下來,眼看星星那小姑娘就快吻那笑得癱倒在沙發上的夏時季的嘴時,他當機立斷就起了身拉著夏時季出了去,邊還拿著手機放到耳邊說夏時季他媽正打電話給他做藉口。

    一出了門,李昱泊拉著夏時季進了另一個包廂。

    夏時季喝得有點多,有點醉醺醺的,眼睛半睜不睜地笑著扶著李昱泊的腰問:“我媽電話呢,我媽電話呢……”

    哪有什麼他媽電話,李昱泊不高興地擦了下夏時季被星星吻到的地方,說:“我不喜歡她親你。”

    “誰啊?”夏時季迷糊著。

    “星星。”

    “她啊……”夏時季才遲頓地想起來,靠著牆偏著頭說:“不喜歡就不喜歡唄,等會不讓她親就是。”

    李昱泊看了他一會,看著夏時季被酒浸濕的紅唇帶著光澤,當下他想都沒想,按著自己的心意就吻了下去。

    夏時季不是沒被他吻過,但是第一次被李昱泊吻得連舌頭都進了他口裡,莫明他就腿軟了,他抓著李昱泊的腰,讓著李昱泊吻他。

    接下來李昱泊吻了他的脖子,把他的衣服也給脫了,吻著他的乳頭,還有他的肚臍,一路吻下來,他都乖乖的,李昱泊要做什麼,他就讓他做什麼。

    吻到最後,李昱泊幫他穿回衣服,拿著電話跟人打了招呼說他們早回了,就拉著夏時季回了自己家。

    那晚已經是一點多了,夏時季坐在摩托車後面時已經被風吹醒了一些酒意,等一到了李昱泊房裡,看著李昱泊不讓他洗澡就脫他褲子時就問了句:“真做啊?”

    問完,李昱泊就已經脫光了他的衣服,讓他趴床上去,他什麼也沒再多說,也就趴床上去了。

    只是當李昱泊伸到他後面時,疼得他厲害,他立馬就回過了身抱著李昱泊委屈地說:“疼。”

    他是怕疼得很的,李昱泊太知道不過了,見他疼得眼淚都出來了也不敢把手指冒然放進去。

    又把怕疼的夏時季半抱著到了浴室,塞了浴液,慢慢地試著好久才把一根指頭伸了進去。

    知道李昱泊是非做不可的,夏時季也沒多嚷嚷,抱著自己腿讓李昱泊動他的後穴,就是疼得有些厲害時就拿著紅眼睛瞪李昱泊幾眼。

    後頭後面松了一點,夠兩根手指了,夏時季見李昱泊那比他大的肉棒一直在挺著挺可憐的,就撇撇嘴說:“去床上唄。”

    結果到了床上,真傢伙可不比手指,一進去,那地方就裂了,夏時季疼得嘶嘶地吐著舌頭喊疼,可李昱泊忍了太久,這個當口那下半身是一下挺得比一下用力,不管夏時季下面伸縮得有多厲害,他也是退出去又捅進來,發揮著他平時不發威作罷一發威就是決不手軟的作風往死裡操著夏時季,也不管夏時季把他的背都給抓破了。

    到了最後,夏時季只剩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李昱泊才發洩了出來。

    而整個床那時候已經弄得跟兇殺案現場似的,到處都沾著紅血。

    李昱泊的床是白色床單白色被子,加上紅血這麼一對比,夏時季拿眼只瞄了一下,哭得更厲害了。

    他真的是恨極李昱泊了,他都讓他做了,可他都把他弄成什麼樣了?他聯手動一下都覺得疼……

    見他哭,李昱泊也不說話,就是抱著他吻著他。

    吻得久了,夏時季也懶得哭了,用著李昱泊操他時喊得啞了的噪子說:“後面疼,你趕緊想辦法啊。”

    這時李昱泊才下了床去穿衣服,拿了鑰匙去他們家藥店的倉庫去拿藥。

    走的時候他看了夏時季半會,說:“不哭了啊?”

    這時夏時季因為嫌床髒躺在了放在房子中間的半圓形沙發上,見李昱泊問,嘟了嘟嘴,把頭埋進了枕頭裡。

    回頭李昱泊又過來親了親他的背,才走了開。

    倉庫不遠,李昱泊拿了藥回來,按著說明書幫著上藥,被困得厲害又疼得厲害的夏時季在半清醒間拿著枕頭揍了一下。

    見夏時季疼得很又睡不著氣得很,李昱泊就把枕頭撿回來讓他繼續對自己扔。

    等藥上完,夏時季睡了過去,把床收拾了一下,見血把床墊上鋪著的幾層極易染透的蠶絲褥子都給染著了,又整個把床褥全拿了下來,換了新的褥子上去。

    第二天,夏時季因為爬不起,脾氣一起來,對著李昱泊就是罵又是扔東西的發作了一天,李昱泊跟往常一樣忍了下來。

    到了後面好了,李昱泊想再做,夏時季除了皺眉喊疼之外,李昱泊想怎麼做,他也就依李昱泊怎麼做去了。

    反正在這事上,他乖巧得很,除了老是喊疼。

    “哼。”夏時季哼了一聲,手也不動了,翻了一下身,把頭埋在比他高大的李昱泊的胸前,聽著李昱泊的心跳聲。

    倆人就這麼躺了會,李昱泊的手機又震響了,是他們的朋友,跟他們住一條街的趙紫陽。

    夏時季聽著李昱泊跟他說完話,問:“他也來啊?”

    “他跟力子以前是同學。”李昱泊摸了下他的頭髮,把他前額的頭髮拔到耳後,又吻了下他的額頭,再次叮囑,“等會少喝酒啊,頂多喝半杯啤酒……”

    “不讓我喝,你帶我來幹什麼?”夏時季咬他的鼻子。

    “亂咬。”李昱泊橫他一眼,隨即又軟了聲音,說:“潘力子人聰明,書儘管沒念下去了但腦袋靈活,脾氣也挺好的,靠得住,以後會是個好幫手。”

    “想這麼遠……你是不出春夏鎮了?一輩子在這裡當個小老板書也不出去念了?”夏時季不高興起來了。

    “念,怎麼不念,你去哪念,我就跟著去哪,可事情也不能不管不是?”李昱泊也煩躁了起來,“我爸讓我管我哪能不管?他就生了我一個。”

    夏時季一聽倒抽了一口氣,“敢情我們家就多生了個別的了?”

    他不想提這事,以為李昱泊也不會提,可沒想,李昱泊還真敢提起來了。

    “少他媽給我亂生氣。”李昱泊沉下臉,他長得過快性格也過於沉穩,父母也很少在身邊,他邊念著高中還要邊管著家裡的幾個店鋪,鎮上的人很少把他當少年看了,都把他當成一個男人看了。

    “我不生氣……”夏時季在他身上坐了起來,咬著牙打了李昱泊的臉一下,“我打你。”

    李昱泊被他煽了個耳光,眼睛危險性地眯了起來。

    夏時季見他眯眼,哼了一聲,俯下了身,在李昱泊臉邊蹭了蹭。

    李昱泊就算剛才想揍夏時季一頓現在也沒辦法了,手一搭夏時季的腰更是又摸著了內褲的邊緣,心火一下就轉到了下面。

    夏時季一下就感覺到了,瞪大了他的眼,“你昨晚才做過。”

    李昱泊沒理他,拿過手機一看,看還有點時間,就解起夏時季的褲子來。

    “不要了,昨晚也出血了。”夏時季扭了一下,非常不滿地說。

    李昱泊把他的褲子連同小內褲往下扒,見夏時季沒就著他的手勢起身讓他脫,拍了一下他的屁股,說:“聽話,起下身。”

    夏時季抬起腰,不自禁地嘟了下嘴,這本是個他15歲後就想改掉的孩子氣的動作,但每次李昱泊一做他不喜歡的事,他的嘴就會自意識地嘟起來表達他的不滿。

    可他不滿歸不滿,李昱泊真要做的事他也沒辦法拒絕,只好邊抬起腿讓李昱泊脫褲子邊說:“你輕點,真的疼。”

    “嗯。”李昱泊應了一聲,把自己的拉鍊拉開,從內褲裡放出了他的傢伙。

    他不喜歡潤滑劑之類的東西,就喜歡直接進夏時季的身體,他把自己的肉棒搓弄了兩下,伸出手讓夏時季把他的兩根手指舔濕,在夏時季的後穴裡攪動了一會,就直接進了去。

    夏時季難受,跟李昱泊做愛做了半年了,李昱泊就愛這麼來,除了第一次,後頭都是不用東西的,還好這半年做得有些多,後頭也習慣了些,不像頭幾次那樣老是出血。

    “又出血了……”夏時季看著李昱泊拉著他腰挺進又挺出,快要哭了出來。

    “沒,一點點……”李昱泊額頭上出了汗,他要抱著夏時季的身體又要動著自己的腰杆,汗一下子就出了來。

    “你就不能少做點?”頭幾次李昱泊是要等他完全好了才做的,哪想後面不怎麼出血了,他就做得勤了,這個星期連著這次已經是第四次了。

    “不能……”李昱泊乾脆回答了他,額頭上盡是汗的他眯了下性感的眼睛,對著背著陽光在他身上起伏的夏時季說:“做多了,以後就不會疼不會出血了……”

    說著,他抱著夏時季起來,直起了腰,捧起了他的屁股一進一出的推得更快了起來。

    夏時季想說話,可話被李昱泊的動作撞得說不出來,只好把搭在椅子上的腿收攏了點,纏住了李昱泊的腰,一下一下抽著氣讓李昱泊狠猛地侵犯著。

    夏時季以為自己又出血了,還好只是出了點血絲。

    “悶疼悶疼的,脹得難受。”夏時季不敢動,也沒力氣動,擼著李昱泊的脖子癱在李昱泊身上一動不動,就算李昱泊的汗水已經把他的T恤給浸濕了他也不想動。

    再動就不得了了,李昱泊自發情以來,一天比一天厲害,以前好幾天做一次,現在是一天做好幾次!

    夏時季才不動,免得動動剛泄在他裡面的李昱泊會再來一次,他今天就算死了也不願意再來一次了。

    “累了?”還好,剛化身為禽獸的人這時總算復原點理智了。

    夏時季氣憤地指控般地看著他:“你說呢?”他昨晚也是不要做的,李昱泊還硬是要做,好了,今天他也不想做的,他也給做了。

    “乖了。”李昱泊親親他,算是打發他了。

    夏時季不滿地撇嘴,不過還是不敢動,等著李昱泊從他身體裡退出來。

    李昱泊又親了好幾口,親得夏時季滿是他的味才放手,才把那裡拔了出來。

    他一剛出來,夏時季覺得裡面的東西就流了出來到了大腿上,他也懶得臉紅,這事實在是做得多了,他不習慣也得習慣,沒那麼多心思去臉紅。

    等李昱泊一出來,他就籲了口氣,放縱著身體懶了下來,讓李昱泊抱著他去了床上。

    李昱泊去了浴室熱了塊毛巾,把夏時季的裡面掏了乾淨擦了,又蹲在夏時季面前把他那根含進了口裡吸吮了一翻。

    夏時季的體力不比他,挑食的後果就是不僅是身體瘦得很,並且耐力從來沒像他一樣好過,正常的四五分鐘後就泄在了他嘴裡。

    李昱泊看著他先前因為激烈動作而全身泛起粉紅的身體此時正以微小的弧度顫抖著,長長的睫毛也撲閃撲閃地跳躍在眼瞼上,只看了一下,他的心刹那比剛蒸出來的發糕還軟,他拿了水漱乾淨口裡的東西,俯下身,在夏時季耳邊輕聲地叫著:“寶寶。”

    夏時季喘著氣瞪他一眼,“不許再這麼叫。”

    李昱泊輕笑出聲,抱著他,在他耳邊猶自叫著:“寶寶,寶寶,寶寶……”

    夏時季被他叫得惱火,又氣又急地連喘了好幾口氣,伸出手打了他的背一下,憤怒地叫:“不許再叫了。”

    李昱泊笑,抱著他不放手,任他打。

    夏時季本來就沒力氣,見他皮厚不怕揍任他打,也懶得再打了,收了手,又在李昱泊臉上蹭了蹭,他被李昱泊的撞擊撞得乏力得很,頹迷地說:“我累了。”

    “那睡會?”李昱泊說了一句,想了一想,也不放心他一個人睡在這自己去喝潘力子的訂婚酒,度假村人多又雜,指不定會出什麼事,就算這間是老闆的休息房間他也不放心夏時季一個人呆著,只好哄著他:“乖,回去再睡,我跟他們喝一輪,意思到了就帶你回家。”

    夏時季聽到自己還是不能好好睡一覺,惱火得很,奮力地推了李昱泊一下,“你怎麼這麼討厭。”

    李昱泊趨勢意思性地被他推了開又傾身抱著他,在他耳邊疼惜地說:“乖了啊,聽話。”

   

    第二章

   

    可夏時季真的困得很,他本來就是早上不怎麼起得來的人,昨晚被李昱泊折騰半宿,剛又被弄了半會,眼睛已經不怎麼睜得開了。

    看著他這樣,李昱泊狠了狠心,沒讓他睡在沒有他在的房間,還是把他帶在了身邊。

    小溪地上次還有人因為打架鬥毆弄死了幾個,儘管給抓了起來,後頭也沒事了,但李昱泊在這種很容易發現衝突出意外的休閒娛樂場所是從不讓夏時季落單的,出來玩就算夏時季要上個廁所,自己也是要跟著。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李昱泊不允許自己這種事上自己出什麼差池。

    他也知道這種擔心有些過餘,但不放心就不放心,寶貝疙瘩只有放在眼睛裡看著才安心。

    等進了訂了飯桌的房間,一間上面蓋了茅草的大的閣樓。

    捱不住夏時季眼睛眨啊眨的想睡覺,李昱泊把他拉到了角落,讓他躺椅子上,又摸了摸他的衣服,發現沾了他汗的T恤已經被沿路的海風吹了幹,見夏時季一坐下就不管不顧地閉上了眼睡著,不由得皺了下眉,抬了另一個椅子讓他搭腳舒服地躺著,對著來招呼他的相熟的領班服務生說:“沒睡好,讓他好好睡著,別惹著他了。”

    熟悉他們領班的姑娘連連點頭,說:“知道,知道。”

    說著,忙把近著夏進季的桌面又調遠了點,等會開席了再拉回原位也不遲,接著示意來擺碗筷茶水的其它服務生離這位置遠點,別弄出太大聲響。

    李昱泊看著這才走到門邊和過來下菜單的經理談了起來。

    潘力子來的時候,被太陽曬得黝黑得只有牙齒是白的大男孩,還說不上是男人的他對著李昱泊連說了幾聲對不住,麻煩了。

    蠐子也跟著好哥們潘力子來了,他們身邊有個頭上戴了朵紅花,穿了一身火紅裙子的小姑娘,看起來也就剛十六七歲的樣子……在春夏鎮,因民風自來都比較散漫,尤其在農村裡小姑娘都嫁得早,沒念書就找了漢子跟著,沒找著的也正在找著,十七八的姑娘生孩子也正常得很,李昱泊見著這個要跟潘力子訂婚有了孩子的小姑娘,畢竟後來這小姑娘以後就是潘力子老婆了,朝這小姑娘點了點頭,稍微笑了笑,算是打了個招呼。

    可僅是笑了笑,那小姑娘也紅了下臉。

    李昱泊是那種年紀不大,但就過早顯露那種過於英俊,又極具男子漢氣概的男孩,劍眉下麵是亮湛的內雙眼,挺鼻薄唇下是讓他初顯雄性性感倪端的削瘦下巴,加上青春四溢的古銅色光澤皮膚讓他耀眼得讓羞赧的異性無法直視,何況他一笑,英俊裡透著點溫和,讓人偷偷看一眼都感覺有些墜墜。

    潘力子一見他婆娘紅了臉連眨著眼睛不敢看人,打了她頭一下,笑駡:“沒見過世面的女人……”

    說著讓蠐子帶著她婆娘跟還沒膽敢進來閣樓的在樓梯口站著的他婆娘幾個姐妹去另一邊找座坐。

    人一串走過去時,潘力子給李昱泊遞了煙,又掀開過旁邊服務生送來的白酒瓶,彎下身在旁邊桌子上的兩個酒杯裡倒了滿滿的兩杯白酒,給了一杯給李昱泊,雙手舉杯敬了第一杯酒,“昱哥,這杯謝你賞臉來喝酒。”

    李昱泊跟他一干而盡。

    潘力子接著倒了第二杯,“這杯是謝你幫我找房間,你可不知道,我今天打了十幾個電話也沒找著多餘的房間,這個我得真謝你。”

    “客氣。”李昱泊笑,拍了拍他肩,“兄弟不講這個。”

    潘力子也爽朗地跟著笑,倒了第三杯,“這杯,也是敬你,以後請多關照。”

    李昱泊點點頭,把第三杯一滴全部都喝下,往下把杯底朝地倒了一下,這三杯敬的禮數總算是完了。

    潘力子敬完酒,抹了把嘴就露著白牙說:“那我去迎客了,泊哥你就先坐著,等會再給你來敬酒……

    李昱泊說了“好”,微笑了一下,看著他離了開。

    蠐子安排好了潘力子老婆,幫跟她來的幾個姐妹也安排到了另一處,指著那些偷偷看李昱泊的女生讓她們別太丟人別老往這別瞅,見著李昱泊朝著左邊靠著海面那堵窗的地方看,摸了摸脖子訕笑著說,“季哥也來了?”

    李昱泊點了點頭,把煙給點了,抽了一口解了下口中的酒氣,想著夏時季不喜歡他抽,又把煙頭在桌子上給掐了滅。

    “在睡呢?沒睡好?”蠐子吐了吐舌頭,鬼頭鬼臉的他也跟潘力子一樣曬得跟個黑鬼似的,也只有嘴唇是紅的牙齒是白的之外全身都是黑的了,“早上早起了?”

    蠐子是在李昱泊家的倉庫裡當送貨的,跟李昱泊熟得很,早就見識過夏時季睡不飽時的暴躁脾氣,這個時候一臉後怕地瞅了夏時季好幾眼,想著等會可不能缺心眼地去招這個在補睡眠的少爺。

    李昱泊好笑,對著提前跟他請了今天一天假的蠐子問:“你沒別的事了?”

    蠐子回過眼來,嘿笑了一句:“有,我今天當收紅包的。”

    說著,把兜裡拿來裝紅包的袋子一掏,樂吱吱地往旁邊支著的收紅包的桌子坐著去了。

    李昱泊隨意帶了他一眼,倒了杯水洗了洗口,把白酒的味道洗了些去,朝夏時季睡著的窗邊走了去。

    李昱泊擋著夏時季的椅子站了一會,兜裡手機就響了起來。

    甯星星在電話那裡叫:“李昱泊,夏時季電話怎麼沒人接啊?”

    李昱泊淡淡地說:“可能沒帶。”

    “哦,那你讓你接電話……”甯星星老大不客氣的,她知道找不著夏時季了,找李昱泊准沒錯。

    李昱泊向來對這個別人都挺喜歡的熱情小姑娘不怎麼喜歡,只是他也不會明確對誰表達不喜歡,依舊保持著平靜語氣說:“他現在不在。”

    “你撒謊……”甯星星氣憤地說著,緊接著樓梯響起了聲音,一個梳著馬尾的漂亮小姑娘上了樓,看著李昱泊做了個鬼臉後才看到睡在椅子上的夏時季。

    “吵什麼吵?”夏時季被一陣刺耳的聲音叫醒,眼睛沒睜開就叫煩躁地叫了一聲,等睜開眼看到甯星星,眉頭更是不客氣地皺了起來:“你一女孩子怎麼這麼粗魯。”

    “你在這睡覺?我說夏時季,就算你困,你就不能找個房間睡去?”甯星星叉著腰,嬌聲嬌氣地喊。

    “走開……”夏時季對這個自家老媽的好姐妹的女兒揮蒼蠅一樣地揮了下手,拉著李昱泊的衣服起了身,睡眼朦朧地瞪了李昱泊一眼,都是因為這傢伙,好不容易放個假都不能好好睡。

    “夏時季啊……”甯星星想湊近,被夏時季伸出的擋她的手停了動作。

    “你就站這,別往我靠,你身上塗的什麼東西,刺得我鼻子難受。”夏時季聞著空氣中那陣香氣覺得一陣噁心。

    甯星星無語,這是她剛買的香水……味道明明很好聞好不好?

    夏時季聞到刺鼻的氣味,一下子就清醒了好多,趕緊地走了開,往另一頭的方向走去,邊走邊對甯星星說:“你別跟過來啊,別跟我坐一起,難聞得要死。”

    甯星星深受打擊,連句話也說不了出來,呆站在那。

    李昱泊低下頭,嘴邊閃過一絲笑,跟在了夏時季的身後。

    夏時季挑了南面的一個窗子,下面種的巴蕉樹正升到了窗子口,他伸手去摸了摸,在陽光下曬了半天的葉子很燙,他摸了一下就收回了手,探出頭去看了看太陽,發現陽光刺眼得很,不禁眯著眼縮回了頭。

    李昱泊幫他倒了杯水,他也沒喝,要去拿李昱泊一直提著的裝牛肉幹的袋子拿牛肉幹出來嚼,哪想李昱泊不給,搖頭說:“等會就要上菜了,你早上就喝了點豆漿,等會吃點香米。”

    “沒胃口,”夏時季皺眉,很不高興,“給我一包,不讓睡還不給吃了?”這李昱泊敢不敢再對自己壞一點?

    “等會就回去睡,你吃點飯,咱們就回了。”李昱泊看著夏時季因為沒睡夠滿臉的不舒服,心也不舒服了起來,想著讓他吃點飯等潘力子的爸媽一來,跟長輩打聲招呼就走。

    “哼。”夏時季哼了一聲,懶得相信李昱泊的話,他眼睛往閣樓下瞥,就看見潘力子帶著一大幫人往這房間來了,裡面有好幾個人是熟人,不是以前小學的同學就是認識的人……要走?在這個一到了桌面上不喝倒了就決不放人的地方能這麼輕易走人嗎?

    李昱泊順著視線去看,也看到了那些認識的人,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

    飯點一到,人很快就坐了齊,夏時季他們這桌坐的都是他們同年齡的人。

    李昱泊早就端著酒杯去跟長輩們打招呼去了,夏時季強打著精神,跟著桌面上跟他說話的人回著話。

    他平時本來也不是太熱情的人,這下實在沒睡夠,跟人說話也提不起什麼勁來,強打精神的結果是別人說十句話他也就能回個一兩句。

    等李昱泊拿著酒杯回來了,夏時季顧不得生他的氣了,立馬眼帶希望地看著他……神呐,總算回來了,這下自己可以不用陪聊了。

    李昱泊看了他一眼,在他身邊站著,沒有落座。

    正當夏時季疑惑抬頭要看他時,他聽到李昱泊說:“家裡有事得先走,來,咱們喝一杯……”

    “啊,這就走?”桌中有人驚呼了一聲。

    “這才開席幾分鐘啊?”立馬,那些等李昱泊回來說話的熟人和幾個朋友就七嘴八舌了起來。

    “真有事,得走,來,把酒杯抬起來,跟我喝的都抬起來啊……”李昱泊笑著吆喝著,舉起了手中的杯子。

    夏時季低下頭悶笑了一下,拿起酒杯,半抬起頭,朝著李昱泊懶懶地一笑。

    李昱泊沒看他,只是在等人站起來跟齊齊跟他碰杯時,手不著痕跡地往下打了一下,把夏時季抬杯子的手擋了一下。

    於是,這杯,夏時季沒有喝成。

    夏時季在心裡哼了哼,嘴角卻猶自挑起了弧度。

    夏時季上了車,長長地吐了口氣,把身上的衣服脫了,放低了車位,赤裸著瘦削的上半身就閉起了眼睛,沒幾秒,就睡著了。

    李昱泊把車窗放到中間,讓外面的風吹在上半空不直接吹到他身上,又打了電話回去,讓幫他們家煮飯的芬姨幫他做點飯。

    從小溪地開到鎮上,也花了1個多小時,把車開進了院子裡,把車門打開,剛推了一下夏時季,像是知道回到了家似的,一路睡著的夏時季半閉著眼睛就下了車,熟門熟路地推開紗門上了樓梯,走到了李昱泊的臥室前,腳一踢把門踢開,走到床邊就倒了下去。

    從頭到尾,連眼睛都沒有完全睜開過。

    跟在他身後的李昱泊見狀摸了下鼻子,笑了一下,把臥室的窗戶全推了開,讓清新空氣吹進來……又把夏時季的鞋脫了,褲子脫了,把薄被蓋到了夏時季身上。

    幹完這些,那個困得不得了的寶貝疙瘩連哼都沒哼一聲,看樣子確實是困得不行了。

    李昱泊無奈地笑了一下,下了樓去吃飯,他一肚子的酒,沒吃什麼東西,現在有點難受了。

    夏時季醒來時,已經接近黃昏了,太陽吊在西方要下不下的,他餓得夠嗆,衣服也不穿,就著身上的小短褲就往廚房奔。

    廚房裡電飯煲的燈顯示著保溫,一掀,就是一鍋熬得濃濃的八寶粥,香味撲面而來,弄得肚子跟著咕咕叫了兩聲。

    夏時季忙拿碗舔了一碗,不夠熱著就著碗就吃了一口,把舌頭燙得拿著沒來得及穿上鞋的腳板在冰冷的地上亂踩了幾下,又忙著拿勺挽了一勺吹了幾口就送到口裡,這樣顧不得燙舌頭連吃了半碗,才沒那麼餓得厲害,總算可以慢著吃了。

    看了下時間,快6點了,這李昱泊也快要回來了吧?

    連吃了兩碗粥,又拿著個蘋果啃著往樓上啃,他對著窗戶看了看,發現遠方的街道沒有什麼身影,只有幾輛車飛馳而過……他就這麼看著,等把蘋果啃完,去衣櫃拿了李昱泊的衣服,去了浴室洗澡。

    洗完了,李昱泊也沒有回來,他乾脆拖著夾拖就往隔壁自己家裡鑽。

    他一進他家大門,他家狗就狂叫,叫得夏時季冒火,脫下自己拖鞋就砸他家二黃:“靠,李昱泊來了你不叫,老子回來了就鬼叫個沒完,你誰家的狗啊你?”

    他罵著,這時夏爺爺探出了頭,手裡還拿著他的磁耙,和善溫和的老爺子露出掉了一顆門牙的牙門,說:“孫兒回來了啊……”

    “爺,”夏時季叫了一聲,走向他,問著:“你今天吃幾個了?”

    “兩個,就兩個,這是第二個,還沒吃完……”夏爺爺看了手中的半個磁耙一眼,有點可憐地說:“省著吃,要不晚上沒得吃了。”

    夏時季無奈地看了把話說得可憐兮兮的他爺一眼,牙都快要掉沒了,這磁耙能天天好幾個的吃嗎?他讓他每天吃兩個都是頂著會被他爸發現了要揍一頓的巨大壓力的。

    夏時季正跟他爺有一搭沒搭說話時,李昱泊進了他們家。

    在門口一看到他們就走著過來邊問:“吃了沒有?”

    “我吃了……”夏時季看了下廚房,“玲嬸幫我爺做飯,等會再陪他吃點。”

    夏爺爺剛啃完半個磁巴不餓,想說不吃,被孫子瞪了一眼,趕緊拿著蒲扇隨著吹來的風和著煽了兩下風,什麼話也不說了。

    “你吃了沒?”夏時季看著已經坐在了他椅臂上的李昱泊。

    “沒有,我也跟爺吃一點……”李昱泊說著。

    “嗯,好,好……”夏爺爺總算可以說話了,連著說了好幾聲“好”,那搖著蒲扇的頻率簡直就是恨不得李昱泊把他的晚飯全吃了才是好。

    李昱泊看著也挑食的老小孩笑著搖頭,這祖孫,都挑嘴得厲害……他的夏時季老了可不要像夏爺爺這麼乾瘦才好。

    吃完飯,夏爺爺自己就著收音機去聽曲去了,老人家睡得早,吃完飯休息一個來小時就去睡了。

    在夏時季的房間,李昱泊壓著夏時季,在他臉上及脖子上落下一長串吻,問他:“下午睡飽了?”

    “飽是飽了……”夏時季扯他的耳朵,“不過,今晚不做了,腰還是累。”

    “嗯,不做了。”李昱泊吻他的嘴,依他。

    “別老壓著我啊。”夏時季推他。

    “我喜歡。”

    “你喜歡也別老壓著,我喘不過氣來。”夏時季又推。

    “毛病。”李昱泊皺了下眉,不滿,但還是起了身,不過隨即換了他躺下,拉著夏時季壓他身上了。

    “是你毛病成不成?”躺他上面的夏時季舒服了,“你比我重好多好不好?”

    “誰叫你挑食。”李昱泊冷下眼。

    “又說,老說你煩不煩啊……”夏時季翻了下白眼,年年都說他挑食,說了十幾年了,說得他都煩了。

    李昱泊看他一眼,忍了,不說了。

    “今天生意怎麼樣?”夏時季知道今天下午李昱泊是去店面收帳去了。

    “還好,跟平常一樣。”李昱泊沉默了一下,手上一下一下撫弄著夏時季的腰。

    夏時季被他撫摸得又昏昏欲睡了,雙手搭在李昱泊肩上閉起了眼睛。

    過了一會,李昱泊搖了搖快要快要睡著了的夏時季,“別睡,睡到半夜又要睡不著,我可沒精神大半夜的陪你鬧。”

    這下午睡了一下午,現在就睡,半夜肯定又是睡不著起來折騰自己,李昱泊可不想半夜起來陪這小子瘋,他早上倒是可以補眠,自己明早要一大早出去跟著司機去進貨。

    “哦……”夏時季乖乖睜開眼,說:“那不睡幹什麼啊?看會電視?”

    “太鬧……”李昱泊抱了他坐起,拿過一旁剛把他脫掉的衣服往他身上穿,“現在才八點多一點,去水果店買點水果回來吃。”

    他們出門,街燈四處亮著,偶爾有幾個人走過路上,這個時候大都數人都是忙完了回家吃飯,比較少有人走動。

    離他們最近的水果店也要走十來分鐘,夏時季走著,偶爾踢李昱泊幾腳,看著他惱火瞪著自己就哈哈大笑,趕緊著又去補一腳。

    李昱泊對他幼稚行為只能搖頭,見他過來就閃一下,也偶爾讓幾腳讓他踢中。

    夏時季這樣玩了一會也不玩了,老老實實地走李昱泊身邊,問著他壞了的摩托車,“你那破車還要修啊?”

    “應該是空濾器堵塞了,修修還能用。”前面是一段沒有街燈的轉彎處,有些黑,李昱泊伸出了手拉著夏時季的手,五指交纏著。

    黑暗中夏時季翻了個大白眼,不是為了李昱泊的牽手,而是為了自己送給李昱泊的那輛花光了他十幾年所有的壓歲錢買的摩托車,“我那車你到底什麼時候拿出來開啊?”

    “不開。”李昱泊簡單地說。

    “什麼?”夏時季覺得自己火氣又要上來了。

    “就讓它一直新著。”李昱泊緊了緊他的手,淡淡地說。

    只一句,夏時季又乖成了貓,不過嘴上還是嘀咕了一句:“不開這車放久了還是會壞的。”

    買了兩個鳳梨,又買了點蘋果,還買了兩西瓜……夏時季幫李昱泊當小工使,買了一大堆讓他兩手提著,自己拿著根甘蔗在他身邊啃。

    到了家裡,去他爺房間看了一下,老頭還在跟著收音機哼著曲子,夏時季看他沒睡,回頭對著放水果的李昱泊說:“幫爺削半個蘋果。”

    說完進了老爺子的屋,幫著檢查了一下窗戶和房間看有什麼飛蟲進來了沒,發現沒有就把窗戶給關緊了,又把老爺子睡覺時用的薰香點了起來放到高架上……

    夏爺爺哼著曲子眼睛跟著他轉,見他把香點好了就問:“孫,老吳說,明天有劇團要來鎮裡……”

    “吳爺爺說的?”夏時季坐到他身邊,抓過他爺的扇子幫他扇了兩下問。

    “嗯。”

    “好,幾點來啊?”

    “上午吧,好像是下午……哦,可能是晚上唱。”夏爺爺記性不是特別好,他七十多歲了,有些東西並不是那麼記得住。

    “我明早起來打電話跟吳爺爺問,然後我送你去。”他說著,這時李昱泊進了門來,手裡有半邊削成了一小塊的蘋果。

    夏時季看著他爺吃完,又叮囑他起夜的時候小心點,這才跟了李昱泊出了去。

    李昱泊檢查完院子的後門跟前門栓緊了沒有後,摸了下狗窩裡的二黃的毛一下,引來它討好的兩聲吠聲。

    那邊夏時季正坐在院子的椅子上吃著削好了的西瓜,問他:“你今晚睡哪?”

    李昱泊在水龍頭下洗了手,走了過來,坐到夏時季的椅子裡,讓夏時季坐在他身上,摟上他腰時,喟歎般地輕呼了口氣。

    忙了一天,只有這個時候才是最放鬆的時候。

    夏時季把牙籤上的西瓜塞到他口裡,趨下身體躺他懷裡問:“累了?”

    “有點。”一天下來,李昱泊確實有一點疲憊了。

    “睡哪啊?”夏時季再問了次。

    “你這……我早點起來就是。”李昱泊想了想,還是決定睡夏時季這裡。

    “你得多早?”夏時季又塞了他口西瓜,放下牙籤,粗魯地揉了下他的臉:“進貨你跟去幹什麼,交給梧五叔你還不放心呐?”梧五叔都幫他們家幹了都十多年了,都快及得上李昱泊的年齡了。

    “有些事他也做不得主,這次有些貨要換牌子,我得去談價格……”李昱泊簡單地說了一下,隨後說:“得晚上十一二點才回來,你按時吃飯,別亂出去跑。”

    “明天有劇團要來,陪爺去看戲……”夏時季在李昱泊身上調整了下姿勢,不讓自己全壓著李昱泊,半躺在了李昱泊身邊了。

    “嗯,有劇團要來?”李昱泊緊了緊他腰上的手,不讓他離得太松。

    “吳爺爺今天跟爺說的……明天不知道天氣熱不熱……”夏時季伸直身把一塊西瓜含嘴裡然後湊到李昱泊嘴邊。

    李昱泊咬下剩下的另半塊,在他嘴上吻了一下,才吞下口中的果肉。

    “明天是晴天,有點熱,你別往太陽下呆久了,戲是什麼時候唱,下午還是晚上?”吞了果肉,李昱泊不斷地吻著他的額頭問著。

    “不知道,爺沒聽清楚,明天問吳爺爺……”夏時季笑著推了下他,揪下了李昱泊的挺鼻,嘟了下嘴說:“你要去進貨,不能跟我們去。”

    “……”李昱泊笑了一下,沒有說什麼。

    “你累了咱們就早點睡吧,我不鬧你。”夏時季伸出手抱著李昱泊的頭緊了緊,“你說你一天到晚的什麼事都幹,你把你自己當超人用啊?”

    李昱泊在他胸前悶笑了一聲,就勢隔著他的衣服吻了一下他的胸口,低沉地叫著他:“季季。”

    夏時季“靠”了一聲,鬆開他拉他起來,說:“睡覺睡覺了,真煩。”

    李昱泊睜開眼時,外面還是黑夜,院子外面的路燈還在亮著,淺黃的燈光瞅得讓人心生朦朧。

    他轉頭看了眼身邊的人,沒有光,看得不是很是清楚,只依稀看得見枕在他手臂上的夏時季睡得很沉,他呼吸間的細微的呼氣打在他的皮膚上,讓他覺得有種無以名狀的寧靜。

    似乎光就這樣,不用別的,自己就可以喜歡他一輩子了。

    他伸出手把放在床底下的手機拿起,看了下時間,四點半,離他跟司機還有梧五叔要匯合的時間還有半小時。

    他輕輕地把手臂從枕頭下推揉了起來,看沒有弄醒夏時季,輕呼了口氣,輕手輕腳下了地,在黑暗中沒有發出聲響穿好衣服,也沒有弄出聲響就開了門走了出去。

    他剛走到院子,要打開院門時,“叭”的一下,身後的燈亮了。

    房門前,夏時季赤著腳揉著眼睛看他,“你去哪?”

    知道他是沒有醒過來,身上也還是穿著小短褲,這個時候肯定犯迷糊得很。

    淩晨的風吹得寒,空氣冷得很,不比白天的溫度,李昱泊趕緊回過身走近他。

    一見他走近,夏時季就把頭靠在他身上,手抱著他的腰,眼看就又要睡著了。

    李昱泊輕聲地說:“要去進貨,不記得了?”

    “……”夏時季沒有聲響,也沒有動。

    李昱泊只好抱起他往樓上走,小時候是背他現在是抱他,有時候他的臂力與體力都是為了懷中這人準備的。

    把人放到床上,這次總算是安靜了,李昱泊幫他蓋好被子,在他耳朵上輕吻了一下才離開。

    在高速路的休息站中吃早餐時,已經八點半了。

    李昱泊跟梧五叔打了聲招呼,拿了個包子啃著,站在了外面的空地上打第二次電話給夏時季,還是沒有人接。

    他只好把手機揣回褲子,把包子吃完,在不遠處的水龍頭底下洗了手,這時梧五叔也從餐廳裡出了來,遞給他一根煙笑著說:“泊仔乏了不?”

    李昱泊笑著搖頭,把煙收起來就著梧五叔的打火機點燃,抽了一口,這時司機也出了來,他們可以上路了。

    他把抽了一口的煙扔到垃圾筒裡,上了貨車。

    從春夏鎮開到供應商的縣城,高速路也要走5個多小時,到達時也有早上十點多了,李昱泊馬不停蹄地跟這次要進的貨的經理商談貨物的價格,跟第三個經理談完後,已經是中午了。

    李昱泊婉拒了中午談話時那位經理的請客,讓梧五叔跟了去。

    他去了上次訂要的運動表的專賣店拿表時,又打了電話給夏時季,還是沒人接,這是他打的第五個了。

    找不著人讓他不由得惱火了起來,改打了宅電。

    這次響了十幾下才有人接,夏時季在那邊慢騰騰地說:“是你啊……”

    一聽,李昱泊就火了,“你手機當擺設的啊?”

    “哦……”那邊夏時季還沒跟他的腳步,只是一聽他吼就說:“你吼什麼吼?”

    李昱泊閉了閉眼,不讓自己生氣,“在幹嘛?”

    “你管呢……”夏時季沒好氣。

    “我不管?”李昱泊冷笑。

    “靠。”夏時季在那頭罵了一聲。

    夏時季明知道李昱泊看不見也在空氣中豎了下中指,嘴上問:“你打電話來幹什麼?”

    “什麼時候去看戲?”李昱泊的聲音還帶著怒氣。

    “等會就去啦……”夏時季想著這人真小氣,這麼著就生氣,日!

    “要不要找人送你們去?”李昱泊把他要打電話的意圖總算給說了。

    “我坐計程車去,免得有人又要罵我臭德性。”夏時季哼了哼,拿著電話坐到了椅子上翹起了腿,順便還拿了塊玲嬸剛削好的蘋果往嘴裡塞。

   

    第三章

   

    “我叫望祖叔來接你們。”李昱泊在那邊說了。

    望祖叔是他們家店鋪的送貨司機,平時沒那麼忙了倒是可以送上一送,今天星期天肯定要出外送貨不得閒的。

    “不要了,我跟爺坐計程車就好……”夏時季又塞了塊蘋果,怕李昱泊多說,就又說了,“望祖叔今天肯定忙,別麻煩他了。”

    “那我另外找人,我看看三叔有沒有在家……”李昱泊又要換找人了。

    “得了,得了,我這臭德性都是你這樣才傳出去的……”夏時季是真火了,老是罵他挑剔,可是李昱泊也不幫他掩掩,三叔來了肯定得笑話他這麼遠都要搖控李昱泊為他操心了。

    “那你回來別叫喚坐得不舒服。”李昱泊也帶著火氣。

    “不舒服就是不舒服,還不許我說了……”夏時季被他這麼帶著火氣說了幾句脾氣也真上來了:“不跟你說了,我要帶爺出門了,吳爺爺孫子不知道跑哪去了,也要接他一起去,我不要跟你說話了,你別打電話給我了,你才出門一會就這麼大火氣,有本事你把我栓褲腰帶上啊。”

    說著,他就“砰”地一聲掛了電話,跑上樓去找自己手機,發現自從昨天早上扔在窗邊沙發上的手機已經有了三十多個未接電話,光上午李昱泊就有五個……他看了一眼就塞褲袋裡,切,這幫沒事的,天天只知道打電話找人。

    “爺,出門了。”夏時季把包背好,喊了一聲,又去廚房冰箱裡拿了兩瓶水塞包裡。

    夏爺爺走了出來,老頭兒走得慢,夏時季把背包拉連結好就過去扶他,見他沒戴帽子又連忙放開他去屋裡拿……

    等把老爺子裝備好,帽子戴了帥氣的拐杖也拿了,走出了院子的夏爺爺左右觀望:“車呢?”

    夏時季笑,出門都有車接送的爺也給伺候壞了……

    “大家今天不得空,沒車接我們。”夏時季笑著扶著他往隔了三四家遠的吳爺爺家走去。

    “哦。”夏爺爺是個挺隨遇而安的人,沒車接就沒車接吧,跟著他孫一步步走也挺好。

    等到了吳爺爺家,吳爺爺那個脾氣暴躁的老頭見著他又說了幾句在電話裡對夏時季說過的話:“我那孽孫,一聽要去聽戲,從早上跑到現在都不著家……養他是白養了,只知道要錢伸手問我要,讓他陪一會溜得比兔子還快。”

    夏爺爺聽著不由得對老夥伴表示支持,連連說:“不應該啊不應該,你孫不乖。”

    吳爺爺憤慨想要再說,但無奈時間到了,取過帽子戴著就跟他們出了門。

    夏時季帶著兩個老頭,攔了計程車去鎮中心的小劇院,讓兩個老頭一路說著今天要看的劇團可能要唱的幾出戲,他坐在前面有點無聊,坐的也不是很舒服,但其實也沒什麼事,僅僅是有點不舒服而已,就是有點感到不自在。

    隨著他翻出了手機,想發個短信給李昱泊,免得他被自己氣死了。

    可又想,這人脾氣也太大了,不行,不能先理他,剛才自己還放了狠話說不要跟他說話了。

    夏時季擠擠鼻子,敲了敲手機螢幕上列在電話薄第一個位置上的李昱泊號碼,伸了一中指,就又把手機塞褲兜了。

    台下,夏時季坐著,看著他爺鼻子裡哼著曲,手上打著拍子,跟著臺上的老戲骨一詞一句地對著唱著,他悄悄地站了起來,沒有聲響地退到一根柱子的後面,又走上幾步,接起了一直拿在手中震動的手機。

    一接過,明明眼睛都亮了,嘴上卻不高興地說著:“不是說了讓你不打電話給我嗎?”

    李昱泊在那邊只冷冷地問:“要聽到晚上了?”

    “嗯,等會散一個小時的場,接著唱。”夏時季乖乖地說著,拐進老劇院後頭沒人怎麼進來的小胡同,轉過彎,是一斷垣壁,看樣子是沒人來到這處地方了,他安下心地說:“誒,你晚上早點回來嘛,明天上課第一節課是數學課,有幾個老師留的題不會做,你回來教我。”

    那邊,李昱泊緩了聲音,聲音像平時一樣的音調了,他說:“我儘早,但臨時又多要進兩個貨,可能早不了多少。”

    “這樣啊……”夏時季靠著牆壁坐下,把斷壁下的葉子揪了下來。

    “晚上在哪吃飯?”李昱泊的聲音又緩和了點下來。

    “不知道……爺可能跟他的老戲友們一起吃。”夏時季說。

    “別一起,他們吃的你不愛,五嬸家的餐館開得不遠,我讓他們給你送過來。”

    “不了,我隨便吃點就成。”

    “你再不吃,是不是得瘦得風都能吹走才樂意?”李昱泊非常不高興地說:“我天天擔心你挑食長不健康長不高,你倒是這也不吃那也不吃。”

    “我哪有。”夏時季聽了一下午老年人聽的戲,焉了叭嘰的,連火氣都沒了。

    “不說了,我要談生意去了,我會讓五嬸家那邊的服務生給你送飯過來,記得吃飽。”李昱泊很不悅地說。

    夏時季翻了翻白眼,“哦”了一聲。

    李昱泊回了春夏鎮,在司機送他回家的車上下來時,已經晚上一點了。

    等車一走,他剛走了兩步,就發現前面有人。

    那人走近他,打著長長的哈欠在無人的小街道上抱著他的腰,充滿困意地說:“你怎麼現在才回來?不是十一點多嗎?”

    李昱泊回抱著他,斥責他:“不知道在屋裡等?夜了外面冷得很,感冒了怎麼辦?”

    夏時季在他胸前搖頭,說:“心裡覺得悶得慌,還是第一時間看見你的好。”

    李昱泊罵他:“沒腦子的東西,題知道做了不?”

    “沒去看……”夏時季又打了個哈欠,“快回去睡去,記得早點叫醒我,再教我怎麼做。”

    說著,他站地原地閉上眼睛,等著李昱泊抱他回去睡。

    摩托車在修理店裡沒有去拿,學校是在鎮郊區,離他們的住處有點遠,其實校車可以直接到達學校,但讓夏時季去坐的話,肯定會一上午都不高興,李昱泊只好開了車,把車停到了學校附近的停車場。

    一路上夏時季都沒睜開眼,連豆漿都是李昱泊有一口沒一口喂進去的,一大早的李昱泊也不想罵他,跟平時一樣忍著了。

    要下車了,他還賴在座位上不動,李昱泊下了車,拉開了他那邊的車門,揪著他耳朵罵:“快起來,到了……”

    這時夏時季才睜開了眼睛,睜的不是一雙,而是一隻,他拿著一隻清亮得跟草叢上的露水一樣清澈得透明的眼睛瞅著李昱泊,“還想睡。”

    這時,他們班同學兼朋友史鳴宇也騎了摩托車過來停車,一看到站在車門前的李泊昱就打招呼,“今天怎麼開車來了?”

    李昱泊回頭說:“摩托車在修理店裡。”

    夏時季一聽到史鳴宇的聲音,雙眼立馬睜了起來,一下子就下了車,對著史鳴宇就冷笑,“孫子,老子的足球你最好今天還一個給我。”

    史鳴宇朝他豎了下中指,罵:“小氣……”

    夏時季“靠”了一聲,身上哪還有什麼睡意,走過去就要揍史鳴宇,這小子A了他三個足球,再讓他A下去,李昱泊家文具店裡的足球都不用賣了,直接拉回來讓史鳴宇A就好了。

    “成了,一大早的鬧什麼鬧。”李昱泊拉著他不耐地說了一句,另一手把車門關上,拉著他往教學樓走。

    史鳴宇鎖好車,迅速跟在他們身邊,嘿嘿笑了一下。

    “球都拿去幹什麼了?”李昱泊瞥他一眼。

    史鳴宇攤手,無奈地說:“那些堂弟表弟的一來,就把球給抱回去了,我不好意思去討。”

    “靠,那是老子的球。”夏時季瞪他一眼,把自己的書包從李昱泊身上扯過來背在自己身上,對著史鳴宇說:“我可警告你,以後你借什麼東西最好問都不要問老子一聲。”

    史鳴宇“切”了一聲,“不問就不問,稀罕。”

    “你也別借他。”夏時季轉向李昱泊,“讓他自個兒買去,媽的,錢都拿去泡妞,自己買個球會死人啊?”

    史鳴宇一聽夏時季把他A球的最後一條路給堵死了,垂死掙扎,“別這樣,哥們……”

    夏時季冷哼一聲,對李昱泊說:“下午沒球踢了,中午回去再拿一個過來……”

    說完指了下史鳴宇咬了下牙說:“再把老子的球帶回去,弄不死你。”

    史鳴宇擠了擠眼睛,看向天空當做沒聽見。

    春夏鎮就一個鎮高中,一個年級就差不多十幾個班,人多得很。

    所幸春夏鎮一直都是個挺富足的鎮子,吃喝玩樂之余對後代子女的教育也挺看重的,所以沒事有錢的家長們就把錢捐給學校蓋教學樓,幾十年下來蓋了快近十幢樓了,塞多少人都不成問題。

    夏時季他們的班級是年級中的特別班,班上的人都是捐錢捐得比較狠的鎮上居民的子孫。

    一直以來,學校不太好意思把像他們身份的這些人弄到普通班顯擺,只好按舊學校的老傳統一個年級弄出一個特別班出來圈住他們這樣的人,力圖把這些人給弄到一塊好管教,不讓他們在人群中過於扎眼,教會他們什麼叫做真正的不顯山露水,教育好了也算是對得起他們父母對學校的貢獻了。

    一進教室,立馬就有人對著夏時季吼:“夏時季,你狠,我打了十幾個電話給你,你他媽都沒給老子回一個,接一下會死人啊?”

    夏時季還沒回嘴,他們班管早上紀律的語文老師就進來了,一聽見粗話,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對著那說話的鄧順訓斥:“你們父母送你們來念書是為了一口一聲一個老子的嗎?”

    得,品德老師來了,教室裡亂七八糟的聲音都歇下了。

    夏時季翻了下白眼,往自己靠牆的位置走去,走了幾步發現語文老師叫住了李昱泊,讓他跟他出去談話,他不禁冷嗤了一下,把書包甩到課桌上,隔兩個桌的許百聯見狀笑著對他說:“誰叫他不當班長,老夫子肯定會煩死他。”

    “他一堆破事,哪來的什麼時間當狗屁班長……”夏時季一坐下就找吃的,發現麵包沒在他包裡,可能在李昱泊身上放著,不耐煩地把桌子一掀,對許百聯說,“放學後踢球?”

    許百聯點了下頭,“好。”

    隨即他抱怨地說:“我媽回來了,管得嚴得很,對了,晚上去我家吃飯,我叔送了一大盆新鮮的海貝,我媽記得你喜歡吃,讓我叫上你。”

    夏時季“哦”了一聲,說:“今晚李昱泊他們家叔生日,要跟他過去,就不去你們家了,替我謝謝你媽。”

    許百聯聳聳肩,“嗯”了一聲。

    下午踢球時,球衣全濕了,李昱泊也不許他脫,衣服一路黏在身上難受得很。

    等踢完球到了車上,沒別人了,夏時季當即就脫了衣服甩了出去,再狠狠地瞪了李昱泊一眼。

    李昱泊在跟人打電話,根本沒理他。

    夏時季又放低了座椅,半躺著,還用腳踹了李昱泊一腳,不快地說:“渴死了。”

    李昱泊沒看他,說著電話邊拿過一瓶水開了蓋,手伸到了夏時季身邊。

    夏時季接過,重力地打了一下他的手,連著喝了好幾口。

    李昱泊跟人通話完畢,接過他手中的水跟著喝了幾口,把車倒出去時問他:“要不要接爺一起過去吃飯?”

    夏時季想了想,“一起去吧,爺一個人吃飯也不香。”

    “嗯……”李昱泊看著車窗外有不少放學的學生看著他們,儘管赤裸著上半身的夏時季半躺著他們的視線也看不真切,但他還是把車窗給搖了上。

    夏時季一見風沒吹進來了,馬上就說:“你幹什麼?”

    眼睛一瞅外頭,發現外面很多的視線,一下就意會過來了,沒好氣地說了一句:“李昱泊你敢不敢再小心眼點?”

    李昱泊沒看他,沒把他當回事,他接起了又響起了的電話,處理起事情來了,夏時季又用腳踹了他一下,見他沒動,叫喚:“你事情怎麼天天這麼多?”

    叫完,李昱泊也沒理他,依舊說著電話解決事情,他也不想再說什麼,順手抄起後座的一本雜誌,也隨意地翻看了起來。

    回了家,夏時季進了浴室剛塗了沐浴露,門就被推開了。

    李昱泊也赤裸著走了進來,夏時季不屑地哼一聲,一路說個沒完沒了的電話都沒有時間,這個時候倒有時間了。

    他冷哼著看著李昱泊的起來了的下方,眯了眯眼睛,看仔細了,撇了撇嘴角說:“又長大了不少了,這才幾天。”

    這媽的李昱泊長勢太兇猛了,別人是長幾個月都看不明顯,例如自己……這姓李的倒好,偶爾有個幾天猛地一瞅就又大了,長勢忒明顯了。

    李昱泊壓著他時,夏時季對此都懶得說什麼,看李昱泊的樣子不讓他來他也會來的。

    他乖乖地讓李昱泊把他轉過背去,只是當李昱泊的東西緩慢地進了他身體裡,他疼痛地說了一句:“你那傢伙別再長了,這麼大足夠了。”

    他一說,李昱泊就在他耳朵笑了,低低地用著他低沉帶著磁性的嗓音叫他:“季季。”說著,還在他耳朵那不大的地方連印了好幾個親吻。

    夏時季被他挑拔得渾身戰慄,李昱泊全部進去時的脹痛也沒那麼明顯了,甚至當李昱泊抽動時,他都覺得身體軟了下來。

    果然李昱泊這兩天沒做,泄出來的東西又濃又多,夏時季看著白濁混著水跡消失在眼前時,嘟了下嘴。

    他屁股疼,也腰疼,根本不想動,任李昱泊把他洗好擦乾穿衣服。

    “不要。”當李昱泊喂他果露時他撇過頭不滿地說。

    “喝一點。”李昱泊親了親他的嘴角。

    就這個時候他才溫柔一點,平時不是打就是罵,夏時季憤怒,“不喝,快下樓,看爺回來沒有……”

    李昱泊想說話,但此時他手機又響了起來,他一接過,看剛才那點時間就已經有幾個他五叔打來的末接電話了,就接過了電話,一路說著下樓去看夏爺爺下棋回來沒有。

    夏時季懶洋洋地下樓時,李昱泊正帶著夏爺爺回來了,夏爺爺一見他就問:“孫,要去吃酒啊?”

    夏時季“嗯”了一聲,幫他爺倒了杯水,讓他喝了幾口,問:“察叔生日,你要不要換身衣裳?”

    夏爺爺看了看身上洗得發白的汗衫,連連點頭,“我去換件好點的。”

    “好,我們等你。”夏時季目送了他爺進了房間,依舊沒有看向李昱泊,在院子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李昱泊還在說著電話,見夏時季這樣,也知道他是對自己一個接連一個的電話非常不耐煩了,他邊跟電話那邊的蠐子說著貨物如何調度邊伸出了手去碰夏時季。

    “少動手動腳的……”果不其然,夏時季暴躁地打掉了他的手,接著就沒好氣地說:“滾一邊說去,眼不見為淨。”

    李昱泊頓了頓,他看到了夏時季說話時的眼睛有一點紅,可能是剛才的激情遺留下來還沒褪去的紅吧?他不敢確定,掛完手中已經說完的電話,在夏時季身前蹲下,把頭埋進夏時季的腿上,帶著點倦意說:“我以後是要養家的人。”

    不能不努力,條件就算再好,得到的雖然要比旁人好一些,但相之要承擔的責任也就要更多,如果還要管以後,他不能不提前做準備。

    他只說了一句,夏時季只想了想這話其中的一點意思,就覺得臉上臊得比日中當午的太陽還紅,他猛地推了一下李昱泊,“快起來,爺快出來了。”

    養什麼養,他有手有腳的人,憑什麼讓他養?

    靠他媽的李昱泊。

    “……”順勢站了起來的李昱泊看著他。

    夏時季瞪他一眼,轉身去了門口的水龍頭下洗了下臉,剛擦臉時夏爺爺走了出來,高興地問著:“孫,這件怎麼樣?”

    夏時季看都沒看清楚,點頭,“挺好。”

    轉過頭,發現李昱泊正微笑看著他。

    夏時季立馬“操”了一聲在喉嚨裡,這李昱泊有時實在太噁心人了。

    夏時季跟他爺坐在後座,老爺子問著李昱泊:“你五叔身體好不?”

    不到四十歲的壯年,有啥不好的?夏時季笑著看著他爺,聽著李昱泊說了“挺好”之後,他爺又慢條斯理地客氣問:“生日高興不?”

    夏時季立馬笑了出來,李昱泊微笑了一笑,回過頭跟他說:“高興呢,聽說你要去,非得請人擺幅棋,找人等著讓你過去下。”

    棋迷夏爺爺一聽就樂開了牙,又接著問:“那有唱戲的不?”

    這下,夏時季覺得自己也必須說話了,跟他爺說著:“今兒不請,明個兒你生日了,我幫你請。”

    “哦……”一聽今晚沒戲聽,老爺子的高興打了點折,碰了碰夏時季,讓夏時季把他今晚上的糍粑給他,他一天留著沒捨得吃的。

    夏時季把臨時塞到袋子的青梨給他爺:“先吃這個,等會有壽糍吃。”

    夏爺爺剛要不高興,又聽到有壽糍吃,老老實實地拿著青梨啃了。

    李昱泊一下了車,他家七大叔八大嬸的親戚全跟他打著招呼,李昱泊他最大的一個已經結了婚的堂哥李雄乾脆是過來拉著他,對著夏時季說:“你帶你爺找食吃去,泊仔跟我有事要聊。”

    說完,多說一句也沒有,半扯地拉地拉著李昱泊就走了。

    夏時季聳了聳肩,轉頭,看到李淵這小子,連忙說:“快給我滾過來。”

    李淵原本要躲,沒躲過,只好焉頭焉腦過來說:“要幹什麼?”

    夏時季“靠”了一聲,看他爺一步一步走向了拿著棋跟他打招呼的一個長者,看樣子也是家裡認識的人,他不再操心,對著李淵這個李昱泊的十二歲堂弟挑了下眉毛,“你至於這麼怕我嗎?”

    李淵嗷了一聲,“至於!”話給說得鐵板釘釘,上次夏時季拿蛇嚇他的事他至今還心有餘悸,只恨不能給自己周圍列個三百米夏時季不得入內的牌子。

    “你這麼膽小,”夏時季恨鐵不成鋼,“以後跟人打架可怎麼辦?”

    “我才不像你流氓似的……”李淵又嗷叫了。

    “誰流氓?”這時李昱泊的聲音響起。

    夏時季回頭一看是他,樂了,說:“李昱泊,你弟罵我流氓,那你是什麼?”操流氓的流氓?

    李昱泊看他一眼,皺了一下眉,對著李淵說:“忙你的去。”

    李淵一看他泊哥不高興了,又嗷,“是他先找我說話,我,我躲不過。”

    “一邊去。”看他那沒出息的樣子李昱泊沒好氣地說了一句,拉了下夏時季,讓他跟著他走。

    夏時季回頭看了他爺所在的位置,他正坐在廳堂上咬著不知跟誰討的糍粑正高興地準備跟人下棋呢……他無奈地轉過頭,“你不是跟李雄談事麼?”

    “沒事,小事而已……”李昱泊輕描淡寫,接著說:“先帶你去廚房吃點東西,芒姑姑今天來幫的廚,肯定做了你喜歡喝的鯽魚蛤蜊湯。”

    “不是還沒上席嗎?”夏時季斜眼看他。

    “你先吃點。”轉過樓房的彎進入後院廚房那頭方向,等他們走到臨邊的一間放置雜物的偏房位置時,李昱泊踢開半掩的門一手拉著夏時季進了去,再到關上門,動作俐落得一氣呵成一點也沒有拖泥帶水。

    夏時季一被他推到門上附住時就禁不住笑,“真要耍流氓啊?”

    李昱泊瞪他一眼,捋了一下他的T恤,在他印上的印跡上印了一吻,又摸摸他的肚子,說:“等會先吃點,聽話。”

    “嗯。”夏時季軟軟地應了,拿著帶著笑的眼睛直瞅著李昱泊。

    等了幾秒,李昱泊又說話了,“甯星星,海璐她們也來了,等會你別跟她們一起瞎鬧……”

    夏時季一聽,眼睛又瞪大了,笑意全無:“李昱泊,你他媽能不能別一天到晚老吃醋成不成?”

    李昱泊也火了:“你別跟她們瞎混她們能圍著你打轉嗎?”

    夏時季氣得眼紅:“是我跟她們瞎混嗎?她們要過來跟我說話難不成還得跟她們說你不高興,我不能跟她們說話,叫她們有多遠滾多遠?李昱泊,你至於麼?”

    李昱泊沒回答他,只是抿緊了嘴,手上卻緊緊掐住了夏時季的腰。

    懷裡的這個人,從小到大無拘無束得像陣風,挑剔成性也時而脾氣衝動,本就是在外人眼中那麼不可捉摸的人卻偏生的招女孩子喜歡,從小時候開始就有女孩拿著棒棒糖請他跟她一起玩……對此,隨著他們的年齡越大,夏時季招人喜歡的程度更深,李昱泊的無奈就更深。

    他深信要是那些女的一知道夏時季的本性肯定會避諱不已……可是,在她們知道之前,他根本沒有打算出讓夏時季的時間給別人瞭解。

    “懶得跟你說。”夏時季撇嘴。

    李昱泊聞言冷笑了一下,把手伸進夏時季掛在胯上的牛仔褲內,他瘦,合身的牛仔褲也能伸進去一隻手,他把手摸到後面,把中指塞進了夏時季在前兩個小時被他侵犯過的地方,聽著夏時季抽了口氣,冷冷地說:“你要是給老子帶一點綠帽子,我揍不死你。”

    夏時季被他一嚇,想要瞪他,不過看到李昱泊眼裡的認真心也就軟了,“知道了,知道了,揍,揍,就知道嚷嚷揍,你倒真揍我回試試?”

    李昱泊冷眼看了他一下,卻在他嘴上重重地親了一下。

    夏時季當即就又笑出了聲。

    夏時季見著了李昱泊他姑時,很是嘴甜地說:“芒姑姑,才一陣子沒見,瘦了,也漂亮多了,這肥是怎麼減的啊?”

    剛進入更年期的李芒正愁自身形象,一聽夏時季這麼說,一把逮住他就親了一口,“時季啊,你怎麼還是這麼貼心,姑姑果然還是最喜歡你啊。”

    夏時季樂,拍她的肩,“好吧,看在你最喜歡我的份上,我也最喜歡你一下吧。”

    李昱泊已經走到長桌旁讓他五嬸幫他盛湯,無奈地瞅了這麼說話的他們一眼。

    他五嬸邊盛湯邊笑著跟他說:“他倒好,一邊哄你姑姑開心呢,讓你幫他弄吃的。”

    知道是指他太慣肆夏時季了,李昱泊笑了一笑,“照顧慣了,沒得辦法。”

    他五嬸白了他一眼,笑著說:“你什麼時候肯這麼照顧你那些弟弟?”

    李昱泊笑,把盛好湯的碗接了過來,對他五嬸說:“有你們照顧就成了,我還照顧不就添亂麼……”

    他把夏時季要吃的七零八落有近六七樣吃的放到一個盤子裡,端起盤子往外走,順帶對正跟他姑“打得火熱”的夏時季說:“別耽誤芒姑姑做菜,跟我去吃飯。”

    夏時季乖乖地“哦”了一聲,李芒在邊上笑,對著他說:“還是這麼聽話啊?”

    夏時季無奈地聳聳肩,說:“你侄子那脾氣,不聽話就說要揍我……”他扁扁嘴,朝著李芒臉也大大的“叭”了一口,逗得李芒心花怒放之際就跟在了李昱泊身後。

    來吃宴的人都在前面的廳房裡,廚房後面有片小樹林,裡面有處家常吃飯有時也用到的小桌椅,李昱泊把外面的燈光開了,見夜儘管黑了,但沒有太多蚊子,就說:“到這裡吃吧。”

    夏時季坐下,喝了一口湯後,才“嗯”了一聲。

    見李昱泊站他身後,塞了口愛吃的鹹糕鼓著腮幫子回頭問,“你不吃?”

    李昱泊彎了腰從後面抱著他的脖子,下巴靠在夏時季的頭上,說,“等會跟叔伯他們吃。”

    “你別這樣捋著我。”因姿勢太親密,夏時季小小的抗議了一下,儘管他們這對穿同一條開檔褲的好兄弟這樣子別人看見了也不會往歪處想,但在外面還是要適當注意一下的嘛。

    “沒事,沒人來,來了我知道。”李昱泊親了他耳朵一口。

    夏時季翻翻白眼,吃起他的飯來了。

    李昱泊看著他嘴巴一鼓一鼓地吃著,睫毛因眼睛往下看垂落著被燈光襯映出一片長長陰影罩落在眼瞼處,握著筷子的白皙手指在翻揀著下一口要吃的,刹那心裡柔軟得一塌糊塗,不由得親了親夏時季的頭髮,說:“乖,聽話。”

    夏時季嘴裡還塞著飯呢,哼哼了一聲,吞了飯才特別無奈地說:“我都乖成這樣了,你還要我多乖啊?”

    夏時季吃到一半,前面席位的酒菜已經在上席了。

    李昱泊拉著夏時季時臉上一片沒好氣。

    “你再慢點?”李昱泊諷刺十足地說。

    “我已經飽了。”夏時季甩掉他的手,給了他一中指,轉過彎,進了廳堂。

    他一直,海璐,方圓百里有名的美姑娘就朝夏時季直揮手,叫:“夏時季,這邊,這邊……”

    害得與李察是朋友來吃生日酒的她的父母一把拉住她的手,“姑娘家動作別太大了。”

    一遭提醒,海璐朝夏時季吐了吐舌頭,坐了下去,也不管大人們都好笑地看著她。

    另一座位央著父她爸跟著來的甯星星“切”了一聲,小聲嘀咕著:“這人也太厚臉皮了,就差沒帶個喇叭喊了。”

    坐她旁邊的甯爸沒聽仔細也聽了個大概,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引得甯星星臉紅了一小下。

    夏時季本來要朝人友好地笑一下的,但一想到鐵定會讓李昱泊醋得找不著北,於是遂罷,沒有笑出來。

    他跟他爺坐在主席,李昱泊坐他身邊,為了動作不明顯,他跟人吃飯喝酒間隙才會不經意地挑一些夏時季會吃的進他碗裡,可光這樣,沒多久,夏時季碗裡也堆成了座小山。

    夏時季看著小山在心時豎中指。

    因為明天要上課,沒誰多留他們,吃完飯,他們一說走,李察也就放他們走了。

    夏爺爺今天吃了個肚皮朝天翻,今天席上有好幾樣老菜式是他最喜歡吃的,他從頭到尾就是埋頭在吃,如果不是肚皮就那麼大,加上他吃得有些累,他都不願意回去。

    到了家,先幫夏爺爺去休息,夏時季出來時,院子裡的樹上花叢裡有幾聲蟲叫聲,果然天氣一熱了起來,那些躲藏的小玩藝也迫不及待出來吱兩嗓子了。

    李昱泊回家去了,天知道他回去還會接著忙不,夏時季有些累,就沒過去他那邊了,洗了澡就睡了下。

    鴿夜發現身邊有人,夏時季一摸,就又往那人懷裡更蹭了蹭。

    那人就更抱緊了他。

    天亮時,夏時季又被人叫了醒,想發火,但一睜眼聽見了窗子外有鳥兒在樹丫上唱歌的聲音,一陣風吹進房間,把李昱泊送的風鈴吹得發出一陣輕微的悅耳聲……

    他伸出手,把李昱泊拖上床,自己趴在他胸口懶洋洋地說:“就這樣躺幾分鐘。”

    李昱泊沒有掙扎,手撫了撫他的頭髮,手還在他赤裸的背部和腿部來回慢慢撫摸。

    夏時季全身一陣舒適,他想,哪天李昱泊要是不這麼珍惜他了,自己肯定會走的。

    要走得遠遠的,這樣看不見了,就不會傷心了。

    他這樣想著,也這樣說了出來。

    李昱泊聽了半晌沒有說話,後來開了口,聲音都啞了,他說:“你果然是個沒良心的。”

    夏時季抬頭看著他的臉。

    李昱泊閉了閉眼,掩藏住他的難過,“我這麼喜歡你,從來都是恨不得把最好的東西全都給你,你卻說要走得遠遠的讓我看不見……”

    “我那是說等你不再喜歡我了。”夏時季急急地打斷他。

    “我怎麼可能不會喜歡你?”李昱泊粗暴地吼出來,伸出手,重重地打了下夏時季的屁股,“非得我打你不成?”

    夏時季委屈,伸出兩手捧住李昱泊的臉,看他臉上的難過那麼的排山倒海,眼淚都快掉下來,“你別難過。”

    李昱泊不看他,把臉撇到一邊。

    “好吧,我說錯話了……”夏時季把他的臉扳正,不斷在他臉上親吻著,印下一個又接連一個的吻,“你別難過了,我也好難受的。”

    李昱泊看他,讓夏時季不斷吻他,最終開口,噪子還是那麼的啞,“你敢離開我,我打斷你的腿,真的。”

    “好吧,你就打斷吧。”夏時季無可奈何地說。

    隨即,他爬到一邊,鬱悶地說:“你打得可疼了。”

    說完,拿著他閃著水光的眼睛眨著看著李昱泊。

    李昱泊起身,在他的屁屁上面吻了吻,啞著噪子問:“還疼嗎?”

    “你再親兩下,就不疼了。”夏時季皺了皺鼻子,然後,笑開了顏。

    那笑容,炫得看了他十幾眼的李昱泊好半會跟每次一樣都回不了眼。

    李昱泊在前段時間做了一個夢。

    夢裡,他因為夏時季做錯的一件事情讓夏時季滾,而後,夏時季就真滾了,很多年都沒有回來。

    有一天,他終於回來,身邊有了另一個人。

    而李昱泊在見到那刻,他覺得帶個世界就全部壓了下來,只一刻,他就覺得心死了。

    他所有的成就與堅持都沒有了意義。

    而夢裡那種絕望與傷心就算醒來,李昱泊好幾天都沒有恢復過來。

    那幾天,他用了一次一次的對夏時季的佔有來證明他是屬於自己的。

    但,又怕自己太過,夏時季會受不了。

    中間的思量,難以一筆描述。

    可不管如何,路途長遠,他們以後要面對的問題會更多,李昱泊想,自己死都不要放手,不管夏時季想如何,他們都要在一起。

    他永遠都不會把他愛了這麼久的人給別人。

    “你要乖。”李昱泊幫他穿衣服,把T恤往他頭上罩,上學的時間快要到了。

    看著李昱泊冷冷的臉,夏時季點了點頭,隨手把T恤下擺拉好,在李昱泊嘴上親一口,“好的,我知道了。”

    說完,他就往樓下沖,笑著大喊:“爺,你醒來沒有,還有一點時間,趕快出來陪我吃兩口飯。”

    那沒心沒肺的背影和歡快的聲音讓李昱泊閉了閉眼,生怕自己看得不夠緊,這人就溜了。

    他要去外面上大學,還是要出國,以後要幹什麼,不管他要如何,自己都必須跟在他身邊。

    夢裡的分離,他不願意再經歷一遍。

    “我親親你,你就別再理會我說的那些混帳話了。”在車裡,夏時季把玻璃關上,笑著在李昱泊的嘴間說。

    嘴唇上溫熱的唇讓李昱泊無法抗拒,他重重地吸吮了兩下,鬆開,點了點頭。

    夏時季笑,把玻璃又打開,他最不喜歡被束縛了,他喜歡風吹在身上的感覺……不過,如果李昱泊非得管他那麼嚴的話,那就讓他管唄,自己忍忍就算了,實在忍不了就跟他發火。

    誰叫他喜歡他呢,多喜歡一點的人註定就要多吃點虧,夏時季回頭用縱容的眼神看著李昱泊在心裡歡樂地歎氣:你看我對你多好。

    李昱泊回了一下頭,看著夏時季的眼睛眼暗了暗,伸出一手把夏時季捋到懷裡親了一下頭頂,特別嚴厲地說:“以後不許說什麼以後我不會喜歡你,我會喜歡你一輩子,死了以後都喜歡。”

    夏時季聽了,笑著在他懷裡“嗯嗯”點頭,心花怒放得很之餘,嘴還朝李昱泊褲襠裡的兄弟躺著的位置親了一親,學著李昱泊很嚴肅的聲音對著那裡說:“你放心好了,我也會喜歡你一輩子的,不過死了之後的事我就不知道管得了還是管不了了。”

    一進教室,鄧順就竄到他夏時季面前喊:“你手機到底管用不管用?”

    夏時季這才找手機,摸了兩把褲兜跟書包,沒找著,問李昱泊:“手機呢?”

    李昱泊從自己褲兜裡掏出來扔給他,夏時季接過發現又有鄧順的好幾通未接電話,皺了下眉,“你怎麼這麼愛打電話?”

    鄧順聽了直接送他一中指:“媽的,所有人就你不接電話。”

    “你打給李昱泊唄……”有事要找他,找李昱泊一樣。

    鄧順翻白眼,轉過頭抱著雙臂問李昱泊,說:“泊哥,我說要是找夏時季出來玩,你會不會把電話給他?”

    李昱泊微笑了一下,卻是笑而不語。

    鄧順回頭看夏時季,一臉“你還需要我說什麼”的表情。

    夏時季聳聳肩,得,李昱泊可從來不喜歡他亂跑,尤其最近鎮子有點亂,逞兇鬥狠的人不知怎麼的特別多,李昱泊看得緊得跟防賊一樣。

    “好了,明天我生日,別告訴我你不記得?”鄧順一臉威脅,“你們都得給我去。”

    “你生日肯定去……”夏時季走到他桌子,李昱泊前面的一個位置把書包扔到上面問:“你要什麼禮物?”

    他才一問,鄧順就瞅著夏時季手腕……

    夏時季一看,他手上戴的是他喜歡的品牌新出來的運動表,李昱泊昨早戴他手上的……沒想到,鄧順這眼尖得……

    “這可不行,剛戴沒多久。”夏時季搖頭。

    “另弄一塊就是。”鄧順喜歡夏時季的老是換個不停的手錶,一年到頭難得生日次,一定要他送一塊來戴戴。

    “好吧,我看看有沒有沒用過的。”夏時季答應。

    這時鄧順才回到他位置上,嘴裡還是念叨著夏時季太不靠譜,手機老不帶身上。

    夏時季聽得想翻白眼,靠,這幫傢伙有事沒事就老打電話,帶個手機在身邊,得有多煩啊。

    星期二中午他們只上半天課,下午的課負責他們班的班主任在徵求他們的意見後,下午的時間定為業餘活動時間,隨便他們去幹什麼,是要在學校參加由學校幫他們安排的音樂課或者美術課,還是他們自己家裡幫他們請了老師讓他們學什麼都隨便。

    本來夏時季是想著下午陪著李昱泊去散打教練那的,結果被李昱泊送到許百聯家跟許百聯一樣受他母親的“親自教導”,差點沒哭出來。

    許百聯在自家門前看著一手扯著門框一手拉著李昱泊硬是不進門的夏時季酸溜溜地說:“你才一個星期一下午,我可是天天都得練。”

    “我已經練了幾百個下午了……李昱泊,我不要學綱琴,彈得我手疼……”夏時季沒出息的假裝哭喊。

    這時許百聯家的大門裡走出了個人,許百聯他媽,氣質出眾的鋼琴家謝文慧看著自己不成器的學生搖了搖頭,含笑對搬運工李昱泊說:“送進去吧。”

    夏時季死抓著門框不放手,卻被李昱泊一拉就拉了下來,泣淚,“李昱泊,你好狠的心。”

    李昱泊看都沒看他一眼,一把把他拉到客廳,對著謝文慧說了一句:“阿姨,讓你費心了。”

    然後,他就頭也不回就走了。

    夏時季對著他背景狂喊:“你這沒良心的,有種你丟下老子別來接老子。”

    許百聯在一旁一臉黑線,說:“這陣子都鬧這出,你累不累?”

    夏時季回頭,呵呵一笑,說:“我煩死他,看他還讓我練不?”

    許百聯回頭,看他媽去拿點心去了還沒回,轉過頭來朝著夏時季伸了指大麼指,一臉豔羨:“高!”

   

    第四章

   

    夏時季琴彈得不好不壞,按謝文慧的說法就是他根本就是不用心,你要他練習他能給你疙疙瘩瘩練一下午也就那樣,你說彈好了就可以走他馬上就給你能好好的彈一遍,然後你還來不及誇他他就飛奔走了。

    這天下午謝文慧有事,就沒怎麼盯著他們練琴,夏時季把鋼琴完全出讓給許百聯,扳著手指數時間看什麼時候下課。

    許百聯被謝文慧教導不能說粗話,想罵夏時季,但只彈了一首憤怒的“革命練習曲”表達情緒……彈完夏時季還在說繼續,繼續,生怕琴聲斷了招來了在書房處理事情的許百聯他媽。

    等到下午五點半李昱泊來接人時,都不用他去裡邊找人,那人直接在大門口站著。

    一見車停,夏時季飛快地上車,都不用李昱泊幫他打開了。

    李昱泊無奈,“就這麼不喜歡?”

    夏時季憤怒,“你喜歡你自己去……”一下午屁股都不能挪窩,還得彈個沒完,這事他幹得太久已經很不耐煩了,“你上次答應我我可以陪你一塊上課的,你他媽又忘了。”

    李昱泊笑,看他,說:“我是沒忘,但你媽打電話來了,說讓你去練,她直接跟謝老師說好的,你不練難道想接到她的電話?”

    夏時季想到自家老媽那嚕嗦勁,一點小事她能給你說上幾小時,如果他不去練……得,他就準備著被電話轟成炮灰吧。

    一想,他就焉了,躺下身體靠在李昱泊的腿上賣乖地說:“我寧肯在一旁看著你什麼事都不幹也比練琴強。”

    李昱泊絲毫不為所動,把車窗關上,免得讓人從外面看了進來,“你確實什麼都不想幹,就可以睡一下午。”

    被揭露事實真相,夏時季憤怒,嘴裡“靠”了一聲。

    晚上李昱泊剛打完電話進屋準備睡覺,夏時季就爬到了他身上指著日曆說:“再一個半月,人都要回來了。”

    李昱泊點點頭。

    夏時季覺得有一點小小的憂慮,面臨著他們上床後家人回來的第一個暑假,不由得還是主動提起了話題,“你說要是讓他們知道我們有一腿怎麼辦?”

    得了,夏時季覺得對那個下場想像無能,兩家人湊一起,親朋戚友一大堆,他們肯定會被口水活活埋了的。

    “先不讓他們知道。”李昱泊淡淡地說,夏時季與他自少就親密,所以他們的相處不會挑起太多的注意,等人都回來了,稍注意點就成了。

    夏時季覺得這個辦法很好,先拖著唄,他們還小,這個時候要是被人知道了肯定死路一條,不知道李昱泊對他們的以後是怎麼打算的,反正跟著他走就是。

    他說不讓知道就不讓知道,反正李昱泊知道怎麼辦的。

    “泊哥啊……”夏時季學著別人叫李昱泊的叫法,還拍了拍李昱泊的胸,說:“一切就拜託你了,順便也拜託你等他們回來後別老是逮著地方就發情,要做的話,來吧,這段時間我讓你做足了。”

    “做足了?”李昱泊皺了下眉。

    夏時季伸手撫平他們,笑嘻嘻地說:“你別老皺,我可心疼了。”

    李昱泊無言,把被子一掀蓋住他們,隨後說:“睡覺。”

    “不做啊?”夏時季趴他身上好奇地問。

    “你想做?”李昱泊斜眼。

    “不想……”夏時季搖頭,“疼。”

    “睡覺。”李昱泊都快咬牙切齒了。

    夏時季在他身上蹭了蹭……被李昱泊瞪了一眼。

    他只好老實地說:“你做吧,你都起來了。”

    說完,把身上僅著的小內褲主動給脫了,也去脫李昱泊的。

    “算了,你好好睡……”李昱泊沒動,但嘴上輕微地歎了口氣,他不是不想做,但夜有點深了,明早還要上課,要是做了,這人明天肯定得在課上睡上一天,他又得找老師談話去了。

    “哦。”脫了褲子夏時季也就不幹了,反正這是李昱泊的活,他懶得費心,他只是又去咬李昱泊的嘴,光溜溜地在同樣身體無著一物的李昱泊身上蹭。

    “會疼。”李昱泊抱住他想這樣威脅他一次。

    果然夏時季白他一眼,“疼是疼,那你前面怎麼就沒沒做過?”

    李昱泊抱起他,看了看拉好的窗簾,下了床去把門給關好,回頭夏時季已把兩條腿打開,朝著他眨眼睛。

    “該多吃點。”李昱泊親吻了下夏時季的大腿處,把它們纏到腰上,又頭腹部一路細吻到夏時季的嘴唇,然後一寸一寸地把自己擠了進去。

    夏時季嘶嘶地抽著氣,洗澡時李昱泊習慣性把他裡面也伸了根手指洗了一下,他還以為又多做了這麼多次,會好受點,哪想,還是一樣的疼……

    “疼。”夏時季嘟起了嘴,眼睛疼得有淚光在閃。

    “嗯……”李昱泊吻他的嘴,停下了動作連吻了好幾下。

    夏時季被他的吻吸引,李昱泊趨此一進到了底,引得夏時季在他嘴間尖叫了一聲,但被李昱泊的強吻吞咽了下去。

    “疼死了……”夏時季打他的背。

    李昱泊在裡面又停了幾秒,慢慢地抽動起來……

    夏時季先嗯嗯喊疼,到了最後疼得麻弊了也好受多了,他腿纏著李昱泊的腰,手抱著李昱泊的脖子,感受著他在自己身上的重量,一聲一聲重重地呼吸著,引得李昱泊看他的眼睛幽深得像一處他完全可以安歇的秘密花園。

    夏時季抬頭吻他的眼睛,李昱泊的動作卻越來越快了,床都快被顛頗得要碎了。

    還好他住二樓他爺住一樓,可是等他住二樓的爸媽回來,這動靜會嚇死人的……

    “李昱泊,李昱泊……”夏時季叫著他的名字,示意他動作小點,床真的會塌了。

    哪想,他越叫,李昱泊力道越大,打到他的最深處的一點,害得夏時季的腳趾頭也蜷縮了起來,取而代之發出了呻吟聲。

    等到李昱泊在他裡面泄了出來,幫他去浴室洗的時候,夏時季眼睛都睜不開,不過這一點沒妨礙他抱怨李昱泊:“你別老泄在裡面,我都要睡著了還得洗。”

    李昱泊親吻他,說:“你睡你的。”

    夏時季哼了一聲,“那還用說。”隨即趴在李昱泊身上,會他的周公去了。

    李昱泊看了看時間,都淩晨兩點了……明早叫他起來上課,恐怕又得叫得一身火氣了。

    夏時季早上起來果然說不想去上課了,但李昱泊跟他父母保證過,每天他們都會準時上學,對承諾過夏時季父母的事,李昱泊從來都是秉持著答應了就一定要做到的態度。

    所以就算摩托車回來了,李昱泊也只好把眼睛根本睜不開的夏時季給半抱到車上,夏爺爺在旁看著他沒睡醒的孫心疼地說:“都沒睡好,不去上課了,我跟校長去說。”

    “沒事,到了學校就醒了。”李昱泊把早上過來幫爺孫煮飯的玲嬸遞給他的裝好了的豆漿跟粥放到車子前面,看了眼在放低了座位上依然好整以暇睡著的人,把車門給關了,也把夏爺爺眼巴巴的視線跟玲嬸好笑的眼神關在了外面。

    他轉身去了駕駛座,夏爺爺還沒放棄,跟在李昱泊後面說:“阿泊,不去了,我跟校長說……”

    “爺,”李昱泊無奈,還好有自己管著,要是夏時季被他爺這麼縱著,真不知道得成什麼人了,“他得去上課,我答應叔叔阿姨他們的。”

    “不要聽他們的,要聽我的話……”見李昱泊上了車,夏爺爺還是毫不放棄為他孫謀取睡覺權利。

    夏時季被聲音吵醒,抬眼就看見車頂,轉個方向就看到了他爺,夏爺爺正湊著頭過來看他呢,正好,爺孫倆視線對上。

    “孫,回屋睡覺。”夏爺爺見著他孫看著他了連忙說。

    “哦……”夏時季看了看一臉冷靜的李昱泊,再看了看巴巴看著他讓他回去睡覺的夏爺爺,最後還是向李昱泊投降了,只好捨不得地說:“爺,不睡了,得上課。”

    夏爺爺跺了幾跺手中的拐杖,“你都沒睡飽,上什麼課……”

    夏時季搖頭,“爸爸知道了會揍人的,唉,爺爺,上課去了啊,你在家注意點啊,等會把門給關緊了,出去下棋別下太久了……”

    說完,他打了個哈欠推了下李昱泊,讓他開車。

    夏爺爺只好眼睜睜地看著沒睡飽的孫子被慘無人道地送去上課……等車子看不到了,他回了自己屋,關了門,把存摺地契都拿出來數了數,覺得份量還是不夠,打算呆會跟在國外的大兒子打個電話,讓他給點錢。

    他得攢夠死後給他孫子的錢,小兒子是靠不住的,孫子想睡個覺都要逼他去上學,以後要是不聽話了還怎麼得了?

    夏爺爺從水杯裡又沾了沾水,把他藏著的值錢東西又數了一遍,收好了之後柱著拐杖就去前廳給大兒子打電話去了。

    夏時季差不多是被扛進教室的,史鳴宇一見他們就很大聲地在教室裡吼:“夏時季,你昨晚通宵遊戲?”

    那聲音震得睡意十足的夏時季從一秒之間變成了睡意五分。

    李昱泊什麼都沒說,把夏時季放到位置上。

    要說夏時季這十來年不是在這幾個夥伴中白混的,就算是半睡,也能微微地睜開眼,有氣無力地對已經湊上來了的史鳴宇說:“你玩到幾點?”

    “五點,你哪個遊戲哪個區?”史鳴宇愣,夏時季玩的哪個遊戲,居然能讓他著迷通宵?

    見夏時季眯著眼睛枕頭手臂繼續在桌子上睡,昨晚偷偷通宵遊戲依舊神采奕奕的史鳴宇追問:“哪個遊戲啊?”

    旁邊鄧順也想知道,湊過頭來也看著夏時季。

    李昱泊看著那倆,淡淡地說:“讓他睡醒了再問吧。”

    史鳴宇只好坐回了自己的課桌,為了想知道答案坐得有些坐立不安。

    夏時季也算是報了被史鳴宇打擾了了睡覺的仇了。

    李昱泊找著了他們的班主任,他們班主任姓袁,都叫他袁班。

    “夏時季有點不舒服,今天上課會睡會。”李昱泊接過袁班倒給他的水,說了聲謝謝。

    “成。”三十多歲的袁班點頭,對此沒有說什麼,見李昱泊主動來了他辦公室,下次來的時候就不知道什麼時候了,就多問了一句:“你爸媽哥姐他們暑假要回來吧?”

    “跟往年一樣。”李昱泊看著他跟的某兩個哥姐曾經是同學的袁班微笑了一下。

    “還是去海邊的房子?”

    李昱泊點頭,像是不經意地問:“袁班暑假還要工作不?要不跟我們一起去……”

    袁班聽著愣了一下,笑了一下,說:“這……”

    “我們那房子每年都能空出一兩間,你去有房間住,一起去吧,夏阿姨可能還想跟你討論一一夏時季這學期的表現……”李昱泊笑著說。

    袁班搖頭失笑,“他表現得挺好的,就是偶爾多睡幾節課,這個做家長的也不會苛求的。”

    所以,李昱泊這聰明學生實在不必因這期夏時季多睡了幾節課就……

    “你不想去?”李昱泊挑眉。

    袁班歎氣,“想去。”他看上李昱泊大伯的女兒都十多年了,眼看人家好不容易又回來一次,他也當上了李昱泊他們班主任兩年了,趁著李昱泊沒畢業之前,能多見一次就算一次吧。

    “那就這麼說定了。”李昱泊笑了,就像海邊夏天的風一樣讓人覺得舒適,但,細覺之下,讓人捉摸不透。

    李昱泊從班主任的辦公室出了來,沿路見了幾個任課老師,又閒聊了幾句,到了教室就見鄧順趴在夏時季腳邊不知道在幹什麼。

    再兩分鐘就上課了,這鄧順在幹嘛?

    李昱泊走近,鄧順一看他,連忙把手中沒翻著禮物的夏時季的書包還他,問:“誒,他答應給我的生日禮物呢?”

    就這事?李昱泊看鄧順一眼,說:“下午回家拿,你別隨便翻他東西,免得這小子不高興。”

    鄧順“切”了一聲,悲憤地說:“老子一年就生日一次,他們一來就給我了……”他指了指教室裡十幾個的人,“就他,還有你不上心,我這哥們當得啊……”

    他期待了一天一夜的禮物啊……

    鄧順還想說,哪想,上課鈴響了,他只好抱著他受傷的小心肝回座位繼續悲憤去了。

    夏時季睡到上午的課完了,最後一節英文課的老師“親切”問候了李昱泊,確定夏時季只是睡覺不是身體不舒服之後才走人。

    他們一走,教室裡的人齊涮涮地看著李昱泊,比用看戲還熱切的眼睛看著李昱泊去叫醒沈醒中的暴龍去吃中飯。

    李昱泊無奈,把夏時季的頭抬起,“醒來,該吃中飯了。”

    果然,夏時季一被他叫醒,想都沒想,立馬一中指。

    看得教室裡的人一起哄堂大笑。

    夏時季也順便給了他們一中指……

    被吵醒的感覺是這世上最壞的感覺,比小時候晚上偷偷爬去李昱泊家睡覺被他爸逮到揍一頓的感覺還壞……夏時季一到車上就用腳踹李昱泊:“你他媽不知道自己去吃飯啊?”

    少吃一頓又不會死人。

    李昱泊冷眼看他一眼,繼續開車,“你看你瘦成什麼樣了?”

    “瘦,我這哪是瘦?我這叫健康好不好?”夏時季的火氣依舊沒減去太多,相反,他暴躁得都快撲上去把李昱泊撕了,“媽的天天吃飯吃飯,你吃死我得了……”

    “夏時季。”一看夏時季口無遮攔,李昱泊咬著用力喊出了他的名字。

    夏時季一聽那個用力度,就知道李昱泊真毛了,他皺了皺鼻子,瞪了李昱泊一眼,倒沒有再把話說下去了。

    他們中午休息的時間有兩個小時,因為各自都有交通工具,學校就算是郊區但總歸是在一個鎮上,騎車來回也就半個多小時,大多數人都是按家長的要求回家吃飯的。

    到了家裡,玲嬸做好了飯,夏爺爺正坐在椅子上等他們。

    一見夏時季,夏爺爺就伸長了身眼巴巴地看著他孫,看他身上是不是還有睡意。

    不過夏時季倒是神采奕奕的,一屁股坐到他身邊就說:“爺,你不要乾等著,吃著等我們就是。”

    一旁李昱泊添著飯,對著玲嬸說:“玲嬸,你先回去吧,接下來的我們收拾就成了。”

    “嗯,嗯,玲嬸,你回吧,碗筷你晚上來的時候再來洗一樣。”夏時季笑著對她說:“廚房裡的那些東西如果沒吃完麻煩你帶回去幫著吃了,扔了怪可惜的。”

    玲嬸笑著回道:“好,那你們吃著,我回去一趟。”

    她生了五個孩子,年齡從十三歲到五歲不等,丈夫常年出海,一大家子就靠著她一個人操勞,玲嬸手腳快,一天下來打掃煮飯用不了兩三個小時,夏爺爺周圍一堆下棋的朋友,也不用她陪,李昱泊就一直讓她把該幹的都幹了就可以自己回去照顧家裡。

    吃完飯,送了他爺去了老友家下棋,上了車,夏時季就躺平了,他把T恤捋高了一點拍了拍自己赤裸的肚子,愜意地歎了口氣,對開車回學校的李昱泊說:“這破車還是開著吧,咱又不顯擺,都是從後門開進去的,前門的人又不知道咱開車上學……”

    騎摩托車倒是舒服,因為風一直在臉龐吹著,夏時季很喜歡那種感覺……可是,開車有開車的好處,自己可以多睡會。

    尤其,在李昱泊老是對他做些挺耗精力的事情後,他這個按時間上課的人需要更多的休息。

    為了避嫌,他們教室的教學樓是學校最遠離主教學樓的一幢樓,位於學校的最後面,而他們這些人上課也是從後門大門進入,一般前面按正常教學秩序上課的人是很少到後頭來的,所以,學校要求的他們不要顯擺的要求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就算是上了主道會有成群的放學的人看到他們的車,可誰知道他們是這學校上課的啊?他跟李昱泊都不是愛到前面教學樓去露臉的人。

    再說了,開的這車低檔得很,在春夏鎮裡開個這樣的車跟滿街的人都騎著的摩托車有啥區別……夏時季看了看車,搖了下頭,這李昱泊,幹什麼都低調得要命,真不知道這性子是隨誰的。

    李伯伯是個一揮手就豪氣萬丈擲地有聲的爺們,伯母就更不用說了,只要她站那,香味能薰得遠近十米內的蚊子全部死絕。

    那倆高調得要命的人,怎麼就生出了李昱泊這麼個幹什麼都低調的人出來的?

    夏時季丟給了鄧順一個他沒拆過的父母給的表,鄧順拆開了看,估計是對夏時季品味的盲目相信,帶在手上覺得挺好看,連送了幾個飛吻給夏時季,表示他這哥們當得實在。

    史鳴宇看著那表在旁酸溜溜地說:“老子就要了幾個球就跟討債一樣地討,可這表送得多大方啊,敢情老子不是你哥們了?”

    一幫口裡都是老子的傢伙……夏時季覺得他媽老抱怨他沒教養都是這幫人給帶壞的,他對著史鳴宇沒好氣地說:“你生日老子送你的東西差了?嫌差給我還回來。”

    史鳴宇怪叫:“不得了,現在連禮物都要要回去了,李昱泊,你也不管管……再這麼小氣下去,周扒皮都得喊他祖宗了。”

    夏時季伸出一中指,操了一聲,“你再說,今年你生日別請老子,老子懶得去吃你那頓破飯……”

    他還要再喊,李昱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夏時季撓了撓頭發,得,不能再跟人對罵了,這李昱泊他媽的又要管他了。

    晚上去鄧順家裡的餐館吃了飯,鄧順拉著他們還要去K歌,被李昱泊一句還有事要去做就沒去成。

    李昱泊本來下了課送了夏時季回了家就去他家的店鋪收當天的帳,今天下完課就直接去了鄧順那吃了飯,去收帳的時候晚了點,就讓夏時季順路跟他一起去了然後再回家。

    本來夏時季想跟著鄧順他們去K歌也不願意跟著李昱泊去收帳……傻呼呼地在車上等著李昱泊收帳他覺得挺不耐煩的。

    所以儘管李昱泊速度很快地收了第一家,夏時季在他們收第二家的時候就說:“我走回去算了,離家不遠了,你收你的去。”

    李昱泊皺了眉,“你就不能有點耐性?”

    “這事你一個人就成了,幹嘛拉著我……”夏時季咬他的肩膀,不高興地說:“我要回去了,天也黑了,我不喜歡一個人在車裡等你。”

    “我讓你等嗎?你就不能跟我一起去收?”李昱泊也不痛快了,伸出手把夏時季的腦袋從他肩上推開。

    “那多傻啊……”一被他推,夏時季更不高興了,嘴又情不自禁地嘟起,少年嫩紅的嘴唇上面掛著濃重的不滿,“你們家那些店員老盯著我看。”

    李昱泊頭疼,“你讓他們多看幾眼怎麼了?他們只是好奇……”

    “反正我不喜歡。”老被那些人看得發毛的夏時季哼了一聲,“你倒好,那些小姑娘多看我一眼你就暴躁吃味,那些人老盯我你倒是大方了……”

    “夏時季,你講不講點道理?”李昱泊橫了夏時季一眼,“有些新來的店員想認識你多看你一眼,多說幾句話,熟了之後也不會再多關注,你就不能有點耐性?你這德性能不能改改?”

    “改?”夏時季被說得又起了怒火,他剛等了李昱泊一會本就心情不好,這下心情更壞了:“我他媽怎麼改?上次跟你去文體店裡拿個球,我就多問了那小姑娘幾句話,誰他媽醋得回來折騰了我一宿的?”

    最後兩句話,夏時季根本就是火冒三丈喊出來的,這姓李的太不講理了,他跟人說兩句就說他四處發騷,他不見人就說他不親和,他媽的他居然敢有臉說他不講道理?這他媽到底是誰不講道理了?

    “你滾蛋。”說到最後,夏時季真火大了,推開車門就要下去回家,他不要跟李昱泊說話了,免得把自己給氣死。

    李昱泊拉住他,見夏時季迅速欲要走的動作過大,那個夢裡的惶恐就像雷電一樣立馬侵佔了他的神經,下意識就猛地把夏時季扯了回來……

    很顯然,他的力氣不收斂,夏時季的手就被他拉得像是斷了一樣,疼得刺骨。

    “你……”夏時季眼淚一下就下來了,他的上嘴唇孩子氣一樣往內彎著哭了起來,“疼……疼死了……李昱泊,你拉疼我了……手都要斷掉了……嗚嗚……”

    “對不起。”李昱泊迅速放下手,看著夏時季被他拉住的手腕真的一下就泛了紅,夏時季不好好吃飯的結果就是手腕細得很,這麼猛地一拉,呆會估計會成紫色,還好,還好,骨頭沒拉傷……

    他連連在那處印著親吻……

    手上的疼讓夏時季連火氣都不發了,他哭著看著這樣對待他的李昱泊:“這樣還是會疼,沒用……”

    別以為親親他就沒用了。

    “我幫你找紅花油。”李昱泊翻著車箱裡準備著的小醫用箱。

    “李昱泊……”夏時季見李昱泊不親了,用另一手去拉他,“疼……”

    李昱泊看他一眼,把另一手還是小心地放在嘴邊,邊親著邊一手翻紅花油。

    “疼,疼……”怕疼的夏時季管不得他已經是個男子漢了,不應該哭得這麼嬌氣,但一時之間他也管不得了,他確實委屈得很,他媽的李昱泊除了在床上,什麼時候弄疼過他?

    “不疼了,不疼了,乖,親親就不疼了。”李昱泊見他眼睛一下就泛了紅,心也疼了,他翻出了紅花油,連著在那處輕輕地印了十幾個吻,才打開了紅花油的蓋子。

    活血散淤的紅花藥本身就有一股強烈刺鼻的藥味,一打開,車子裡都全都是那股味道了。

    對味道過敏的夏時季聞著眼睛睜得更大了,一下子恢復過來神智知道這種東西就是塗到自己身上時就立馬聲嘶力竭地吼:“我不要塗。”

    “乖。”李昱泊哄他,不能不塗,要不會成淤傷的。

    夏時季不斷搖著頭,“不,不要塗,乖沒用,我都這麼乖你還弄傷我……”

    他實在是讓自己很聽李昱泊的話了,可李昱泊是怎麼對他的?

    他以前就算自己打他他都不會還一點手的。

    現在他越來越聽話了,他居然這麼對自己了。

    夏時季想著,覺得心跟手一樣的疼了,他撇著嘴角帶著眼淚指控李昱泊:“你把我弄傷了,還要塗這種讓我睡不著覺的東西到我身上,李昱泊,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不是……”李昱泊本來就心疼得很,一聽他這麼說心更疼了,他抬起眼睛焦急地直直看著夏時季,“我這麼喜歡你,你一說要走我就急了,你忘了,去年你去城裡看阿姨,才走了一天我就吃不好睡不好,因為想你貨架倒下時都忘了躲……”

    “你別說了,”一聽他這麼說,夏時季的心一下就軟了,他伸出沒傷的手攔住李昱泊那雙會把他魂都吸走的眼睛,實在太無可奈何啊,“好吧,我原諒你,你不要說那件事了,我會傷心的。”

    當時李昱泊被貨架砸得進了醫院,嚇得他當天就強令他爸開了車回來,在車上他以為自己心臟都會害怕得停了。

    到了醫院,李昱泊頭上還纏著恐怖的白紗,一回想當時第一眼見到這個景象時自己的手軟腳軟心臟還停跳,夏時季都還是覺得害怕。

    他討厭回想不高興的事,只好一下就原諒了李昱泊,以求他不要再提起,“你塗吧,別更弄疼我了。”

    一說,明明不想哭的,可覺得自己實太淒慘了,眼淚一下子還是滴落了下來。

    他只不過是想走回家而已,又不是要去城裡父母那,李昱泊憑什麼要把他弄傷啊?

    最終還是上了藥,夏時季聞著難聞的藥味,蜷起了雙腿縮在椅子上。

    他眼睛還紅著,瓷白的臉有著哭過的痕跡,帶著滿臉的委屈,他看都不看李昱泊,把頭半埋在蜷著的膝蓋間。

    李昱泊不能不去收帳,本來當天的帳就當天進入銀行的,現在他收得晚了不能存銀行不算,如果不去收那就會亂帳的……

    他只好傾過身去親夏時季的頭髮,輕柔地說:“季季再等等我好不好,我去收了帳,你再陪我回家。”

    副駕駛座上的夏時季不理他,把頭撇到了另一頭對著他那邊的車窗。

    李昱泊又親了親的頭髮,下了車,提不起腳步去店鋪,繞到夏時季那邊的車窗位置旁,彎下腰,對著車內的夏時季輕哄般說:“季季笑一笑……”

    季季,季季個沒完了,他怎麼好意思老是叫個不停……夏時季白他一眼,沒理他。

    “還疼不?”李昱泊依舊沒走。

    夏時季哼了一哼,見他問個沒完,心想自己不要跟這人一樣小氣,所以終於乖乖張口說:“疼……”

    一聽他還喊疼李昱泊無奈地扯了扯嘴角,伸出手摸夏時季的頭髮,被夏時季又白了一眼,說:“你怎麼這麼討厭。”

    “是,我討厭。”李昱泊點頭。

    夏時季皺眉,見他還是不走,“你快去收帳,都這麼晚了,你還要我等多久啊?”

    一聽他這麼說,李昱泊的微斂的眉頭松了開,試探地問:“乖了?”

    夏時季見李昱泊也不開心,輕輕地歎了口氣,點頭:“乖了,你快去吧。”

    “那,還疼不?”李昱泊沒有馬上走,又問了一句。

    “好點了……”夏時季見李昱泊還站在那,覺得他也有點可憐了,抬起頭想接近離他不過半臂之遙的李昱泊在他胸膛前蹭他一下,但一想到這是在停車的地方,可能會有熟人看見,只好收回身勢,伸出一手拉了下李昱泊身上的衣服,“你快去,我等你回家,我現在這麼慘,樣子很不好看,就不跟你去了,下次跟你去好不好?”

    李昱泊低下頭,沒讓夏時季看到他因他的話而眼角泛紅,點了點頭,說:“你乖啊,我這就回來。”

    夏時季輕輕地“嗯”了一聲,李昱泊不敢多看他,生怕被發現了自己的樣子……他知道他們以後要面對的事情會很多,但只要夏時季這樣一直在自己身邊,自己怎麼堅持都無所謂,他也會學會用最好的方式不去傷害他的夏時季。

    他會找到最好的方式的。

    而他身後的夏時季此臉靠著雙膝,看著他的背影消失,有淡淡地風吹進車裡揚開了他額頭上的一點頭髮,曝露出了他有點小小憂傷的眼睛……然後,他輕輕地,若有若無地歎了口氣。

    隨後,他嘟了嘟嘴,叫了一聲:“李昱泊……”

    明明人才剛走,自己都還要叫他名字,夏時季又歎了口氣,他們這樣子互相喜歡,對方一點小小的事都在乎得不行,可是,兩個男的相互喜歡的事情可從沒在春夏鎮發生過啊。

    以後,要該怎麼辦才好。

    回了家,一進院子,夏時季就先讓李昱泊看他爺睡了沒,他是不可能帶著一股子藥味去看他爺的,老人家經不住嚇,一點小毛病也會計較的。

    等李昱泊回來了,夏時季也洗好了澡,正跟他媽在打電話。

    他嘴裡不斷地“嗯,嗯”應著敷衍著他媽,一邊看著李昱泊脫光了衣服,連同內褲也剝掉扔在了地板上進了浴室洗澡。

    他媽正好這時在那邊問:“阿泊今天在你那睡?”

    剛從李昱泊“那裡”移開視線的夏時季臉不紅氣不喘:“是啊,我們剛吃完同學的生日宴回來……”

    他要是告訴他媽,李昱泊不止睡了他的床,還把他的人也給睡了,不知道他老媽會什麼反應?

    當然,夏時季也知道自己只敢想想而已,這事,還是藏著掖著靠譜些,但願那無時無刻都在準備著吃醋的李昱泊今年在他們倆家的各路人馬回後之後馬腳不要露出一點點來才好。

    他還記得,李昱泊兩個在城裡上學的妹妹最喜歡圍著他打轉了。

    夏時季苦惱地歎了口氣,他媽的他其實也不喜歡那些小姑娘老在他身邊轉悠好不好?

    這李昱泊,真不知道吃的哪門子的醋,他吭都沒吭一聲就讓他上了,他還能喜歡上其它人不成?

    李昱泊一到了床邊,首先就朝著夏時季的手腕吻了一下,問他:“還疼吧?”

    “還好啦。”其實也不怎麼疼了,靠著床頭的夏時季抬起了點身體,讓躺在他身邊的李昱泊把手放到他腰後抱住他,他自己枕在他肩上說,“不需要塗藥了。”

    那紅花藥的味,跟李昱泊媽媽身上的香水是一個級別的,只會薰得夏時季頭疼不已。

    換平常,李昱泊真想說他兩句,但夏時季剛才那可憐兮兮哭著的樣子還在心底,他也捨不得這個時候說他,只好說:“等會睡覺手放到一旁,免得壓著了。”

    “知道了…”夏時季躺平了一點,問:“這個星期的雙休我們怎麼過?”

    “你想怎麼過?”李昱泊問他,把放在床邊的手機拿了過來,看到上面有幾個未接電話,不是非常重要的人打來的,就把手機又扔回了旁邊桌上,稍低了頭吻了下夏時季的頭髮:“你說我們怎麼過?”

    “蕭伯伯你記得不?”夏時季有些鬱悶地說:“就是爺爺以前跑船時的老朋友的兒子,聽說他在准山裡開的度假山屋生意挺好的,非得接爺爺去住兩天讓他看看……”

    “嗯?”

    “以前是爺爺借的他錢做的生意,他這人很念舊情的,他跟我爸說得趁著爺爺骨頭還好,山裡的路也修得平坦,要他進去看看,就這兩天天氣好,山裡不會太涼也不會太熱,正好……我爸答應了,爺也說了想去看看老朋友的兒子,我爸就說讓我陪著去。”

    “就這個雙休?”李昱泊問,准山離春夏鎮不遠,但也有點距離,坐船去得花三個多小時。

    夏時季點頭,“嗯。”

    “那我這兩天交待一下,跟著你們去……”

    “真的?”夏時季斜眼看他。

    “你跟爺爺去,我不放心……”李昱泊揉了下夏時季的頭髮,又在上面親了親,又說:“我得跟著你。”

    夏時季哼了哼鼻子,但臉上卻笑了,轉過頭帶著笑咬了下李昱泊的肩。

    “又亂咬。”李昱泊抱緊了他的腰,讓他別亂動,心裡卻想著明天得打個電話問下老爸淮山那邊的朋友,看最近淮山安全不……必要的話,可以讓他找幾個人跟著他們,畢竟淮山不熟,哪都有亂的人和事,防患於未然,多準備下沒錯。

   

    第五章

   

    李昱泊打了電話給夏時季父母,星期五下午他們下午請了半天課的假,打算乘下午三點的船去淮山。

    這樣,能在那呆個一天半,星期天下午再回來。

    夏爺爺好久沒上過船,一上了船就想起在海上跑船時好多死去的老朋友,老人有些難受,又不想讓人看見,一個人坐角落裡背對著人抹眼淚。

    “我就知道不應該讓爺上船的嘛……去見什麼見,他要真感激爺,來看看爺就好了……”夏時季一看他爺哭就嘟起了嘴,連帶的也埋怨起那個請夏爺爺的人了。

    “別亂說話。”李昱泊瞥了他一眼,把在座位上都快把自己傾得要摔到地上看著他爺的夏時季拉回來坐了好。

    夏時季坐直,哼了一哼,揪了把頭髮,苦惱地看著坐在角落裡裝著在看剛買的新海圖的夏爺爺……裝得可真像,如果自己不知道他有老花眼必須戴眼鏡才能看得清的話。

    李昱泊看他那樣子,在旁說了一句:“馬上就到了。”

    蕭海山是夏爺爺年輕時好友的兒子,他好友死得早,夏爺爺沒少接擠那對孤兒寡母,後來淮山受政府批文開發成為旅遊點,住在淮山的蕭海山需要一大筆資金盤一個點來經營項目。

    那時候,有錢的人都是山外的人,山裡的人能有幾個錢啊。

    蕭海山窮怕了,不得不向他認識的惟一的有錢人張口。

    夏爺爺一生命好,跑船時經歷過不知多少風浪都活了下來,他是個很感激蒼天跟命運,還有一路保佑他的那些已經沒在了的老朋友的人,所以儘管蕭海山一張口要了筆大錢,但他還是湊齊了錢給他。

    蕭海山自然感激,只是先前經營的度假屋一直都沒掙什麼錢,沒臉見夏爺爺,所以來夏家也很少……

    這幾年淮山宣傳得好,來得人多了不知多少倍,度假屋的生意總算扭虧為贏了,第一時間,蕭海山就想著讓夏爺爺來看看。

    怎麼說,讓他親眼看著自己好了,也算是對他多年來幫助自家的一個交待。

    一下了船,蕭海山就在小港口等著他們。

    夏爺爺一見蕭海山,這個不怎麼愛笑的老頭也笑了一笑,直點頭說:“你跟爸爸長得真像,真像……”

    也有四十二歲了的蕭海山笑著說:“您還記得啊……”

    “記得的,記得的……”夏爺爺指了指胸口,“記在這裡,忘不了。”

    夏時季見他爺這樣,知道夏爺爺又會想起以前的事難受的,忙把手中還在扯拉的背包塞到也背了一個包的李昱泊手裡,連忙過去扶住了他爺,問:“蕭伯伯,車在哪啊?”

    蕭海山見狀也知道了夏時季的意思,連忙說:“再走幾步,再走幾步……”

    李昱泊跟在他們身後,再看了看忙碌的港口和來往的豪華車輛……這幾年A市到處都是過於開發一時暴利的旅遊地點,但政府一時之間對於治安沒有鋪展到位,於是,錢多了,人也多了的這些地方最容易發生意外,並且還不能及時得到幫助。

    並且,他跟夏時季都是A市有名的兩個成功商人的兒子,在春夏鎮還好,那裡畢竟都是他們倆家的根,沒人敢打他們的主意。

    但在人雜的地方就說不定了……上次他們兄弟幾個連帶夏時季受山那邊的梅花鎮裡朋友的邀請去玩,就不知道誰知道了他們的身份,落了一下單的夏時季差點被敲昏帶走。

    如果不是自己看得緊的話……李昱泊想都不敢想會有什麼後果。

    自那以後,每次出外,只要在A市範圍內,李昱泊都會多留幾個心眼,環境逼得他不得不多想,不得不就事先提防。

    李昱泊打著電話,看這時夏時季走在路口像在等車,他轉過背,跟他爸爸的好友確定了他們到的地方的地址,聽著那邊的中年漢子在吆喝著喉嚨叫著要帶過來見他們的人……眼睛不斷地打量著這對這個小地方來講過於繁華的四周……

    停車場在對面的路的那邊,還有幾十米的樣子,等走到路邊,蕭海山讓他們等等,他去停車場開車過來繞到這邊路口接他們。

    夏時季看蕭海山走去取車了,對他爺說:“爺,不想了啊,咱不難受。”

    夏爺爺點點頭,半轉過身要正對著他說話……

    哪想,他正要說話之際,一輛車突然迅速突在了他的身邊,車門非常快地被推了開,那門快速地一掃把正在轉身的夏爺爺撞到了地上。

    夏時季一看他爺被煽到了地上,猛地紮到地上去扶他爺,雙眼抬起頭兇狠地看著下了車就要往港口走,看都沒看他們一眼的人。

    操……操他媽的祖宗十八代,把人給煽倒了就跑,夏時季怒火四溢,對著人吼:“沒長眼睛啊?撞倒人了想跑?”

    那個穿了一身昂貴西裝,臉上有著橫肉,像個官員模樣的男人聽到聲音看了他們一眼,一看夏爺爺是個老人就更不耐煩了,很輕蔑地說:“沒死吧?得了……”

    他從衣服裡掏出個夾子,扔了幾張錢到地上,轉身就要走。

    而這時開車的司機也下了車,諂媚地接著他的話頭笑著對那人說:“楊處長,你走吧,船快開了,別耽誤您寶貴的時間了,這裡我來收拾……”

    沒死吧?別耽誤您寶貴的時間了,這裡我來收拾?夏時季一聽,真是全身上下立馬全都火了,一看那人真走了幾步要離開,看了看摸了一下他的手示意他息事寧人,卻因撞到了腰疼得在呻吟的夏爺爺,眼睛一冷,一把起了身,大走了幾步追上那人,扯著人後背的衣服把他的正面拉了過來,握起拳頭狠狠地向這噁心的東西的臉打去,咬著牙說:“你他媽撞了我爺歉都不道一聲就想走?”

    李昱泊打好電話,轉過身找夏時季身影那一刻,全身所有的血液都往腦殼裡一處湧……

    一點猶豫也沒有,他下意識就拼了命的往前跑,二十多米的路讓他跑了不過幾秒就到了,他迅速敏捷地一把扯住那個連揍了躺在地上的夏時季好幾拳還沒停手的男人,把鋼硬如鐵的拳頭砸在了他的臉上,憤怒地吼:“你他媽的敢動他?”

    那男人的臉只一拳就被他打得從鼻子裡噴出了一條血,緊接著的李昱泊的第二拳打上他的臉……在沒有讓人還手餘地的時間裡,一下,那臉很快就血肉模糊了。

    “你他媽的敢動他?”李昱泊聲嘶力竭地吼,把練過的手拳頭毫不猶豫地第三次打在了同一張臉上。

    那人倒了地,李昱泊冷冷地笑了一聲,直接往人肚子狠命地踹了一腳。

    夏時季在地上哭,不是疼的,是擔心他爺:“快去看看爺,快去……”

    他太瘦了,力氣不是很大,不是成年了的肥豬一樣的中年男人的對手,被人揍了好幾拳抱著肚子蜷縮著還只是只能記著他爺的傷勢。

    見李昱泊下意識還看他,他竭盡全力吼:“快去看爺。”

    他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夏時季這輩子不可能饒恕自己。

    司機在旁呆呆看著像是暴斃了的人……再看看一臉暴戾的李昱泊,回過神沖了過去,卻被李昱泊一腳踹到了地上,跟著他的上司一起倒在了地上。

    李昱泊去扶夏爺爺,卻看著夏爺爺有著皺的嘴喊著他一手帶大的孩子:“孫,孫……“夏時季奮力地站了起來,手也放平,笑著說:“爺我沒事呢,他沒真打著我……”

    說完,他看向李昱泊。

    李昱泊把夏爺爺轉回了身,不看著夏時季,低頭沉沉地說:“爺,他沒事呢,沒人揍著他……”

    夏爺爺還不及說什麼,蕭海山正好開了車來,看到他們,驚呼:“出什麼事了?”

    李昱泊說:“有人挑事……”他一把把車門大大的拉開,把夏爺爺扶了進去,“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而夏時季在此時也軟了腳,剛打得的肚疼讓他無法站立太久,在李昱泊一手接住他時,他哭喪著臉,小小聲地說:“真疼。”

    李昱泊抱著他,聽著一下就咬破了口腔裡的內壁,任鮮血從傷口洶湧流出,再然後吞下了肚,除了他狠厲的眼神,他一句話也沒有說。

    夏爺爺進了醫院,夏時季父母第一時間趕到。

    李昱泊見著平時笑呵呵的夏父跟口利心慈的夏母,一下就低了頭,說:“對不起。”

    是他沒看好,才讓爺跟夏時季都同時受了傷。

    夏父拍了拍他的肩,說:“你是個男子漢,你自己知道的,夏叔不會說你什麼……”

    夏母也在旁拉著他的手說:“唉,你平時看得緊,我們走開也放心的,可這實在不怪你,這世道太亂了,你也是跟時季一樣的孩子,阿姨再不通人情也捨不得怪你……”

    李昱泊低著頭,沒有說什麼,但在心裡沒有同意他們說的話。

    是他太弱,才讓夏時季老是被意外所傷。

    誰都可以饒恕他的錯誤,唯獨他自己不可以。

    那個所謂的有處長官職的東西,是A市旅遊局新上任的一個處長……官職沒保太久,就被夏父一簍子捅了上去,吃了幾門子官司不算,另外在第一時間也在醫院的病床上被停了職,連個慰問的人沒有。

    夏時季被揍得有點輕微的內傷,被他爸爸訓了幾場不算,還說要接他去城裡家裡住……一聽到這個,夏時季就撒開了喉嚨吼:“我不要離開爺。”

    夏父冷笑,“你爺跟我們一起回。”

    夏時季恨不得朝他爸豎一中指,忍了再忍說:“我們要回去,爺不喜歡城裡,我要和他回春夏鎮。”

    夏父本來冒失答應蕭海山的邀請就有愧,也不敢真把他家的老頭子弄到他不喜歡的城裡去,只好說:“我叫人來照顧你們。”

    “有李昱泊和他家的親戚就夠了……”夏時季瞪他爸爸:“你以為春夏鎮是淮山啊?”

    夏父看著不說軟話的逆子瞪了下眼,最後還是投了降,“好吧,你們回去,可是,我會定時定點回來看你們的,你們別給我到處去玩。”

    夏時季一聽就紅了眼:“誰答應爺可以出去的?”

    夏父一下子話都說了不出來,出了夏時季的病房對夏母直說:“你那兒子一點面子也不給我。”

    夏母敲他的頭:“他爺孫,一直在一起,你有幾年正經陪他身邊的?”

    忙於事業的夏父垂了頭,歎了口氣,說:“還好爸只閃了點腰,要不,這次跟兒子都不好交待。”

    病房裡只有夏時季和李昱泊兩人,門也被栓緊了。

    夏時季靠在李昱泊懷裡,後知後覺般哭,“疼,疼死了……”

    李昱泊抱緊他,吻他的臉,說:“不疼,不疼……”

    夏時季扯著他的頭髮,扯了一下,更有力地又扯了一下,哭著說:“我才知道,別人要真打我,比你的力氣要大好多好多倍,我以後不怪你弄疼我了。”

    李昱泊聽得心都有碎了,只能抱著他保護到大的孩子說,“乖,季季,以後我再也不會讓別人打你了,我發誓,再也不會讓人打疼你……”

    這次,夏時季可算是吃了苦頭了。

    一路被父母押回了回去不算,回到春夏鎮,李家的,他們家的,凡是跟兩家有點關係的人都來了,大半個春夏鎮的居民擠滿了他們家院子。

    一個一個確定完夏老爺子跟夏時季沒事了才走,有幾個走之前偷偷拉著夏父或者夏母說:“我知道你們家處理得了,但老爺子都差不多是看著我長大,你看,有什麼用得上我的……”

    後半句就沒說了,好幾個有點能力的都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夏父夏母當這是老頭子平時與世無爭的功勞,也知道老頭子守在春神鎮也是在守著海神,幫他們攢福份。

    夏爺爺閃了腰倒還好,就是耐不住他不喜歡醫院的勁,他有太多老夥計死在那地方,一到醫院就要回來……

    回到了家,看小兒子愧疚得很,正好……他對夏父說:“二寶,孫被人打疼了……”

    “我知道。”夏父納悶看他,兒子是被人狠揍了幾拳,但他一向覺得他兒子有些嬌氣,這次傷勢很輕,所以也不全算是壞事,做他兒子,一定要知道力量對於一個男人的重要性,像阿泊,就是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了。

    自己兒子也要那樣才好,希望這次被打之後,他能好好強身健體,不再挑食了……打著如意算盤的夏父想著這些,老父被傷,兒子被揍的壞心情才稍稍好了一些。

    “你給我點錢,我買禮物哄哄他。”拐彎抹角,一門心思幫著孫子要錢的夏爺爺說,“多給點啊。”

    “啊……”夏父看著老頭子,這個跑了大半輩子海船,攢的積蓄可能比自己公司帳面上活動資金還要多的老父,嘴上立馬回復了:“好,可是……”

    還沒說可是這用買哪門子的禮物?不能這麼慣肆小孩子時就看他老父瞪大了眼,一幅我看你這不孝子會說什麼不好聽話的表情,他只好把可是後面的話壓回了口裡,連點了幾下頭,說:“好,好,我多給點。”

    夏爺爺一聽,覺得這一路也算是值得了,指揮著他二兒子,“去,幫我拿個糍粑來。”

    夏時季肚子瘀傷一片,看著就是一片黑紫色……那也是他皮膚太白,所以一但瘀血成了黑紫色,一對比,讓人看得格外的觸目驚心。

    前來“慰問”他的史鳴宇,鄧順他們本來是費了老大的勁在自己家偷偷摸摸找了鐵棍等之類可能打架要得上的東西過來幫夏時季報仇的,知道大人們已經處理好了這事,也聽說夏時季沒大礙之後,放下了心。

    當然,順便他們也把“兇器”扔在夏時季床底下,免除了被大人看到會教訓的風險之後,也就圍著夏時季的黑紫的肚子嘖嘖有聲。

    知道夏時季不會主動提供把相機拿出來讓他們使用,有個住得近的人立馬回去取了相機過來,於是一群聞訊趕過來的人紛紛留下了跟夏時季這個傷患,重點是肚子上有傷的人的合影。

    李昱泊一直站在視窗那打著電話,默默地看著他們鬧……他再隨意看了看樓下,看玲嬸和芬姨擋著那些女同學別上樓,看著那幾個丫頭非得沖上來,沒有皺眉,但還是不愉快地吐了口氣。

    夏時季裝作不經意看他好多次,見李昱泊沒什麼不快,也就放下了心,捋高著T恤讓那幫好事的拿他的傷勢取笑他。

    自己太弱被人打了,是挺不愉快的……但沒必要為此藏著掖著,事情他爸爸媽媽也幫爺取回了公道,他也沒什麼好計較的了,絲毫不介意史鳴宇他們拿他的弱雞取笑。

    “你有李昱泊一半的強健,也就沒這麼慘了……”一家都是讀書人,無論長像還是身材皆文弱得很的許百聯最後一個跟他合完照之後心滿意足地說。

    他看著相機裡的自己與夏時季的樣子,油然生出一股在春夏鎮裡我不是最弱雞,夏時季才是那一個的自豪感。

    當然,回應他的毫無例外的是夏時季的中指。

    晚上終於安靜了。

    夏母讓夏父送著剩下的客人,來了夏時季的房間,正好看李昱泊正在看書,而自家兒子枕在他腿上一個哈欠一個哈欠地猛打著。

    “怎麼不睡?”夏母坐到床沿,揪了把夏時季的臉,“心肝寶貝……”

    夏時季不耐煩打掉她的手,瞪她一眼,“我多大了還這麼叫,客人都送走了?”

    “你爸在送……”夏母絲毫不以為忤,繼續說:“寶貝兒,真不跟媽去城裡住……”

    “還是,”夏母看著李昱泊笑,“捨不得你?”

    靠著枕頭的李昱泊把書放下,無奈地叫了一聲:“阿姨……”

    “誰照顧爺?你們要把他丟下啊?怎麼這麼沒良心啊?”夏時季一聽他媽把矛頭指向李昱泊,知道儘管那是取笑不是有意的但還是起了心火:“留爺一個幫你們守房子啊?”

    夏母一見兒子發脾氣,無奈地揪他的臉:“你話可別說得這麼狠,我們不是想你嘛……”

    “想要兒子陪著,自己再生個去……”夏時季打掉他媽的手,哼了一聲。

    夏母一聽愣了一下,“你真這麼想?”

    夏時季斂眉不耐煩地說:“是啦是啦,你太嚕嗦了,我要歸我爺管,你別管我了……”

    夏母失笑,“臭小子,我念你幾句你就這麼記仇?”

    “誰記仇?”送完了客人的夏父進了來,和朝他微笑的李昱泊也笑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對著老婆說:“這小子又記你的仇了?”

    “可不是……”夏母朝著老公聳了聳肩,用眼神示意還是你來管管你兒子吧。

    “小子,下來,別枕阿泊腿上,就是慣得你,才這麼嬌裡嬌氣……”

    一聽他爸爸說他嬌裡嬌氣,這次夏時季是徹底炸了毛了:“我哪有嬌氣,靠了,我只是遺傳了爺,挑點食,你們怎麼一個一個都拿這個說事?”

    李昱泊老說,他爸媽也老說……操,還許不許人有點個人愛好了?他就是愛好挑食怎麼了……他爺也這樣,又不只他一個人。

    一聽他連他爺都扯出來了,這是對付夏父的法寶,兒子總不該說老父的不好吧,儘管自己兒子老說自己的不好……夏父也跟老婆一樣無奈了,“臭小子,你怎麼這麼多藉口?”

    “阿泊,他都這麼大了,別縱著他了。”夏父離開夏時季臥室還在叮囑。

    夏母拉著他的手臂,笑看著她的兩個兒子……對著在的那個不是自己生的囑咐:“你再縱他,他准得吃你一輩子。”

    李昱泊笑看著他倆,點頭,說:“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人一走,夏時季就騎在了李昱泊的身上,惱火地問:“我吃你一輩子你還不願意了?”

    “吃十輩子都願意……”李昱泊稍起了點身,抱著夏時季的腰,任他坐在自己身上,一臉若有所思,“剛才你要你媽要再生一個時,你媽好像有點這個意思……”

    “有嗎?”夏時季一聽傻了,撓了撓頭。

    李昱泊看了看他,也親了親他,點頭說:“她很明顯的愣了一下,我確定她有這個意思……”據他聽到他媽跟他說的,上次城裡商圈的一對中年夫婦因為生意不再那麼忙了也又生了一個,難免對於他們這圈子的人會產生影響。

    當年他們的父母都是因為太忙,就算他們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也都是交給請的人帶大的……等不再忙了,會有想再生一個親手帶的想法難免會有的。

    “哦?”夏時季喉嚨裡發出嘎的一聲,好半會才說:“我媽還能生啊?”

    李昱泊責備地看他一眼,“你媽還不到四十……”

    “真生啊?”夏時季問著他目前惟一在他眼前難解答的人,困惑地問:“你不覺得怪嗎?”

    他想來都冷汗一把,他都快十七歲,他媽真再生一個,那他不得有個比他小十八歲的弟弟或妹妹?

    呃……夏時季覺得自己不怎麼喜歡這個念頭,對李昱泊說:“你看錯了啦……”

    怎麼可能,要生他們早就生了,這個時候再生有什麼意思麼。

    “你不喜歡他們再生一個?”李昱泊皺了眉,把摟住夏時季腰的的手放了開。

    夏時季不喜歡,翻了下白眼,把李昱泊的手拿著放到自己腰了,沒好氣地說:“你在想什麼自己說吧,別讓我猜。”

    “早晚有天我們會讓他們知道的,不可以瞞一輩子,我們又不會生個孩子給他們,如果他們多個孩子……情況對我們有利一點。”李昱泊簡短地說。

    “啊……”夏時季眼睛都瞪大了,“你想這麼遠?”

    李昱泊哼了一哼,把夏時季放平,拿著藥幫他揉肚子,說,“我不想這麼遠,你就喜歡了?”

    夏時季聽他這麼說,搖搖頭,呵呵一笑,抓著旁邊李昱泊剛看的書本翻著玩,任李昱泊幫他揉肚子,說:“好吧,我媽生就生唄……就是怪怪的,好吧,就是怪怪的,我也忍了。”

    “你別找媽去說,讓她先找你來說……”李昱泊叮囑。

    “哦……”夏時季懶得去想什麼,乖乖地應了,挺了挺胸脯,對李昱泊說:“乳頭邊上有點癢,你撓撓。”

    李昱泊一聽,眼神暗了……伸出手去撓了幾下,又拿了旁邊的衣服擋住。

    “還癢……”翻著書的夏時季不滿地說。

    “夏時季……”李昱泊冷冷地叫著他的名字。

    “怎麼了?”從聲音裡就聽出李昱泊不悅的夏時季扭過頭看他。

    李昱泊看著他殷紅的小粒乳頭。

    一下就意識到,夏時季涮地一下就紅了,大叫,“我沒有這個意思……”他是真的癢而已,而不是饑渴,該死的李昱泊,他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東西?

    “沒那個意思就別勾我……”李昱泊繼續冷冷地說了一句,把藥膏放下,下了床,扔下一句:“我去洗個澡。”

    夏時季看著只被擦到一半藥的肚子,無奈地撇了下嘴。

    他是真的沒有這個意思啊……李昱泊發什麼情,他只不過是讓他撓撓癢而已。

    李昱泊沖了幾分鐘冷水澡,火氣還是有……他不想動手去自慰,他有夏時季,人近在眼前,就算暫時不能做,他也懶得自己動手。

    他想著別的事去分散注意,而不是只顧著想著夏時季的臉,夏時季的身體的每個部位……好了,打住,不能想了。

    李昱泊把水柱開得更大,閉了閉眼,想著,夏時季媽媽都願意再生一個……不知道他媽有沒有這個意思?

    如果沒有,他下次要稍稍在旁提一下,讓他們有這個念頭……

    春夏鎮以及周圍的人都有讓兒子傳襲家業的傳統,一代一代傳下去,已經是牢不可破的觀念了。

    他父母僅僅知道是會斷根的話,他跟夏時季的可能性就已經是零了。

    他們兩家,除了他們,必須再有個繼承人。

    夏時季看著眼前剛從浴室出來的全身都似乎在冒著冷洌氣息的李昱泊擠了擠鼻子,說:“你還是回家睡吧。”

    他肚子還疼著呢,可禁不得他折騰。

    李昱泊瞥他一眼。

    夏時季舉手投降般,“半夜要是睡到你身上了,你又說我勾你了。”

    李昱泊想想……剛冷歇下去的火似乎又快起來了。

    最近身體燥熱,容易一點就著……李昱泊也不太看得起自己對夏時季的自製力,去衣櫥拿衣服穿,說:“你睡覺老實點,明早我叫你起來上課,別給我拖拖拉拉。”

    “啊……還要上課?”夏時季向他扔枕頭砸他:“老子是傷患,傷患你懂不懂?就不能讓我多睡一會……”

    李昱泊接住枕頭,冷冷地瞪他一眼,把枕頭扔回床上他身邊,頭也不回就走了。

    夏時季在他身後豎中指:“還十輩子,一輩子我都吃不消你。”

    他剛說完,剛關上的門“砰”的一聲被大力打開了。

    李昱泊眯著眼睛,“你再說一次。”

    “靠……”夏時季靠了一聲,“你不是走了嗎?”

    李昱泊盯著他,“你再說一次……”

    這次,不是欲火,是怒火了,夏時季撇撇嘴,乖乖地說明:“好了,十輩子就十輩子啦,你別這麼較真好不好,我就說著玩的。”

    “我再聽見一次,繞不了你……”李昱泊已經怒火中燒了,但顧忌臥室在跟夏時季同一個樓層裡的夏父夏母,他也不想再這個時候教訓夏時季,強忍著火氣下了樓回家。

    這小子,總是毫不顧忌說要離開……說他們不在一起,要是說多了,這沒心沒肺缺了誰都能活的小子真會丟下他一走之。

    他照顧了他十幾年,他承認是他離不開夏時季,所以,他也絕不允許他這樣對待自己。

    而夏時季看著都沒被關上的門,撓了下頭,沒得辦法地說:“這樣子就氣成這樣了?怎麼越來越小心眼了?”

    只好下了地,到處找自己手機……他剛看到李昱泊把手機揣兜裡的,正好打個電話給他他還能接到。

    可是半天也沒找著,可能自己手機也被李昱泊給順手拿走了……夏時季只好拿起宅電,拔打著腦海裡惟一記得住的號碼。

    只響了兩下,那邊就有人接住了,還冷冷地說:“什麼事?”

    “別生氣了,”夏時季嘟嘴,“想著你生我嘴欠的氣,我都會睡不著……”

    然後,他看了看被關上的門,想到父母在家還是壓低了聲音,“李昱泊,我最喜歡你了,全世界我最喜歡你了,也最聽你的話,你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剛從小門出了院子的李昱泊聽到夏時季的話,嘴角因而翹起,可立馬的就僵了住,他的口袋裡夏時季的手機還躺在那。

    不是用手機,他拿的什麼打的電話?

    李昱泊馬上抬頭,看著洋房裡夏時季父母臥室那邊的燈光……

    耳朵邊,夏時季在叫他,“李昱泊,李昱泊,你……”

    不能再讓他說了,李昱泊把手機果斷掛掉,拿出鑰匙開了小院小門,悄悄地走了進去。

    他又開了大門,上了樓梯,路過夏時季的房間,來到夏時季父母的臥室旁邊……剛站定,就聽見夏父正大聲地笑著在跟人說電話……

    他敲了敲沒關上的門,夏父看到他,讓手機那邊的人等等,笑著問他:“阿泊,什麼事?”

    “我今晚不回去了,就睡這裡。”李昱泊鎮定地說著,把手伸進褲袋裡,關了正震動了一下的手機……跟平常一樣坦然地看著夏父。

    “好,好……你看著辦。”夏父揮揮手,李昱泊家就是他兒子的家,這裡,自然也是李昱泊的家,兩兄弟一起長大,夏父對此不分什麼。

    李昱泊這時才徹底放了心……剛才想到夏時季的說話會被人聽到的可怕感覺這時總算褪去……

    他揮開夏時季的門時是真的憤怒,那聲“砰”的一聲門響了時自己也覺得聲音過大了,沒有考慮到今晚他的父母也在家,所以走到院門口接到夏時季的電話,以為一事加一事會引發破綻。

    所幸……上天果然是保佑他們的。

    李昱泊笑著說:“那我去了。”

    “好……”

    李昱泊轉身,還沒調整好呼吸。

    突然,後面夏父叫了他一聲,“等會,阿泊……”

    剛放下的心又被提到噪子眼,李昱泊轉身,看向夏父。

    “我們還要回城跟人談生意,他媽媽跟我都要在場,是事先約好了的,大客戶不好推時間,明天必須走,爺爺和時季你得幫我看著點啊……”夏父朝他歉意地笑了笑。

    “我會的。”就算心臟在緩慢與激烈中上下連續衝突了兩次,但李昱泊面上還是沒有流露出一點慌亂,他微笑著說:“叔叔放心,我會好好看住他們的。”

    “那就這樣……”夏父朝他點了下頭,接著說他的電話去了。

    李昱泊轉身,直走到夏時季的門口時,才重重地呼吸了起來……

    只要,只要提前被他們知道一點點,他跟夏時季……李昱泊簡直不敢想那後果。

    他們現在還這麼小,按他們的身份,一點點外界的阻力都可以把他們分散。

    夏時季被掐斷了電話,火了,再打李昱泊的電話,卻發現李昱泊的手機關機了。

    一下就又火大了,氣得肚子疼,對著天花板作無聲咆哮的嘴型:“李昱泊,你好大的膽子,敢掛我的電話……”

    等肚疼好了點,就站了起來,老實地找衣服穿上,打算去李昱泊家找他。

    他剛拉開門……就看到李昱泊低著頭站在門口,這麼突然,嚇了他好大一跳,“你站這裡幹什麼?”

    可李昱泊根本沒看他,一手推了他進了房間,把門關上,栓緊,抬起頭上狠狠地看著他,“你以為我真的不敢打你?”

    夏時季丈二和尚摸不著腦,傻傻地說:“怎麼了?”

    靠了,這李昱泊回來了怎麼比剛才還暴躁了?

    他說的哪句話又惹著他了,他說喜歡他他不愛聽了嗎?

    “你剛才拿的什麼打的電話?”李昱泊的話裡一股子炸藥味。

    “電話啊……無繩的那個……”夏時季指了指因為李昱泊不接他電話讓他砸到了地上的無辜電話,更無辜地對著李昱泊說。

    呃,難道,李昱泊知道他把給他選的電話砸了就回來找他算帳了?這太扯了吧……他家李昱泊要成先知了?

    “你……”李昱泊閉了閉眼,知道自己下不了手,這人剛受了傷,自己的心疼還沒平歇,自己還要打他,別說夏時季會委屈,自己都會覺得自己混帳。

    他重重地吸了口氣,再吐了出來,平靜地說:“家裡的電話都是一個號碼一根線的,叔叔房間裡也有電話,你一說話,他們要是聽到了怎麼辦?”

    夏時季一聽,這下是真傻了,“我忘了……”

    看李昱泊那氣極,又捨不得罵他強制忍著的樣子夏時季也心酸了,走過去抱著他的腰,悶悶地說:“我當時只顧著跟你道歉了……”

    他就知道,他們相互喜歡,會有很多麻煩事的。

    連打個電話,都需要想這麼多。

    “我剛才也沒說什麼,你就掛了,他們不會……”夏時季抬頭看他。

    “他們不知道。”李昱泊看夏時季也擔心了起來,摸摸他的臉,“這些事,還有類似的,你以後要多想著一點……我不提,你也別提,懂嗎?”

    夏時季點了點頭,頭疼地歎了口氣,他就知道……

    不過,他也懶得多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他拍了拍李昱泊的背,說:“剛被你掛電話,氣得肚子又疼了,你別回去睡了,幫我揉揉,真的疼得很……”

    李昱泊抱他,揉揉他的頭,把他放到床上,親了一下他的肚子,在他耳邊說:“季季,我有時候也很累,你別讓我操太多心。”

    說得夏時季眼紅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乖乖聽話還不成嗎?”

    大不了,下次他被他氣走了,他乾脆不打電話,直接去找他還不成麼?

    夏時季被掐了臉,眼睛沒睜開,把頭埋進枕頭裡,要當縮頭烏龜。

    可縮頭烏龜可不是那麼好當的,他的頭又被人拉了起來,夏時季惱火得很,眼睛也沒睜開地喊:“李昱泊,要睡覺啦……”

    “你還這樣叫他起床?”聽聲音,是女的,哦,是媽媽……

    夏時季睜開了眼,皺了眉頭,沒看旁邊的李昱泊,對著站在門口拿著包穿得像要外出的媽媽說:“女人,一大早的請不要隨便站在男人的臥室門口……”

    夏母聽了揉了揉頭疼的腦袋笑,說:“再這麼寵你下去,你一輩子也當不成男人……”

    “切……”夏時季冷哼,又把頭埋進枕頭裡,“不要上課啦。”

    說著,把被子抱成一團,繼續睡。

    “阿泊,你去拿盆水來,潑他一身……”

    最毒婦人心,夏時季頭疼很得,抱著被子起來,無可奈何,焉頭焉腦地說:“我是病人……”

    沒人理他是病人,夏父這時也站了他門口,對著他說:“我們先回城裡,事情忙完了就回來陪你過暑假,你在家要好好照顧爺,阿泊說什麼都要聽,到了沒有?”

    夏時季抱著頭,直直點頭。

    夏母開口:“你上課不要睡覺,還有,鋼琴課這個星期可以不用上,下午放學聽阿泊的話去醫院找聞伯伯檢查下身體,媽媽幫你打好招呼了的,還有……”

    “女人,你快走……”夏時季指著門口,一臉你太囉嗦,我不要再聽你講話。

    “沒大沒小。”夏父板著臉罵他,拉著他老婆就走,到了樓梯口笑出了聲,對夏母說:“他這性格隨誰了?”

    夏母白他一眼,“都是讓你們給寵出來的。”

    “我寵?那小子以前成天跟阿泊說不是我親生的……”夏父搖頭,“暑假回來打算讓他跟我每天早上晨跑一小時,到時候不知道又要罵我成什麼樣了……”

    到了樓下,去跟躺在床上休養的夏爺爺道別,老爺子看見提著他們的第一句話就是:“孫要睡覺,你們走你們的,別吵醒他……”

    於是,夏父夏母齊齊無奈。

    孩子真的已經夠大了,不能再這麼寵下去了。

    夏時季坐在床上讓李昱泊幫他穿著衣服,雙腿卻纏著李昱泊的大腿,死都不肯穿褲子。

    “不去了好不好?”夏時季有些可憐兮兮的,見衣服穿好,乾脆手都抱上了李昱泊的腰,不許讓他再動手了。

    “乖。”李昱泊把他纏著的手腳扯開,抱他起來放到書桌上坐著,拿著褲子套上去,放他下來,再系上褲頭,沒幾秒就已經穿好。

    他知道,如果夏父夏母要是知道夏時季這麼大還讓他這麼幫著穿衣服,肯定是沒想法也會生出想法來……

    動作過於情纏,有眼睛的人都會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

    可是,不幫夏時季穿,他是真的不會去上課的……夏時季耍賴,而李昱泊學會的也只是縱容。

    只要,不被人看見就好,李昱泊看了看關上的門,聽到樓下車聲響了,知道夏父夏母已離開,他拔開夏時季額上的頭髮,在上面親了親,說:“一點點疼,忍忍,上課還是上課吧,如果你不去,叔叔會覺得你過於嬌氣。”

    “靠……”夏時季頭疼地罵了一句,朝著空氣豎了一中指,爸爸實在是管得太嚴,真煩躁。

    夏時季嘴裡塞著半個蟹包去他爺房裡,坐他爺身邊瞅了瞅他的腰,然後站直了腰又啃了兩下包子說:“爺,上課去了啊……”

    夏爺爺“哦”了一聲,“不疼了啊?”

    “不疼了……”夏時季搖搖頭,“呆會叫玲嬸讓吳爺爺過來陪你下棋,你不要亂動……我中午回來和你吃飯啊。”

    “哦。”夏爺爺瞅著他孫。

    “走了。”夏時季從桌上拿來了個蘋果,啃了一口,又看了他爺一眼,才出了門。

    到了車旁,看著李昱泊坐在駕駛座,眼睛冷然地直直瞅著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夏時季進了打開的門,把咬了幾口的蘋果塞他,問:“想什麼呢?”

    李昱泊轉臉,啃了一下蘋果,淡淡地說:“等人全回來之前,抽幾天,帶你離這裡很遠的地方去玩幾天,就我們倆。”

    夏時季把手中最後一口包子塞他嘴裡,困惑地問:“要離很遠嗎?”

    “嗯,很遠,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很遠的地方……”李昱泊開動了車。

    “哦……”夏時季把座椅放低,又把自己躺平了,看著車頂喃喃地說:“那這樣,我牽你的手,就不用怕別人看見了?”

    李昱泊開始沒說話,等過了一會,他才“嗯”了一聲。

    夏時季偏頭,看著認真開車的李昱泊,很認真地說:“你別擔心,他們人再多,我也是會最喜歡你的。”

    他看著李昱泊,把手伸了過去,扯著他的衣角,“你別不開心。”

   

    第六章

   

    剛送夏時季到家,李昱泊就走了。

    夏時季把剛才在醫院檢查沾的那身味道洗了去,去院子看他爺跟吳爺爺下棋。

    見天晚了,棋一時半會也下不完,夏時季就對人說:“吳爺爺,今天在我們家吃飯,我讓玲嬸多做點啊。”

    “好……”著迷于棋局的吳爺爺應了。

    哪想,等到吃飯時,吳爺爺孫子吳穸就過來叫他了。

    吳穸這個人其實也跟夏時季同歲,因為老是跟他爺爺要錢,他爺爺一有什麼事要他做就跑得沒影,吳爺爺老拿他氣得心肝疼。

    吳穸爺爺跟夏時季爺爺儘管是老友了,但吳穸與夏時季從來都不對盤,也從來玩不到一塊去,並且,夏時季覺得吳穸應該是很討厭自己的,原因不明。

    聽吳穸說他媽讓他來找他,吳爺爺扒了口飯,盯著還在下的棋盤眼睛都沒動一下,說:“我在這裡吃了,你們吃你們的去。”

    吳穸應了一聲,自顧自地走了,夏時季跟著送他到院子門口,哪想吳穸走出了門突然把門一帶,差點撞著了夏時季。

    夏時季看著差點撞到他關著了的門火了,回頭看了看還在下棋下得不亦樂乎的兩老頭,忍了……得,他不跟吳穸計較。

    李昱泊忙到晚上十點多才回來,夏時季早就困得不行,但還是趴在床尾一下沒一下地睡著等他……

    一回來,夏時季更是困得不行了,看了李昱泊一眼,爬到床頭就著枕頭就真的睡了過去。

    李昱泊洗完澡,看了夏時季的肚子,又低下頭聞了下,看樣子打電話讓夏時季自己把藥塗了確實塗了,沒有偷懶。

    他這才坐在床頭歇了會口氣,送了夏時季回家後,他就去了店鋪跟會計把這幾天的帳迅速理了一遍,把錢存進了銀行,又跟著梧五叔跟蠐子把倉庫的貨理了一下,貨太多短時間根本理不完,他又惦記著回來看夏時季,只好讓梧五叔跟蠐子帶著兩個新招來的人手先對著自己回了來。

    明天下完課的倉庫的事情還多著……這個星期基本是下了課就要去管他爸已經完全交給他的三家店鋪的事了,根本沒有時間陪夏時季,放他一個人在家裡老覺得心裡不塌實,爺身體不好更是得操心,李昱泊越想越覺得有些煩躁,站到視窗想把窗戶拉開吹下涼風……回頭看了看緊抓著枕頭一角仰躺著睡得沉沉的夏時季,出了門,到了二樓的正陽臺上吹風去了。

    吹了一陣,那種覺得不能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得當的躁意吹了散才回了房間。

    一到房間才躺下,像是知道他要睡了似的,夏時季就把腿搭到了他的腿上,頭也枕了過來,抓著枕頭的手也松了開,在他身上抓了兩下,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李昱泊笑了笑,側臉吻了下他的嘴角,叫了聲:“寶寶。”

    夏時季第二天晚上跟他爺吃了飯,陪他爺聽了半會兒戲曲,看他睡著了,去廚房把玲嬸熱著的雞湯裝了盒,想了想,又拿了兩蘋果,一起揣著出了門。

    在路中的時候順路去了李五叔家的酒樓,這酒樓只是五叔全鎮六家酒樓中的一家,李五叔不在,夏時季先前打的電話叫經理準備的十來份菜已經打了包,一見他來取,經理笑著說:“你說個址,就幫你送了過去了。”

    “我順路,自己來方便一些,就不麻煩了。”夏時季笑著道了謝,交了錢,這是給幫李昱泊理貨的工人吃的,既然順路還是自己提著去的好。

    免得李昱泊又罵他德性,請人吃個飯還都那麼沒誠意,夏時季可是被李昱泊罵慘了,有時候也不得不聽聽李昱泊的意思。

    夏時季提著好幾個人的宵夜其實還是有點辛苦的,那些裝著實沈的食物餐盒袋子拎起來也挺重的,加上他是走路,走了半個多小時才走到李昱泊家的倉庫。

    他一進倉庫的鐵卷門就有人發現他來了,那人夏時季看著不熟,知道這也許是新招的人,於是善意地笑了笑,說:“都忙著啊?”

    見那小工愣愣地看著他不動身,夏時季只好走到他站著的大桌前把手裡的東西放下,轉身去裡邊找人去了。

    正在理貨,對著清單的李昱泊一看到他,眉頭就是一斂,看了下掛著的鐘錶,放下手裡的單表,摘了手上的手套向他走來,“怎麼來了?”

    “爺睡了就過來看看你……”夏時季聳聳肩,對著倉庫裡的幾個熟悉的人打了招呼,“梧五叔,蠐子,阿蠻……我帶了宵夜來了,你們歇歇吃了再幹吧。”

    “都快十點了。”李昱泊把夏時季還拎著的小食盒接了過來,“再過會我就回去了。”

    “我來接你回去……”夏時季笑笑,回頭催著那些還沒動的人,“還熱乎著呢,涼了吃了不好,你們趕緊吃去。”

    “去吃吧,辛苦你們了。”李昱泊回頭笑著對他們說了一句,人也就全都摘了手套布套去外邊的大桌上去吃了。

    見人走了,李昱泊拉著夏時季到了一角視角死點,親了下夏時季有些汗濕的額頭,低頭問著比他矮半個頭的人,“走路來的?”

    “嗯。”夏時季抓了抓李昱泊的頭髮,笑著說:“你臭死了,趕緊回家洗澡去。”

    “提著來的?”李昱泊把夏時季的手拿起看了一下,發現他手上有拎塑膠袋出來的深色紅痕,看著他說:“來之前不打電話給我,晚上亂跑,你怎麼搞的……”

    “李昱泊,”夏時季頭疼,瞪著他,“你能不能別挑刺了,我現在什麼都沒缺站在你面前呢,你就不能把我給你的東西喝完,然後一起回家嗎?”

    李昱泊看他,仔細地看了好一會,直到夏時季又要瞪他時,靠牆坐了下來,把盒蓋給掀了,沒有拿勺羹就先就著盒桶喝了一口。

    夏時季哼哼嘰嘰,用腳踹他一下,“勞碌命。”

    所以,別的人好好的念書就念書,他倒好,念完書還要忙到深夜,這到底是春夏鎮有錢人家的兒子呢還是最窮的那家的?

    “亂動……”李昱泊又喝了一口,抬頭對站著的人說:“坐下來。”他把雙腿打開,讓夏時季坐到他腿中間。

    夏時季回頭看了看,他們呆的是不太明顯的地方,除了牆,現在三面都有貨,進來的間隙也不大,並且還是視線死角,如果有人來他們是先能看到的。

    也管不得椰李昱泊滿身汗味和灰塵了,李昱泊全身是汗都貼他身上過……他有什麼好計較的。

    夏時季雙手撐著李昱泊的膝蓋,靈巧無比地轉了個身,背對著坐在了李昱泊的腿間……見他坐下,李昱泊吻他的頭髮,側頭問:“要喝一口不?”

    “不要了,吃飽了來的……”夏時季靠著李昱泊溫熱的胸膛,還有褲襠處那熾熱的一團,他擠了擠鼻子,還是問了:“李昱泊,你有好幾天沒做了……”

    他一說,李昱泊喝湯的動作停了,警告地叫了聲他的名字,“夏時季……”

    夏時季動了動,結果,他股間正對著的那團東西更熱了,好像,又大了點……

    他無辜地回頭看了看李昱泊,眨了下眼,“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李昱泊拿著勺羹的手蓋住眼睛,長長的吸了口氣,對他說:“走開。”

    夏時季沒動,把他擋眼睛的手拿下,看著李昱泊有著欲望的眼睛,說:“好幾天了吧?”

    都好幾天沒做,李昱泊怕是熬不住了……

    夏時季伸出手,作握狀的去握李昱泊褲子中的那一團,一握,嚇一大跳,那東西在他的手心大大的跳動了一下。

    “起來了。”夏時季目瞪口呆,這也太快了吧?

    他又回頭看了看,工人都在吃宵夜,他帶來的菜也多,估計一時半會也吃不會。

    他乾脆再度轉過身跪在李昱泊腿間,把手伸向了拉鍊。

    李昱泊看著他的動作沒說話,直到夏時季低頭含上他腿間的那處時,他才把手中握著的喝的東西放到旁邊地上,雙手撫上了夏時季的頭髮,低低地說了一聲,“乖。”

    李昱泊好幾天沒做,出來的東西又濃又多,夏時季的嘴到了最後因為過度動作酸澀得合不攏,白色的東西就混著他的口水直在嘴角往下掉……

    李昱泊抱著他,脫了已經半汗濕的衣服拿著幹的那點擦著他的嘴角……擦了乾淨之後,夏時季焉焉地倒在他懷裡,恨恨地瞪了一眼剛才把那裡直捅到他喉嚨裡好幾次的人一眼。

    李昱泊沒管他的眼神,把他擦了乾淨,又在他額頭中間一路經過鼻子吻到他的嘴唇上,然後也把自己完全汗濕的額頭擦了,拿起已經涼透的湯一口喝幹,留了最後一口用嘴喂到夏時季嘴裡。

    夏時季抓了抓他的胸膛,皺眉:“油……”

    李昱泊只好摸到一起裝在袋中的蘋果,咬了一口嚼碎,用剛才的方式喂到夏時季口裡……

    夏時季吞咽了下去,這下抓李昱泊胸膛的動作輕了點。

    李昱泊最後帶著夏時季從倉庫的另一處的後門走了,也沒有去前門那拿車,倆人步行著回去……所謂步行是他走著,夏時季在他背上跟著他走著。

    他們走的是小路,夜黑,沒有路燈,見李昱泊跟梧五叔打完交待的電話後手機那點微弱的光也消失了,夏時季怕驚擾了身邊靜寂的黑夜,輕輕地在李昱泊耳邊說:“你會不會摔倒?”

    “不會。”李昱泊的聲音也很輕,但說得無比確定。

    “嗯。”夏時季於是也就不擔心了,這條路他們走過太多次了,小時候,李昱泊帶著他從他家倉庫在父母的身邊做完作業出來回家,他背著他們倆個人的書包,而他一路撿著小路上的貝殼或者草叢中那些掩瞞住了的好看小沙石……這樣的次數太多了,多得這條路已經是他們共同生命中的一部份了。

    夜風很涼,天上的星星今晚也沒有出來幾顆,只有一兩顆不明顯地閃耀著有點冷淡的光,可李昱泊光裸著的上半身還是在散發著能讓他覺得溫暖的溫度,夏時季頭枕在李昱泊的肩上,在他後頸蹭了蹭,說:“我們要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不怕人看到他們這麼一直親密著,誰也不會說什麼,那該多好。

    李昱泊背著他穩步走著,過了好一會,他說:“你等等,以後會的。”

    夏時季要的,他總是會給他的。

    “嗯。”聽到答覆,夏時季心滿意足,再次在李昱泊的耳邊呢喃,“我好喜歡你。”

    李昱泊這幾天忙完,緊接就著期末考試了。

    然後天氣是真熱了起來,夏時季是個貪涼愛吹風的人,每晚睡覺都要打開窗戶,偏偏這樣會感冒,春夏鎮離海近,夜裡的風有時能涼透骨。

    李昱泊不得不把他緊緊抱懷裡用蠶被裹著,免得這人一滾到邊上,什麼也不蓋,第二天感冒是的他,頭疼的是自己。

    這樣抱得太緊,每天叫夏時季起床也就困難了,夏時季把頭死死埋他頸窩,怎麼叫就是不動,要是多叫幾聲,他抱著李昱泊頭的手就猛揪很順便地揪著手邊頭髮,發洩著他的怒火。

    李昱泊薄怒,又不想打夏時季,只好一把把他抱起扔浴室裡洗澡,還不敢沖涼水,調著溫水往兩人身上沖。

    對此夏時季不醒也得醒,惱火問:“總是不讓我睡飽,你現在這樣聽爸爸的話,以後要是他要讓你不要我,你也聽他的?”

    “胡說八道。”李昱泊忍不住皺了眉,“你就非得胡說?”

    夏時季一看李昱泊生了氣,自己也還生著氣呢,只是草率地在李昱泊的唇上輕吻了一下,又把手掛在李昱泊身上讓他幫他洗澡,偏頭枕著李昱泊的肩上看著窗外大樹上的綠葉被陽光侵擾得灼灼發光,覺得睡不飽的早上總是讓人憂鬱。

    “孫。”夏爺爺這幾天能起床了,他在床上躺怕了,一大早的就在院子裡喝著玲姨準備好了的早茶。

    “爺……”夏時季走過去,喝了口已經擺好的粥。

    “爺……”李昱泊把兩人的書包去放到車上,回過來把自己的那份新鮮海鮮粥一口喝下,把扯開的饅頭沾了小菜往夏時季口裡塞:“快點吃,快遲到了。”

    夏時季嘴裡被塞了吃的不能說話,只好拿眼瞪他。

    “阿泊,”夏爺爺有些小心翼翼地看著這個安排他們爺孫日常生活的乖崽,“今天不去了,我……”

    沒等他說完要打電話給校長,李昱泊無奈地說,“今天考試,得去,放完假了就可以好好睡了……”

    “哦……”夏爺爺把眼睛轉向他孫。

    “嗯,考兩天就放假了。”夏時季點了點頭。

    夏爺爺聽著也就安心了,專心地咬著他的半塊糍粑去了。

    “我們什麼時候走?”在車上夏時季問著李昱泊,他們在考完試和父母回來之前有十天左右的閒置時間。

    “過兩天,我把爺安排一下,果園的牛大爺,爺跟他合得來,他棋也下得好,也愛聽戲曲,我幫牛大爺招了幾個工幫著弄他果園,牛大爺就過來陪爺……等請的小工上工了,我們就走。”李昱泊詳說著。

    “嗯,這好,有人成天看著就不用擔心了……”夏時季相信李昱泊挑人的能力,沒再對此說什麼。

    只是快到了學校時,他拉著李昱泊的手按到自己胸前,“心跳得有些快,有點小激動……”

    說完,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李昱泊看了看窗外,沒人,就把頭伸過來吻了夏時季的額頭一下。

    夏時季抬眼淺淺笑著,目光如清晨露水,明轍清亮。

    進了教室,考場位置跟平時他們的位置一樣沒有變化,他們班就十來個人,平時座位就安排得空蕩蕩的一片,實在無需什麼變化了。

    夏時季他們考試是享受不到抄襲之類的樂趣的,他們沒有什麼及格與否,只有針對哪方面他們如果不知道答題的話,等待他們的是那一課的老師帶著另外幾個一樣學科的老師親自上門直到他弄懂為止。

    於是,整個暑假都能毀掉。

    他們這些人,說得慘澹點,人生最美好的時光都是在假期了……旅遊玩耍都在這段時間了,如果會毀掉,那真的是活著一點樂趣也沒了,連史鳴宇這個天天沉迷於電腦遊戲的人在考試前的幾天都老實地捧著課本去問老師不懂的地方,好幾天晚上都是跟著老師過的,而不是他的遊戲裝備。

    夏時季學得不好不壞,他什麼都懂,就是不太精通,老師會針對他們這些人出的題李昱泊也能猜個七七八八,臨時惡補一下,基本就沒大問題。

    李昱泊答題很快,一答完老師就過來收卷子,拉他出去聊一些課業上的東西,夏時季看了就不禁豎中指,看著自己還剩小半張題目的卷子唉聲歎氣地繼續答題去了。

    等到好不容易答完,也沒提前幾分鐘,差不多全班的人都答完了,一夥人中有一兩個人照往年考完試那樣拍一下桌子,憤怒地吼:“啊,倒數第二題會做的,偏偏一時想不起來……”

    這代表著此人的暑假又再次毀了,眾人紛紛向他投去“節哀”的眼神,這哥們去年暑假也是在補習中過來的,今年也難逃此惡運,真不知道他要怎麼活。

    上午的考試一過才十多點,鄧順過來問他們:“你們今年還是去海邊?”

    “嗯。”夏時季看他,也問:“你們呢?”鄧順家的海邊房子離他們兩家的近,也就半個小時來的車程,有時候他們暑假也會一起玩。

    “一樣……到時候你電話開著啊,找你玩……我堂哥他們今年要帶一幫國外的朋友過來衝浪,聽說還是獲過什麼衝浪比賽冠軍之類的高手,到時候打電話叫你們過來看看。”鄧順嘿嘿一笑,“還有,你送我的表真好,我媽都誇這表有品味,她說考完試的這兩天得趁著你在家得再去我們家吃頓飯才成……你給我說個時間。”

    “哦……”夏時季想了想,轉頭看向李昱泊。

    “今晚吧,如果你們家方便的話……”李昱泊幫他答了,見鄧順點頭說沒問題之後對夏時季說,“晚上我送你過去,等去完店鋪就過來接你。”

    “你不一起來?”鄧順揚眉,“我媽也請了你,別告訴我我沒說你就不知道了。”誰都知道夏時季跟李昱泊是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比親兄弟還親的哥們,請了一個就等於請了一對。

    “不了,我還有事……”他們走到了停車場,李昱泊把門拉開讓夏時季進了去,對鄧順說:“你讓你媽現在別準備太多菜,我家裡有人送來新鮮的海鮮,到時候叫夏時季帶過去讓你媽做幾個菜……”

    “好……”鄧順應了,又搖了下頭,“我算是明白我媽說春夏鎮裡以後我們的大頭就是你了……隨便吃個飯你都要安排得這麼周詳。”

    李昱泊看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麼,笑了笑,說了聲回見就上了車倒車去了。

    鄧順他媽看著夏時季帶來的海鮮直搖頭,說:“你帶得太多,我們得吃好幾頓,這麼好的海鮮……”

    夏時季微笑,他在外對待長輩,尤其不太熟的長輩面前都是有禮且進退得宜的,“阿姨,你請我來吃飯,我都沒不好意思,你別跟我講客氣啊。”

    說著,鄧順在旁揭他的短,“媽,你別跟他講客氣啦……小心他嫌你煩下次就不來了……”

    如果不是身邊他媽在著,夏時季真想送他一中指。

    鄧順媽媽有些過於熱情,夏時季就算不喜歡,但也必須忍耐下來。

    他爸爸就很明確地告訴過他,以前他還小,可以誰家都不用去……可他長大後就不能再如此任性,當鎮裡有些人請他過去吃飯時,有必要性的,要答應一兩次,這是給對方面子的事情,人際關係中交往中重要的一環,他不想適應也必須適應。

    對此,李昱泊也沒為他講什麼,默許了他爸爸對他的要求……夏時季不能逃避,也就只能接受了下來。

    儘管如此,每次在外吃完飯回來,一旦別人不在,那總是被人塞了一堆東西不得不吃在胃裡的難受感讓夏時季會好長時間不想對人說話。

    尤其那個人是李昱泊。

    他不喜歡吃的東西太多……他不可能去要求主人家按他的脾胃來做菜,也不可能挑挑揀揀,只能從頭到尾一路忍著。

    所以這次儘管鄧順媽媽拿著李昱泊給的海鮮做了幾道菜,但鄧順媽媽以為這些是他在家裡平時吃慣了的,把她先前準備的那些菜單上的菜全往夏時季碗裡塞……那些菜裡有不少夏時季厭惡的用作佐料的蔥蒜味道,可他卻什麼也不能拒絕。

    到了李昱泊來接他,夏時季胃已經難受得在翻滾了……等李昱泊剛開了一段路,他大叫了一聲,“停車……”

    然後迅速打開車門,連滾帶爬下了車在路邊吐了個天翻地覆,連黃色苦澀的膽汁都吐了出來……噁心的食物顏色,惡腥的味道全把他圍繞住了,夏時季閉了閉眼,止不住噁心,換了個地方又嘔吐了起來。

    他不斷嘔吐著,連鼻子裡的清水都給嘔得直接往下掉……直到沒了力氣,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有點淒涼地拿著自己的T恤擦自己髒了的臉。

    有錢人家的孩子又怎麼樣……誰說那就可以讓人為所欲為了?

    夏時季歇了口氣,乖乖地爬了起來,準備上車。

    他忽略掉站在他身邊那有著難看神色的李昱泊,他知道這不能怪他,可是,他現在真的不想跟李昱泊講話……

    他現在很難受,很難受,難受極了。

    夏時季進了家裡,他爺早就睡了。

    他低著頭去洗了澡,出了浴室沒有理李昱泊遞給他的內褲,拿著毛巾擦了下赤裸著的身板上掛著的水珠,直接睡到床上,抱著枕頭蜷縮成了一團。

    他本來就瘦,蜷成了一團就成了一點點……

    李昱泊看得眼酸,走了過去從身後抱著他,在他耳邊叫了一聲:“寶寶。”

    夏時季沒有應他,也沒有像平時那樣惱怒打他,只是靜靜地躺著。

    過了一會,李昱泊發現他已經睡著,蜷成了一團的身體怎麼打也打不開……他無奈地撇過頭,不忍再看。

    夏時季睡了一覺,感覺好了一點,但肚子空空蕩蕩的餓得慌,他起了身,在沒有什麼光亮的空間裡推了一下身邊的人,“李昱泊,餓了。”

    “醒了?”他只一推,李昱泊就立馬睜開了眼,打開了床頭的燈光。

    “嗯。”夏時季點頭,坐到了躺著的李昱泊腰上,把頭靠在李昱泊的肩上,沒精打采地說:“餓得慌。”

    “乖。”李昱泊抱他起來,看了看時間,才早上四點鐘,知道他是餓醒的,“我熱了小米粥在火上,就給你拿上來……”

    “哦,你吹涼點啊。”夏時季聽了從他身上一倒滾到一旁,依舊沒什麼精神,抱著李昱泊的枕頭到了懷裡,焉頭焉腦地說。

    “嗯,就來……”李昱泊迅速拉開門,三步並作一步下了樓,去了廚房把火上煮的清粥放到碗裡,粥太熱,他匆忙用水冷著,又拿著扇子扇著熱氣,等冷了一點,就端到手上,邊吹著邊上了樓去臥室。

    到了房間,夏時季正趴著,見他關上門,朝他嘟了下嘴。

    李昱泊快速上了床,“來,起來喝。”

    夏時季爬起,半跪著坐在李昱泊的大腿上,把手搭到李昱泊腰上,就著李昱泊的手一口一口的喝了起來,喝到半碗實在餓極了,一把拿過碗,一口把半碗全喝了下去。

    一喝完,李昱泊聲音有點悶悶地問他:“還喝不?”

    夏時季老實地說:“還要喝一碗,這次你別那麼急了,我不那麼餓了……”

   

    第七章

   

    喝完第二碗,李昱泊問還要不,夏時季搖了搖頭,看了看時間,只有四點半,“這麼早……”

    他把身體在李昱泊身上扯平了,手搭在李昱頭兩側,悠悠地歎了口氣……

    “歎什麼氣?”李昱泊的噪子有些啞。

    “當人好難……”夏時季嘟咕了一句,吃飽了有力氣了,心情也不那麼壞了,“你沒睡好吧?天還沒亮,你睡會吧……”

    李昱泊沒說話。

    “睡啊。”夏時季扯了下李昱泊頭髮。

    李昱泊搖了搖頭,“不睡了。”

    夏時季扯開了一點臉,看了看他的臉,把自己的臉磨蹭上去,貼著李昱泊的臉搓揉了好一陣子,直到搓揉到了心情好了起來,他才說:“其實我一點也不怪你的,爸爸早晚會讓我承擔他給的一切的……你也是……”

    他不想再說了,免得剛好的心情又壞掉,他舔了舔李昱泊的嘴唇,乖乖地說:“你要我嗎?”

    李昱泊沙啞著喉嚨:“要。”

    夏時季伸手摸到他胯間,困惑,“沒起來。”

    以前都是起來了的。

    “今天不做……”李昱泊回親他的嘴唇,“我要你,無論他們說什麼我都要……他們不許,我就帶你走,無論幹什麼我都會養活你,你要什麼我都會給你,不會讓你過苦日子的。”

    “嗯。”夏時季聽了心情真的好了起來,把舌頭伸了出來,讓李昱泊吸吮。

    直到舌頭麻了,他才呼呼地喘著氣不要了……

    李昱泊叫他:“季季……”

    “嗯。”夏時季用鼻子發出聲音,用手玩著李昱泊的頭髮……

    “你原諒我了……”

    夏時季頓了頓手,“嗯”了一聲。

    然後他數著李昱泊的睫毛,沒有辦法地說:“不怪你,我自己也沒用,這也吃不得那也吃不得,你別老擔心我,我會想個法子解決的。”

    那些平常的,他硬是吃著過敏的食物他是沒辦法適應了,如果跟別人吃飯的話,只好自己想辦法了。

    老是讓李昱泊操心,他也不想的。

    再說將來要是管爸爸的事了,請別人吃飯還是被人請吃飯,那是太經常的事情,像他醬油吃不得,蔥蒜吃不得,還有太多的菜都是碰都不想碰的東西……哦,夏時季想想就想對將來的自己豎中指,一個大男人的這麼多忌諱,簡直就是娘娘腔。

    “李昱泊,我怎麼這麼多毛病?”一想起自己這麼多的吃不得,夏時季鬱悶了。

    “慣的,都是我慣的……”李昱泊今早很好說話,把錯都往自己身上攬。

    夏時季哼了一聲,扯了他的臉一下,挺大方地說:“好吧,都是你的錯……”

    潘力子這天從他們村裡上來鎮裡,自從李昱泊讓他跟了他後,他就正式從鎮上回到他們村工作去了……這次他把他們村一些地質好的地方都打聽清楚了,把皺皺巴巴但還是寫了清楚的資料給了李昱泊之後,就找他的夥計蠐子去了。

    蠐子一見他,跟梧五叔請了半天假,倆人去便利店搬了一箱啤酒,買了幾斤滷味去了春夏鎮的一座小山頭頂,兩人對著山腳下的春夏鎮碰起了酒瓶乾杯了起來。

    “我跟泊仔說了,他說等要的地的標投到後,就讓你過來幫我……”潘力子對著蠐子說。

    “我……成麼?”蠐子爹娘死得早,又沒親戚,初中念了一年就沒念了,出來找工養活自己……

    “成,泊仔都答應了,他還幫我找了個老師教我些東西,你也跟著學,我們只學會要學的東西就成了,你別瞎擔心,泊仔上次還誇你勤快又靈活,你也知道他那人實在,只要好好辦事,他就不會虧待人。”潘力子想了想,說:“你也不能老當小工了,該攢錢娶媳婦了……”

    “泊仔對我們這夥人都挺好的……”蠐子拍了下潘力子的肩膀,算是謝了他的好了。

    “嗯……”潘力子點了點頭,他要比蠐子大好幾歲,又曾經去市里幫過李昱泊爸爸幹過一陣活,知道李家的根底一些,遲疑了一下,還是對蠐子說:“你回頭給泊仔給請的老師送點禮去,讓他對你多用點心,泊仔明年就高中畢業要出外讀書了,這鎮裡上下的事他是要找人幫他處理著的……你上點心啊……”

    “啊,泊仔走了,就把事給人?可還有梧五叔他們呢……”

    “這麼多的事,梧五叔一個人管不來,他要用得上的幫手,幫他辦事的人,你懂不懂?”潘力子敲了敲他的頭,“這幾家店還有我們村子的旅遊開發,這些店鋪還有那些地全都是泊仔一個人的,這些東西,都是他一個人的你懂不懂?你這笨腦子,怎麼平時這麼聰明,這麼點事就看不出來?”

    “全是泊仔的?現在就全是了?”蠐子驚了。

    潘力子又遲疑了一下,側過頭在蠐子耳邊悄悄地說:“錯不了,我跟你說了你別給我到處說去,我上次去市里,跟著李大頭去辦投標的事,悄悄在門道聽李大頭跟他的律師講,這些現在都已經是放在泊仔名下的了。”

    “那得多少錢啊……”蠐子眼睛都快脫了窗:“他才17歲……”

    “他又不是一天兩天這麼厲害了……”潘力子歎了口氣,“人跟人命就是不同,有時候,連腦子都不同。”

    蠐子大大地喝了口酒,把酒瓶喝幹,摔了瓶子,聽著玻璃碎了地的聲音粗獷地說,“知道了,力子,我今晚就給你那老師拜師去,還有等會跟我去楊梅村去采點楊梅……”

    “楊梅?”

    “夏時季喜歡吃……”蠐子嘿嘿一笑,“去年我知道的,我去楊梅村玩帶了點回來正好他在倉庫,拿著吃了好幾個,後來我把半袋送了他他也沒推……”

    “真的沒推?”潘力子有些訝異,夏時季與李昱泊不一樣,那個白白淨淨的人平時就算笑著那也是跟人保持著距離的,這種人能要別人的東西?

    “沒推,不過事後送了個遊戲機給我……”蠐子又些不好意思地說:“我一直想要個,就要了,沒給還。”

    “沒事……”潘力子幫他開了瓶酒遞給他,“正好楊梅正熟著,我們等會再去請半天假,去采點好的送去。”

    夏時季考完試算是徹底解脫,回了家剛歇了半會,就有人來了,潘力子跟蠐子正在門邊抬著半框楊梅對著他傻笑。

    夏時季看看他們,再看看屋裡頭,說:“李昱泊不在……”

    “沒,沒,楊梅熟了……我……我這不……”蠐子一見著夏時季,送一次這麼光明正大送東西給這人,手太生,不好意思接著說了。

    “我們送給你的……”潘力子畢竟見過世面,一鼓作氣把話說了。

    夏時季看著他倆,揚了下眉,笑了。

    等李昱泊回來,夏時季正跟他爺捧著楊梅盆子吃得不亦樂乎,李昱泊一看桌上那堆吃完的核,都快成小山了,猛地驚了,把倆人手中一人一個的楊梅盆子全搶了過來,破口大吼:“吃這麼多,想把牙齒都給吃酸掉?”

    夏時季跟夏爺爺都被吼聲驚了……兩人齊齊無辜地看著李昱泊了,他們只是吃個楊梅而已……

    “你……你吃就算了,”李昱泊看著夏時季腦袋大得快炸了,“可爺的牙齒能酸得了嗎?你要他接著幾天都吃不下東西?”

    “這楊梅不酸……”夏時季反駁,抓起桌子上的裝核的盤往李昱泊身上砸,“而且我只給了十顆給他,你瞎了狗眼沒看見爺的只是盆大嗎?”

    李昱泊閃過,看了看夏爺爺的盆,裡面還真的只有幾顆楊梅。

    夏爺爺看著李昱泊,又看了看他氣呼呼的孫,又回看了看李昱泊,伸手討他的盆子,“還剩三顆,別以為我不清楚。”

    他好不容易慢慢吃這麼久才剩的三顆……

    夏時季好不容易找著個喜歡吃的東西,加上潘力子他們一送就是送了半筐,他貪楊梅的酸甜,到李昱泊回來時,那座小山的核全是他吃完的,於是到了吃晚飯時,不管楊梅吃著有多甜,但裡面的寒酸氣還是讓他的牙齒軟掉了,牙酸軟得吃不了飯。

    李昱泊被他氣得連罵都懶得罵他了,叫他滾回房間去收拾行李,然後自己跟夏爺爺說著他要跟夏時季出去玩幾天,讓果園的牛大爺來照顧他。

    夏爺爺喜歡那位很會下棋的憨厚的老頭子,不過更喜歡他孫,問:“要去幾天啊?”

    “去大概十天左右,我爸和叔他們回來時就回來……”李昱泊征徇地看著夏爺爺,“你看成不?”

    “孫喜歡去吧?”夏爺爺吃著他的最後一顆楊梅,咬了半邊,把剩下的半邊放到盆裡,看著李昱泊,“錢夠不?”

    “夠……”李昱泊笑了,知道爺是答應了,點了頭,“我這夠著,也會照顧他,你放心。”

    “放心,放心著……”夏爺爺點了點頭,“去玩吧,你們在家呆長時間了,年輕人要多去外面看看,眼界大了心界才會大。”

    “謝謝爺。”李昱泊點了頭。

    “你有本事,要好好對他……”夏爺爺跟往常他們出門一樣叮囑他,“他是懂事的,也最聽你的話,你要看好他……可別讓別的人傷著他了。”

    “知道,知道……”李昱泊的頭直點著,聽著乖孫要出門要把話說出來才安心的老人家反反復複說著一定要好好照顧他的話。

    夏時季還以為考試完了隔一天才能走,沒想到,李昱泊第二天就幫事情安排妥當了。

    早上牛大爺來了之後,夏時季跟牛大爺帶來的孫子玩了一會。

    牛奶奶也來了,她是個矮小但非常和氣的小老太婆,做飯的手藝很好,尤其會做一些夏爺爺喜歡吃的老菜式,早上他們來得早,牛奶奶還在廚房做了點不怎麼粘牙的糍粑給夏爺爺吃了,美得夏爺爺吃的時候還哼了幾句特別愛的戲曲。

    小孫子也很乖巧,四歲多的小孩很安靜地看著兩個爺爺下棋,小臉上一片很認真,坐在小板凳上觀看著,一動也不動。

    夏時季見狀,因擔心他爺一個人在家的忐忑完全沒了……他帶著笑朝李昱泊皺了下臉,見他背上了裝著他們行李的大背包,去跟正在下棋的夏爺爺說:“爺,走了啊……”

    夏爺爺抬頭,“哦”一聲,點點頭。

    李昱泊也跟他拉了招呼,拉開了院子的門讓夏時季先走了出去……

    夏時季出了門,李昱泊也緊眼著出了來,夏時季朝李昱泊擠了擠眼,朝內對著要來門邊的夏爺爺說:“爺,別來看了,車子來了,我先上車了,你回去下你的棋去……”

    “哦……”只走了幾步就被抓到的夏爺爺停住,應了聲,沒動了。

    直到聽到車開走的聲音響了,夏爺爺還是習慣地走到門邊,看了看外面,這時連車的影子都看不到了,他左右瞄了幾眼真的瞅不見帶他孫離開的車了,才走回去跟新來的棋伴下棋去了。

    梧五來開的車送他們去港口。

    李昱泊這次出去的路線是海路,加高速路,再到機場。

    這樣的路線可以讓他們兩天左右的時間就可以到達機場,一般的話,到達有機場的城市從春夏鎮出發是需要三到四天左右的。

    不過因為這幾年開的海線跟高速路修的多,交通一方便,加上利用得當,真要趕緊的話,一天多也就可以從春夏鎮完全出去了。

    一路上梧五叔跟李昱泊還在說著一些供應商的事,夏時季也知道時間緊,李昱泊可能要抓著這點時間跟梧五叔確定一些事,老實地坐在他的後座聽著耳機裡的音樂,一句話也沒插。

    到了船上時,夏時季翻著背包裡他的牛肉幹的數量,他不太習慣外地牛肉幹的味道,所以每次出去的零嘴都是從本地帶著的……他算了算要怎麼吃才夠吃十天時,才把背包的拉鍊拉起。

    他背的背包小,就是一些牛肉幹還有一些輕便的旅行用品……重的東西都塞李昱泊的大包裡。

    他數好了他的牛肉幹,見李昱泊還在靠著包廂的窗戶在說著電話,夏時季翻了下白眼,走了過去,一躍跳到窗臺上坐著。

    李昱泊親了親他的臉,用手抱著他的腰,跟電話那頭的史鳴宇說:“已經進海了,信號快不太好了,嗯,我們回了給你電話,拜……”

    他掛了手機,把手機扔到了包廂的床上,雙手抱著坐在窗戶上背著碧藍海水的人問:“高興不?”

    夏時季把腿纏上他的腰,笑了,連連點頭,“高興……等到了誰都不認識我們的人多的地方,你要記得牽我的手。”

    “嗯。”李昱泊抵著他的額頭,在他鼻尖上親了一下,“在哪都牽著,我怕丟了你。”

    他們在三星市下的船,這裡已經離春夏鎮有很遠了。

    三星市是市級城市,比春夏鎮熱鬧得多,他們晚上下的船,可三星市晚上的人比春夏鎮白天的人還要多。

    天氣已經有些炎熱,三星市的港口黃昏時可能剛剛卸了漁船,魚腥味重得空氣全都是臭的,一下船就聞到這股味道,夏時季的臉就冷了一下來。

    李昱泊一見他不高興,迅速攔了車,去了先前已經打電話訂好了的酒店。

    洗好澡,夏時季從浴室出了來,李昱泊和他洗到一半接到父母的電話,沖了一下就去接電話去了。

    他出來的時候正好聽到李昱泊說:“知道,我們回來的時候從你們那下機,一起回。”說的時候看到了夏時季,拿著手機過了來在夏時季的臉上親了一下。

    剛洗完澡的夏時季實在過於讓李昱泊移不開眼,他匆匆地跟他爸說著:“知道,我會照顧好他的,嗯……”

    “來,跟我爸打聲招呼……”李昱泊按父親要跟夏時季講話的要求把手機放到夏時季耳邊。

    “伯伯……”夏時季擠了擠鼻子,坐到李昱泊腿上,咬了一下李昱泊舉著手機的手,笑著叫了一聲李父。

    “他欺負你沒有?”李父在那邊也笑著問他。

    “目前沒有,”夏時季想了想,“以後有了我再跟你說……”

    “成……”李父對於夏時季那是完全的百依百順,他把夏時季當小兒子,而小兒子一般享受的待遇就是父母十足十的溺愛。

    “伯伯你忙去吧,我讓他帶我出去吃飯了……”夏時季被李昱泊摸了摸剛洗了澡有些涼的肚子,他拉開李昱泊的手,跟那邊的李父說著。

    李父又叮囑了他幾句,掛了電話。

    “我們回來要在市里下機跟他們一起回鎮裡嗎?”夏時季全身都是赤裸的也沒有在意,他反坐過身,面對著李昱泊坐著問。

    “嗯……”李昱泊點了頭,摸了摸他的耳朵,問:“餓了嗎?”

    “不餓……”夏時季把李昱泊腰上的浴巾解了,剛才洗澡的時候李昱泊洗了他的後面,他知道他要做。

    李昱泊把手指伸了進去,夏時季皺了皺眉,還是叫了出聲,“疼……”

    這幾天後面都沒有做,反倒更疼了,剛才洗的時候也是,生疼生疼得很……

    “我慢點來。”李昱泊吻了吻他的肚皮,又把他的小東西放到手心摸了摸。

    直到全進了去,夏時季額頭的汗都出了來,李昱泊一直在抽動,後來他疼得實在忍不住,嗚嗚地哭了起來。

    他也知道,這個時候他這樣哭李昱泊更不會饒他,動作可能會更加的大,可他忍不住疼,只好哭著巴著李昱泊的脖子,抽著氣嗚咽著說:“小力點,你小力點……”

    李昱泊不比他,他已經有了強健男人的身體與力道,一下隻會比更一下地撞擊與深度地佔有他……他甚至話都不會說一句,只會在強硬的侵佔中親吻他。

    夏時季的啞子最後也啞了,連讓李昱泊小力一點的聲音也沒力氣喊了……前面的小東西也挺立了起來,撞著撞著,他疼得厲害,卻又有一些舒服。

    因為不是在家裡有所顧忌,李昱泊這次過了份,動作一點也不收斂,撞他把酒店的一般的軟床都給撞得像水床一上一下劇烈地動作的,聲音響得非常過份,李昱泊把東西插進身體夏時季都不會不好意思,可聽著床的響動聲,臉倒真的越來越紅。

    到了最後,李昱泊在他身體裡射了出來,又吻了他帶著淚的紅臉好半天,才把裡面的東西抽了出來。

    夏時季由著身體裡面的滾熱的東西因為沒有東西堵住流了出來,趴在李昱泊身上喘著氣……後面,李昱泊的大東西抽了出來,可手指又伸了進去掏他的東西去了。

    夏時季老實地讓他掏,免得會鬧肚子,只是等李昱泊掏完,看他一時半會不帶他去洗澡,不由得問:“不出去吃飯啊?”

    他們出來,可不是出來做愛的。

    “時間還早,歇一會,這裡九點後夜市很熱鬧,我們可以走著去找吃飯的地方。”

    “哦……”夏時季看了下時間,現在才八點……是可以歇一會。

    “你餓了?”李昱泊拔開他汗濕的頭髮,把夏時季的額頭全露了出來,看著懷裡的人那張讓他總覺得只要有他別人再無法吸引他一眼的臉,“要不要讓人先送點東西吃吃?”

    “不要,等會一起去吃,現在餓空一點,等會就可以多吃點……”夏時季搖頭,手正好摸到李昱泊胸前不突出,好看又結實的肌肉,有些羡慕地說:“等我再大點,你就幫我找個適合我的散打老師……”

    這樣的話,他也會有這樣很男人的身體的。

    “……”李昱泊笑了一笑,沒說話,他伸出手,拿過床頭桌上的水杯,喂了夏時季喝了半杯,剩下的自己一喝而淨。

    “李昱泊啊……”夏時季在船上睡了四五個小時,就算剛被李昱泊操弄死去活來,但這個時候精神還是好得很,“等會我們穿一樣的T恤,褲子,上次我買了回來,你都沒跟我一起穿過。”

    “好。”穿成一樣,會讓人對他們關係產生懷疑,但這裡已經離家裡有些距離了,儘管也不是很安全,但這次出來本來就是讓夏時季開心的,李昱泊完全不想拒絕他。

    “嗒……”夏時季聽到他答應,舌頭打了個愉快的聲響,然後他把舌頭送進李昱泊的口裡,跟無數次的示好一樣,把自己交給他,讓他怎麼樣對自己都可以。

    他們要去的地方是一個內陸城市的古鎮,夏時季曾經在歷史課上看到過這個地方,說這樣的老房子跟我們這邊的倒是不同,顯得更古韻一點,不像我們這裡青石牆青石瓦般粗獷,它們的要精緻一些,有時間要去看看。

    他只那麼一說,李昱泊也就記了下來,他想帶夏時季去看看另外不一樣的地方……只要他想到過要去的地方,那就會成為他們要去的一個地方。

    而一路上,他們要去哪,夏時季都沒有問過,他所嚮往的,只是一個陌生的人多的地方,然後這樣就可以有牽手了。

    至於李昱泊要帶他去往何方,他跟著去就是,沒什麼好問的。

    李昱泊有時候想,他們彼此喜歡對方的心是一樣的,都是直接得沒有一點掩飾……對對方的感情坦白,他們從來沒有遮擋過,他們相互喜歡,他們親吻,他們上床。

    他見過不少感情方式,叔伯的,哥哥姐姐們的,還有鄰居以及小鎮居民的,他所有親眼見到過的感情,他都不覺得其中有一樣是他所喜歡的。

    他所喜歡的,只是讓這樣的夏時季一直在他身邊……那個總是挑剔過多,但有時又只願意聽他一個人話的夏時季。

    他一個人的夏時季。

    別的,他都不要。

    當李昱泊牽著他一路走過大街,迅速閃入餐館時,夏時季還對著外邊跟著他們的幾個人在豎中指……

    他們一路走來,夏時季以為只是有人會奇怪看他們而已,可沒想到不知道怎麼的有幾個人一路都在跟著他們,看樣子還是跟他們同年齡的人,一路都在對他們吹著口哨。

    看他們的樣子,頭髮臉上都是五顏六色的東西,穿的衣服也是東一塊西一塊,亂糟糟的一團……更讓夏時季惱火的是,其中有個娘娘腔竟然上來拉李昱泊的衣服,對著李昱泊笑得臉上都快掉粉了。

    氣得夏時季差點沒動手。

    如果不是李昱泊攔著,夏時季真他踹一腳敢動他男人的那個看著就是個人妖的人……穿得怪裡怪氣不說,動作還那麼的噁心,居然當著他的面就要摸李昱泊。

    “氣死我了……”上了包廂,儘管李昱泊叫服務生趕走那幫竟然敢跟進來的幾個人,夏時季還是相當的衝動,他脾氣本來就說不上好,這下更是暴躁不已。

    李昱泊看了一眼他的小身板,沒有說什麼,只是聞了聞服務生幫他們倒的檸檬水,然後讓服務生幫他們換了個他們在家喝的礦泉水牌子來。

    他知道按夏時季所要求的穿得那麼招搖,肯定會招人側目,不過既然他答應做了,也就不想再說夏時季什麼了。

    “你怎麼就讓他碰了啊……”夏時季想著就氣了,把包廂的門一關,動手就去脫李昱泊的衣服:“給我扔了……”別人碰過的,媽的老子不要了,簡直就快把人給噁心死了。

    “回酒店再扔。”李昱泊擋住了夏時季的手,這T恤是他通過管道讓人從設計師手裡買下的,好吧,他想扔就扔,可他等會穿什麼回去酒店?

    “都他媽怪你……”夏時季覺得自己的東西被人碰了,不舒服到了極點,拉開窗戶看著樓下的人來人往的人流,想找到剛才竟然肖想他的李昱泊的人……然後把桌上的杯子往那人腦袋上砸下去。

    靠,他的人,誰他媽打主意就弄死他……夏時季心裡的熊熊怒火一點也沒有理智地燃燒著,他算是徹底明白了李昱泊為什麼老是吃那群他根本理都不理的女孩子的醋了。

    看著在窗邊氣得臉眉毛都緊皺著的夏時季,李昱泊無奈,只好打開門讓服務生把他剛才等的菜全齊了,敲門再通知他。

    然後他把門關緊,把剛才不小心讓人扯了幾下的跟夏時季同一款的T恤給脫了,招手對窗邊的小孩說:“過來。”

    夏時季回頭,看到結實的胸膛,撇了下嘴,但乖乖地走了過來,讓李昱泊把他抱到腿上坐下,一把就咬了李昱泊的胸口一下,不快地說:“你是老子的。”

    “是……我知道。”李昱泊吻了吻他的嘴角,“不要亂生氣。”

    “我沒有……”夏時季還是緊皺著眉,“你牽著我的手,他們都知道你是我的,為什麼還要來碰你……”

    人們奇怪看著他們手牽手夏時季一點感覺也沒有,反正他們是在一起,是兩個男的,是跟好多人不一樣,是事實沒錯,他們要奇怪就讓他們奇怪去。

    可是,明明知道他們是一對,那幾個看起來很討厭的人憑什麼要動他的人?瞎了眼睛不知道他們是一對啊?

    “我不喜歡別人對你有所企圖……”夏時季說著他的感受,心情悶悶的,“以後我們要是去了別的地方上學,不像家裡一樣,那些地方會有很多男的喜歡男的……你會喜歡上別男的嗎?”

    “你呢?”李昱泊反問他……

    “除了你,我誰都不喜歡。”夏時季生氣地扯著李昱泊的頭髮。

    “我只喜歡你。”李昱泊平靜地說著,“我也只喜歡跟你身體接觸,我也只願意跟你這樣過一輩子,我們這一輩子時間會很長的,以後會發生很多事,你什麼都不要管,你只要記得我只喜歡你,只願意跟你在一起這件事就好。”

    “其它的都不用管?”夏時季就算心情非常不好,不過現在又有點微微地高興了起來。

    “嗯,其它的都不用管……”李昱泊重複了一遍,然後看了看門,說:“可以穿衣服了嗎?菜要上來了……”

    “好吧……”粘著李昱泊胸膛的夏時季不想下來,但也知道不能一直這樣,只好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看著李昱泊拉開了門讓人把菜送進來。

    史鳴宇去找鄧順踢球,球都沒帶一個就來了。

    鄧順看著他兩手空空,翻了下白眼,“球呢……”

    “……”史鳴宇嘿嘿笑了一聲,“我把球藏床底下了,哪想,打遊戲入了迷,讓我那小表弟又給趴床底下順走了……”

    “出息……”鄧順拿著蘋果砸了他,“我沒球,怎麼踢?”

    史鳴宇接過蘋果咬了一口,說:“去李昱泊店裡拿一個,我跟他打過招呼了……”

    “你又不付錢?”鄧順鄙視他,跟著他出了門。

    “有什麼好付的?”史鳴宇啃著蘋果邁開大八字豪氣地走在大街上,“我給他也不會要……”

    “你說他們怎麼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鄧順有些鬱悶地問,他還想找夏時季去趟城裡買幾身新衣服。

    “怕我們找唄……”史鳴宇挺有自知之明地說:“我其實想一放假就逮他去城裡,這樣我就有便車坐了……”

    “我也是。”鄧順心有戚戚然點頭,“可夏時季是不是太小氣了?他們要出去玩也不知道找我們,人多熱鬧好玩一些啊……”

    “切,他才不想要我們跟著,再說我們一起去了,李昱泊肯定不陪他,他到時候哪找人伺候他去?”史鳴宇哼了一聲,“按我說,他這麼大了還離不開李昱泊,以後怎麼找女朋友?是不是找個女朋友都得李昱泊幫把追到手裡才要?”

    他這麼一說,鄧順踹他一腳,“你瞎了狗眼,沒看見那些女的個個恨不得撲他身上了?還用著著他追麼?”

    史鳴宇翻白眼,“你才瞎了狗眼,那些女的一半都是打算撲李昱泊的,現在哪家有十幾歲女兒的人沒在打李昱泊的主意的?你當夏時季不清楚?李昱泊是除了我們哪個女的都不搭理,要不那些女的可都要瘋了不可……”

    “這倒是……”鄧順一聽,再一想,懵了,“你說他們在想什麼啊?”

    李昱泊倒是個挺好說話的人,對人都很客氣,但人一接觸就非常明白,他就是個說一不二的人,看似溫和實則難以接近……而夏時季就是很對那些很明顯對他表現好感的人都表現得有什麼就說什麼,反正他不喜歡人的地方多著了,他嘴一張,女孩子也基本從他嘴裡聽不到什麼好話。

    這倆人……以後要找女朋友了,得什麼人才會招他們喜歡啊?

    鄧順一想,搖了搖頭說:“反正我那堂妹是沒希望了,想以後當李昱泊的太太還是先死了這條心吧……”

    史鳴宇也跟著搖頭,“鬼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倆人去李昱泊的文體店裡拿了打工小妹早就按李昱泊說準備好了的球,順便去了夏時季家,跟夏爺爺打了聲招呼,又從玲嬸手裡接過一袋零嘴,去了球場跟人踢球。

    人年紀輕的時候,都不喜歡多想,年少單純,少想,也有少想的快樂。

    史鳴宇與鄧順這兩個夏時季與李昱泊的朋友以後回想起當初這段時間他們的想法時,都不得不感歎那時候春夏鎮真是個單純得讓人髮指的地方……當兩個人十幾歲了還天天睡在一起,一個男的那樣照顧另一個男的時,他們居然只是覺得他們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兄弟,還要為著他們以後怎麼找女朋友操心,而從來沒有別的想法……

    不過,他們也不得不感歎李昱泊對待夏時季的好真是太過於十年如一日般自然,以至於讓人看得過於熟悉了,都不覺得他們這樣的相處有什麼不對。

    以至於春夏鎮的人們也都習慣了他們這樣的關係……也就從頭到尾一直沒覺得他們有什麼不對過。

    他們也不得不承認,在這方面,李昱泊可怕得讓人不敢深思。

   

    第八章

   

    出來的第一天就遇到不高興的事,夏時季晚上打了李昱泊幾拳,出了口氣,第二天早上倒還是挺興奮的,連李昱泊拉著他上了長途快巴時也沒有多說什麼。

    他們坐的是靠後面的相連的位置,夏時季坐在靠窗邊上,李昱泊自然坐在靠走廊的那個位置,他們坐的快巴是豪華車型,座位空間很大。

    長途快巴要開十三個小時,因為他們常出鎮,春夏鎮離外面實在太遠了,每次出門都要坐幾十個小時的車,他們坐長車已經坐習慣了,倒沒有什麼,就是快巴在中途休息站不停太長時間,不像自家車一樣可以中途休息或者洗澡換個衣服,去城裡都是自家車接送的夏時季覺得有些不太舒服,不過還是很老實地對此一句話也沒有。

    “媽媽剛才說,讓我們玩幾天就回……”坐到車上剛跟他媽媽打完電話的夏時季嚼著李昱泊喂給他的牛肉幹說,“我才不要,我們一定要多玩幾天,屁股都坐疼了才坐出去玩一次,切,就幾天就想打發我,她想得倒美……”

    李昱泊沒有說什麼,這時服務員過來送水,他說了聲謝謝,把準備好的外套拿來了出來,把小的那件放到了夏時季腿上……快巴里冷氣太強,只有二十一二度,跟外面的氣溫相差太多。

    跟李昱泊一樣穿著一模一樣白T的夏時季看著李昱泊穿好自己的之後,就把靠著椅背的身體微微起了來點,讓李昱泊幫他給套上外套,自己邊穿著袖子繼續說:“你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李昱泊籲了口氣,摸了一下他的頭髮,“你別亂動,我打個電話……”

    說著,他摸出了一直震動了好幾次的手機,剛才因為他要拉著夏時季買票,然後檢票上車,一直都沒有去騰出手去理震動著的手機。

    一看未接電話,有兩個是他媽的,一個是潘力子打來的……他先回了潘力子的,解決了潘力子要的人手問題後才打給他媽。

    “怎麼一直沒接電話?”李母接到他電話有些迷惑。

    “剛在買票……”李昱泊回答著,看著夏時季。

    夏時季吃完他手裡的這根牛肉幹又打算吃了……李昱泊抓住他的手不讓他動,免得多吃了要喝水,到時候上廁所不方便,高速路上的車不是自己說停就可以停的。

    “我要吃……”好不容易今早牙齒不再酸了的夏時季想念牛肉幹的味道,非得要再嚼一根不可。

    “不許……”李昱泊無聲地,但嘴唇非常堅決地對著夏時季說了這兩個字,同時耳邊聽著電話那邊的李母說:“小時季身體不是很好,你可得多看著點,但也別太縱著他了,你怎麼臨走的時候才通知我們?”

    “沒什麼,就是放假了,手頭上的事也忙得差不多,就出去走走……我先跟爸打了聲招呼,他沒告訴你?”李昱泊淡淡地跟他媽說著,瞪了還要亂動的夏時季一眼。

    夏時季兩手都被他抓住,得空的只有嘴巴,可是李昱泊跟他媽在打電話呢,他也不好開口,只好把腦袋低下用嘴去咬李昱泊抓住他的手……

    李昱泊沒理他,隨他咬,對在電話那邊在抱怨他的李母說:“沒什麼,我會注意的,你不用擔心,嗯,我會打電話給你的……好,不用了,他現在在吃零食,沒空說話……”

    他拒絕掉了他媽要跟夏時季說話的要求,關了手機,鬆開了夏時季的手,皺眉問:“鬧夠了沒有?”車才剛開幾分鐘,他就要吃要喝的了……等再過幾小時吃中飯的時候肯定什麼也不會再吃。

    這小孩子的習性是李昱泊最不喜歡他的習慣,見夏時季倔強地瞪了他一眼,還要去夠他的零食包,李昱泊乾脆把夏時季半抱在懷裡,喝斥說:“不許吃了。”

    夏時季皺了眉,半躺在李昱泊懷裡,對著前面那個一直在回著頭看著他們的可能是在自助遊中的鬼佬就要豎中指……還沒豎好,就被李昱泊拉下了手。

    這下,夏時季是徹底惱火了,“怎麼這你也要管?”那人老是看著他們不動他給豎下中指怎麼了?

    冷冷看了眼前面那個不識相的鬼佬的李昱泊回過視線,對著夏時季說:“你鬧了一早上,勁還沒過?”床都不賴了,跟著他起床就是東奔西跑的夏時季興奮的結果就是自己要花比平時更多的精力來注意他。

    本來在外面李昱泊就要留神環境,現在加上這一出來玩兒就有點瘋跑的夏時季,把他牽著到了車上沒讓他給跑開了那可是時時都緊牽著他的手的結果。

    “沒……”夏時季見那鬼佬被李昱泊的冷眼看得回過了頭去,不再笑得很噁心地看著他們後,笑著對李昱泊說:“如果我說過了,你給我牛肉幹不?”

    李昱泊搖頭。

    “那就是沒過……”夏時季見要脅不成功,撇了撇嘴,車子這時已經開到了靠近海邊的高速路上,大海從窗子裡透出去看顯得格外的藍,這時候太陽也升到了半空中,金色的光芒跟著藍色海水相互輝照,景色奇妙得車子前面已經有不少人拿著相機在卡嚓卡嚓了……

    夏時季也拿著相機拍了幾張,又調出幾張先前他跟李昱泊拍的合照看著……見螢幕裡面的倆個人傻傻地看著對方,不由評價:“儘管我們長得很帥,但擺POSE的姿勢實在不行,你看,笑都不會笑一下……”

    李昱泊淡淡地瞥了一眼相片,重點放在夏時季那張傻傻看著自己的那張臉上……發現今年幫夏時季買的這套昂貴相機的配置還是物有所值的,至少,夏時季看著他時自己在他眼裡的倒影也給拍得清晰可見……

    他們從車上下來後,就又直接上了飛機,夏時季再沒有牢騷這個時候臉色也不太好了……他本來一直沒問李昱泊要去哪,這個時候也忍不住問:“還要多久?”

    “再兩個小時就可以休息……”李昱泊也忍不住皺眉,夏時季本來就挑食,這一路除了那幾根牛肉棒,其它的他根本就沒吃多少。

    “哦。”一聽沒多久了,夏時季坐在位置上就倒下了,兩手扯著身前的衣服,全身充滿著孩子氣的挫敗感,有氣無力得很。

    飛機上的飛機餐夏時季根本不碰,李昱泊吃了兩口看著他那樣子也吃不下了,叫人把東西拿起,半抱住夏時季的頭枕在自己肩上,輕聲在他耳邊問:“難受了?”

    “一點點。”夏時季這時才睜開眼睛,他不喜歡拿這個李昱泊抱怨,“你別擔心……”

    見李昱泊沒吃了……他不由嘟了嘟嘴,“你吃你的就是……”

    “不急。”李昱泊問他:“喝水不?”

    夏時季搖頭,見座位那邊的人在忙著吃飯沒看他們,他眼睛有點紅的跟李昱泊小小聲地說:“我有點點難受了。”

    他不想跟李昱泊說難受不難受的,一路來都是李昱泊帶著他走,他也知道他辛苦,本來他就不應該再說什麼了的。

    可是,還是忍不住說了,夏時季老覺得自己應該要爺們一點,但往往事與願違。

    “我知道,乖,再忍一下……”李昱泊沒再說什麼,只是把手伸到他背後,不斷地上下順著撫慰。

    李昱泊一路牽著夏時季去酒店開房時,大堂的服務生也不禁對他們側目,這面前的人不止身上左右兩背了兩個包,剛放下手的那人還扯著他的衣服,一幅我就不放手的樣子,這……拖兒帶女形容的就是這種情況吧?

    夏時季可管不得別人怎麼看他們了,在春夏鎮他都不怕別人怎麼說他,在外面,他更是不怕別人怎麼看他的了……他就是要扯著李昱泊的衣服,實際上,他沒趴在李昱泊的懷裡是因公德心在作祟,那樣子太不像話了,要不然,依他現在被餓得全身無力的狀態他真就想把自己交給李昱泊背著了。

    李昱泊不斷地在跟服務生說著他的等會要送進來的菜單,把夏時季不吃的都重複了兩遍給服務生,還是不放心,又仔細想了想,確定沒問題才拿了鑰匙去拉夏時季。

    他一人差不多拿了兩個背包,一個“人包”到了房間,夏時季一進到房間,眼睛就亮了,根本沒理李昱泊就沖進了浴室,活像剛才那幅快要餓死了的樣子的人不是他。

    李昱泊看著無聲跟他撒了一路嬌的夏時季飛奔到浴室去了,不禁搖了下頭,把他要穿的衣服拿了出來。

    他又打了幾個電話,把帶來的筆電拿了出來,收了幾分他爸發給他的郵件,正仔細看的時候,這時候夏時季光溜溜地從浴室出了來,看到他就說:“肚子空空的……”

    李昱泊看他,指了指床上的衣服,“穿好。”

    “哦。”夏時季看他,見李昱泊不想跟他小小的親熱一下,老實地把他的小內褲穿身上了,穿上之後見李昱泊也不理他,乾脆把衣服褲子都穿了好。

    “我洗乾淨了……”夏時季把李昱泊腿上的筆電拿開說,“你能不能別出來都要想著處理事情?你一年到頭能這樣陪我幾天啊?”

    “嗯……”李昱泊站了起來,“我去洗,等會送吃的進來要先看清再讓他進,知道了沒?”

    夏時季點頭,見李昱泊還要拿著筆電往浴室走,不禁火大,“李昱泊,你他媽洗個澡能不能就是洗個澡?”

    而李昱泊根本就是沒理他,話都沒多說一句。

    媽媽在電話那邊問他李昱泊幹什麼的時候,夏時季把嘴裡的菜吞下,在肚子裡“靠”了一聲,嘴上倒是說:“在洗澡吧……”

    “你倒好,吃飯也不等人一起吃,你再這樣對他,小心他不理你了。”夏母在那頭對兒子頭疼不已地說。

    “不理就不理唄……”夏時季哼哼一聲,心裡腹誹,他要是能不理我,這倒好了,怕就怕他又要理還要管,比你還像個老媽子。

    夏母又在那頭教訓了他幾句,夏時季依舊把那當耳旁風,聽過就忘。

    李昱泊一出來,夏時季就斜眼,看著李昱泊把筆電扔到床上就向他走來,明明不想笑的,但嘴角背叛了他,自動自地翹了起來……

    其實吧,他覺得李昱泊還是很識趣的,不真的讓別的事老是佔據他跟他相處的時間。

    躺床上休息時,一路都是睡過來的夏時季沒什麼睡意,對著眼睛半閉著的李昱泊抒發著一路來催殘李昱泊的感想:“你那哪是牽手,那是在攥我,我手都被你給牽得疼了……”

    李昱泊眼睛沒睜開,抱著夏時季的腰的手打了一下他的肚子,示意他別再廢話……

    夏時季“靠”了一聲,見李昱泊確實累了,撇了下嘴,“你睡吧。”說著他就要起身。

    “去哪?”這下李昱泊眼睛睜了開。

    “我就出去走走……在……”酒店裡隨便走走這句話還沒說完整,李昱泊就果斷打斷了他,“不許出去。”

    夏時季氣急,“我只是在酒店裡面走走……”操他媽的李昱泊,他又不是亂走,在酒店裡走走他媽的都要管了?有沒有搞錯……

    “也不許,過來睡覺。”李昱泊一路來根本沒怎麼休息過,精力不好也讓他脾氣不好,他沉著臉看著不動的夏時季,“給我過來……”

    夏時季瞪他,根本就不想示弱。

    “夏時季……”李昱泊眯了眼……

    夏時季見狀只能走進他,躺到床上時氣不過,打了李昱泊一拳,又撲到他身上咬著他的臉,“你他媽混帳,到哪都看狗一樣看著我,我就不能自己走走……”

    你自己走走就會出事……李昱泊不想跟他爭,隨他咬著自己,把人兩手一抱,又閉起眼睛休息了起來。

    他們去往古鎮的路上,夏時季精神一直都挺好,拿著相機一陣亂拍,李昱泊在旁只是淡淡地看著他,沒有什麼動作。

    他最燥動的時期不過是十四五歲時對夏時季有著欲望不知所措的那段時間,那時候,當別人說他與夏時季不能那麼親近時,李昱泊想的無非還是想與夏時季那麼親密地在一起。

    他們赤裸相觸,他們相互緊貼……他們能依然相抱著安然入睡。

    他要的,不過是依然而已,只是多了的一點是,當他下面能挺起的時候,他要的人不是別人,只是那個他一直在照顧的人而已。

    只是,他父母說不對,夏時季的父母也說他們已經長大,他們必須分開。

    什麼是正確的,什麼是不正確的……李昱泊那時候已經學會了怎麼按照內心的感受來區分這些了,如果他要的是別人眼中錯誤的,那麼,他所要做的是,讓那些錯誤的成為正確的……他們說他與夏時季這麼親密是不正確的,那麼,他會讓他們知道,其實他們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也許更好的是,他們這樣子,會比太多人都要過得好。

    而與夏時季分離,那是李昱泊從來都沒有想過的事情。

    夏時季自出生開始,他就是自己眼底下的人。

    如果最初不是情愛,那其實也託付了太多喜歡。

    到了長大一點,他就是最親的那個陪伴他左右不會分離的那個人。

    到了年少,他就成了愛人。

    情感到了這種地步,再有人讓他們分離,那對李昱泊來說,都是無稽之談,再諷刺不過的認為!

    “操了……”夏時季呆目,他剛下車,就看到路邊的兩隻動物抱在了一塊,是兩條一看明顯就是男男的土狗,樣子都髒得剛從泥地裡打了滾回來似的,可還抱得那麼熱乎,就差沒當地幹上來了。

    下車的人都走了,誰也沒關照相擁著的它們,可夏時季看得清楚,他愣在了當地走不開腳,看著它們操了一聲又一聲。

    這兩狗,太霸道了,太煽情了。夏時季拿著相機猛拍了它們一陣它們還不鬆手,最後,夏時季投降,顫抖著手指著抱著還不松的兩狗對李昱泊說:“它們是不是太渾然忘我了?”

    李昱泊背著兩包,手裡還提著夏時季的零食包,看了那兩狗一眼,沒覺得有什麼必須值得他說兩句的,但為了夏時季的強烈口氣,還是“嗯”了一聲。

    夏時季呆立著看了它們半晌,那兩狗估計抱得舒服了,乾脆躺下,理都沒理旁邊還有什麼人什麼事物,頭埋著頭就睡下了。

    旁邊的夏時季看得眼都紅了,是給嫉妒的,他紅著眼說:“光天化日的,怎麼就沒人說說它們啊……”要是換成他這樣跟李昱泊睡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們再低調也會給人噴得滿身都是口水的……

    夏時季覺得這時候真是人不如狗,當他快嫉妒得快成內傷,要踢散那對相擁著的狗男男的時候,李昱泊拉了他就走,踢出去的腳踢中了空氣……

    “李昱泊,憑什麼它們就能那樣……”在春夏鎮裡根本不敢真的膩著李昱泊的夏時季真的心裡老大的不舒服。

    李昱泊根本不理連狗都嫉妒的夏時季,拉著他上了的士,去了他在網上查的那家比較信譽好的客棧。

    南方的地方真的不是他們所在的環境,到處都是不同的地方,夏時季見著新鮮的東西就到處亂鑽,李昱泊所能做的就是緊跟著他不讓他在眼前跑掉。

    夏時季也隨著買了一堆東西,見著新鮮了的都買……儘管知道他什麼東西最後也不會要,李昱泊對此也沒說一句。

    換平時,他會教訓夏時季,李昱泊不喜歡夏時季在外太過於明顯表現與別人不同,夏時季要的他都會給,但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

    但他們難得出來,夏時季浪費一些,他也就不想再說什麼……其實大多情況下,只要夏時季不過份他都不會多說,更何況,夏時季先前挨了別人的打,儘管表面上依舊吊兒郎當的什麼也不在乎的樣子,但李昱泊知道,夏時季把那些忘掉只是不想再讓他計較。

    這次出來,只是讓夏時季開心,李昱泊也就隨他去了,只是當夏時季要按一個當地人竄掇得要買一個跟他們一模一樣大小的狗熊玩具時,李昱泊不得不冷了臉,對著玩瘋了也買瘋了的夏時季說:“能帶回去嗎?”

    “找快遞公司寄回去,郵寄也成的……”被那巨大的,電腦裡設計得臉還跟李昱泊的臉一樣的狗熊閃花了眼,夏時季根本不管不顧了,非得要了這玩具。

    “那是女的才會要的小玩具……”李昱泊冷靜地說了這麼一句,事實上夏時季也不喜歡這麼些個毛絨絨的東西,現在無非是被拉著他的商家老闆給他的電腦裡設計的跟他一樣的臉才讓夏時季走不開……

    “我想要。”夏時季拉著李昱泊的手搖了一下,戀戀不捨地從賣家電腦上那有著李昱泊臉的狗熊移開視線,對著李昱泊渴望地說:“我們要了好不好?”

    李昱泊只是搖頭,“那個東西只是個毛絨絨的東西,你有我……”他也不是不買,只是東西太大,帶回去夏時季無非也只是玩個一天新鮮,過於麻煩,還不如不要。

    “呃……”他這麼一說,夏時季也冷靜了下來,對著電腦裡有著李昱泊臉的狗熊想了一會,最後也歎了氣,說:“還是活人抱著舒服一些。”

    他也不再多說什麼,拿出一百塊塞給一直熱情招待他,此時因為聽著的他們對話完全已經呆立了的老闆,撿了個小玩具,讓李昱泊牽著他就走了。

    一天下來,夏時季買了一堆東西,也看了不少地方,到了晚上吃完晚飯,洗完澡,身體內還殘餘了一些小興奮。

    事實上這一天他都過得非常,非常不錯……他與李昱泊一直都在一起,大多數情況下,李昱泊沒有特別,但也沒有一點彆扭地自然地牽著他的手,不管別人是怎麼看他們的,那個與他一起長大的在別人眼中沉穩聰明的人一直都沒有放開過他的手。

    陌生地方,要的不是過是熟悉環境裡得不到的那些,而這些,李昱泊毫不避諱讓他得到了,夏時季覺得全身上下所有細胞都在跳舞,而此時,他更是躺在李昱泊的身下,當李昱泊全進來時,常常疼痛的身體這些似乎也全部歡愉了起來。

    他的腿緊緊纏住了李昱泊的腰,長長的抽著氣叫著他的名字:“李昱泊……”

    李昱泊吻著他的嘴角,吸吮著他的舌頭……夏時季乖乖地,聯手都纏著他的脖子徹底讓李昱泊侵佔著他。

    “太深了……”當李昱泊快把他的肚子似乎都捅破時,夏時季的喉嚨裡殘破地喊出了這麼一聲……可是,纏著李昱汪的腰的腿絲毫都沒有鬆開。

    “寶寶……”李昱泊額頭上的汗都滴到了夏時季的眼裡,這個已經完全是男人的男孩撐著兩手在夏時季的腦袋兩旁,暗啞著喉嚨叫著夏時季,腰部的動作卻是一下比一下更激烈地直捅到最深處。

    “李昱泊……”夏時季叫出了聲,腿纏得更緊了,就算肚子就算被捅穿了,他也不想鬆開他的腿……他需要李昱泊,就算為此他必須跌落地獄。

    “嗯……”李昱泊粗喘著一口氣,他低下頭重重地啃咬著夏時季的脖子,知道明天會在這裡出現非常清晰的吻痕……

    夏時季抬著下巴,讓他印著痕跡,內壁不由自主地伸縮著,引得在裡面的東西越來越大,越來越熾熱,也越來越猛烈……

    “李昱泊。”夏時季哭泣著叫著他的名字,全身都因為舒爽的快感讓他覺得想哭……他緊纏著李昱泊的腰,明明知道他不會離開,卻想纏得他更緊。

    “寶寶……”因他的動作及哭音,李昱泊更加激烈了起來,他死抱著夏時季的腰在撞擊的同時抱了他起來讓夏時季坐到他身上,再把他往自己那個部位往下死命地壓……引得懷裡的人又疼又因極致的快感長長地尖叫了一聲,下一刻,抽搐著倒在了他身上。

    夏時季的白液濺在了腹部,李昱泊因他那此時急烈伸縮的內壁更加的瘋狂,他抱著夏時季的腰一下比一下更不留情地戳撞到最深處,夏時季在他身上哭得淒厲了起來,叫著他:“要……要……破了……你少力……少力點……”

    “累……”夏時季趴在李昱泊身上,嘟囔著說了一句,眼睛也睜不開,可腰實在疼,後面也疼了起來。

    李昱泊揉著他的腰,在他的臉頰邊上一個一個吻地落著。

    夏時季於是也就不動了,安心地睡在他的懷裡,快要入睡的時候,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伸出手纏住李昱泊手,昏昏迷迷地說:“可以了,我們睡覺吧。”

    李昱泊“嗯”了一聲,又叫了他一聲:“寶寶。”

    夏時季迷糊著淺淺地應了一句,手纏著他的脖子,像小時候那樣趴伏在他懷裡安然地睡了過去。

    才幾天,夏時季就掃蕩了一大片東西,到了最後他自己也覺得多了,跟李昱泊去了郵局把東西寄了回家,看著那五個大箱子……李昱泊交大筆快遞郵費時儘管一句話也沒說,但夏時季還是覺得有些心虛不已,出了郵寄的門,老實地對李昱泊說,“我再也不買了。”

    李昱泊只是看他一眼,嘴角動了動,算是笑了一笑。

    夏時季惱羞成怒,踢他一腳,“說不買就是真的不買。”

    不過,當隔天他們逛到了一家玉器店裡,看到有塊玉實在喜歡,腳還是動不了……李昱泊動手買東西時他一句話也沒說低頭看著自己腳尖,那句“你別買”死都說不出口。

    李昱泊覺得帶夏時季出來是很明智的決定……他家夏時季這幾天眉飛色舞得似乎世上所有的生氣都到了他的臉上,有時候,單單在旁邊看著,李昱泊都覺得很輕易就會神醉心馳……他喜歡讓他的人簡單得到快樂,而不需要去應對太多。

    南方這邊的天氣比較潮濕,溫度很高,但濕熱得很,夏時季不愛客棧裡的空調,於是他們做完愛之後,汗水基本已經把床單全被濕透……打開的窗子透進來的涼風也吹不散身體的熱度,而懷裡的人乖巧地不多說什麼,抱怨也沒有,李昱泊知道夏時季因為高興,所以把這平常忍受不了的事情都忽略了。

    相擁著抱了一會,李昱泊還是抱起了他去浴室去洗澡,夏時季在浴室裡掛在他身上讓他幫他沖洗著,輕輕地咬了他的鼻子幾下,問:“真的後天就得回去啊?”

    十天怎麼就這麼容易過啊?夏時季有些苦惱,儘管南邊的天氣不是很適應,老是有些悶熱,但他覺得還是挺多想呆幾天的。

    他們住的客棧是一個民間藝術家開的客棧,他們的關係第一天來的時候那位四十來歲的大叔老闆就知道了,老闆娘也是個開朗同時又溫和的女性,幫他們拿床單來的時候彼此之間都沒有什麼不好意思。

    夏時季挺喜歡這樣被人對待的,可惜才住幾天他們就得回了。

    “得回了……”李昱泊把他背部的泡沫沖掉,把他放下來,夏時季的腰與腿都是細長型的,柔軟的身軀讓他很容易就掛在自己身上,掛得多久都不吃力,他們從小到大對肢體相觸從來都沒有什麼時避諱,一直以來睡覺都是喜歡脫光了彼此相纏。

    只是到了七八歲後,兩家的父母覺得他們過於親密,不許他們睡在同一個房間,更別說讓他們相抱著睡了……夏時季那時候很慘,他爸脾氣暴躁,每當倔強又嬌氣的夏時季晚上睡覺硬要纏著李昱泊才能睡的時候,夏父就會用樹棍當成鞭子抽他,夏時季被打得手掌屁股都腫了也還是哭哭啼啼地要找他一起睡。

    可是,小孩終是抵擋不住大人的決絕的……夏時季被揍了太多次也得不到要求的實現,他學了乖,在外面跟李昱泊保持著只是好兄弟好朋友的模樣,只有背地裡,當什麼人也沒有的時候才會真正的肆無忌憚纏著他……也就是這樣,他學會了怎麼在有人在的時候恰當的維持著他們相處的表相,而不會過份親膩,把尺度把握到一定程度範圍內,沒有讓他的父母產生他們親密得有些過了線的感覺……儘管,在外人眼裡,他們還是已經好得已經不行了,但李昱泊知道他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力氣彼此約束自己的言行了。

    當然,他們在有人的時候不能有太過的親膩的行為也已經成了夏時季的心病,有時候他暴躁自己不能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有時候又會懷疑他們的相處有些會過線會讓他父母覺得又要管束……

    春夏鎮靠山靠海,在這個小鎮上男人們必須頂天立地是一種絕對的不可更改的觀念,孩子可以多疼愛一點,但,是個男孩就應該有個男孩樣……

    他們的前路,按照他們兩家跟周圍的環境來看,真正說起來,真是沒有什麼生機,一不小心,就可能把不多的生機給堵死。

    在他們真正上床的第一年的這一年,他們必須面對天天都有父母在的暑假,李昱泊現在只能希望的是,夏時季的決心跟他是一樣的大與多……他對夏時季是放不了手的。

    死都不會放。

    客棧老闆俞師父見到長得過於周正,同時又顯得無比男人氣息的高大少年背著背上的人進來時,笑著問:“怎麼了?”

    背上的人有著白皙的臉,五官分明得很,眼睛深遂中又帶著一點冷冷的輕嘲味道,但又一臉的與之冷傲眼神不符的無法無天神情,全身上下都全充斥著矛盾的瘦削少年朝著他揮了揮此時對著陽光顯得好看得很的手,大大咧咧地說:“走累了,讓他背我回來……”

    俞師父失笑,搖頭問他們:“吃飯了沒有?”

    “沒……你放我下來,我去看看功能表有什麼好吃的沒有……”瘦削少年毫不客氣地拍著身下的人的肩膀,一個呲溜就下了來,跑到俞師父面前就問:“俞師父,你們今天想的頭牌菜是什麼?”

    俞師父想著這少年不吃的東西那一長串單子,說:“給你們做個我們這裡湖裡養的鮮魚,什麼都不放,就放點鹽熬成湯……也不會有腥味,起鍋的時候加一點香紫葉……”

    “這個好……”瘦削少年聽著直點頭,回頭叫著身後那沉穩的高大少年,“你快來說說你要吃什麼……”

    說話間,他的手已經伸了過去,直到走過來的人也牽到他的手。

    俞師父看著他們相連的手,兩人眼睛相觸間那種相連的眼神……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單純濃烈的感情越直接,越讓人單純地覺得美好……

    “李昱泊,”夏時季看著李昱泊幫他挑著魚刺,問他:“明天下了機,晚上你還來我家不?”

    他們明天回去,下了飛機,被父母接到後估計是各回各城裡的家了,他們父母經商的領域不一樣,辦公室的位置不一樣,住處也不一樣,李昱泊家離他家還得開半個多小時的車。

    “不來了,我跟我爸還有一些事要處理,隔天早上過來接你去外面吃早飯……”李昱泊把刺挑好,把鮮嫩的魚肉喂到了夏時季嘴裡。

    “哦……”夏時季皺了皺眉,截了一下碗裡的米飯,興致也突然低了一些,他又截了兩下米飯才說:“後天環達哥也從美國飛回來了,跟我們一起回春夏鎮……”

    夏環達?那個混血兒?夏時季大伯跟美國女人生的兒子……李昱泊想了想這人前面好像回來過幾次,中國話說得不是很好,但好像能聽得懂……每次他們幾家一聚會人太多,李昱泊不太記得這個好幾年都只會見一面的人,問了句:“今年他也要來?”

    “嗯……”夏時季點了點頭,說:“他跟媽媽打了電話說要來,呃,他也跟我打了,沒打通,他還跟我媽抱怨我不理他……”

    他這手機天天關著,他媽找他都得打李昱泊的手機找他……好不容易才兩個人在一起什麼都可以做,夏時季可不想讓自己的假期被一個接一個的電話侵佔著時間。

    “那要去接他?”李昱泊把他的米飯拿了起來拔了半碗到自己碗裡,魚嫩,夏時季吃了一大碗,米飯可以少吃點。

    “嗯……”夏時季點頭。

    “他什麼時候到?”

    “上午十一點多……”夏時季有點眼巴巴地看著李昱泊,希望他能跟他一起去接人。

    可李昱泊還是搖了頭,“我們吃完早飯,我要跟我爸去拜訪幾個長輩,我們只在城裡呆兩天就回去,要做的事很多……”

    “你怎麼老這麼多事?”夏時季在桌子下用腳狠狠地踹了李昱泊一腳,“你高中都沒畢業,管這麼多事你就不嫌累?”

    “……”李昱泊伸手往下抓住夏時季還要踢他的腳,不悅地說:“該管的就得管。晚上我回來就來你家。”他不想跟夏時季多說其它,一直以來,他們家對他比夏家對夏時季的管法力度從來都是更嚴苛,而他選擇的是不說,而是去努力去做,成為一個讓他父親都不能挑出刺的人……事實上,自他去年他接了他爸的小店鋪後,他跟夏時季花的錢都是他掙的。

   

    第九章

   

    第二天回去的時候,夏時季生了好大的氣,抱著機場裡的柱子不上機,他剛跟他媽媽打完電話,夏母在那邊教訓了他幾句,換平時夏時季就由得她去了,媽媽教訓兒子是應該的,可是,他本因離開不開心,夏母在電話那頭著急著知道他們有沒有登機,差不多十分鐘就來電問一次,問到剛才那個電話時夏時季徹底惱了火。

    不能跟他媽生氣,就只好跟李昱泊發火。

    “不走。”夏時季一想到回家,什麼也沒了,什麼牽手什麼親吻的,通通都沒有!一想到這個他就覺得鬧心,不想回。

    李昱泊沒有說話,他也剛接完電話,他們出來這麼久,到最後兩天基本上他開著的手機是平均五分鐘一個電話,人都催著他們回去。

    他能如何?該回的時候只能回。

    “已經在催了……”廣播裡已經在催登機了。

    “你討厭……滾。”夏時季用腳踹李昱泊。

    李昱泊任他踹了他一腳,冷過臉來強掰開他的手,拉著他就往安檢處走。

    夏時季被他一路拖著眼都紅了,就差沒哭出來:“我不要回去……”

    不要回去?怎麼可能……更過份的是他們一下了機,還沒幾分鐘,一到停車場,他就上了他家的車,李昱泊上了他們家的車。

    夏時季還得假裝笑著跟李昱泊揮手,讓他明天過來跟他吃飯,暗地提醒李昱泊可別忘了他說過明早要接他吃早飯的事情。

    李昱泊“嗯”了一聲,簡單地只揮了一下手,他們就在停車場分了。

    夏時季坐在父母的車上,被問到有沒有給他們買禮物時呲牙裂嘴:“才出去幾天就催的這麼凶,哪有時間買禮物……”

    夏母斜眼:“那肯定是幫李媽媽買了?”

    叫李母李媽媽的夏時季“切”了一聲,撇嘴:“那肯定的……”

    夏母好笑地看著剛才出機場對李母比對她這親生母親還熱呼的兒子,“你是不是真的不是我生的?”

    “問你自己去……”夏時季心情不好,在後座癱平了身體,對他爸說:“爸爸,你管管你女人,叫她不要這麼嚕嗦,我剛下飛機很累……”

    一路都置身事外安靜開著車的夏爸爸不能倖免于難,不由哭笑不得對兒子說:“你還真沒大沒少了……”

    夏時季哼哼,把頭上的帽子一壓擋住臉,不理他父母了。

    一個家族中如果有一個受寵的孫子,那麼,必將有另一個不受寵的孫子。

    而夏環達就是那個不受寵的,他是混血兒,小時候別提那又多可愛了,可一回來,除了叔叔嬸嬸還待見他外,另外的,一個比一個還忽視他。

    尤其小朋友,無論是男的還女的都愛圍著夏時季,還有他身邊的那個叫李昱泊一臉認真嚴肅的人,他要跟他們一起玩的時候還必須跟他弟弟申請,就算這樣了那些人也不怎麼喜歡跟他玩……那時候,夏環達老覺得那些中國阿姨所說的他長得漂亮得人見人愛是撒謊的。

    夏環達七歲回來中國一次後就學會了一個詞叫悲傷,他回去對他母親說:“媽媽,我覺得悲傷……”

    美國女子安妮有著一顆開朗又博大的心,儘管兒子覺得悲傷但還是對前景很開朗,她對兒子說:“那麼你就學會不去悲傷,他們只是有點不習慣你而已,以後習慣了就會喜歡你的……

    可儘管如此,夏環達這次一回來,還是一路受著外人的注意……家人的忽視,他有些憂鬱地問著一直不吭聲的弟弟,“你不喜歡我來嗎?”

    可他喜歡回來,喜歡春夏鎮,喜歡儘管爺爺不怎麼喜歡他,但還是叫那個廚娘煎最好的魚排給他吃……

    “他沒睡飽,有點不高興……”前頭的夏母回過頭看著侄子微笑,隨後轉過頭看著兒子就是惡狠狠的瞪視:“你幼不幼稚?”

    早上睡得不太好,迷迷糊糊跟李昱泊吃完早餐就被送了回去的夏時季心情根本就是壞得一塌糊塗,見他媽瞪他,只好回頭對比他只大1歲身體卻比他大只很多的夏環達老老實實地說:“還好,你來了其實我挺高興的,你多陪陪我媽,她很喜歡你……”

    夏母聽了被嗆了口水,也被兒子氣笑了,對著夏父就說:“今年你是得好好訓訓他了……一點教養也沒有了。”

    夏時季在後面聽得有氣無力,根本不想反駁,只是抓緊著手中的手機,他剛給李昱泊發了短信,那人還沒回他呢。

    李昱泊這邊剛從工地上拜訪過父親手下新招來的總工程師之後,中午就跟他爸跟幾個長輩吃了一頓飯,飯途中不例外的是一干人等對他的誇讚,隨後他們談起話來,李昱泊在旁邊聽著,沒有去拿褲袋中震動著的手機。

    在座的那幾個人差不多是本城手頭上資產與生意最多的幾個人,說出來的話決定著下一波他們所在的這個領域所在的市場的價格走向,李昱泊知道他爸帶他出來的意圖,也知道這個時候一點小差也不能開。

    中飯吃了兩個多小時,到近三點才結束,李昱泊去了洗手間才拿出手機拔打,電話響了一遍沒人接,到第二遍響了好幾下才有人接起,而那邊的人一接起就是暴躁不已的話:“你他媽回個短信要得了34個小時?你去死,去死,去死……”說完,電話就“咚”的一聲斷了,看樣子,又摔手機了。

    要是讓夏父知道夏時季這麼摔手機,到時候肯定又要教訓夏時季了……李昱泊皺了眉,又打了遍電話,沒人接。

    他出了洗手間,他爸正跟人道別,李昱泊也淡淡地笑著跟在他父親的身邊與人作別,等他們到了自家的車上時,因為有司機在,他爸只是說:“明天是你成伯的生日,你跟我一起去……他家成康說過你好幾次了,你們多交往交往。”

    “好……”李昱泊點了點頭,應了他爸。

    下午他爸去了辦公室作度假前的工作分配,他沒上司機的車,攔了計程車,在車上跟他媽請假,“我去夏時季家呆一會,等會回來……”

    “有事啊?”李母困惑,他們明天晚上就一起開車回去春夏鎮了,她兒子應該現在回來幫他收拾要帶回去給親戚們的禮物了。

    “沒什麼……”李昱泊簡短地說:“他家堂哥,就國外那個中午到了,我過去看看。”

    “知道了……不過還是要早點回來,你有些叔伯的的兒子女兒我都記不太清,不知道把禮物怎麼分人,你要回來幫我一起確認下……”李母應了,最後還是提醒了一句,李家人太多,光是李昱泊爺爺算起的的幾個兒子女兒的直系親屬關係的,加上叔爺那邊的那幾家就有近五十來個人……每次一回去,她就算是叫著她幾個助理一起幫著理禮物理一星期都有些混亂。

    “好。”李昱泊應了聲,掛了他媽的電話之後又打夏時季的電話,還是沒人接。

    夏時季摔完手機,他的門就響了。

    “誰?”夏時季暴躁地吼著……吼完才知道後悔,他現在不是在春夏鎮,不是那個只有他爺跟李昱泊的家裡。

    他父親最討厭他說話無理無節還亂朝人發脾氣,夏父是個儒商,就算是家裡幫傭的人也是用一樣的對人尊重的態度對待的,對他來說雇傭人家幹活是需要別人的勞動力,而人家幹好活就是盡好了本份,沒那個義務承受主人家的壞脾氣……

    夏時季連忙把摔在地上的手機撿起,正準備著打開門跟可能是來叫他吃水果的阿姨道歉時,一拉開門,發現是他家夏環達,不禁撓了下頭,悶悶地說:“你怎麼不在下面?”

    夏環達拿著給他弟弟的禮物挺關心地說:“你還在不高興啊?”

    “還好……”夏時季讓他進來,仰躺著把自己扔到床上,對手裡拿著禮物的夏環達示意:“把東西扔一旁就是……”

    夏環達有些失望:“你不看看我送你什麼了?”

    夏時季坐到床頭,拿了個枕頭砸他:“得,看什麼看,我有什麼沒的?”他要的,李昱泊什麼時候不是第一時間給他弄來的?

    他什麼都不缺,就缺那混蛋的時間……夏時季不想跟夏環達就此多說什麼,只是對他哥說:“你今年回來的時候挺好,聽說有一些國外的衝浪的人來要來我們這……到時候你可以跟他們一起玩。”

    “有些什麼人?”一聽夏環達亮了眼,他是個熱愛大海的人,他小時候對他是船員的在海上去過三十多個國家的爺爺極俱崇敬,以至於對大海的熱愛成了已經完全抹之不去的情懷了,任何有關於大海的東西他都感興趣。

    夏時季想了想,說了幾個名字,鄧順跟他隨便提的他哥朋友的那幾個人……他只記得一兩個。

    他一說完,夏環達就已經掏出他的手機,迅速查起那幾個人是誰來了。

    夏時季見狀翻了下白眼,指著窗邊的沙發讓他哥躺著查去,自己去了樓下廚房拿水果去了……

    門鈴響的時候,夏時季拿了切好的果盤跟阿姨道了謝就要上樓,不過聽到響聲,他頓了一下,連忙對要去開門的阿姨說:“我去開……”

    他匆忙把果盤放到桌子上,一路基本上是跑著去門邊的,見到外面的李昱泊時,故作平淡地說:“來幹什麼?”

    李昱泊朝裡看了看,朝對他不斷打量的阿姨點了下頭,對夏時季淡淡地說:“手機呢?”

    “摔了……”夏時季扯了一下他的手,狠狠地掐了他一下。

    “壞了?”

    “好像沒有……”夏時季撓了下頭,他又瞄了一眼李昱泊,“你來幹什麼?”

    “過來抱抱你。”這句話,李昱泊說得很輕,如果不是他們挨得近,是誰也聽不到的。

    夏時季一聽,心裡頓時軟得不成樣子,他嘟了嘴:“抱不成,家裡好多人……”

    “你媽在幹嘛?”李昱泊見他那樣子心裡微微地有點難受,岔開了話題問。

    “出去買東西了,有些要帶回去給人的東西忘了買了,等會就回來……”夏時季說著時,李昱泊推開了門,帶著他進了家把關了上。

    夏時季緊跟著他,“夏環達在我臥室呢……他又長高不少了……”

    見李昱泊拿了他先前拿著的果盤上樓,他繼續跟在他身邊說,“你說我怎麼長不高?我都聽你的老是吃那些補鈣的東西了……”

    李昱泊看了眼不到17歲身高其實快接近一米七的夏時季,儘管他沒有他這麼高,但他家夏時季長得不比人矮,比別人不差,當然要跟有歐美人基因和生活習性的夏環達是不能比的……

    “長就長吧,別人的事,我們不管……”李昱泊淡淡地說著,上了樓就到了夏時季的臥室,一進門就看到了躺在窗邊沙發上的夏環達,說了句,“你好。”

    “嗨……”夏環達也回了一聲,視線從手機上查出的資料抬起了起來,他對李昱泊印象深刻,他記得這是一個他說了一他弟弟不敢說二的人物。

    李昱泊朝他笑了笑,把水果盤放下,就被夏時季拉著去了陽臺……

    夏時季拉著李昱泊去了陽臺,發現下面還有人在淋草坪,不安全……又只好拉著李昱泊去浴室,經過臥室裡後面夏環達眼神好奇地跟著他們,忍不住問:“要去幹什麼啊?”

    有好玩的,他弟弟能不能帶上他啊?他是回來玩的……不能一直對混血人種有歧視啊……

    夏時季沒理他,只是回頭瞪他一眼,讓他老實呆著。

    夏環達聳聳肩,不甚在意,把視線又移到那幾個剛查出來的人名去了。

    浴室裡,夏時季一把把李昱泊推著抵住了洗漱台,自己的手沒有一點猶豫地抱上了他的腰,拉開他的襯衫就往他裡面的肉咬。

    咬了好幾下才泄了氣,問李昱泊:“你怎麼回個短信都這麼晚?”

    李昱泊抱著他,手早就伸到了他的衣內,輕撫著他的皮膚,“跟我爸在談事,摸不得電話……”

    “哦。”一聽說李昱泊是跟他爸在一起,夏時季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想著這幾個小時自己的怒氣心火,覺得這樣下去日子真是難過,不由得歎了口氣。

    “要不然我怎麼不可能回你短信……”李昱泊低下頭看著懷裡的人,“有沒有好好吃飯?”

    夏時季搖頭,“氣都氣飽了……”

    “……”李昱泊想罵他,見他這慘兮兮的樣子又不忍開口,最終只能抱緊了他,親吻了下他的額頭跟嘴唇,說:“我去做點飯給你吃……”

    “不要了,吃不下……”夏時季不斷搖頭,“你抱抱我就好了。”

    “夏時季……”李昱泊皺眉。

    “不要,你閉嘴。”夏時季煩躁,把李昱泊的衣服扯了開,把自己的T恤脫了給扔到地上,赤裸的肌膚相觸了帶來的那股安全感才讓他把無由湧到心底的厭煩壓了下去。

    他以為怕是李昱泊先忍不住與他親密……其實現在是他自己,不知道為什麼這陣子老覺得離不開李昱泊,已識情欲後,他希望李昱泊每天都在他身邊讓他摸得著,就算什麼都不做。

    “……”看著他的舉動,李昱泊無言,只是下面微微起來了點,他這一年來本來就血燥,非常容易衝動。

    他知道夏時季只是單純的想要跟他抱著,可還是制止不了下面的衝動。

    “你怎麼起來了?”夏時季感覺到後,悶悶地說著,有些不開心,在有媽媽的家裡怎麼做啊?他只是想抱抱而已,李昱泊幹什麼起來啊……

    可都起來了……夏時季也沒得法子,他看了看關緊的浴室的門,又拿起李昱泊手上表看了看時間,覺得這個時候他媽不會回來,就又癱到了李昱泊的懷裡,問他:“你昨晚想我沒?”

    “想……”李昱泊點了下頭,沒有多說。

    夏時季動手解了他的褲子,只摸了一下,李昱泊就全部起來了。

    李昱泊不像他挑食,什麼都吃,所以比他長得高,結實,下面又比他大……夏時季摸著那粗粗的一根,呼吸窒了窒,喘了一下氣,問:“以後還會長大不?”

    要是再長大,他可能就會更疼些,現在這樣就已經很大了……

    “會吧。”李昱泊抬手完全脫了自己的襯衫,把夏時季一抱,讓他坐到了洗涮臺上。

    “我趴著吧,你從後面來……”夏時季見著李昱泊在空中挺立的那一根,動著身要下來……

    他下來之後,趴在洗漱台,發現自己跟李昱泊的臉在面對的鏡子裡都看得見……他這一趴,身後的李昱泊一伏,他就全部在李昱泊的懷裡了。

    這樣想著,自己似乎也有點要起來了……

    “你要輕點,夏環達在外面……”儘管浴室跟臥室間的距離還是有一點的,但夏時季怕李昱泊動作好大自己忍不住出聲。

    “嗯……”李昱泊低下身子緊貼住他的背,在他耳邊輕聲地叫了句:“季季……”

    “你別老這樣叫……”夏時季煩他老是這樣叫他,像是他老是長不大似的,推了他一把,急了:“你快點,媽媽快要回來了。”

    再不做,就沒時間了。

    李昱泊眼神暗了一暗,脫掉他半掛住的小內褲,實在沒時間洗後面跟用手指先潤滑,他已經全部起來了,並且那裡在咆哮。

    他讓夏時季的屁股翹起,掰開兩瓣,一點一點的擠進去……夏時季跟他這幾天在外面時天天都做,後面習慣了他一些,擠進去的時候儘管夏時季小聲地哭著喊疼,疼……但怎麼樣也要比剛開始做的那段時間要好一些。

    “嗚嗚,太疼了……”夏時季知道這麼生硬地擠進來自己後面肯定會疼得要命,可是,李昱泊要做,他又有什麼辦法?

    “你摸摸前面……”夏時季咬著李昱泊給他的手臂,回過頭含淚說。

    李昱泊伸出另一手摸摸夏時季可憐的奄奄一息的東西,摸了幾下,夏時季哼哼兩聲,又咬了兩口李昱泊的手臂,才說:“你動吧。”

    得到了他的指示,李昱泊這才動了起來,一下比一下撞擊到了最裡面,那插拔的聲響其實有些大,夏時季又怕外面的夏環達知道,只好小聲哭喊著說:“你別這麼大力,為什麼每次你都要插這麼狠……”

    “我忍不住……”李昱泊抿著嘴說了這一句之後,扯下掛著的毛巾,堵住了夏時季的嘴,腰杆猛烈地動作了起來。

    他是忍不住每次侵犯都大力動作,他喜歡幹到夏時季為他流淚……夏時季是他的,自己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嗚……”夏時季流著淚,嘴裡被堵得發出嗚嗚聲,可還是翹著屁股讓李昱泊佔有他,只要讓他泄了,泄在了裡面,自己就輕鬆了。

    他這樣想著,然後身後像是知道了意識一樣,緊緊在纏繞著那根火熱的巨棒,引得李昱泊從裡全抽到外,再一下,狠狠地撞了進去打了個轉又再次沒有章法的一下比一下更深地猛撞到最裡面。

    “嗚……”夏時季這個時候也舒服了一點起來,他猛縮著後面,引得李昱泊在他耳邊像野獸一般低低地吼叫,揉搓著夏時季前面的手更加用力了起來,扯著夏時季的乳頭的手像是要把乳頭給扯掉……

    夏時季疼得太厲害了,眼淚一顆比一顆更大地流了出來,到了最後再也承受不住了,含著淚眼看向李昱泊,哀求他快點佔有完,放他輕鬆。

    李昱泊一看他的眼睛,咬了下牙,把夏時季轉過身,抬起他的兩腳纏到自己身上,再一個用力撞了進去,再速度地抽出來,這樣迅速地插操了近百下……在最後的幾十下操得夏時季連腿都纏不緊的情況下才終究泄了。

    夏時季全身已爆紅,全身被他操弄得已經沒有一處不紅的地方,連白嫩的腳板此時也像是紅得欲滴出血來,李昱泊看著眼前這樣的人,呼吸更粗了,他覺得一次……就一次,太不夠了!

    他必須再來一次,現在的他解不了心內要把夏時季全部吞噬入內的饑渴。

    當夏時季知道李昱泊要幹什麼時,還在因餘韻發抖的身體更抖了起來,這他媽的李昱泊太過份了……他竭力伸出手,在李昱泊胸膛上狠利地留下兩條血爪印,努力瞪他。

    他要還敢要……他媽的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被夏時季一瞪,李昱泊深吸了口氣,走到淋浴下開了冷水……

    夏時季軟軟地坐在洗瀨臺上,身體裡的東西還不斷地往外流,他喘著氣把嘴裡的毛巾拿下,不去看在淋冷水的李昱泊。

    他現在才不想去招他,免得他真忍不住。

    他看了看門,深吸了口氣,他浴室夠大,門也厚實,就算有人經過也不會泄出什麼意外。

    夏時季收拾好出去時,夏環達正在跟人打電話,滿口的鳥語在房間裡飛,夏時季躺在床上時,夏環達興奮得連多看他一眼都沒有。

    真缺心眼……夏時季聳聳肩,抱著枕頭閉著眼歇息,他實在是一點力氣也沒有,身體內部都還在隱隱作痛。

    還沒幾分鐘,先出去的李昱泊就端著碗進了來,在夏環達好奇的眼睛下把吹涼了的粥塞到夏時季手裡,他身上的襯衫其實有一點紊亂,但還好不仔細看的話很難看出來,“你吃完,等會我要回去。”

    “我媽回來沒有?”夏時季全身都無力,只好自己一口一口喝著。

    “就回了,我剛打了電話給她……”

    “哦。”夏時季慢慢喝完,把碗給了李昱泊,對夏環達說:“你跟他出去,我要午睡了。”

    夏環達奇怪,“弟弟,現在下午四點多……”

    “我早上沒睡好。”夏時季冷下了臉……

    這下,夏環達也不多說了起來,他弟弟脾氣在沒睡飽時可不是一般的不好……他只好朝李昱泊已經打開了的門走,邊還叮囑,“記得拆我給你的禮物。”

    夏環達邊跟著李昱泊走邊帶笑問他:“今年一起玩的人多不多?”

    “嗯……多……”李昱泊點頭,下了樓把放在客廳沙發上的外套穿上,對夏環達說:“他要睡到晚上去了,吃晚飯的時候再叫他,我叫李光榮過來陪你出去逛逛,要不要?”

    “李光榮?”夏環達茫然了一下,努力在腦海裡搜叫這個名字的人是誰……姓李的話,他是肯定他是李家的人,但是李家的誰?

    “我六叔的兒子……”李昱泊提醒他。

    “哦,是他,那個打籃球打得很棒的……”一下夏環達就想起,眼睛攸地亮了起來。

    “嗯,我跟夏姨說了,讓他帶你出去逛逛,等會他就來接你……”李昱泊對他笑了一笑,沒再猶豫就出了門。

    夏環達一路眼在他身後,說了好幾聲“謝謝”,他今年回來的運氣真不錯,居然第一天就有人陪著他玩了。

    李昱泊回了家,無論前廳和客廳全部擺滿了禮物,他們家大伯,二伯,四姑,五叔都是住在春夏鎮有自己的小事業,排行第三的他爸敢往外闖,現也就六叔在幫著他……而每年回去避暑帶禮物回去給人就是項浩大工程。

    他進門跟見著的人打了招呼,去了二樓,一見到他媽,李母就說:“明天你成伯的生日知道不?”

    “爸說了。”李昱泊幫他媽手裡的大禮盒給蓋上,看著她紮著印著白色玫瑰花的帶子。

    “成康來我們家好幾次都提到你了,你明天見他的時候多理理他,別客氣得跟陌生人一樣,以後他可是跟你共事的。”李母提醒他,每次李昱泊一到城裡就是忙東忙西再加上忙著他的寶貝兄弟,基本上是沒有時間多搭理別人,成康每次約他,他都沒怎麼答應過。

    可成立業是他們家一直的商業夥伴,公司裡倆人的董事會主席的位置是臨流坐的,而他們的下一代也已經是時候到了親近的時候了。

    就算她兒子一直不住城裡,但年紀到了,一些聯繫也是該活絡起來的時候了。

    “我知道了。”李昱泊應著,他頓了一頓,看了看他媽,最終想問他媽的話還是沒問出口。

    夏時季這兩年喜歡收集手錶,又看上了一個法國的牌子,李昱泊查了查這個牌子的產品現在只在歐美出售,在國內根本沒有開市場……再加上是高端訂制產品,代購也不太靠譜,他媽在國外有管道,他本來想問一下,但他媽要是知道他又是買來給夏時季的……

    算了,麻煩,再另想辦法。

    李昱泊是個過早就不露聲色的人,他頓了一下,女強人的李母也沒有聽出來他有話要問,叮囑完他兒子,想起夏時季送她的禮物,笑了:“送香水給我是你說的還是他說的?”

    夏時季最討厭人身上有香水味,每次迫不得已一接近她就是苦著臉……難得這次居然送她香水。

    “他送的,聽說那裡的茉莉香水淡雅,他找了近兩天才給找著適合的……”李昱泊說著,同時幫著他媽搬著要紮彩帶的大禮盒。

    “他聞了味道?”李母就算快四十了,也依舊嬌媚,她斜眼看著兒子,樣子依舊帶著股隨意自然的風情。

    “嗯。”李昱泊點頭。

    “呵呵……”李母笑了,搖頭笑著,“這孩子……對了,我給他買了塊手錶放在梳粧檯的抽屜裡,你去看看,看他喜歡不……”

    “不用看,你選的,他喜歡的。”李昱泊依舊口氣平淡,但說出來的話還是讓李母對夏時季一如既往地覺得舒適。

    那孩子,儘管挑剔,毛病又多,但還是很討人喜歡的……被討好的李母微笑著,心情很是愉快,想著禮物看有沒有多的,多拿一份給他。

    成家。

    成康剛回來,他爸就跟他說:“明天李昱泊也來。”

    “真來?”成康訝異,“他們不是明天晚上要回春夏鎮嗎?”

    “嗯……白天過來吃宴席。”成立業抽著雪茄,往客廳裡走,“你跟他多聊聊,他比你小兩歲,可你看看他這幾年幹的事每件都要比你穩妥,表面上場面沒你的大,可掙的一點也不比你少,你想想,那春夏鎮才多大的地方……”

    成康跟在他後面,見他爸又教訓他,笑著說:“爸,我知道了,這不我每年都約他,可他忙啊,不是我不跟他聊……”

    “他忙,你也忙,但你比你大,別失了氣度……”成立業把煙給掐熄,有些肥胖的臉上一片精明,“他今年要是拿下這旅遊線路,再加上秋山鎮讓出土地開山把機場建了,這一次,他不知要進帳多少……”

    “那機場建設能批下?”成康有些呆了。

    “快批了……”成立業見著老夥計的兒子不動聲色就幹了這麼一大票著實心裡有些不好過,他兒子也聰明,更不混帳,但這幾年去硬是就沒讓他幹出一件漂亮事來。

    有時候,人比人真的是能氣死人的。

    “這……李家也有份?”成康有些小心翼翼地問他爸。

    “大的建設工程都是他們包了……”成立業說著更覺得兒子過於遜色了,可實在也怪不得他,成康每次都是盡了力,“下午我跟你李叔也說了,讓你跟著他們去春夏鎮玩玩,避避暑,你給我去跟李昱泊多處處,看他是怎麼為人處事的,還有,他這運氣也實在是太好,聽說春夏鎮一直是福地,你也去沾點……”

    成康知道他父親信命,怕是真想讓他去占點福氣,不過他也真想知道那個比他小的李昱泊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才會看似不經意的一出手,就定下了幾個潛力無限的項目。

    “爸,我知道了,你放心。”成康朝他父親笑著說。

    李昱泊一夜都沒睡,這次還要帶一些貨物回去,要加四個卡車的貨物……他本來在度假時就列了清單讓他爸幫他準備,貨也已經全部進了卡車。

    夥計把清單給了他,他迅速對了對,不過再迅速也花了四五個小時,到了早上四點多了,他媽也要把帶回去的東西裝貨車了,他跟著工人幹了一會,就上了樓洗澡。

    他爸他媽一直在樓下讓人把東西按性質排放好,路途遠,怕有些易磕著碰的東西有所損壞,他媽連高跟鞋也不踩了,拖著拖鞋一路跟著人把一些會碰的東西放到安全的位置上。

    李昱泊洗完澡看了一會,早上七點了,他看了看表,又看了看樓下,這麼忙要是跑到夏時季那去的話……可能太過了。

    他忍了忍,沒打電話,發了個短信,果不其實,那邊一點動靜也沒有,看樣子這人是要睡到中午去了。

    他又打了電話給夏父,問:“叔叔,你們的東西裝好了?”

    “正在裝……”夏父在那邊笑著說:“你們也在裝吧?”

    “是……”李昱泊也笑著回答,“今年帶回去的東西有點多,要裝久一點……”

    “夠地方吧?我們就裝小半個車就可以了,要不要裝一些到我們車裡?”夏父聽了連忙問。

    “應該夠了,”李昱泊看了看正在裝的貨車,說:“不夠我讓我爸打電話給你。”

    “好……”夏父應了,又頓了頓:“你就起來了?”

    “是……”

    “夏時季還沒有,”夏父的聲音有些惱火了,只見他在那邊對著夏母吼:“快把你兒子給喊起來,這都幾點了……”

    李昱泊聽了撫額,得,這下可好了,夏時季被吵醒又得發脾氣了。

    果然李昱泊跟夏父說完電話剛掛沒幾分鐘,夏時季電話就來了,只聽他在那邊暴躁地吼:“你他媽想幹什麼?你起來了就起來了,幹我屁事……”

    他吼的時候,旁邊還有聲音在著急地說:“弟弟,你不要打電話了,叔叔已經拿棍子來打你了,你快起來……”

    “滾,滾……”夏時季的聲音顯得氣急敗壞,然後又是一陣聲響。

    “叔叔,別打他,他就起來了……”

    “老公,他沒睡了,唉喲,疼,兒子,快點躲他……”

    李昱泊在電話這邊聽得滿臉的無可奈何,這夏時季起個床非得鬧得不可收拾才甘心起,這可怎麼得了。

    李昱泊正在客廳吃早飯呢,就聽見外邊一陣聲響,他爸驚訝地說:“時季,你過來了……”

    “伯伯,嗯……”夏時季的聲音生氣勃勃的,聽得李昱泊在客廳裡微笑了一下。

    “我去找李昱泊,李媽媽……嗚……我找李昱泊去了……”想來是他媽身上的香味又讓他逃了……

    果然,沒幾秒,腳步聲就全往他這邊來了,再一秒,人就出現了。

    夏時季真是被氣得不輕,他早上睡得好好的,正抱著他的被子在雲朵上睡呢,就被他爸在房間裡吼得從雲朵上跌到了他家床上。

    “泊仔一大早就起來了,你天天纏著他,怎麼一點好也不向他學……”

    “你怎麼知道他起了?”僅著小內褲睡覺的夏時季抱著被子跟他的枕頭,努力瞪大眼看他爸。

    “給我起來。”夏父見他不起,就要去拿棍子了。

    夏時季惱火,拿著手機打電話給李昱泊發脾氣,可話都沒兩句,他爸的棍子就上來了……

    他躲了半天,最後被打得進入了浴室,氣得厲害,洗了澡就讓人開了車送了他過來。

    “你一大早的打電話給我爸幹什麼?”夏時季煩躁地走近,見沒旁人,拿出手推了李昱泊下,又覺得不夠,拿打了一下他的頭。

    李昱泊擋住他的手,不悅地看他一眼,把牛奶杯推了一下,讓夏時季坐到他旁邊,“坐下,喝了。”

    夏時季火大,又打了他一下,不過還是坐了下來把牛奶喝完了,皺著眉頭吃了兩個雞蛋……

    “等會你要去幹什麼?”吃著東西,夏時季火氣也小了點。

    “中午的時候要跟我爸出去一趟吃生日宴,你爸應該也去的……你跟我一起去?”李昱泊問了一下。

    “不去,人太多……”夏時季搖頭,那種陌生人紮一堆的地方他真是能不去就不去,“我爸也沒對我說,估計沒想帶我,我才不會自投羅網……”

    說著時,李昱泊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一看是夏父,李昱泊接起,叫著:“叔叔……”

    “嗯,他在我這,我知道……好……”李昱泊笑著,“知道了,他坐我們這邊的車就好了……”

    他放了電話後,對夏時季說:“你坐我家的車,不用回去了……”

    “我爸說什麼了?”夏時季瞪眼睛。

    “他說不要你當兒子了,還好有夏環達……”李昱泊淡淡地複述著夏父的意思。

    夏時季“靠”了一聲,“稀罕。”

    吃完早飯,李昱泊上了樓,把他房間關緊了,夏時季窩到他懷裡,聽著他不斷地說著電話處理事情,倒也乖乖的,他生完氣,又想睡了……

    好不容易把電話說完,李昱泊低頭,看著懷裡的人,忍不住親了兩下……夏時季讓他親著,兩手也掛上了他的脖子。

    “中午的時候你在家睡一會,回來之後我送你回去整理你的東西……”李昱泊一下一下親著他的嘴唇說。

    “你就一定要我跟你坐一個車啊?”夏時季抓了抓李昱泊有看著柔軟,其實硬實的頭髮。

    “嗯,我不想看不見你……”李昱泊親了幾下,看時間差不多了,把夏時季飯後要吃的維生素跟補鈣片給拿了起來喂他吃了下。

    “哦……”夏時季吃完,他們在房間也呆得時間久了一點,不能再呆了,李昱泊打開了門出去前院幫忙碌的工人和他父母搬東西去了。

    夏時季在一旁先是老實看著,看著人搬來搬去他也想搬了,剛想動動手幫著搬的時候,他家李媽媽就“唉喲”一聲迅速朝他奔來,“時季,那是給三爺爺的玻璃瓶,你小心點……”

    一陣香風向夏時季襲來,他飛快放下手中的東西往另一邊逃,大喊著:“李媽媽,我知道了,你不用過來了……”

    李母被他氣得笑著跺腳,李昱泊在一旁無奈,對他說:“去椅子上坐著,別來添亂……”

    在沒人看見的時候,夏時季給了他一中指,氣轟轟地去坐去了。

   

    第十章

   

    夏時季這幾天腰很酸,睡得也很沈,被李昱泊叫醒的時候還有些茫然,“回來了……”

    在壽宴上跟人說了半天話的李昱泊“嗯”了一聲,一夜未睡加上下午跟人的勾心鬥角,加上那其實沒見過幾面的成康說要跟他們一起去春夏鎮,為此,回來的路上腦袋裡為此打了不少轉,見著了夏時季,才真的感覺到累了。

    “很累?”夏時季見著李昱泊的眉頭皺著,眼睛半閉著,顯得累極的樣子不由得心疼了起來,他趴到李昱泊身上,親吻著他的眉間,說:“你不要這麼拼命,以後要是真被他們趕出去了,我也會好好跟你過日子的。”

    他知道現要的李昱泊已經為他們的以後攢錢了……夏時季心想,以後實在不行,那他就不挑食了,李昱泊給他什麼他就吃什麼,他也可以出去掙錢的……

    “沒有很累……”李昱泊睜開眼,抱著夏時季連親了幾下,“抱著你就好了……我不會讓他們趕我們出去的,你不用擔心,全交給我。”

    他什麼東西都想全都給夏時季,怎可能讓父母趕他出門……再艱難,李昱泊也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嗯。”夏時季乖乖地把自己的臉蹭到他臉上,“你睡一會……”

    “呵……”李昱泊笑,現在已經是黃昏了,再過兩個多小時他們就啟程回春夏鎮了,哪有時間睡……

    夏時季吻了下連笑容都有些疲憊的李昱泊,看了看時間,“啊”了一聲,“這麼晚了……”

    “嗯,我帶你回去收拾東西……”

    “不用了,”夏時季壓著要起身的李昱泊,伸手去夠床邊的電話,“我打電話讓媽媽幫我收拾下背包就好了,我那沒什麼可收拾,重要的東西都放你這……”

    他跟李昱泊拍的照片,還有一些別的重要的東西都是李昱泊幫著收著的,他那裡都是常用的隨身用品,讓他媽幫他收一下帶回去就成。

    夏時季打完電話,撫弄著李昱泊的眉間,看著他閉眼垂落的睫毛,瞧了幾秒,就去親吻……

    李昱泊抱緊著他的腰,眼睛沒有睜開,“乖,我休息半小時……”

    “……”夏時季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實在忍不住說:“我們以後出去念書了,你別這麼累了,我心疼。”

    他知道李昱泊是為了在父母面前好好表現,不想出一點錯……可現在太早了,李昱泊不用在一開始就這麼拼命的。

    以後……會怎樣都很難說,夏時季知道未來很難,明明想著不要多想,可是看著李昱泊他還有些心疼。

    “我知道……”李昱泊睜開眼,吻著面前他背著,牽著,寵著長大的人,“只是暫時的,你只要聽話就好。”

    “……”夏時季聽著歎了口氣,他抱著李昱泊的脖子,說著,“我知道不能什麼事都要你幫著我們做了,可是,我不喜歡你這麼累,等我們長大了,再來也不遲的……”

    他們可以緩幾年,可以邊念書邊慢慢建立自己的事業,也可以慢慢讓父母知道一些他們的事情,他們,其實也可以瞞到瞞不了的那一天……

    儘管夏時季不喜歡偷偷摸摸,他不是個喜歡委曲求全的人,可如果那樣,可以讓李昱泊輕鬆一點,他想他會學著去接受的。

    “我不計較了……”夏時季悶悶地說:“只要你喜歡我,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可以變得很懂事的……”

    李昱泊聽得笑了,眉間的疲憊全部褪去,他挑眉問:“什麼都吃?就算有蔥花?什麼地方都可以去?就算人擠得你會罵粗話?不想買喜歡的東西了?想玩的時候卻什麼時間也沒有?……”

    夏時季越聽越心涼,最後拿著嘴去咬李昱泊的嘴,惱羞成怒,“不要說了……”

    李昱泊說的,他一件都不喜歡。

    他頹喪地倒在李昱泊身上,據理力爭:“先等等,我以後會養活自己的,不用你先擔心……”

    李昱泊笑笑,抱著他歎了口氣,淡淡地說:“你是我的,照顧你是我的責任,養你也是……季季,你只要聽我的話就好了。”

    “聽話,又是聽話……”夏時季被他說得煩躁了起來,扯著李昱泊的頭髮搖了好幾下,最後泄了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聽話……”

    李昱泊要對他幹什麼,哪一樁,他沒如他所願過?

    李昱泊要跟貨車,把夏時季也撈了上去,他們坐的貨車廂型後座很寬敞,前面的兩個司機跟他們後面位置也隔了點距離,夏時季是躺著李昱泊的身邊在聽音樂,而李昱泊就背著駕駛座裡的司機把手搭在夏時季的腰上在補眠。

    第一個晚上過去,早上他們在高速路中途站的一個旅館跟著因沒跟貨車,開著小車要比他們快的李父李母,還有李六叔,李光榮,夏父夏母,夏環達等包括一些去春夏鎮度假的朋友,還有幾個今年也跟來的幾個優秀員工,還有司機在內的三十多個人一起會和吃早餐……

    這次回去的人實在是多,往年總是一個人孤零零去春夏鎮的夏環達早就跟人打成了一片,這個俊帥的混血兒有著跟誰都談得來的好脾氣,一見到他弟弟也來了,喜得一下就蹦到夏時季身邊,嚷著:“時季,我昨晚邀請了幾個朋友過來玩,他們今天就在飛機上,我把你的照片傳給他們看,他們都說你比我還要帥……”

    他說的是英語,說得又急又快,夏時季聽得清楚,剛剛睡醒腦袋被他一連串的鳥語給炸得掀了窩,實在也不想跟誇他的夏環達生氣,他不得不忍耐著說:“環達哥,你一邊去,小心我踹你……”說著,繞到一邊走,誰也沒多看一眼,連他媽也沒搭理,往這家他們每年經過都會定了房間休息的的旅館的樓上走……

    李昱泊跟在他身後,一路朝人不斷打著招呼,微笑著說著早上好……跟夏父夏母說的時候,夏母不禁拍拍他的肩,半斥責地說:“這小子早上這不理人的暴躁德性你得讓他改改,這都多大的人了,還能這麼孩子氣?這裡叔叔伯伯這麼多,能這樣嗎?你啊,讓他跟著你學點待人處物的方式,別縱著他,你看看,這裡哪個人不比他大……”

    李昱泊看了一眼在撫額在歎氣,恨不得立馬去揍一頓兒子的夏父,還有在一旁笑著的他的父母,淡淡地帶著和善的笑意說:“他還小,過幾年就好了……”

    “有點脾氣不是壞事……”李父安慰老友,又朝著兒子揮手說:“你也上去洗洗,快點下來吃早飯……”

    李昱泊點點頭,一路微笑著跟認識不認識的人都打了招呼,迅速上了樓去洗漱。

    他身後,夏父被一臉“誰敢惹老子,老子滅了誰”氣勢,誰都不看誰也不理的樣子一股腦就上了樓的兒子氣得心肝都疼,如果不是老友和一些員工也在,他是真的會跟上去揍那無法無天的孽子一頓的。

    “你說他們一起長大,怎麼就差這麼多啊?”夏父看著老友就差沒老淚縱橫了,枉他在回過神時就一直對夏時季實行鐵血教育,可是,一點成效也無啊。

    “唉……”夏母也在一旁拉著李母的手歎氣,“這小子從小就缺心缺肺什麼都不在意,犯起脾氣來了更是什麼也不管,一點你仔的沉穩也沒有,以後跟人處事了可怎麼辦,脾氣這麼大,這得吃多少虧啊……你得幫我跟昱泊說說,讓他懂事點,他最聽他的話了。”

    夏時季沖完澡發現自己沒帶衣服,毛巾也沒有,在浴室裡就嗷叫起來了:“李昱泊……”

    叫了一聲沒人理,他又叫了一聲……

    到第三聲時,門被拉開了,高大的少年煩躁地看著他:“不知道出來拿?”

    夏時季看著他頭上身上還掛著水滴,圍在腰間的褲子也是濕的,知道他在隔壁洗了一半就被自己給嗷過來了,撇嘴說了一句:“我怎麼知道你有拿來……”

    說著,赤裸著他的瘦削的小身板就往房間床上放著的袋子行進……

    李昱泊看了一眼,閉了閉眼,直接進了浴室關上門,臨關門之前不悅地說了句:“去把我的衣服拿來。”

    夏時季回頭比了一中指,從袋子裡拿出毛巾擦了,然後穿了衣服,去隔壁李昱泊的房間拿衣服,返回來時看見一人站在樓口對他笑……他覺得這人有些熟悉,但不認識,礙於不能給旁的人臉色看的家教,夏時季也回笑了笑,然後就要開門進自己的房間。

    結果,那人笑了不止,還不識趣地開口說:“夏時季?”

    夏時季看著這人無語,知道他是夏時季,那就該知道這個時候最好是滾蛋不是開口不是?

    他早起的脾氣那是誰都知道的惡習……真是逼他得罪人。

    夏時季硬忍著心中沒睡飽的不耐煩,又扯了一下笑,這次頭也沒回就推開了門進去了。

    只餘剩下的人回頭對著剛上了樓的人笑著說:“你弟弟脾氣可不得了……”

    夏環達笑著點頭,“睡不飽愛發脾氣,不過平時他最慷慨,人人都喜歡他……只要這個時候不要惹他就好。”

    成康看著幫著夏時季說話的夏環達,搖頭失笑,“我看你倒像夏家的麼孫……”

    夏環達“額?”了一聲,不明所以地看著成康。

    夏時季靠在床頭看著李昱泊穿衣服,等他穿好了,再看看時間,真是令人髮指,現在也才七點半……李昱泊應該把他扔到車上讓他繼續睡而不是早得這麼離譜叫醒他。

    “別嘟嘴……”李昱泊訓斥,把他們的換過的衣服裝到另一個袋子中。

    “……”夏時季瞪他,拿腳去踹他的臉。

    李昱泊抓住他的腳扔開,山裡的高速路的早上有些冷,夏時季穿的是他準備的棉質襯衫加上簡潔的灰黑開衫,整個人都顯得沉靜了不少,就是眼睛因水水火氣過於閃爍,亮得太讓人心悸。

    他忍了忍,還是去抱了夏時季,吻了下他的眼睛,忍耐地說:“別發火了,眼睛太亮了……”

    “關我什麼事?”夏時季煩躁,推開李昱泊的臉。

    “吃完飯再讓你睡……”李昱泊試著跟他講理,“你要不下來,你爸會拖你下來,然後還會當著這麼多人訓你,到時候你就開心了?”

    夏時季試著想了想那場景,他老爸毫不留情地把他拖下車,然後拿著棍子揍他,他逃,他爸就一路追著,他爸身體好,沒幾秒就能抓住他,然後當著一行浩浩蕩蕩的親朋戚友還有一些兩家各自公司下的員工一邊打他一邊訓他……

    好吧,還是李昱泊叫醒他的好……這樣一想,夏時季心裡的煩躁減少了些,從床上起了來,深吸了幾口氣。

    吸氣時,李昱泊來幫他系襯衫最上面的扣子,夏時季瞠目結舌,“這也要系?”最上面那兩顆了,這也得給系上?太挫了吧?

    可李昱泊真給系上了,夏時季哭笑不得,他就是怕李昱泊計較他把扣子已經系得保守了,這下可好,李昱泊把休閒襯衫的扣子全給系上了……這還能叫休閒襯衫麼?

    “留一顆,留一顆,掐著我脖子難受……”夏時季不得不為自己的舒適度爭取權益,誰他媽穿休閒襯衫把最上面那顆都要給死死摳緊的?李昱泊做得太過了……

    李昱泊頓了頓,確實最上面那顆不系也沒什麼事,就停下了手。

    這下,夏時季火氣無全,心裡只剩沒好氣的無奈了。

    吃早飯時,夏時季坐他媽身邊,跟他爸隔著他媽,而李昱泊坐到對面那桌跟司機們一塊坐去了。

    有人拿來了粥,夏時季正要等粥自個兒涼一點時,他爸就在那邊挑刺了:“不知道自己吹涼?要是哪天有急事辦了還能讓你這麼慢吞吞的?”

    夏時季不看他,忍著,拿著粥吹著……他爸實在是太過霸道,光他一點小習性就這麼不可忍耐,哪天要是知道他跟李昱泊的那點事,他完全可以想像他爸會把他給活活打死……至於趕他出去那可能會是笑話,他爸爸才不會給他活著的機會。

    一想,心就徹底涼透,他垂著眼睛吹著粥,試著喝了一口,根本沒理人。

    “啞巴了啊?不知道說話?”他不說話,火大的夏父更惱火了。

    夏時季對他爸的橫挑鼻子豎挑眼真是忍得快成內傷了……如果不是李昱泊硬是叮囑他不要頂撞他爸,他真想掀桌子。

    “琦銘……”夏父的挑剔讓夏母都看不過去了,她看著夏父,眉毛都皺了起來。

    夏父看著一直頭都沒抬的兒子,覺得此時的他安靜得過了,那低著的頭顱一下一下地吹著粥,一句話也沒吭,下意識也覺得自己的態度太嚴苛了。

    不過就算如此,父親的威嚴不能減少,他重重地哼了哼,又說了一句:“這麼大的人了有點大人樣……一點禮貌也不懂,你就不知道跟昱泊學學?”

    夏時季硬忍著,頭還是沒抬起來,他怕他一抬臉就忍不住性子發火。

    他們去車上時,司機還沒到,夏時季再也忍不住火氣,想煽李昱泊一耳光,手到了中途,卻只是重重地打了李昱泊一胸鋪……“忍,忍他媽的忍……”

    他說完,不想再跟李昱泊一個車,轉身就走。

    “去哪?”只是簡單的兩字,李昱泊卻硬是重重拉了一下夏時季,夏時季一個回身撞到了他的胸上,發出了沉悶至極的撞擊聲。

    夏時季被撞得發疼……紅著眼睛抬頭看他,卻發現李昱泊也紅了眼睛。

    只見他啞著噪子低沉地,惡狠狠地問:“你去哪?”

    “我……”夏時季看著他的紅眼,耳朵裡聽著他兇惡的口氣,一下被堵了話,委屈不可避免地在心裡亂竄得跟漲了潮的潮水一樣那樣洶湧澎湃,“你難道沒看到爸爸那樣對我嗎?”

    要他忍著,好吧,他忍了下來……他忍了,他還想怎麼樣?

    “你……”李昱泊閉了閉眼,司機已經從另一端過來了,他死掐著夏時季的手,低沉的聲音裡些透著股死灰:“你以為我一句話都不能說就好受了?”

    夏時季低下了頭,用沒被掐著的另一手粗魯地把一下就噴出來的眼淚擦掉,掙脫掉李昱泊的手,往貨車的後座上爬。

    李昱泊轉過身看著他爬了上去,再次轉過身看著走過來的司機時,握了握手,把修煎得短短的手指甲都掐進了手中,才硬是把所有情緒在片刻全部壓了下去,臉上露出淡淡了溫和的笑意。

    夏時季蜷成一團背著李昱泊躺在後座,他本來就瘦,蜷成一團就差不多真就那麼大點,小小的一團就那麼縮在那裡……李昱泊堅決地抱著他,前面的司機瞥見了連忙問:“怎麼了?”

    李昱泊回頭說:“他胃疼,睡一會就好。”

    他說後,司機問了句“吃藥沒”,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就沒再說話了。

    李昱泊用車上的薄被把他們倆罩住,抱緊著夏時季,硬是不肯撒手。

    夏時季被他抱得過緊,小小地抽了口氣哼了哼,其實一看到李昱泊紅著的眼睛他知道自己過份了,這一點也不能怪李昱泊,是自己被他縱得慣了,什麼錯都要推到他身上。

    聽著李昱泊跟人撒謊說他胃痛,他哼了哼,掐了下李昱泊在他面前的手,卻依稀摸到了一點濕糊糊的東西……他疑惑地一低頭,看見了李昱泊的拳頭緊握著,猛地心裡一驚,迅速去拉扯李昱泊的手指,就著透進被子來的那點淡淡的光發現李昱泊的手心被他自己掐了破,還好指甲不長,只是破了皮流出了血……

    但,就算這樣,夏時季當場心就停跳了一秒,然後回過神來全身神經都像被揪緊了一團疼得厲害……

    “你……”夏時季想轉過頭踢他咬他打他,不管怎麼樣他都要弄死敢這樣對他的李昱泊,可下一刻被李昱泊死死抱住,在他耳邊說:“乖,你乖……”

    那輕輕的聲音裡帶著乞求,聽得夏時季的眼淚又他媽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嘴裡嗚咽著:“你欺負我……”

    明明知道他會心疼,可他還這樣……夏時季奮力地轉過身,窩在李昱泊的胸膛前真的嚎哭了起來,他不敢哭出聲讓前面的人聽到,緊抓著李昱泊的那只手放在懷裡又不敢咬,他一下比一下更抽著氣窒息般地哽咽著哭泣,又不能發出聲,身體細微地抖動著,那樣子可憐得要死,沒多久,李昱泊胸前的衣服全濕了透。

    “乖,寶寶乖……”李昱泊任他哭,他就是要讓他記住,敢離開他是什麼後果,別的事他都可以明著暗著縱容他,唯獨這一事,一次都不可以破例。

    他敢當著他的面走一次,他就讓他受一次教訓!

    看他以後還敢不敢!

    夏時季難受得要死,他流著淚悶在被子裡李昱泊的胸前,把李昱泊的手心的血跡舔了幹,他先前哭得差點岔了氣喘不上來,可李昱泊都只是安撫地用另一手拍著他的背,說一兩句讓他乖之外,再也不說別的了。

    他有時真是恨死了李昱泊,他總是能輕而易舉地能讓他難受,然後不得不對他束手就範……因為不能讓別人知道,他甚至都不可能哭出聲來……

    他忍著,忍一次兩次無數次……好吧,他忍!只要李昱泊不拿他自己懲罰他,他什麼都忍……夏時季想著覺得心都快要難受得要死了,他捧著舔幹了血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當寶貝一樣的捧著,咬著嘴唇哽咽著,死死不讓自己發出聲來。

    李昱泊頭低著看著薄被裡依附著自己的人……眼角嘴角全都冷然一片,不該縱容的,休想他會退步。

    小車比貨車快,回去春夏鎮的一行十多輛的小車車隊已經離他們很遠了,速度沒有跟他們一致了。

    到了中午,李昱泊他們在路中間的一個休息點吃中飯。

    夏時季沒有下車,只有李昱泊跟貨車司機們打了招呼,讓他們吃完休息一個小時再上路之後,才從休閒餐廳帶了點水果和冰成了柱體的礦泉水回來。

    夏時季哭得眼睛腫得老高,他拿著冰礦泉拿著壓了壓夏時季的眼睛,喂他吃了半個削好了的鳳梨,又拿出背包裡准好的麵包跟牛奶喂他吃了點,才終於開口,“好點了?”

    夏時季拿著紅腫的眼睛看他一眼,低低地“嗯”了一聲,咬了咬李昱泊伸到他嘴邊的手指……他懶散地躺在李昱泊的懷裡,一句話也不想說。

    他是哭得累了,李昱泊也沒想讓他多說話,只是把夏時季不再吃了的半個麵包放到嘴邊咬了一大口,吃起他的午餐來了。

    在高速路上,除了吃飯,貨車一般都不停,但這次李昱泊因為帶了夏時季,晚上睡覺不能太將就,所以這次提前定好旅館,讓人先在旅程安排好貨車停車,晚上會暫時性的休息一下。

    不過在第二天的車程中,因為下了暴雨,雨過大,下了大半天都沒有停,天黑濛濛的一片,陰沉又寒冷。

    怕晚間行車有安全隱患,李昱泊在中午的時候就決定再行車兩個小時就進入定好的旅館,所幸他們父母的車隊已經進了一個小鎮,不比他們還滯留在山裡的高速路上。

    雨下得太大,夏時季下車時就幾十秒沖到旅館裡都被雨淋了個全身,他洗完澡出來,見李昱泊正開著筆電在打電話。

    他過去看了下,發現是山間,無線網卡聯不上網。

    李昱泊跟他爸在說著海邊房子住處的安排,這次帶回去的人跟平日要多一些,正在協商著要不要借旁邊人家的房子住一些。

    夏時季聽得無趣,拿起筆電過來看著裡面存的電影,山中高速旁旅館裡的電視有時倒是能看,但是一暴雨,電視根本接收不到信號,雪花一片。

    先打開的一個電影是看完的,再打開的不想看,乾脆什麼也不看了,夏時季趴在床上,下巴枕著枕頭,就著先前李昱泊在做的報表,一筆一筆地把那些未入完的帳輸入進去。

    他做得認真,李昱泊說完了電話他也沒回頭,當李昱泊問他喝水不的時候他也只“嗯”了一聲。

    李昱泊伸過去頭,看著夏時季按著他做帳的方式在做著只有他們能看懂的帳,親了親他的臉頰,下了樓去準備跟老闆去說今晚的吃食。

    這次的雨來得突然,下得也挺大,都兩個小時了天上的雨還跟石頭一樣的往下砸,店家老闆正在對著電話在吼:“就來,就來,你們先穩住,我們就來人。“一見李昱泊,因為先前李昱泊在這裡住過這幾次他也認得了,焦急地說:“這雨太大了,前面轉彎處的大山下滾了石頭下來,砸了車,有人受了傷,我得帶人去看看,做飯的夥計我也要給帶走,你們要吃什麼自己廚房弄啊,食材什麼都有……”

    老闆說完,就拉著一夥人,包括他家婆娘和幫工的阿嬸一行六個人急行而去了,這時李父公司裡,一直幫他們家開車的兩個老司機也下了樓,對著李昱泊說:“砸了車了?”

    李昱泊點頭,說:“福叔,安叔,你們先歇著吧……看樣子雨大了,我們等停了再走。”

    老司機點頭,看了看天色,覺得不太好,正巧也急時趕來避雨的另一個貨車司機聽到老闆的急話也下了樓,說著:“估計路也給堵住了,這路不遠,我們過去看看,看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

    兩個中年司機也點了頭,這附近二百里的山路上就這一家旅館,老闆都把店拋了去救人去了,他們這一帶開車的貨車司機都是開長途的,平時不是一起在同一個店裡吃過飯也是在行路中有過點頭之交的情誼,於是沒有什麼話就披了雨衣就步行過去了。

    李昱泊看著他們走了,可能等會一行人回來的時候都會要吃的,他先去了廚房幫夏時季弄了點晚餐,上樓給夏時季吃了,叮囑他等會累了就睡。

    然後他下了樓,一個人去做飯,他小從都是什麼活都幹的人,所以什麼都會,他準備了二十幾個人份的食物,忙到最後,衣服都被汗浸了濕。

    等他做完這些,一行人正好回了來,其中有幾個尾隨而來的停了車不能再開的司機,跟李昱泊估算得差不多,正好加起來二十來個人。

    他們一回來就有熱呼呼的湯和飯吃,李昱泊還熬了一鍋姜湯,被冷雨打得跟冰塊一樣的身體很快恢復過了來。

    李昱泊家的兩個老司機福叔跟安叔跟他們說這是他們老闆兒子時,李昱泊把廚房裡的事交給了老闆娘跟阿嬸,朝向他道謝的人笑著擺了擺手,這才回了樓上。

    他上了樓,夏時季還在就著燈光還在對著帳單,李昱泊一看,先前拿出來的一堆帳單都做得差不多了,看樣子只剩最後兩三張單薄的原始資料沒入帳了。

    燈光下此時靠著床頭的夏時季沒有表情,只是認真地盯著螢幕,手指不停在動彈,這樣子的他讓李昱泊靠著門看得入了迷……過了好一會才去浴室洗澡。

    洗完出來時,夏時季正好對完了帳,正在揉著眼睛。

    李昱泊過去,抱著他到了懷裡,親了親他的嘴。

    入完帳,夏時季才知道時間過了四個多小時,他算是明白為什麼李昱泊成天那麼多的事了,這些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出了這麼多的帳就代表有多少的事,他一想就覺得頭疼。

    他正揉著眼睛暫時鬆口氣時,李昱泊就從浴室出了來抱他,窗外的雨還在下著呢……被雨下得潮濕又憂愁的夏時季心裡想,要是李昱泊要把他的所有時間都要耗在這裡,那他們怎麼辦?

    這是一片因為沒開僻過多的富饒的土地,有太多的價值等著讓人去拾取……天生有男人擔當力的李昱泊喜歡這裡,無庸置疑。

    可是,這也是一個道德保守的地方,人們習慣娶妻生子奮鬥事業,加上他們的身份,哪來的什麼未來?

    夏時季扭頭看著李昱泊,他知道,李昱泊是真把他放在心尖子上的……可是,他們到底會不會有未來?

    李昱泊這麼努力,但,真的可行?

    他們不離開,也可以?

    夏時季茫然了起來,他是聽李昱泊的話的,可是,如果李昱泊努力的並不能使他們一輩子在一起,他是不是該另謀出路?

    不用確定,他也知道他想跟李昱泊一直在一起……他從來都不是懷疑自己的人,他的性格與他受的教育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想得到什麼……

    只是,他不知道李昱泊為了他,真的會如他所說的,當所有人都阻止他們在一起時,一無所有他也會帶著他走?

    夏時季知道自己會,他什麼都沒有也會跟著李昱泊走的,他從小就那樣,什麼人都不要,只要李昱泊。

    可李昱泊呢……這個心裡藏著很大的天地的他愛的人,真的會給一個他想要的未來?

    “累了?”李昱泊看著夏時季的臉,突然問。

    沒有人比李昱泊更明白夏時季的眼睛,這個看似什麼都無所謂的人,心中所謂的,永遠比誰都要堅固。

    連夏時季都不明白,他到底有多瞭解他多少……李昱泊並不會對此說明什麼,他要知道的只是緊緊抓住他所要的。

    他要夏時季,並且真的要了他,在他年少時就侵佔了他的肉體,而與此同時代表著他會像個真正的男人一樣,要了他之時,也負擔他的一生。

    不管旁人,或是夏時季他本人,也不能阻擋他對此的責任。

    他要了他的同時,他給予的,就是自己為他的一生。

    “眼睛有點澀……”夏時季盯了太久的筆電,眼睛是真的酸了,他靠緊著李昱泊,想讓體溫驅除自己的胡思亂想,“你剛才幹嘛去了?”

    李昱泊沒有隱瞞地說著剛才的情況:“前面的路斷了,山上的石頭砸了下來把車也給砸了,路也斷了交通,店老闆和店裡的其他人跑去救人了,我在廚房裡幫他們做了飯……”

    夏時季愣了,啞了一下,才說:“你剛才一個人在廚房?”

    他翻過身,趴上了李昱泊的身,聞了聞他洗完澡後的味道,不用李昱泊說,就明白了他剛才一個人所做的事情……

    他爸爸曾經跟他說過,李昱泊的為人跟性格,註定他就是一方之雄……他大度而不受方寸束縛,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嗯……”李昱泊抱著懷裡的人,淡淡地說:“你幫帳全做完了?”

    夏時季抿了下嘴,點了點頭。

    “你以後想做了,就幫我做著……”李昱泊抱著他,讓他的雙腿跨在自己身上坐著,他們親密地相擁著,“我們上大學還有一年,這一年的時間有點緊,鎮裡跟其它的事我都有些忙,你要是悶得空了幫我多做點事,這樣,我們也許高中一畢業完,你想去哪,我就跟你去哪……”

    夏時季一聽,完全的傻住了,好幾分鐘後,真正的好幾分鐘後,他紅了眼,說:“我去哪,你真的跟去哪?”

    他想去外面上大學,也許按他父母所說的去國外上大學,李昱泊也跟去?拋棄他那已經注入資金的那些可能在起步階段的事業?

    “我跟你說過的,你在哪,我就跟著去哪。”李昱泊沒有像他那樣激動,他只是淡然地說著,加緊了握著夏時季腿部的手勁,讓夏時季更纏緊了他的腰。

    “你……”夏時季重重地捶了下李昱泊的背。

    “季季……”李昱泊只是叫著他的名字,他從無對夏時降有所隱瞞,他的事業剛起步,無論是秘帳還是他接下來會接觸到的一些財政方面的事,所有資產的提取密碼連他父親都不知道,但除了自己,另一個知道的人是他的夏時季。

    他不是個會對喜愛的人有一點隱瞞的人,他有多重要,自己就會讓他知道他有多重要。

    任何後果,他都不怕!

    李昱泊進入自己身體時,夏時季這次又哭了。

    但不同的是,這次也一點痛感都沒有……他的腿緊緊纏著他的男人的腰,手也是緊緊地纏住他的脖子,破著音問著:“你真的什麼都給我?”

    李昱泊把自己深深地埋到他體內,深沉地看著他:“你要什麼,我哪次沒給過你?”

    或許他們是真的長大了,他們各自的責任不同,各自的方式也不是總是一致……但有些東西,李昱泊是絕對不允許偏差軌道的……例如,他的夏時季,只能永遠是他的;他要的東西,自己總是會給他的。

    他要是不信,自己就做給他看。

    李昱泊不相信這世上有他為他做不到的事情。

    “李昱泊……”在覺得連腸子都快被捅破的那刹那,夏時季驚叫著李昱泊名字。

    “乖……”李昱泊更捏緊了他的腰,夏時季的腰間左右兩邊已經有了各自五條鮮明的指縫,李昱泊並沒有為此鬆懈了手指間的重度,越發更加用力地掐往細腰往自己的身下壓……就算捅得夏時季此時痛哭流涕,他並末放鬆越來越重的力度。

    “啊……”夏時季泄了出來,他攀緊著李昱泊脖子,腿在猛然的狀況中乏力地從腰間掉了下來,身體不停地抽搐著,裡面的那處也在強烈的伸縮著。

    而此時,李昱泊也緊緊掐住他的身體在他裡面泄了出來……就在裡面被烈焰燃燒的時候,夏時季一下就大哭了起來,同時大叫著:“李昱泊,你要是敢真不跟我走,我就離開你,你打死我我也要離開你,不許你不跟我走,我不要留在這,爸爸會拆散我們的……”

    吼到最後,想到了他爸真的會拆散他們,夏時季的聲音真正淒厲了起來:“你不能不跟我走,你說好要跟我走的……”

    夏時季閉著眼睛這麼哭喊著,不顧他身下的那個地方正在吐著被人操至深處而泄出來的白液……李昱泊聽著看著,心柔得跟小時候夏時季連父母都不要,非得只要他那時柔得什麼都可以為他犧牲的心情一樣,他緊緊地抱著屬於他的人,暗啞著喉嚨說:“寶寶,你去哪,我都跟著你去。”

    第二天的早上,雨下得小了,夏時季從昏睡中醒了一點過來,看著眼前定定看著他的李昱泊,有些疑惑地地看著他。

    李昱泊突然笑了,他神情有些說不出來的愉快,他說:“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如果你先我一步忍不住就逃了我怎麼辦?可到現在我才明白,你是不會離開我的,你走了,到哪找像我這樣,無論做什麼事都只是為了愛你的人?”

    夏時季聽得腫脹的眼睛又赤痛了起來,他伸出手,無力地打了下李昱泊,罵:“你他媽的混帳……”

    李昱泊任他打,只是嘴裡依舊在說著:“你現在想什麼我也不在意了,我老是為你著想,為你擔驚受怕,我受夠了,你現在人是我的,以後也只是我的,你的一切,從今以後,無論你願不願意,都歸我管了……”

    夏時季聽得晨起的怒火又起了,他毫不客氣咬著李昱泊的臉,憤憤地說:“我什麼時候不歸你管過?我什麼時候在你面前有過人身自由過?”

    他這麼聽李昱泊的話,他才說現在都歸他管了……他當他憋屈的十幾年是白憋屈了……夏時季惱火得很,不顧門邊已經有老司機在敲門喊小老闆的聲音,抓著李昱泊的頭髮痛切地低吼:“你他媽的當老子真的能忘了你管了我十幾年的事了?”

    他想吃又不能吃的棒棒糖……那些他想玩又不能玩的小女孩子的辮子……他想吃的那些五毛錢一包的零食……這些他小時候他因為李昱泊管著從沒得到過的東西,誰他媽還他?

    當下,夏時季真是恨不得把李昱泊撕了吃了,當自己這輩子白依賴了這麼個人了。

   

    第十一章

   

    等李昱泊他們趕回春夏鎮時,帶著海風氣息的鎮子已經被各地趕回來度假的人們包圍了……以前有些空蕩的街上行人密密麻麻,各家路邊的停車位基本上已經每個位置都停了車。

    李昱泊去跟司機停貨車,夏時季一下了車,就跟左街右坊回來的人揚手說話,還沒進家門口,已經收了好幾份一些在外地回來的哥們姐姐們帶回來的禮物……

    這次回來的人實在太多了,明顯要比去年要多不少,左街大爺家在國外定居的姐姐這次居然也回來了,塞了一堆她在國外買的一些玩具……很顯然,她還以為夏時季還停留在她出國前的十歲。

    咕來夏時季是身輕無一物被李昱泊看著下車的,到最後,他拎了一堆東西回去,剛到家門口就聽到裡邊一片喧嘩,果然一推開院子的門,就看見一堆的人,無論是親朋戚友還是別的有關係的人,全部都在打牌吃東西,聊天玩鬧,一見夏時季,有人立馬喊了:“時季,回來了……老爺子,時季回來了……”

    夏時季笑著叫著阿姨叔叔,伯伯嬸嬸的從一長串人中穿梭了過去,見著夏爺爺正窩在他的椅子上跟人下著棋,見到他了,嘴往兩邊咧露出兩排牙,“孫……”

    “爺,我回來了。”夏時季走了進去,喝了口他爺抬起來給他的水杯中的水,見著他爺臉上一片因熱鬧而明顯愉快的神色,不由得也跟著笑起來說:“你下棋,身上髒得很,我去洗澡。”

    夏爺爺點頭,點了一下,又一下,看著夏時季走到了樓房前的樓梯口,才回頭對著跟他下棋的人說:“你看看他瘦了沒?”

    陪他下棋的是從鄰市趕過來的夏老爺子以前跑貨船時幫工的兒子,聽著老爺子這麼一問,連忙點頭說:“沒瘦,跟我年初見他的時候還長高了不少……”

    夏爺爺一聽,又樂呵地點起頭下起了棋起來。

    夏環達回來才兩天,就又再次被家裡太多的人鬧得昏頭轉向的,他們家已經如此,別提隔壁李家的人了……那真是一吃起飯來,李家人開的酒店都不用招呼別的客人了,光自家人都已經坐不下了。

    夏環達很喜歡這種熱鬧的景象,一家大小全部齊活在一起個個都歡顏笑語,賓朋戚客也全都歡快高興……他每次都有些迫不及待想回來,他爸爸是個非常嚴謹嚴肅的科學家,儘管在大學教哲學的母親是個開朗的女性,但家裡的氣氛都是比較安靜單調的,而夏環達對爺爺這邊熱烈的人情味的相處著了迷,每次回來都覺得從沒有失望過。

    當然,如果回來,爺爺會更喜歡他一點那是更好。

    夏環達在樓上的大客廳跟小夥子們在喝啤酒,見著門邊有腳步聲,抬頭一看,居然是夏時季,他連忙站身,“弟弟,你回來了?”

    他看看時間,“叔叔說你要下午才回……”

    “嗯,回了……”夏時季對著客廳裡橫七豎八躺著的少年還有不少青年打著招呼,“得,我剛回來,滿身的味,我先去洗個澡,你們還缺什麼沒有?”

    他盡著地主之誼一問,果然躺在沙發上的一個夏家老友的兒子,小名叫小七的小孩立馬舉手,“時季哥,鎮裡的青泉啤酒都賣光了,你讓昱泊哥給捎幾箱過來……要不晚上聚會都沒得喝了。”

    夏時季一看,果然滿地滿桌都是一個外市的牌子的啤酒……本地產的啤酒要比外地的醇厚太多,估計一窩蜂的人全回來了買斷貨了。

    “成,還要什麼不?”夏時季接過一人給他扔過來的啤酒喝了一口,無視還在吐著白沫的啤酒瓶問著。

    “酒,酒……越多越好……”幾個人一起嗷叫,大夥都是青春少年,什麼都可以缺就這酒不能缺,缺了這幹什麼都不得勁。

    “得,知道了……”夏時季笑著跟他們吹了聲口哨,朝他哥眨了下眼,轉身去他的臥室了。

    夏時季洗完澡出來,李昱泊他們家的工人已經在院門口卸啤酒了,過來玩的十幾歲二十來歲的人都跑去幫著在搬箱子,夏時季瞅了一眼,發現他爸在樓下正跟他招著手。

    夏時季頭髮也懶得擦了,下了樓,見著他爸叫了一聲:“爸爸……”

    夏父剛從外面回來,見著兒子笑了一下,問:“剛回來的?”

    夏時季點頭……

    “昱泊呢?”

    “這個時候應該回家了吧……”

    “好了,你跟哥哥弟弟們玩著,等會去你謝阿姨家接你媽回來,聽到了沒?”

    要去許百聯家接他媽……夏時季默默點頭,心裡黑線一片,他爸媽比他早回來兩天,估計他的那些個老師已經拜會得差不多了……果然一期末完,就要驗收成績了。

    事實上人多其實很混亂,夏時季作為主人之一,回來之後必須幫著他爸安排著一大堆客人的衣食住行。

    人來的多,出外的車有些不夠,儘管他們家開了三台回來,家裡也有一台,有些中途來的客人也自己開了幾台過來,但還不是夠人坐的,夏時季從許百聯家幫他媽接回來,路中得到他媽的幾句贊許之後,連忙又跑去李昱泊去借車。

    鎮裡的私家車其實也夠多的,但這個時候家家都差不多回來吃喝玩樂避暑了,誰家也沒有多餘的車借人,這個時候就只有李家能有多餘的出來了,李大伯辦的是客運公司,只能去借輛旅遊車把人送到海邊的房子去了。

    夏時季一跑到李昱泊家,發現他們家更離譜,本來李昱泊家就比他們家要大,院子要大一半去了,現在可好,他們家院子現在就已經擺滿了十幾桌,桌桌都坐齊了人……還有些沒得坐的,站著也一樣的唾沫橫飛地打屁著……

    真他媽像個菜市場……夏時季在心裡默默豎著中指,在一幫中年大叔大嬸中穿梭去了樓上,李昱泊家的格局跟他們家差不多,都是一樣的有了歷史的老式洋房,不過李家的洋房是兩邊兩層,中間三層,要比他們家的大不少,李昱泊的房間是在一樓後院那塊,不過那個地方很少有人去,估計李昱泊一回的話肯定是在二樓的大客廳。

    一上二樓,基本是年青一輩聚在一塊喝酒打牌的地方,一大個客廳,二十多個哥們,喝酒的抽煙的,全都坐著組成了團打牌,或者對著電視牆打遊戲,喧鬧得比下麵有過多而無不及……夏時季看著那混亂勁沒想進去,對著正在跟人說著話的李昱泊吼:“李昱泊……”

    他一吼,不少人抬頭看到了他,這些不少人都是他們班上的人,不是班上的也是高一年級或者低一年級的特殊班裡的人,基本上都是熟得互相知道對方底細的人群……一見李昱泊的寶貝兄弟來了,其中一個模樣英俊的公子爺打牌打瘋了的就吼了:“時季弟弟,你他媽總算來了……快過來搭把手……老子輸慘了……”

    李昱泊聽著笑著挑了下眉,對著這人身邊的哥們說了一句:“等會沒錢輸了把他褲子脫了扔出去……”

    他一說,人都笑了,李昱泊也笑著搖著頭出了門率先往另一方向走著。

    夏時季跟著他到了另一個門邊,看著李昱泊打開門,回過身拉著他進了房間,下一步抵著他的額頭問:“怎麼不睡覺?”

    “你手機怎麼不通?”

    “找的人太多了,暫時關一下,得應付這些來的人……”

    夏時季在心裡暗暗數了數,無論是鎮上的,還是附近兩個鎮裡的那些跟他們差不多年齡身份的人,除去他們家的那幾個,其它的就基本就在剛才那個客廳裡了……

    “找我什麼事?”李昱泊拔了拔夏時季的頭髮,在他額頭上吻了兩下,他不能離開得太久,暑假對大人來說是度假兼聯絡感情,對他而言,也是如此。

    “借車,你幫我弄輛旅遊車,能裝二三十個人的那種,爸爸的朋友臨時又帶了一些他的朋友過來,明天去海邊根本弄不過去……”

    “又多了人?”李昱泊揚眉,他回來洗了澡之後,穿了他媽給他的新晉設計師那裡新出爐的純紫色的T恤,加上因他氣宇過於奪目的神情和五官分明的臉,讓他整個人的存在感強烈得根本不容人忽視。

    “嗯,臨時多的,沒辦法……”夏時季扒開李昱泊的T恤,聞了聞李昱泊的胸肌,發現煙酒氣不重,李昱泊本身的味道跟香皂的味道混合著還是好聞的,“爸爸找了海邊旅館的朋友,在幾個旅館中硬擠出了十來間的房子安置……”

    “找好了?”剛剛想著要去弄房間的李昱泊收回思緒,“我等會跟大伯要車去,晚上司機跟車就能到位……”

    “嗯。”夏時季回到家剛開不久的手機也響了,他掏出一看,是他家客廳那幫人中的一個人的電話,他也不得不回去應付了,他抓了抓了李昱泊頭髮,嘟了下嘴,“你別喝太多了……”

    “知道……”李昱泊笑了,“今晚不過來了,你也早點睡,明天把人安排好了我過來找你,你走的時候去我房間一下,我幫你另弄了支手機,就放咱們床上,你帶著好讓我找你。”

    “哦……”夏時季點頭,手機還在響,他親了親李昱泊,接通手機放到耳邊,拉開了門邊說著電話邊往樓梯下走了。

    夏時季去一樓的後面的李昱泊的房間拿了手機,出來時,正好遇見李母帶著幾個女人往一樓左邊的客人臥房走。

    看樣子,是新來的客人。

    一見他,李母眼睛亮了,連忙說:“快過來……”

    “李媽媽……”夏時季哀求地叫著,他家李媽媽身上那香味,加上旁邊那幾個花枝招展看樣子是姐姐得無疑肯定是阿姨的女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足以把他給薰死了。

    他覺得他喜歡李昱泊得太厲害了,所以那些香噴噴的女人他都過敏。

    “你這孩子……站那……”李母見夏時季那沒出息的樣子瞪大了美目,回頭對著接到的剛到達過來度假的是設計師的好姐妹,“這就是昱泊寵大的那個孩子,你看看身材,回頭給他設計幾款出來,你看看他齒白唇紅的樣子就知道了,他挑剔得很……”

    其間一位美得很個性,穿著打扮很中性但又柔媚至極的女性剛挑起嘴角要說話時,夏時季手邊的手機又響了,他不得不陪笑著說:“李媽媽,各位阿姨好,我有事先走,回頭見……”

    管不得李母跟別人說什麼了,他一揮手連忙往門外跑,媽的,他就知道,什麼場合女人們都是半壁江山,什麼時候都逃不脫。

    春夏鎮是個不怎麼說,但絕對重男輕女的地方,所以一旦有什麼真正的交際,派出來的人絕對是男性,並且是家裡真正會當家的那個。

    夏時季回去面對的情況跟李昱泊的情況一樣,對著一客廳的公子哥,他不得不問著:“晚上你們是跟你們爸媽一塊,還是我去外邊開個地方我們一起玩?”

    其實根本問都不用問,誰喜歡跟爸媽在一起吃喝……手腳根本都放不開不是!

    於是一夥人全部哄笑,問他:“時季,你說呢?是看著咱爸媽吹牛還是咱哥們一起喝酒聊天泡妞?”

    夏時季對著他們豎一中指,對他們說:“成了,老子把“謠光”今夜全給包了,你們要請什麼帶什麼人都現在就叫吧……”

    “謠光”是春夏鎮最大的慢搖吧,當然,還有家一樣大的,叫“極客”,那家,今晚肯定也沒閑著,應該是李昱泊給拿去招呼人了。

    每當一年這個時候,夏時季覺得他們家跟李家是最累人的……別人家是自家鬧自家的,他們兩家就必須得帶著一夥人吃喝玩樂……老的歸老的管,少得歸少得管,一年到這個時候,真TM累人。

    夏時季跟那些哥們“靠”了好幾聲,見他們都齊齊拿起電話招呼朋友晚上趕到“謠光”,搖了下頭,準備去廚房跟可憐的玲嬸為首的煮飯燒菜的廚娘伙夫問候一下,一夥人要準備近百個人的伙食確實挺辛苦的。

    剛走了幾步,夏環達就跑了過來揪著他親愛的弟弟的手,悲切地說:“弟弟,我沒有女朋友……”

    夏進季暈了,問:“這幹我什麼事?”

    “他們都帶女朋友,那個小項的打電話叫了三個美眉來陪他……”夏環達簡直就是絕望了,沒有女朋友,他又跟他們玩不到一塊去了。

    夏時季看著他哥無語,好幾秒才說:“你想怎麼樣?”

    夏環達眼睛陡地一亮:“你給我個女朋友……”

    給個女朋友?!夏時季看著他家環達哥,有點明白他爺不喜歡這孫的想法了,這都什麼邏輯啊……

    “弟……”夏環達見他弟弟沒說話,聲音慘得就差沒哭了,他年年回來誰都不熱情對待他,好不容易今年他回來大夥都還對他湊合,他不要跟他們不一樣,他也要一個女朋友。

    “我……”夏時季“我”了一下,最後閉了閉眼,睜開時從牙齒裡擠出一句,“老子給你找個去。”

    說完,甩掉夏環達的手,耳朵邊上夏環達正在高興地說著他的母語──鳥語對他表示感謝……他不由得翻了下白眼,操的,他這環達哥什麼時候能淡定點?

    想了想,夏時季不想去找甯星星跟海璐她們那些小姑娘來陪夏環達作戲,她們其實也不會不樂意,但人家家長跟家裡有交情呢,他才不會去惹這些事情。

    他找了鄧順,跟他哥們說著:“我哥缺個女朋友,你看你那邊有哪個今晚願意出來玩的陪他聊會天的。”

    “夏環達?”鄧順想起了這麼個人。

    “嗯。”

    “沒事,我帶我妹過來玩一會,叫她暫時冒充一下……”鄧順隨意地說著,鎮裡儘管大人們重男輕女,但女性同胞們向來爭氣,儘管也喜歡跟哥哥弟弟們一起玩耍,但哪個男的要是不顧她們意願占她們便宜,她們手狠心辣得比男人毫不遜色,所以鄧順毫不在意地把他的最剽悍的堂妹給貢獻出來了。

    “行……”夏時季一把這事解決完,去了廚房跟玲嬸說了會話,又跟廚師他們開了幾句玩笑,回頭找著他爸,把今晚的活動一說,他爸找人經理安排安全次序去了,玩歸玩,喝點小酒跳點舞是可以,但前提是絕對不能出事。

    享受痛快的是那些過來玩樂的人,當家的和主事者,就真的沒個輕鬆的……

    夏時季覺得當大頭有當大頭的好處,但壞處也不少……七竅少了一竅不通,絕對是災難性的後果。

    春夏鎮當頭的兩家人,李家和夏家,沒有哪家人在這個時候安靜過一刻。

    晚上車跟司機到了的時候,夏時季正拿著他們家這邊的客人跟來幫他們處理事情的工作人員安排房間,見到了司機開的車是36人坐的,不由得松了口氣,他們這邊的人安排的座位還缺33個,一般旅遊車的座位是32個,還好,這次過來的車大……

    總算是人人都有了座位,誰也不得罪了。

    到了晚上十二點,院子裡還在熱鬧著,明早六點坐車去五十公里外的海邊,大人們乾脆不休息了,幾十個人連著一起吃喝玩樂聊天打牌,誰也不想去休息。

    夏時季瞌睡得很,可他也實在沒辦法,先前送了他爺去睡覺,還幫他爺燒的檀香重了一點,免得鬧聲鬧得他不能安睡……可是,他自己想睡,就算不用燒安眠的香也能睡得成的現在他還必須跟他爸在安排著接下來十幾天裡一些吃喝供給的問題。

    一路忙到早上,夏時季倒在車上副駕駛座奄奄一息的時候想:睡,睡什麼睡……這麼多責任,壓在老子身上,老子想睡也沒法睡。

    看著窗外剛朦朦亮,自己就必須打頭炮跟著司機去確定一路人住行沒有問題的夏時季無力地想:這一切是老子的男人遊刃有餘的,老子憑什麼幹不好?

    他確實幹得好……夏時季通完手頭的一個與人商磋的電話後,看著車子一路在路上飛馳而過……他想著:這繁華絢爛的一切,終歸是不可能長久的,只是落幕的短暫後,他心心愛著的那個人會不會真的如他願所償的,兩個人一直在一起。

    欲望是無窮無盡的,人要的東西是無止境的,他要是不懂滿足,自己怎麼辦?

    是走,是留……要如何,才能多點開心?

    夏時季到下午忙完雜事,昏頭昏腦進了他與李昱泊在海邊別墅的房間,這次來的人實在多,他把自家別墅自己的房間讓給了人,來跟李昱泊住同一個。

    李昱泊打電話給夏時季時又被砸了電話,不過聽口氣知道他是沒睡好在發火,由得他砸了也不再打擾,翻開另一部手機繼續跟他的哥姐討論他們帶回來的朋友的住處。

    到了晚上他趁別人吃飯的時候,借機回了房間,看到沒去吃飯的夏時季穿著小短褲抱著被子睡得縮成一小團,上前去抱住了他。

    他一身的酒氣,夏時季被弄醒了過來,眼睛沒睜開就用手煽他,李昱泊任他煽了兩下,起了半個身,把衣服脫了,把比他瘦太多的夏時季撈到身上,淡淡地問:“累成這樣?”

    “嗯。”夏進季睜開了眼,煩躁地揉了下眼睛,聞著李昱泊身上的酒味問:“你來幹嘛?”

    “看看你……”李昱泊舒了口氣,他回來之前被灌了太多酒,身上不是太舒服,他忍住腸胃裡不停往口裡泛的酒氣,說,“小七他們我把他們弄過來一起玩了,你等會出個面就好,別喝多了……”

    夏時季知道李昱泊是把他帶他這邊的人玩樂的任務給攬了過去了,哼哼了一聲,湊上前去舔了下李昱泊的嘴唇,一股子的酒味,他厭惡地皺了下鼻子:“你也少喝點……”

    李昱泊跟人勾心鬥角半途回來,不想再跟夏時季討論外邊的事,說:“你別親嘴,親親臉……”

    夏時季“靠”了一聲,啃著他胸前的肉罵:“你還要不要臉了……”

    李昱泊又出了門,聽著車聲時夏時季從陽臺欄杆上一躍而下,看到開車的不是李昱泊是司機之後才沒把中指給豎出去。

    要是李昱泊敢喝了酒又開車,他非得踢死他不可。

    兩家吃飯的酒樓在別墅區與度假村中間,夏時季也知道是自己出場的時候了,去洗了個澡,又收拾了一翻,李昱泊走的時候他說他騎單車去就好,他知道不能跟李昱泊一起出現,儘管沒什麼特殊的,但破綻太多。

    李昱泊一喝多,看自己的眼神太專注,往往他自己都不自覺,夏時季不想冒險被人看到這種情況,心想著等會過去打招呼的時候得離李昱泊遠遠的。

    夏時季一趕到那家全度假村最好的酒樓,人都已經吃到半席了,一看聽說出去辦事剛回來的夏家少爺回來了,年長的倒是只是笑著打招呼,跟他同輩的個個都拿酒來堵,一路喝到他父母身邊,就算使了詐沒喝多少但也是渾身的酒氣了。

    春夏鎮是個無酒不歡的地方,幹什麼都離不開酒,夏父夏母也不多說兒子什麼,夏母只是幫兒子準備了點他愛吃的海鮮粥讓他趕緊吃下去散酒氣。

    吃完他們這邊的,夏時季更得過去跟李父李母打招呼,一路又免不了跟相熟的人這樣取鬧一翻。

    一路過關宰將喝到李父主位那桌時,夏時季把水拿著冒充白酒的杯子一干而盡,無視另一桌看著他的李昱泊眼角一跳,跟著李父李母道了好,就笑著轉身跟李昱泊這桌年輕一輩的人打起招呼來了。

    成康這是第三次親眼見到夏時季。

    第一次是高速路的旅館走廊,夏時季漠然又帶著種讓人不可靠近的暴躁。

    第二次是李家客廳門邊的夏時季,這個時候這人臉上的冷漠褪了很多,臉也變得生動了起來,臉上甚至有些漫不經心的笑意。

    第三次就是現在,現在的夏時季笑得燦爛又得體,讓人如沐春風般無可抗拒。

    只一天,就讓成康對李昱泊霸氣又低調的滴水不漏的為人處事暗自心驚,再加上看到的夏時季跟這兩天來看到的春夏鎮的眾位家裡有些背景的跟他差不多同年齡的人的出色,他那股豪商之子的氣焰完全給輾了平……不過,好勝之心也完全起了來,夏時季給他敬酒的時候,他往夏時季空的酒杯裡倒了滿滿的一杯白酒,也給自己的倒了滿,往前一碰:“一干為盡……”

    他說得豪氣,幹得豪氣,夏時季也笑著豪氣地把滿滿一杯白酒跟著他一喝而下,得了個滿堂喝彩。

    而成康挑戰春夏鎮人們的酒量的當晚也被勸酒喝到倒地不起,第二天醒來才發現自己睡在了海灘邊,臉上滿是白白的海水鹽渣,還有幾隻海鳥撒了幾泡鳥糞在他臉上,回頭臉上因過敏腫脹了半個月。

    當然當時他以為只是自己當晚喝多了跟別的人一樣躺在了海邊篝火邊喝睡了過去……從來沒有想過當晚旁人拉夏時季喝酒時,無人給夏時季倒過酒,夏時季喝的都只是他手中拿著的那瓶酒倒出來的。

    等他明白李昱泊看似從不動作但每仇必報時,時間已經是近十年後了。

    當夜四點,沒有人再鬧了,回了別墅的李昱泊才舒了口氣,讓跟著幫他辦事的幾個人先行散去,他去敲了敲他父親房間的門,他爸正在裡面看幾份已經到了手的合約,拍了下他的肩,“你先去睡會,有些事我明天再跟你說。”

    李昱泊點了點頭,朝他爸笑了一下,李父看著高大的兒子也笑了一下,說:“去睡吧,好好休息一會,下午起來再說。”

    “好……”李昱泊點了點頭,轉過了身。

    沒關的門邊他聽到他的母親帶著睡意的聲音說:“他才回來?”

    “嗯……”

    “他才不到17歲,你不能把這些事就這麼早就壓到他身上……”

    “那要什麼才讓他做事?他太聰明,趁早歷練對他來說是絕對的必不可少的環節,他自己都懂得你就不要再說了……”

    父母的聲音有些聽不見了,李昱泊聽著揉了揉被酒精侵襲得頭疼的頭一下,有些模糊地笑了一笑,他現在只想抱著他的人好好睡一覺,其它的,他不想再多想。

    明天還有一堆事在等著他處理,他必須好好休息……李昱泊開了門,把門重重關上,閉了閉眼,才把眼睛睜開了看著床上已經睡過了去的人。

    他洗好澡,赤裸著全身抱上了同樣赤裸的身體……懷裡那無一不跟他契合的身體轉過了身,手腳扒上了他的身體。

    吻上了他的額頭,那一刻,李昱泊才感覺真正安定地陷入了睡眠。

    李昱泊接完電話,夏時季枕在他肚子上,手抱著他腰,他低頭看了一下,沒去喊他,乾脆把人抱了起來去了浴室,一把淋浴打開,水灑在了他們身上,人就醒了。

    夏時季就睜眼破口大駡:“他媽的幹什麼?”

    見著自己身上小內褲都沒有裹一條就雙腿掛在了李昱泊身上,窗外的陽光也透進了落地玻璃灑進了第二層玻璃內的浴室裡,看樣子已經到了中午接近下午的時候了,時間這麼晚了,他也不好再發火了,從李昱泊身下來在水下甩了甩頭髮,嘀咕著要去把窗戶推開讓海風吹進來洗澡。

    他們的房間靠著海,下面是懸崖下的海水,不怕人看見,李昱泊隨了他把大半個推窗都拉了開,拿著搖控器把陽臺玻璃給打了開,擠起沐浴液往他背上擦。

    夏時季聞著海風的時候是真正清醒了過來,他趴著讓李昱泊幫他擦背,揉了好幾下眼睛,打了個哈欠問:“幾點了?”

    12點半……”李昱泊把他身上頭髮上都打上了泡沫,就著淋浴洗起了自己來,“等會吃完飯,我要去跟那些叔伯見面談事情,你自己先玩著,我叫了潘力子蠐子他們過來了,你有事叫他們去辦,他們會知道怎麼做。”

    “知道,知道……”夏時季煩躁地叫了兩聲,轉過背來跟他一起沖水,懶得再說話了。

    李昱泊一吃完飯就走了,他爸媽這幾天先是跟那些人應酬,等半玩半談事情的大人們一走,就剩家裡的二三十來個人了,真正的度假時間就來了,他爸肯定又得來訓他了。

    夏時季撓著頭髮剛下了梯子,腳還沒進沙灘,穿了條沙灘褲就跑過來的他哥就一把把他抱住,由衷地對他表示感謝:“昨晚那個姑娘很漂亮,謝謝弟弟。”

    夏時季一把毫不猶豫地把他推開,天這麼熱,下午的海風都是熱風,吹在人身上難受得要死,現在的他厭惡任何人近他的身,他推開了對他熱情有加的夏環達不止,還瞪了他一眼,說:“玩你的去……”

    夏環達被漂亮姑娘迷得毫不減弱對他的感謝,更何況他還有事要求,“那些衝浪的人來了沒有?”

    說著,漂亮的褐色眼睛還眨個不停,加上他俊美的臉蛋,根本無法讓人拒絕。

    夏時季覺得自己真他媽無奈,“我打個電話問問。”

    他打了電話給鄧順,知道他們那邊的人也到齊了,他哥帶來的那夥人也來了,正在準備四點的時候下次水,他就讓鄧順過來接他哥。

    “你就拿著你的東西在大門口等著……鄧順還記得不?那個笑起來有虎牙的那個?”

    “記得。”夏環達頭點得又快又真誠,他其實什麼人都記得,尤其是那些會玩的人。

    “成,我就不送你過去,電話記得帶著,有什麼要的儘管問鄧順要,下海的時候注意點。”夏時季覺得自己儘管不怎麼有耐心的人,但夏環達是他哥,額外的關心他總是會強拉出來點給他。

    “知道,知道……”夏環達已經對於自己一個人去拓展友誼的事在這麼多年的失敗後已經不再有什麼想法了,聽從他弟弟的安排要比任何方法都要來得順利些,他實在搞不清他家鄉人民對於人的口味了,他覺得自己帥氣得不得了,可是愣是沒人跟他玩兒。

    他就像個外來者,怎麼想融入這裡也沒人當回事,有時深想起來,夏環達覺得自己豁達的心胸還是有一點點的小受傷的。

    今天的人基本是玩開了,各玩各的,沒什麼好操心的了,夏時季去了吧台,見請來的服務生正在擦桌子,他朝人笑了笑。

    他跟服務生們昨天見過一次面,在吧台的服務生一見他,回笑了一下說:“要什麼喝的?”

    “給我杯冰水……”夏時季看了一眼沙灘上瘋玩的人,回過頭又加說了句:“謝謝。”

    他剛坐下不久,潘力子帶著蠐子也上了閣樓來了,兩人左右手裡還拎著個裝了幾個西瓜的兜……

    蠐子拖著西瓜去了後臺,潘力子甩了一身的汗,在閣樓前的水龍頭上把汗給洗了,坐到夏時季面前說:“西瓜是家裡種的,今年雨水都下得恰好,特別甜,阿媽讓我帶幾個過來給你嘗的……”

    “這麼遠帶過來?”夏時季皺了眉,“下次別這樣了。”

    他知道是人家的心意也不多說了,讓潘力子叫了冰飲喝。

    潘力子跟他其實也就十幾天二十來天沒見,但海邊的太陽在夏天真的散發出它的威力來了,潘力子本來就黑,這時曬得就跟個純種的黑人無異了,尤其一張口,那口白牙跟皮膚一對比顯得格外的白,簡直就是一抹黑中的那一小點白,一張口就太打眼了。

    “這陣子很辛苦?”夏時季知道李昱泊他們家對於線路已經得手真正開工後,潘力子怕是忙得天天跑東跑西了。

    “忙,特別忙……”潘力子嘿嘿一笑,把飲料一口喝了一半,這時才真正的歇了口氣,他精神比前陣子見的好得太多,倒還真像個快為人父的男人了,很有種承擔了責任的男人的厚重感。

    他見著夏時季嘴角帶著點善意的笑,知道夏時季其實挺喜歡他們的,挺不好意思地撓了下頭……

    夏時季平時為人有點散漫,這是說得比較委婉點的,說點不好聽就是神態中帶著股不讓人容易接近的疏離,傲慢……也就是李昱泊所說的德性,但他平時再德性,也不會在真正幫李昱泊做事的人面前帶著股這樣的氣息,所以態度放得很端正,一點敷衍也沒有。

    在拿捏分寸上,比不得李昱泊的滴水不漏,但夏時季也從不比任何人遜色。

    等蠐子把和著冰沙的西瓜冰了過來時,看兩人都坐了下來,夏時季掏出手機,把他記錄在上面的缺的一些吃的讓他們在鎮里拉過來,還有一些要送給人的禮品要蠐子每份都要檢查一遍不要出紕漏。

    等他把他爸媽交待給他的一些細瑣的事給交待完畢了之後,潘力子跟蠐子也走了,他跟上了閣樓來休息的幾個哥們打了招呼又喝了幾杯啤酒,又接了幾個同學跟朋友的電話,這時,李昱泊的電話才過來。

    “忙完了?”李昱泊的聲音在那邊有點啞。

    “嗯,”夏時季躺在椅子裡,他坐的位置是閣樓的的最角落,對著海邊,旁邊有空調,就算現在外邊氣溫高得厲害,但還是算很是涼爽的,他聽著李昱泊的聲音心裡就有些不高興了起來,“你在哪?”

    “海龍山莊。”

    “喝酒了?”

    “沒……”

    聽他說話這麼簡潔,夏時季皺了下眉,:“什麼時候回來?”

    “我爸正跟人在簽合約,可能還得一起吃個飯,得晚上回來。”李昱泊在那邊暗啞著噪子回答著。

    “你別說話了,叫人給你杯薄荷水,先歇會。”夏時季知道李昱泊肯定是說了一天話了,那聲音明顯是說啞了的,他把手中的筆給扔到了對面的牆壁上,抿著嘴掛完了電話。

    這時,外邊帶著熱氣的海風吹了進來,吹在身上不舒服得很,夏時季把窗戶給關了……對著李昱泊給他的手機發起了呆起來。

    有時候,有些抉擇,真的不知道怎麼做才是正確的……他要走,想讓兩個人過得輕鬆點,不被太多世俗束縛;可是,李昱泊卻崇向拼搏與征服,他從不會逃避,而越來越明顯,春夏鎮及周邊的環境有著可以讓他開僻的土地,可以讓他成就太多。

    這樣的他們,到底誰附從了誰才不會有傷害?

    他們都是獨子,在這裡,他們是真的沒有出路的……尤其是他爸爸,他是絕對不允許自己跟一個跟他同樣性別的人在一起的,不管那個人是不是李昱泊。

    光是想到不能與他在一起,夏時季就覺得心裡隱隱作疼,他無比依賴著他,只要他還要他,他就不想去想失去他的可能性。

    因為光是想想就已經受不了了。

    他們必須得離開,在沒人知道他們真正的關係之前。

    夏時季憂慮著皺著眉,有時候他不想讓自己想太多……可越來越迫近他們的現實讓他無法再沒心沒肺地不去想將來,他們在外面,父母管不得他們,他們可以瞞得久一點,甚至,可以瞞到最後都不露破綻。

    他不是太能忍耐的人,可是只要能與李昱泊在一起,他會去嘗試忍耐所有不可忍耐的,就算必須要離開自小長大的春夏鎮。

    等爺爺不在了,他甚至可以不再回春夏鎮,不給別人拆散他們的機會,只要李昱泊一直跟他在一起。

    可……自己離得開,李昱泊能嗎?

    自己涼薄,而李昱泊卻是個極具責任感的男人。

    而此時,斜對面在吧台擦桌的服務員看著皺著眉的渾身憂鬱,平時個性又好看的少東家……一下子就愣了神。

    風似乎在那刻也只是靜靜地不明顯地吹著,時光在當時,似乎就這麼靜止了。

    年少花開,懂得喜怒,懂得愛恨,想斟破命運的謎,想一直開放花朵給想看的人看……只是,怕就怕,好花可以常開,可好景卻不長在。

    人呐,越不想失去,越怕失去,先是軟弱了姿態,一旦自私過了頭,後來可能承受的也會更多。

    可能。

    李昱泊朝幫他打開車門的門童道了聲謝,扶著車門讓他父親先進了去,等車子往別墅駛去時,他爸朝他拍了拍肩膀,嘴邊眼裡的笑意充分說明著對他的滿意。

    李昱泊也笑笑,他噪子太啞,說了句:“謝謝爸爸。”

    他一謝完,又接起了震動著的一直沒怎麼停過的手機,沙啞著喉嚨跟著那邊的人交流著。

    李家得手的三個標,有一個是他全權負責的……那不是小數目的投資,李昱泊作了完全詳細的計畫,針對每個會出現的問題都有其方案。

    他從來都不喜歡失敗,天生的強硬算是繼承了他爸。

    也如此,自打開始他爸就不當他是小孩看,交給他太多事情歷練與定篤,別人或許當這是壓力但李昱泊從來只當這是挑戰。

    一些他會完成,不會失敗的挑戰。

    李昱泊發過來的短信夏時季一直都沒有回,他跟他爸在餐廳吃著飯,他媽正在另一頭跟一些漂亮嬸嬸阿姨們聊著天商量著接下來怎麼玩,那邊熱鬧得很,他這邊也沒差。

    “等送走你聞叔他們,後天一早五點半就起來,早上跟我跑一個半小時的步,再站半個小時的樁,吃完早飯跟我進書房,我考考你這學期學得怎麼樣。”

    “下午三點到四點練一個小時的琴,然後按我給我的書單看一個半小時的事,再給你半個小時把看到的內容簡述一遍……”

    “聽到沒有?”

    “聽到沒有???!”這次,夏父的聲音大得連那邊交談著的女人們都回過頭來看了。

    夏時季看著他暴怒的父親,吃完最後一口白飯,點了點頭,淡淡地說:“聽到了,爸爸。”

    “剛才怎麼不回答?”夏父盛怒的聲音表示不會就此放過他。

    “我在吃飯……”

    “我沒看到你在吃飯?”夏父譏諷出聲,把筷子摔到夏時季的臉上,盛怒未消,“你看看你,一天到晚懶懶散散,叫你跟我去談生意你就坐在旁邊一個勁的不答腔,你跟昱泊一起長大,怎麼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夏父在為剛剛下午帶著夏時季去談生意,夏時季坐在旁邊不怎麼搭理那個老友的女兒在生氣著……

    明明那個朋友家的女娃三翻五次地跟他搭話,可他這孽子偏偏有一句沒一句,人家女娃說十句話,還要追句幾句“你怎麼不說句話”,他才懶懶地回個一句半句,弄到最後,他們這些坐在旁邊老的都覺得尷尬了起來。

    儘管生意沒有談崩,但夏父真覺得自己這兒子連李昱泊的一個手指頭也比不上……他不知道李昱泊的老師跟他兒子的老師從小到大都是一樣的,為什麼同樣的英才教育下他兒子就這樣的不成器?

    “都是把你給慣的……”夏父氣得臉都紅了起來,“你小時候嬌氣,我就不說你什麼,可你看看,再過不久你就是17歲了,再一年就成年了,你到底要什麼時候長大點?我這麼大的生意到時候交給誰去?”

    說著,火氣更大了,手伸了出來狠狠地煽了夏時季一巴掌,嘴上更是恨鐵不成鋼地罵著:“你這沒出息的。”

    他的一巴掌落下,口裡的話罵完,客廳那邊女人們談話的聲音全停下了下來,全都驚愣地看著這邊。

    那一刻,偌大的客廳裡靜得連根針掉下都能聽到。

    夏時季忍著,拼命地忍,有時候聽李昱泊的話真的很不容易的,他不能頂撞長輩,不能去跟女的多交談,因為這些,李昱泊都不喜歡。

    好,他不喜歡他就不去做……就算他爸打他,他也忍著……

    他抬起頭,把內心那些狂囂著的憤怒的怒火壓下,道歉:“爸爸,是我錯了……”

    他爸在外面人模人樣,可對他從來沒軟過一個手指頭,他以前怕,是因為他過於弱小對於專制不敢反抗,他大了,不怕了,可李昱泊教他怕,教他不能反抗,因為這樣以後他父親知道了他們的事更會反對到底。

    可無論如何,他爸這樣的人不會成全他們在一起的……夏時季覺得自己的骨頭都在抖動著,他父親望子成龍,如果沒有李昱泊,沒有顧忌,他會去成為那一條龍,可是,他有李昱泊……他能怎麼辦?!

    五臟六腑在那刻似乎全都破裂了,鮮血在體內橫衝直撞,可夏時季只能忍著,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爸爸再次道歉:“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他其實誰都沒對不起,可是他只能說著對不起。

    真他媽荒謬……可,誰叫他誰的話都不聽,只聽李昱泊的話呢。

   

    第十二章

   

    夏時季一直都忍著,他知道這個時候他一點放縱也不能有,要不他爸非得打死他。

    他媽迅速過來拉了他走,上了樓拿著毛巾擦他的臉時,他甚至都沒感覺到疼。

    儘管鏡子的那張平時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人這個時候已經有半邊腫了起來,他媽看著他那平時掐得出水來的臉腫成這樣哭出了聲,輕柔地擦著他的臉咬著嘴唇說:“你別怪你爸,你是他的命根子,打你他心裡也不好受……”

    夏時季沒有說話,偏過頭,看著他哭著的媽問:“他打你不?”

    夏母一聽瞪大了眼,然後知道這是兒子在關心他,遂又欣慰地笑了起來:“不打……你是他寶貝兒子,你打你是怕你太嬌氣……以後他打你,你就躲他,打不著他也拿你沒辦法。”

    夏時季看著他媽邊哭邊笑,咕嚕了一聲,說:“你別哭了,沒事,他打我,回頭我叫爺去打他……”

    聽著他這樣孩子氣的話,夏母眨眨眼睛,把眼睛裡的淚全眨了出來笑了:“媽媽知道你聽話,你別記著你爸,他比誰都疼你。”

    夏時季沒說話,只是默著聲音伸出兩手幫他媽擦著眼淚。

    夏時季把兩個手機都關了,一個人去了海邊,他怕人找到他,連他跟李昱泊兩個人都知道的老地方也沒去,新找了個地方靜靜。

    他不想讓李昱泊看到他脹紅的臉,以前還可以哭著賴著怪罪他,可現在他不想再那樣了,儘管委屈,儘管看到他一眼就可以哭出來,但他今晚不想那樣子。

    這幾天他們都忙昏了,他累,累得不想撒野;李昱泊可能更累,他更不想去更讓他疲憊,所以最好的方法是靜一靜,等心情平復了,可能就會好一點。

    他在海邊吹了一夜的風,想了一夜,從小想到大,每想到的一天,都是李昱泊對他的好。

    李昱泊是真對他好,他才那麼一點大,他才比他大半歲,一兩歲的時候他懶得走路,李昱泊就試著背他走;大一點點,他要什麼玩具,父母還沒答應,李昱泊就已經先弄來了給他;到了現在,他光是對別人多關注一點,李昱泊就已經焚心似焦地嫉妒著。

    這麼深的牽畔,他無力掙脫,也不願意掙脫。

    可未來如何,誰也沒給他保證。

    夏時季看著大海一宿,他就睜著眼睛一直,一直都那麼看著,眼睛澀了,它自動滴下了淚他也沒有閉上眼,他真的好困惑,他們的未來在何處?

    第二天早上,日出在海的那邊冉冉升起,夏時季有些累了,他站起來的時候腳麻了,一下子就摔在了沙灘上,潮水恰好這時候湧來,沾濕了他的全身。

    他在海水裡笑了笑,其實這個味道他是喜歡的,跟李昱泊溫暖的體溫不一樣,海水有些潮,有些還著鹽的腥味,有太多的海洋的味道。

    夏時季一直當這是海洋的味道……它們總是自由自在的,潮漲潮落,從不為什麼停留。

    他小時候還以為自己也跟潮水一樣……他老覺得自己是個好自由自在的人,流至哪裡都無所謂,只要自己高興就好。

    可是,他還有李昱泊……他在哪裡,自己呆在哪裡都樂意,因為他給自己的開心那麼多,多得他都不自由自在其實也不是太可惜。

    夏時季挺知足的,等腳不麻了,他站了起來,朝著晨曦往回走著。

    他覺得自己太小了,抉擇來抉擇去,以前全世界都只有一個李昱泊,那麼現在,還是只有一個李昱泊。

    他就那麼停泊在自己的世界裡,自己為他可以付出一切。

    夏時季覺得他可以為此付出。

    他爸那一巴掌的委屈,只一夜,他就可以排解開來了……

    他回了房間,剛一推門,那頭就有了聲響,然後門開了,他看見李昱泊睜著兩隻泛著紅絲的眼睛狠厲地盯著他。

    夏時季怔了住,站在門口沒有動彈。

    李昱泊太過於猙獰,樣子不難看,但他知道他生氣到了極點。

    夏時季看著他,然後聽到了他說了一個字,“滾。”

    滾?好,他讓他滾,那他就滾……夏時季連多看一眼都懶得看他,轉過身就走。

    可還沒走幾步,他就被大力地拉進了手裡,他有胳膊在那猛烈地疼痛,下一刻,他被甩到了幾米遠的床上,而門也被大力地關上了。

    “你他媽跑哪去了?你還敢跑,我不教訓你,你就不知道分寸了?”頭上,李昱泊在咆哮,下一刻,夏時季只感覺到了他的褲子被脫了下來,而李昱泊的巴掌一下比一下更狠地揍到了他的背上,屁股上……

    夏時季的眼淚流了下來,當枕頭濕得跟他身上被海水浸濕的衣服一樣濕了時,李昱泊的手停了下來,趴在他身上壓著他問:“你要我累死了才覺得自在是不是?”

    一句話,夏時季再也無法不再說話,他扁著嘴,終於哭出了聲,“爸爸打我,你也打我,打死我算了,我不要再這麼難受了……”

    李昱泊掐緊著他的胳膊,咬著牙問:“你敢離開我?”

    夏時季眨著淚眼,他也咬著牙,把身體心底的虛弱全給吞下不再讓它們起來,恨恨地說:“你不跟我走,我要離開你,你不心疼我,我也不要心疼你。”

    李昱泊不把他當回事,那麼,他也不要去要他。

    他說著,伸出了手,把眼淚給狠狠地擦著……有時候他覺得這樣的自己其實有些可笑了,做什麼都在想著他,他喜歡他沒有錯,但喜歡得太重了,真不好。

    真的不好,如果哪天要是真的分開了,他不要他了,他要怎麼活?

    夏時季冷下了臉,他縮到一邊,不讓李昱泊碰他。

    可李昱泊硬是要抱著他不許他掙脫,他在他耳邊沙啞地問:“昨晚去哪了?我找了你整整一整夜。”

    夏時季一冷,李昱泊態度也軟了下來,他與平時那個平穩待人的李昱泊是那麼的不同,也跟那個在他面前有著絕對大男子義的李昱泊也不同。

    聽著他用著這種音調說著,夏時季咬著嘴唇,好一會,真的抵抗不了,他翻過身,面對著李昱泊,紅著眼睛說:“臉腫了,不好看,不想讓你看到。”

    他不是太注意外觀的人,可能因為他知道自己是好看的,但昨天自己在鏡子裡看到的自己都覺得難看,他不想讓李昱泊看到。

    他低低地說著,身上潮濕的衣服還緊貼住李昱泊的身體,樣子顯得可憐極了。

    李昱泊一把抱住他,無法再說出話,只知道心一陣陣鈍痛。

    人可能就是這樣的,越在乎,越無理智跟智慧去處理跟真愛的那個人的關係,只想緊緊地抓著他不讓他離開你半步,用盡一切辦法,就算不擇手段也是無妨的。

    他不是個喜歡說太多的人,他只知道,真心疼愛他,真心為他好,真心與他過一輩子,這就是他想的一輩子。

    可是,當眼前這個人紅著眼說不好看,不想讓他看到時,李昱泊覺得心疼得厲害,又覺得感情快溢滿得要破胸而出,他把夏時季額頭上的濕發拔開,珍愛般吻了好幾下,說:“你怎麼樣我都喜歡。”

    夏時季哼哼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李昱泊抱自己去洗澡時,夏時季半閉著眼睛讓他幫自己洗,一晚沒睡,他確實累了。

    只是到了床上時,李昱泊接了電話出去了。

    他明明想睡的,可他還是清醒得根本睡不了……他在床上坐了起來,什麼也沒想,身體很乏,腦袋也有些沉重。

    他昨晚走的時候跟他媽說他明天下午再回他家別墅,也就是說,他暫時不用見到他爸讓他再尋些什麼名目罵他不成器,可以在上午這段時間好好睡一會再接受他爸的“為難”。

    他其實也不覺得他爸有什麼不對,自己是他兒子,他希望自己成為什麼人沒什麼過份的……只是自己成不了,又不能真正反抗那才是真是悲哀了。

    看看時間,早上也八點了,他照例打了電話問他爺,問他也來海邊度假,但為了老人家清靜把他安排在他們家另一處僻靜老房子跟老朋友下棋聽戲的爺吃完早飯沒有。

    他爺在那邊嚼著吃的回答:“起得有些晚了,剛剛才吃上……孫,你等會給我送個糍粑來,送吃的小孩沒給送這個。”

    “沒給你?”夏時季訝異,起了身拿了件衣服往身上套,他爺早上每天都要有半個小塊的小糍粑,這是他給定的食譜,誰沒給他送?

    “嗯。”夏爺爺很肯定地回答著,說著:“飯都吃不香了……”

    夏時季一下子哭笑不得,說:“我現在給你送過來,你先吃飯啊,慢點吃,我就到……”

    老房子離別墅不遠,但也有一段距離,得騎半個多小時的摩托車。

    夏時季先給幫他爺送飯的夥計打了電話,問出話來的結果是那個夥計見廚娘交給他的那小塊糍粑用一個小盒子裝著那樣子不起眼,加上今天早上那夥計起得晚,給他爺送吃的時候為了趕時間騎摩托車騎得太快,一不小心那小食盒在路上給丟了,但也沒在意去補拿一份……看樣子,他們家這次請的廚房幫手確實不怎麼樣。

    每次請新幫手,夏時季都要跟請的人叮囑他爺的飲食習慣,可惜不是每次請的幫手都幫他說的話放在耳朵裡過一遍。

    夏時季沒說那夥計什麼,一遍電話打了下來,知道是誰的責任之後他也沒再多廢一句話,自己去了廚房重新拿了一份蒸得軟軟的糍粑,自己撒了點細芝麻,給他爺送去了。

    他送去的時候快九點鐘了,夏時季下了車見他爺正杖著拐杖守在門邊,斂了下眉,走過去說:“我來得快,你站著幹什麼?”

    說著,把盒子給揭了開,同時說著:“你去坐著。”

    夏爺爺一聽,有糍粑吃了腿也有勁了,很快地走到了椅子旁邊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那還飄著熱氣的糍粑。

    夏時季看得無奈,把東西給拿了出來,這個時候幫他們家看老房子的忠伯正拿了一堆後院掃好了的葉子出來,看到他,說:“時季來了……你爺等得可久了,明天就別送這個了,我等會去弄點糯米,做現在的蒸給夏叔吃,這樣還好吃一點。”

    夏時季道了謝,忠伯遠走了,他坐在一旁看著他爺吃著糍粑,問他:“飯吃完了沒有?”

    “沒有……”夏爺爺對遺傳他挑食基因的孫一點也沒避諱,“吃著不香,沒吃了……”

    夏時季看著他爺無語,為什麼他爸跟他爺一點也不像……如果自己不是跟他爺生活習性有些相關,他都覺得他爸是撿回來的,不是他爺親生的。

    夏時季乾脆在他爺這邊睡到了中午,正要出門騎車回別墅時,看到有車停下,一個人從車裡走了下來。

    李昱泊走近他,穿著絲質白色襯衫,剪裁合身的在正式場合也能穿的休閒褲的高大少年在他面前停下,背著熾烈的陽光,他問著還沒走到摩托車旁邊的夏時季,“你就不知道在我沒在你身邊時把手機好好打開帶在身邊?”

    夏時季看了一眼那冷峻的臉孔,低下頭摸身上滑板短褲的褲兜,發現自己確實沒帶手機……他抬起頭扯了下嘴角,沒說話,轉過身打算繞過李昱泊去取車。

    “上車……”李昱泊根本沒允許他多走一步,扯上他的手,把他拉到車旁,車門一拉開就半扔著他把甩到了副駕駛坐下,有些冷然地說:“你先坐會,我進去跟爺說打聲招呼。”

    李昱泊忙,送了夏時季回了去,只在車上教訓了幾句,就又再次走了。

    夏時季也懶得說什麼,李昱泊這幾天肯定忙得厲害,所以李昱泊在車上教訓他時,他都乖乖地聽著,末了還在李昱泊臉上親了一下又一下,乖乖地說著:“是我不對,以後只要你不在我身邊,我就把你給的手機帶上……”

    完了又對他為昨晚的事道了歉,“是我不對,我態度不好,我以後不這樣了。”

    他不想讓李昱泊操心,也就全部道了歉,他是太常撒野,但是,他捨不得李昱泊在這麼忙這麼累的情況下還為他費心。

    這樣想著的夏時季在下午跟他爸說了一會話,因為他插諢打科的,他爸也為昨天煽他巴掌的事有些愧疚,所以倆人見面時相處還挺好的。

    至少,場面和恰得他爸沒再拿李昱泊跟他比較了。

    晚上等著李昱泊回來一起晚飯的夏時季跟他爸媽呼稍吃了一點,就半餓著肚子坐在他們兩家的辦的一個休閒吧的一個房間裡。

    他拿著他爸給他看的一個國外經濟學家的書看了近百頁時,門才打了開,牆上的時針走向了2130分。

    時間儘管有些晚了,等待的時間也有些長了,但他還是帶著笑抬起頭看向李昱泊,卻看到李昱泊沉著臉,臉孔英俊,但臉色卻是非常的不好看……

    夏時季的笑容僵住,眼帶疑惑看著李昱泊。

    卻聽李昱泊皺著眉頭說:“現在缺人的時候,你為一點小事就辭了別人的工作?”

    “什麼意思?”夏時季把書放了下。

    “趙軍,蠐子的表弟……”李昱泊把門重力關了上。

    一說,夏時季就知道這是早上那個給他爺沒送糍粑的夥計……他知道那個人是蠐子的表弟,也因此在別人的保證下他才請的那個工人……可他做不好,辭了他有什麼不對?

    “我為了一點小事?”夏時季笑了,看著李昱泊挑了下眉。

    李昱泊煩躁地看著他,不耐地說:“我現在忙,你能不能真的乖一點?”被打小報告打到自己耳邊的李昱泊真的煩躁,他剛跟一些人忙完一個方案的實施從會議室出來,正好聽到門邊一個人在跟幫他跑腿的蠐子哭著在說夏時季的冷漠跟不好,聽得他心情火氣四濺……那人一看見他,讓他跟夏時季求下情,蠐子在旁邊也跟著求,求得李昱泊火更大了,在這種人力不足的時候,夏時季就不能收斂下性子?

    夏時季聽到這句話是真的打心裡笑了出來,他撫了下額頭,然後用手攔住了眼睛。

    他明早要早起按著他爸給定的時間表生活,而他現在連睡都沒睡,就為了等他一起吃個飯……而等來的卻是李昱泊這句質問的話。

    很顯然……自己一直都是那個他眼中德性得不行的夏時季……毛病很多,總是按心意辦事不和氣待人的夏時季。

    而自己對他的好,他已經是越來越選擇無視了……或者,太過於理所那當然了。

    “他是在暑假勤工儉學,家裡窮,只是少送了一樣菜,說他幾句就是,辭了他幹什麼?”李昱泊走了過來,在他旁邊的椅子坐下,看著夏時季的動作總算斂下了怒意,伸出手要摸夏時季的臉,嘴上同時在說著,“等會請他回來,別任性。”

    夏時季躲過他的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坐到了離人遠一點,李昱泊對面的那個位置上,淡淡地說:“吃飯吧,我有些餓了。”

    請他回來?把那個昨晚跟人玩到深夜,早上廚師打了十幾個電話才讓把他叫起床讓他送飯的人給請回來?夏時季在心裡冷笑,他第一次喪失了跟李昱泊要說點什麼的欲望……

    當李昱泊已經用這麼強烈的口氣質問他時,他的那些聽話就顯得那麼的多餘……說什麼?說什麼都沒意思。

    他是那個人見人贊,有理得不行的李昱泊,誰都覺得他英明,是的,他是那樣的;而自己不過是一個仗著疼愛,連在自己父親眼裡都不成器的任性東西……

    可如果連疼愛都沒有了,說什麼都沒意思。

    他不至於是個非要強求別人的疼愛的人……沒就沒了,他不稀罕。

    “爸,我知道了。”夏時季手邊的手機響了,是他爸的電話,他接起電話,應了他爸等回去睡,掛了手機,他對李昱泊淡淡地說著:“你吃飯沒?沒吃的話就叫飯吃吧,我家的房間空下來了,等會要回去睡覺。”

    李昱泊定定地看著夏時季那張雲淡風輕的臉,從嘴裡擠出了一個字:“滾。”

    夏時季看著他,沒像平時那樣委屈地過去抱著他抱怨,或者撒嬌,他累,想著遙遠的未來他累,沒睡好也累,被人指責他更累。

    他累得已經沒有力氣示弱了。

    他說滾,那他就滾。

    他什麼也沒再說,站起身了就往門邊走。

    下了樓,海風一陣吹來,有些涼。

    夏時季上了街道,才走幾步,背後跑來的人緊抓住了他的手。

    他回頭,面無表情地看李昱泊。

    路燈下,他的臉,太白又冷……風吹亂了他的頭髮,但他的眼神卻紋絲不動。

    李昱泊看著他,衝口而出的話沒有說出來,薄怒的神色一點一點的消失了。

    “你討厭我。”李昱泊靜靜地指出。

    夏時季扯了下嘴角,“你說呢?”

    他是能把自己的所有都願意給李昱泊,但如果換來的只是輕慢,那他就會收回……自取其辱的事他做不來。

    他甩了李昱泊的手,他要回去,他現在連話都不想跟李昱泊說一句。

    他給他的感情,不是用來讓他糟蹋的。

    甩了一下,沒有掙脫;再一下,也依舊沒有。

    “放開我。”夏時季沒有怒吼,也沒有衝動,只是輕輕淡淡地無所謂地說了這麼一句。

    他說完後,李昱泊鬆開了他,手一揮,打在了旁邊的路燈柱上,隨即,血模糊了手關節。

    夏時季看了一眼那沾了血的黑色鐵柱一眼,心揪痛了一下,可他是真累了,心疼又如何,他沒力氣管……他回過頭,繼續往前走著。

    這次,沒走幾步,沒人拉他的手,只是他的身體被人抱了住……夏時季心底驀地一驚,現在不是深夜,路邊現在沒什麼行人,但還是三三兩兩有一些的。

    他身體一彎,硬掙著從李昱泊的懷裡逃了出來,隨後返過身對著李昱泊氣急敗壞地低吼:“你瘋了?”

    被人看到他們這種姿態,他們跳黃河也洗不清他們有一腿的事實。

    “跟我回去。”李昱泊氣得胃疼,但他知道夏時季在生氣,他擋著夏時季的路,不許他走。

    夏時季不是羔羊,真惹他生氣,他怎麼哄都哄不好……以前他還可以三天五天的哄他,三天五天的不行,他十天半月的也可以去討好他,但現在不行,他已經真成為了他的人,他不允許他有一天是跟他是有隔閡的。

    “你不是讓我滾?”夏時季笑了,笑容是那麼的譏諷,純黑得沒有絲毫雜質的眼眸深處有著一種涼薄的不以為然。

    他現在不是平時那個膩在自己懷裡軟軟說著話的夏時季……李昱泊一下就涼徹了骨,一天下來只吃了早餐的他撫著揪疼的胃,在彎腰之際,他緊抓著夏時季的手,沙啞著喉嚨說:“你別跟我生氣……”

    人慢慢地彎了一點腰,夏時季看著撫著胃部的李昱泊,咬了咬牙,終還是捨不得……是的,捨不得,他從來都是這樣,捨不得李昱泊不開心,捨不得李昱泊受傷害。

    他反拉著李昱泊的手,往剛才走出來的休閒吧走去,他知道李昱泊沒有吃飯,這個人,說要跟他一起吃飯就不會在外面吃了再來。

    一到房間坐好,夏時季倒了杯剛在大廳讓服務生拿過來的溫水放到李昱泊的面前,點著功能表讓服務生把吃的立刻送來,等服務生走了之後,他沒去看李昱泊。

    他現在很煩躁,氣自己的軟弱,又覺得對李昱泊灰心得很,兩種情緒在內心交織著,讓他把窗戶大打了開,讓海風吹到了臉上,聽著一陣一陣潮水聲,才覺得內心才稍稍地安份了一點,不再難受得厲害。

    “別站窗口,坐這來,會感冒……”李昱泊終於說了話。

    夏時季轉過頭,走了過來在離他不近不遠的位置上坐著……

    服務生一樣菜一樣菜地送了上來,夏時季靜靜地看著窗外,一路只有在李昱泊讓他吃的時候淡淡地回了句:“我在家裡吃過了。”

    他沒什麼胃口,也不想看著李昱泊。

    他給了他所有……當真傷了心時,他不會任由自己就這麼回頭靠在他懷,並且,更諷刺的是,李昱泊並不是真覺得他自己有什麼錯,他只是想哄回自己習慣性地道著歉罷了。

    夏時季心涼得很,等李昱泊吃得差不多的時候,他站起了身,眼也沒抬地說了一句:“不要再跟著了,今晚我想一個人睡。”

    早晨晨跑時,夏時季累得虛脫倒在海邊時,他爸跑過來,笑駡了一聲:“兔崽子,才一個小時就不行了……”

    夏時季笑,朝他爸做了一個“饒了我”的手勢……他跑了一個小時的步,但卻比他爸多跑了近一公里,他爸儘管笑駡了他一聲,但臉上卻有著滿意。

    他偏頭看著他爸跑到了前方,喘著氣,轉過頭仰看著已經亮起了的蔚藍的天……可能,人真的是要長大的,兩個人再好,怎麼可能好成一個人呢?疼了,累了,倦了……這些情緒只有自己才最明瞭,那個人再疼愛他,也不過是用他的想法在約束著自己。

    聽話……聽話又如何?換不來全心全意的好,還不如不要。

    他一再毫無底限地在他面前示著弱,換來的只是他因外人的幾句話在他面前的質問……這樣的關係,就算自己再念著他的好,也還是止不心底那成片成片蔓延開來的灰心。

    現在已經這樣了,等他們以後真正要面對一切的時候,那又會如何?他一再的示弱,他毫無顧忌地逼進……這樣下去,用不了父母的干涉,他們自己就已經先了結了他們自己,把他們的感情全部毀掉。

    一連好幾天,李昱泊過來了他們家幾次。

    夏時季忙,他父親幫他關在書房裡親自教導,李昱泊來了也只是見個面,李昱泊顯然也很忙碌,說不了幾句話他也就走了。

    關於那夜的事,他們沒有再提起,夏時季手機也關了,他不想開,見了面,李昱泊只第一次見他的時候讓他開著,他沒開,第二天來他們家的時候也就沒再提了。

    他們沒有別的聯繫,除了李昱泊每天來跟他爸媽問好的那短短幾分鐘的見面。

    夏時季想,這樣也好,可以讓彼此冷靜一下。

    在這天,夏時季跟他在美國伯父通完電話後,看到他父親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夏時季看著他爸疑惑地說了一句:“爸,什麼事……”

    夏父用手指敲了下桌面,開口說:“你下半年就要高三了,語言方面你不成問題,要不要去美國選要上的大學,還有一年,你大伯應該能幫你把安排一個好學校……正好環達要回去,你們一起飛美國。”

    夏時季張著口,一時之間閉不上,腦子亂成了一團麻,好不容易才說:“爺……”

    “你爺我跟你媽接去市里住,這樣照顧起來更方便一些……”夏父回答完,直看著他兒子,“還是,你要選擇在國內上大學?”

    上什麼大學,夏時季只在今年跟李昱泊真的上了床後偶爾想過這個問題……可是,他爸現在乾脆地提了出來,殺了他個措手不及。

    “還是去國外好一些……”夏父見他沒說話,繼續說著:“手續我幫你辦好,這段時間你做一下心理準備,好了,繼續看書。”

    說完事情,夏父不再廢話,繼續在一旁看著電腦處理著事情邊監督著先前兒子的閱讀。

    去國外念書?夏時季不是沒想過……只是,真的亂了……他倒是會去,可李昱泊呢?現正忙於他人生第一筆大生意的李昱泊會跟著去?!

    以前,夏時季還真相信那個那麼喜歡他的李昱泊會如他所願的跟著他去的……只是,現在他沒有一點把握了。

    他想,只要他提出來,李昱泊只會有一個說法,那就是留下來。

    留在他身邊……讓他心情好了就寵愛,心情壞了就忽視。

    一想,夏時季覺得自己真是太可悲了。

    夏環達玩瘋了回來,小心翼翼接近他弟,見夏時季瞥了一眼過來,手腳立馬收好,腰也挺直了,說:“Tony他們剛剛送了這個給我……”

    鄧順他哥帶來的那批飆網者因夏環達這幾天的導遊當得過於能幹,把他們在衝浪比賽中集體得獎的一個金鑰匙送給了他……一拿到手,夏環達有些迫不及待回來跟他關在書房的弟弟獻寶了。

    夏時季轉過頭看了那條金鑰匙項鍊一眼,點了下頭,很捧場地說:“挺好看的。”

    他把電腦裡的檔給關了,把筆電一蓋,站了起來,問全身都濕的夏環達,“要不要跟我去吃燒烤?”

    “很多人嘛?”夏環達的眼睛亮得比他新得的金鑰匙還亮。

    “嗯……”夏時季點了下頭。

    “那我去洗澡……”說還沒說完,他人就竄出了門。

    夏時季看著門口咋了下舌,要說他伯父那可是千年都不露一點表情的男人,可怎麼生了個毛猴子?

    還好,他不是他爸的兒子……要不,夏環達肯定會跟著生不如死的生活。

    夏時季把桌面上的書給收拾了一下,他給他爸寫一份心得報告,翻閱了近二十來本可以用來當行兇武器的磚頭書。

    把書都給堆到了書架上,他出了書房,發現下午的陽光射進來還是熱烈得把他的眼睛刺得微眯了好幾下,掏出手機看時間,發現五點半了,離史鳴宇叫他去吃飯的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地點離得有點遠,可能得開車去。

    他從上午就一直呆在冰涼的書房裡,汗也沒出一滴,他也懶得再去洗澡換衣,去了車庫看家裡有沒有車可以開出去。

    果然,下午他爸帶著人出去跟人見面,順便把車也給全開走了。

    夏時季抿了下嘴,拒絕去李昱泊那借車,只好打了電話叫史鳴宇過來接他。

    史鳴宇開車過來,腦袋東轉西轉,問:“昱泊呢?”

    “不知道……忙吧。”夏時季淡淡地說著,這兩天他開著手機,晚上李昱泊倒是定時打來電話,但他懶得接,他們就一直這樣僵持著,跟每次吵架一樣誰也不再黏著誰了……只不過,這次他們吵架的時間久了一點。

    已經大半個月了。

    暑假都已經過了一半了。

    全所未有的漫長……夏時季一邊度日如年地過著每一天,但又完全不想打破冰面的一點痕跡,就這麼自虐又同時覺得無所謂地不聲不響。

    “嗯……”史鳴宇點頭,沒再多話,李家是春夏鎮從商人士的龍首,每到暑假大人們一起回籠,李昱泊是一年比一年還忙,他不比他們,他們沒那麼多事要操心忙和。

    “給……”夏環達這時也跳進了車裡,把冰飲一人扔了一瓶,自己在後座拿著他那瓶喝得不亦樂。

    “吃完飯就去K歌,話先跟你說了,星星她也來……”史鳴宇開著車,很是裝模裝樣地說了一句。

    夏時季一見史鳴宇那賊表情,不禁挑了一下眉,“有內容啊?”

    “那……那什麼,”史鳴宇咳嗽了一聲,說:“她前面生日的時候,我不送了花給她麼……她接了……”

    夏時季這才想起,在他跟李昱泊在小鎮度假時正好是甯星星的生日,她也打了不少電話在李昱泊的手機上找他……

    “所以?”

    “所以,我正追著她呢……”史鳴宇看向夏時季,挺嚴肅地說:“我知道你沒意思,不過,我確實挺喜歡她的……所以,作為哥們,你知道該怎麼表示吧?”

    “操……”夏時季罵了一句,順了下頭髮,說:“得了,我知道了。”

    他本來就跟那些女的就處得不怎麼來……儘管她們都對他挺好的,但他還真沒那個心思去理會她們的好意。

    他自己的那些破事,夠他煩心的了。

   

    第十三章

   

    夏時季一進度假村竹閣樓的樓上,所有女的眼睛全都一亮,主要是今天的夏時季身邊沒有總是無名讓她們忌憚的李昱泊,於是全都放肆地棄離屁股下的凳子把夏時季圍了個團團轉,紛紛問著:“時季,去哪玩了,給我們帶禮物沒有?”

    夏時季一想,那些給人買的快遞回來的禮物已經到了家了,就是忙得很沒有分發,於是邊說著:“你們離我遠點,嫌這天不夠熱的啊……”

    然後接著說:“過兩天我就回去一趟,就後天,你們都來我家吃飯,順便把禮物給領回去……喂,海璐,你離我遠點……”

    夏時季一坐下,就緊挨著夏時季座位也坐下的海璐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李昱泊不在,我要坐近點……”

    夏時季看她一眼,發現她髮型變了,以前的直發現在成了一條一條恐怖的毛毛蟲,不禁朝她歎氣,“你怎麼又糟蹋你頭髮了?”

    海璐一驚,“不好看?”

    “醜死了。”夏時季直言不諱,“你臉本來大,這下可好,被這毛毛蟲一包圍就是一個大餅,你晚上撒點醬,直接可以啃來吃了當晚餐。”

    他這麼一說,海璐已經坐不住了,拎了她的包直往洗手間那處有鏡子的地方奔去了……

    夏時季對著她跑下樓的背影聳聳肩,他是真不明白他周圍這幾個女的怎麼了,要麼噴太妖豔的香水,要麼把頭發給弄得跟阿婆一樣……這都什麼審美觀啊?

    他挑剔完海璐,見甯星星做高傲公主狀坐在離他三個位置遠的地方,跟旁邊的女的有一聲沒有一聲在說著話,這更好,人不理他,他就更不用招呼人了。

    史鳴宇停好車一上來,奇怪地說:“海璐去哪?怎麼跑得跟見了鬼似的?”

    另一桌,打扮比較中性的,平時也跟他們一起玩的喬嬌笑著說:“被夏時季說了兩句,跑去照鏡子去了……”

    史鳴宇一屁股坐到夏時季落空的旁邊,揉著額頭說:“你就不能少說她們幾句……”

    夏時季眨眨眼,問他對面的歐小小,“說吧,你有什麼要跟我說的?”

    歐小小因海璐的飛奔而去受了打擊,她今天穿了條紅裙子,本來要問夏時季好不好看的……卻還是猶豫了一下,不過,夏時季一問她也顧不得了,於是很快就問出了口:“我今天這裙子好不好看?”

    “裙子好看……不過你胖了,腰太粗,你是不是這幾天在空調房裡胡吃海吃?小肚腩都來了,跟我那小胖表妹的肚子一樣圓……”夏時季斜眼瞥她。

    在家裡天天與冰淇琳相依相伴的歐小小顫抖了下嘴角,用手比了比自己的腰,狠狠地扯了下自己的頭髮,拉著他們這一桌的女生的手說:“得了,咱們換一桌吧,眼不見為淨。”

    下一刻,女生們用迫不及待的姿勢離開座位,走上了離他們最遠的那個桌子,不過,把她們這次要帶給夏時季的禮物還是都留在了桌子上。

    於是還沒用五分鐘,夏時季成功擊退了他們這一桌的女性同胞,只剩下在座的大都數只有十七八歲的“男人們”全都用“佩服”,“你真敢說”,“你真毒”的眼光齊齊照耀著他。

    而夏環達在一旁更是目瞪口呆,用這麼紳士的口氣說著那麼不紳士的話,居然還不遭人痛恨,他有些相信他爸爸告訴他的話了,他弟弟是條吃人不吐骨頭還要人倒貼溫水涮口的大尾巴狼。

    夏時季撇下嘴,笑了,這幾天有些抑鬱的心情也輕鬆了一點,用腳踹了下史鳴宇的凳子:“叫人送酒上來……”

    他媽的他夏時季從來就不缺人愛……那死混蛋,有本事,他就真跟他掰了,看自己有沒有一點點的可惜……

    夏時季在心裡冷笑著不屑地哼了一聲,這時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著他也懶得去拿來看,只是轉過頭,朝著另一桌的女的很無辜很燦爛地笑了一下,隨即轉過頭,聽著許百聯用筷子指著他的鼻子說:“昱泊一不在,沒人管你你就招蜂引蝶,你太作孽了……”

    於是,他笑得更燦爛了,露出的白牙在透進閣樓裡的餘暉裡閃閃發光,閃得在坐的他的兄弟們紛紛抱頭呻吟,“媽的,不要再笑了,老子知道你帥……”

    李昱泊接到電話時,正跟著他爸在地下停車場走,等他看到人送過來的彩信時,看著螢幕裡夏時季那張笑得眼睛臉上都在發光的臉,還有背景裡那一堆齊齊看著他的人……當下牙齒上下就磕碰了一下,在回聲偌大的地下停車場裡發出了尖銳的聲音。

    “怎麼了?”李父回頭,疑惑看著他。

    “沒事……”李昱泊笑了笑,“朋友發了張胡鬧的照片……”

    他把手機放進褲兜,硬忍著要回去把人揍一頓的衝動。

    他還需要跟他父親去拜會幾個長輩。

    這次,在跟哥們一夥喝酒時沒人看著,夏時季喝大了……他現在的頭髮就被剛剛跑到理髮店把頭髮剪完再來的海璐扯著,彪悍的女生在他耳邊吼:“快說,我現在變漂亮了……”

    夏時季隨她扯,抬起眼睛瞄她一眼,實話實說:“是好多了……”

    海璐滿意鬆開他的頭髮,去另一桌秀她的新髮型去了。

    只是她手一松,夏時季一時沒把握住身勢,加上酒意,身體往後倒,隨後,“砰”的一聲,他摔倒在了地上,同時摔出來的是他褲兜裡老是震個沒完的手機。

    他七手八腳地爬了起來,許百聯順手幫他把手機撿起來,先是納悶地說了一句:“換手機了啊?”

    還沒打量完黑色經典款的黑莓手機,就看到一堆李昱泊的未接電話,不由得抬頭看著夏時季喊:“你喝大了?李昱泊電話……”

    說著,他手中的手中又震動了起來,一看又是李昱泊,他連忙把手機塞回給夏時季。

    哪想,夏時季這大爺手機看都沒看一眼,直接把它給掇兜裡,對著許百聯就是露齒一笑,“讓它震著玩兒……”

    聽得許百聯“靠”了一聲,“老虎沒來,你可這是稱大王了……”

    夏時季笑看他一眼,拿過酒杯,繼續跟另一哥們喝上了。

    夏時季酒量算不好,但也算不上壞,不過他喝了多少,夏環達也喝了多少,他哥倒下了,他還沒倒下。

    吃完飯,到了晚上九點多,一行人坐了車去K歌。

    一路上夏環達就一直掛在他身上,扯著他肩膀,生怕把他給丟了讓他一個人睡著玩兒,硬是把一堆要跟夏時季坐同一處沙發的女生們擠在了邊上。

    夏時季翻著白眼,拿著讓服務生拿來的解酒湯灌他哥,邊拿著他哥的手機跟他爸說著等會十一點的時候過來接他們回去。

    他兜裡的手機早半小時前不震了,他也沒去看一眼。

    夏環達說中文不成問題,也認識中文,就是不懂得怎麼唱中文流行歌曲,他帶著醉意眼巴巴地看著別人唱了一首一首,沒一首是他知道唱的,最後一把抱住他弟帶著哭音嗚咽了起來:“我不會唱。”

    他喜歡跟人一起玩,他弟弟的朋友都很好,跟他們一起玩鬧他很開心,可是,每當他不能摻和進去時,夏環達就覺得有點小難過。

    聽著他哥假哭,夏時季沒好氣地拍了下他的頭,對著坐在點歌處的史鳴宇吼:“給我哥點首鳥語……”

    說著,他無視掉直瞪著他的甯星星,又拿著水杯灌了他哥半杯水,“吼你的鳥語去……”

    夏環達轉死為生,捧著有人給他拿過來的話筒,朝他弟好看十足的臉上大大的“叭”了一口……

    夏時季被他“叭”得哭笑不得,下意識地回頭一看,赫,他忘了,李昱泊不在……操的,他回頭想看誰?看李昱泊會不會發瘋?

    習慣真他媽可怕……夏時季皺起了眉,拿起瓶啤酒,一口喝得見了底。

    第二天起來,剛跟他爸跑完步回來,發現客廳裡坐著了李昱泊,正跟他媽在說著話。

    夏時季只看了一眼,跑回樓上去洗澡,進房間之後把門給關了,這樣,就沒人進得來。

    剛他看李昱泊時,李昱泊也看了他一眼,那深沉至極的眼神讓夏時季想都不用想就會有事發生……他不想再跟李昱泊吵第二次,因為第一次還沒過。

    在房間裡呆了半天,書也看了五十多頁,覺得李昱泊差不多走了,夏時季下了樓,發現他們早餐的桌上李昱泊正好整以暇在坐在那。

    媽的……夏時季在心裡罵了一句,走到椅子前坐下,拿著他媽遞過來的稀飯喝了起來。

    “昱泊,你多吃點……”夏媽微笑著對李昱泊叮囑了一下,轉過頭對夏時季說:“怎麼下來得這麼晚,粥都快涼了……”

    我躲人!夏時季在心裡哼了一聲,可這話不能說出來,只好勉強地對他媽說:“剛看了幾頁書,多看了一會。”

    “少問他,讓他吃,免得打擾他了又發脾氣……”最近被夏時季的表現蒙得五迷八昏的夏父那說話的口氣也太溫和了。

    夏時季在心裡翻白眼,把坐他對面的李昱泊剝了開,又放在他碟中的水煮蛋給不經心地拔了開,夾起小菜吃了起來。

    他仿似自然而然的拒絕動作李昱泊看在了眼裡,但也眉眼不動,繼續剝著手頭上的第二個,然後再放到夏時季的碟子裡,這個時候他總算開口了,說:“吃吧……”

    聽著他的聲音夏時季氣不打一出來,他是真的不想理會李昱泊,但他父母現在,他只好略帶煩躁地說:“今天不想吃……”

    “怎麼不吃?”夏母一聽,美臉上不悅了起來:“這也不吃那也不吃,你正在發育的年紀……快吃下!”

    母親大人發話了,夏時季不能不從,他把雞蛋塞到口裡把那當李昱泊狠狠地咀嚼著,同時眼睛拒絕看向李昱泊。

    夏時季以為自己是去書房,哪想他爸發話說今天上午他不需要聽課了,李昱泊要出去談事情,讓他也跟著去長見識。

    一聽,夏時季就倒抽了口氣,不得了,他媽的李昱泊耍賤招!

    “你別放肆他,他要是在重要場合表現不好,直接削他……”夏父根本沒有意向詢問他兒子的意見,直接幫他給定了,他對著李昱泊說著,“他要是嫌這嫌那,給我電話,我直接教訓他……”

    夏時季看著他爸,心裡冷笑,他家老頭要是知道他兒子他被這混蛋早半年前就給上了,看他還會不會說這話……他倒是想躲人了,他就把他直接給送人了。

    可這些,夏時季也只能在心裡腹誹,一句話也不會說出來,他跟著李昱泊出了門,在出大門前換鞋的時候李昱泊蹲下來幫他系鞋帶時,他轉過頭看他爸媽沒跟過來,他立馬抬起另一腳,踹上了李昱泊的簡白襯衫,罵:“你還要不要臉了……”

    李昱泊抬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沒理他,把踹他的另一腳給拉到面前,繼續系著鞋帶。

    夏時季惱火,彎下腰扯著李昱泊的頭髮,扯了一下覺得好久沒扯有些懷念,又多扯了一下才鬆開手站直了接著罵:“你讓老子滾,老子滾了,你有本事別老來我面前討我嫌。”

    系好鞋帶,李昱泊沒理他,只是拉著他手就出了大門,上了停在前面院籬裡的車。

    一上副駕駛座,夏時季本來不想再說話,理都不理李昱泊,只是等李昱泊從後面拿過來一個大袋子,他翻了一下,有幾隻他喜歡的表,有幾本他要看的書,還有幾件衣服……衣服一式兩件,一件大號,一件小號,想都不用想這是什麼裝。

    等翻到袋子裡最後那個盒子,是一條以他的生肖打造的項鍊,樣子太好看,肖像的肚子中間上的“石頭”還在晨起的陽光中閃閃發光,夏時季猶豫了一下,試著戴了一下,在後視鏡裡發現戴著真的很好看……他不由得撇了撇嘴,冷哼了一聲,“別以為我還會要你。”

    李昱泊接完在別墅區就來電的電話,車子已經上快上高速路,他把車慢慢停到一邊,在路邊的樹林後,車一停好,在透進樹影零星鑽進來的晨光中,他伸出手把住夏時季的後腦勺,轉過頭時就把人帶到了懷裡,然後吻上了他的嘴。

    “你……”夏時季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手也只來得及重重打了下李昱泊的背,然後就被猛烈的侵佔喪失了所有動作。

    座椅平躺下了下去……有輕輕的呻吟慢慢響起。

    在大多數人們都沒起來的沒有車輛行駛而過的早上,車子一陣起伏……

    夏時季的臉潮紅一片,他咬著李昱泊堅實的肩膀,疼痛又覺得不是那麼難以忍受地接受著李昱泊的衝擊。

    他無法再思考,只是習慣性地包容著在他體內的人……儘管那東西真是刺得他連心臟也揪成了一團,連鼻間呼出來的氣息也熱烈得快把自己灼傷……

    “疼……”壓著他的人一下比一下更撞擊到了深處,那被同時撞了出來的生理淚水也順著赤紅的眼角不斷往下流,夏時季手腳都緊纏著李昱泊,只是口裡還是忍不住地要說疼。

    好一陣子沒做,那東西竟比以前還要大,還要熱,自己這麼疼痛著竟還容忍它橫衝直撞……一想,連身上的指甲殼也都紅了,當李昱泊臉上的汗水掉到自己臉上似乎連皮膚也被灼傷時,夏時季忍不住地閉上了眼睛,後方也忍不住劇烈地縮起。

    這動作引得李昱泊扯開了他纏在腰間的腿,把腿壓到夏時季胸前,就這麼抱起他捧著他的屁股更是猛烈地抽插了起來。

    這時,太陽升得更高了,繞過樹梢,穿過玻璃,打在了那健壯的男性身軀上……連那上面鬥大的汗珠也被照耀出了光芒。

    而他身下的男孩,眼角那滴搖搖搖欲墜的淚水在嫩紅的眼眶邊停留了幾秒,然後,用一種絕美的姿勢悄然地掉落了下去……

    “嗚……”夏時季嗚咽著,細長的雙臂緊抓著座椅的皮革,無所適從地承受著那在體內的巨大的侵擾。

    “太大了……”他哭出了聲,邊哭著說著:“李昱泊,好大,我不要了,你不要再進去了,肚子好疼……”

    肚子快要疼得要破了,他怎麼還要動得這麼大力?並且,剛說完……他就……

    一個撞擊,夏時季“啊”的尖叫了一聲,李昱泊撞到了裡面的最深處,讓他全部神經都跟觸了電的“蹦嗤蹦嗤”地亂跳著,他無法忍受地尖叫出聲:“不要了,不要了……要撞壞了。”

    可他說得再慘,他身上的人絲毫沒有放過他,更過份地抱著他坐到了身上,搖著他的細腰,讓那在最深處的東西用最糜爛的方式搖擺著……

    天……他怎麼這麼無恥……夏時季不敢置信地低頭,看著李昱泊那堅毅的臉,絕望地發現,現在的這個人根本不會把他的意見當回事……在一個巨烈的搖擺之下,他只能像小獸臣服王者一樣地攀附上他,以至於不用被他撞擊得支離破碎。

    “嗚嗚,不要了……”夏時季已經再也顧不得態度了,他抱著李昱泊的頭哀求:“快不行了,你別再進了……”

    李昱泊沒說話,只是吻了下他的臉,看著他那被慢慢挺得筆直的性器……用一種深沉又充滿著絕對欲望的眼神看著那裡,而他抱著夏時季腰的手更是毫無收斂地上下提降……

    “啊……”一個哽咽的叫聲之後,夏時季眼睜睜地看著那觸亂的神經再也不受控制地讓他的下面崩發了出來……那陣陣的白液射在了李昱泊的腹部上……

    他驚了呆,眼睛,嘴唇在那刻都在忘了動作……

    這是怎樣的一種情況,他竟然……竟然被李昱泊插著射了?

    全所有未有的第一次,讓夏時季嚎哭了起來,身體卻不由自主地自顧自地收縮著,而他只能大哭著罵著李昱泊:“你壞蛋,他媽的你壞蛋,你欺負老子……”

    他緊扯著李昱泊的頭髮,只來得及哭,完全已經管不得李昱泊現在更加巨烈的動作了……那抱著他的人已經完全發了瘋,死抱著他用不可描述的速度在進攻著他的體內……

    “嗚……”夏時季已經不能再大力地說話了,他只能抱著李昱泊的頭,用最脆弱的姿勢趴伏在他的懷裡,任李昱泊用最放浪的交媾方式侵佔著他。

    “你壞蛋……”他小小地無力地虛弱地叫著,裡面著了魔似的焚火燒著,那麼久地都沒有燒破……那打在裡面的堅固得像是永沒有溫度褪去的火熱還依舊在裡面肆無忌憚地穿梭著……

    他只能緊緊抱著他的頭,淚水成了流水一樣在他的臉上不斷地往下流著……就像夏日裡,陽光普照下的瀑布一樣,用一種沒有阻礙的,同時又美麗得攝人心魄的姿勢那樣往下噴發著……

    “嗷……”夏時季脖子往上仰,李昱泊咬著他的乳頭,狠狠地正在吸吮著,同時,那裡面的那個東西脹裂得似乎要把他的肚子都要撐破。

    那一刻,就好像全世界最烈的溫度都在了身上一樣,夏時季發出了虛弱的嗷叫聲,然後……他的最深處,被最烈的烈焰全部浸染。

    那一波一波襲到要接近胃部的烈液讓他那刻喪失了所有意識……他抱著屬於他的男人的頭,無意識地看著前方,等到裡面全部都被侵佔了,他的頭最終也再沒有那點支撐住的力量掉在了李昱泊的肩膀上……

    那因過份佔有而不停流著的眼淚還在一滴一滴往下掉……這大半個月,他父親讓他強力鍛煉身體的結果,似乎只是為了今日讓李昱泊的作死侵佔準備的一樣。

    夏時季的心同時在流著眼淚……他趴伏在李昱泊的身上沒有一點點剩餘的力氣動彈,他只能聽著身下的已經不能用少年概括只能說是男人的劇烈喘氣聲,用自己那一點也不遜色的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跳聲陪著他的心臟一起跳動著。

    “寶寶。”永比夏時季的恢復速度要快的李昱泊恢復了過來,在還在不停地跟著空氣搶奪氧氣的夏時季耳邊用一種極度放縱後的沙啞喉嚨叫著夏時季。

    聽到叫聲,夏時季鼻子酸了,現在的他,被李昱泊用鼻子抵著他的鼻子,他小小聲地,又有點淩厲地叫著:“你還知道我是你的寶寶?”

    剛才,只差一點點,他就要被他插死了,那個時候,他怎麼就不想想他是他的寶寶了?

    他粗喘了幾口氣,他的後方被烈液跟大東西充塞著,他還是不能好好呼吸,他憤恨地咬著罪魁禍首的嘴唇,嗚咽著說:“你快出來……”

    “再等一下……”李昱泊看著他,這個時候真是英俊得所有男人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的臉上一片沉穩,他低低地用著能讓聞者聽到都會骨頭都發抖的性感聲音說著:“我想再多留一下……好久沒有抱你。”

    “嗚……”聽到回答,夏時季憤恨地又咬上了他的嘴。

    只是咬著咬著,,嘴裡又全是李昱泊的口水……在已經沒有辦法再承受,他又不想昏厥的情況下,他猛力抽開了嘴,把李昱泊纏著他的舌頭給掙脫開了,下一刻,他雙手都扯著李昱泊的頭髮,不怕這樣的姿勢會讓坐在李昱泊的胯部的自己跌倒,用盡所有力氣疾聲厲色地吼:“你快抽出來,我還在生你的氣!”

    果然,李昱泊抱住了他的腰,沒讓他往後倒,穩穩地抱住他說:“要到下午三點才跟人見面,你先休息一下,呆會我帶你去玩……”

    夏時季不管不顧,用手打著他的臉:“我不要玩,我還在生氣。”

    李昱泊任他打,讓他邊打著,然後自己說著:“西鎮那邊的海灘上來了群海鳥,誰都不知道,我帶了相機,等會我們一起去拍。”

    夏時季不依不撓,依舊打他,流著淚說:“裡面全都是你的東西,你快掏出來,難受死了……我不要去拍照,你快出來,裡面好熱……”

    “不去?”李昱泊抬起頭,吻著他的嘴角,淡淡地問。

    “要去,你快出來,讓東西流出來……我要去,你快出來……你東西怎麼就這麼大了……你太討厭了……”到了最後那句,夏時季簡直就是哭喊著出來的。

    一路夏時季都很沉默,在海邊拍海鳥的時候也是讓李昱泊背著他,他掃了幾張照片之後,拍打著李昱泊讓他去睡。

    他實在沒什麼多餘的力氣了。

    他只想好好睡一覺……他都不太知道為什麼在李昱泊面前,他是這麼容易疲憊。

    可能,因為知道他疼他,所以他總是放縱著自己示弱著。

    下午李昱泊去跟人談事情時,夏時季在車上睡得昏得暗地……

    中途他醒了過來,看著李昱泊停的車位那邊的太陽……心想著,他是不是真的要去追隨他一輩子?

    無怨無求,亦,無怨無悔?

    他想那樣……

    可,內心卻告訴他,那種委屈求來的天長地久,或許是李昱泊需要的……可他,可他自己,在哪裡?

    一個人跟一個人的附屬確實能過一輩子……

    可自己哪會真的甘心一輩子都這樣啊……

    當李昱泊傷得自己狠了他會疼,那些佯裝喜歡自己的女生用著打著喜歡他的名目卻事實上想跟李昱泊在一起的那些人讓他那麼的難以忍受……

    夏時季想,如果自己要是蠢一點,他還真的會這樣委曲求全地在他身邊一輩子,畢竟,他是那麼的愛他。

    可是,最終,他不是個蠢貨。

    他想蠢,可內心還在無奈地咆哮著,他不想一輩子在他強悍的應襯下顯得那麼的無能無力。

    他不想在多年後,讓他愛的那個人覺得他除了承受他,別的一無所處。

    那是他只要想及,都絕不可能忍受的未來。

    星期天的下午,夏時季自己開了車回鎮裡,今天要分發他買來給人的禮物。

    回程的路上,夏環達坐在他旁邊,有些好奇地問他:“弟,你會開車?”

    夏時季挑眉笑問:“憑什麼我不會?”

    “沒見你開過……”夏環達老實地說著。

    “……”夏進季笑而不語,他不是什麼都不會,李昱泊會的,他不會也會學會會,只是,他不願意表露罷了。

    有人照顧的人,總是不願意去幹那些事的。

    當沒人照顧時,他還是會生存的。

    他再讓人嬌寵,但他受的教育讓他知道,這世界上,真的能讓自己隨心所欲的只有自己……寵愛會消逝,疼愛會遠離,親人會死去,寄託會消亡,人如果能自己都不能征服,那麼除了那人只會是個弱者。

    那是他們第一個哲學老師的理論,李昱泊嫌他過於偏激,夏時季卻覺得挺受用的……他覺得是這麼回事,但他從不跟李昱泊說,當李昱泊決定換掉這個哲學老師的時候,他只是笑了一笑,一言不發。

    這個哲學老師走的時候,還朝夏時季眨了眨眼,夏時季在李昱泊絕看不到的角落,也朝他豎了下麼指。

    有時候,有些理念,真不能與人會道。

    “操……”車一在自家院子門前停下,夏時季看著他一幫朋友都在自家門前時不禁罵了句,然後下了車朝他們走去:“你們是不是太閑?”

    正中午的太陽毒得可以拿人類當烤肉烤……這幫人太不畏懼生死了……

    “禮物……”太陽傘下的海璐朝他揮手,說:“快開門放我們進去……”

    夏時季開了門,讓他們進了去,然後等他進去廚房拿水喝的時候,發現一幫人把冰箱裡的飲料全都拿了走……大大的冰箱裡什麼都沒剩,他看了一會,最後撫了下額,真覺得他這幫同學朋友真是太不淡定了。

    真是瘋了這個時間來拿禮物。

    晚上夏時季請他們去先前定好的飯店吃飯,一幫把夏時季帶回來的禮物洗劫一空的男男女女全都喝多了,也不應付夏時季了,一個個圍成小圈子玩他們的去了。

    夏時季冷眼看著他們,其實這些家境跟他差不多的人,有終一日散了,生疏了,到底,是誰也不跟誰講感情的。

    更何況,這裡面有不少人都是李昱泊那邊的人。

    他要與李昱泊始終在一起,那麼,他們就永遠都是朋友;如果哪天他們散了,他們與他,也是要生份的。

    這是人世間最從容的次序,夏時季知道自己在人群中的說一不二,都是在李昱泊的三分縱容下讓人覺得他的價值比他本身的價值更高。

    這些,全都不是他自己一個人的。

    “在哪?”手機響了,那人簡略地說著。

    “你說呢?”在一旁獨自喝著啤酒的夏時季略帶嘲諷地說著。

    “我快到了左角的停車場,你出來……”李昱泊淡淡地說著。

    “好。”夏時季很快回答,掛了手機,看著手機的螢幕,直到它黑掉,他勾了下嘴角,下了去往左角停車場的樓梯。

    停車場裡,他沒站幾秒,車就停了進來,李昱泊下了車,走到他面前,用一種淩厲至極的口氣問著:“你要出國?”

    “……”夏時季沒說話,他略帶酒意地偏頭看著李昱泊,把拿下來的啤酒瓶塞到李昱泊手裡,朝他舉了舉自己手中的那瓶,喝了一口,似笑非笑地看著李昱泊。

    “到底是不是?”停車場是外放的,左邊就是個便利店,幾步遠就是馬路,能聽到太多的嘈雜聲,亂了他們的耳朵。

    夏時季笑了,李昱泊皺了眉。

    小鎮便利店的馬路邊,有摩車黨呼嘯而過,其中有個認識李昱泊的在高喊著:泊哥……

    聽到不識相的聲音李昱泊暴躁地甩了手中的啤酒瓶過去,碎了一地的玻璃。

    然後,李昱泊回頭,咬著牙低沉地說:“你真要走?”

    許百聯被他媽送往維也納某位“彈棉花”的教授手下“荼毒”當天逃往夏時季家,哭喪著臉說:“我不要當什麼鬼音樂家,我要跟我爺守一輩子瓜田。”

    夏時季看著他那沒出息樣氣得真想拿自己的“石膏腿”踢死他……這人能走他不走,自己想走,可他媽被打斷腿了,想走都走不成。

    這世上,真是他媽的飽漢子不知饑漢子的苦。

    夏時季淒涼地垂下了眼,連強裝跟人胡鬧的力氣也沒有了……

    李昱泊離開他,如今已四十七天……

    他們的未來,一個人都沒差的許的未來,卻是用漫長的相離的時光去許的……

    相愛至此,又有何話可說?

   

    第十四章

   

    “我爸說的,要問,問他去。”夏時季又笑了笑。

    砸什麼酒瓶子,嚇唬誰啊?

    夏天的夜,風就算吹著,也不是很涼……尤其這兩年全球冷熱氣溫差距甚大,連春夏鎮當地居民無論哪個誰都引以為傲的福地這兩年夏天氣溫也高了不少,以前夏天晚上吹著涼的風現在也是熱乎乎的讓人難受。

    恒久以來不變的氣溫都一年一年變了……何況那長大已經不再單純的人心?

    有什麼是不可侵蝕改變的?

    “我跟你說過,不許你離開我。”旁邊有人在看著他們,李昱泊卻已經像是不管不顧,他直直看著夏時季,半垂著眼,低聲但有力地說著。

    有些人就是這樣的,他不會隨便發火,他不隨便說話,他不怎麼注意某些東西,他有他的尺度,他有他的要求……當這樣的人某個時刻用那樣的聲音說出那樣的話時,沒有人不會把他的話當真,誰聽了,都會清楚知道,他說了出來,就必然會這樣。

    聽到的人都會這麼相信著,絕不會有懷疑的念頭。

    可夏時季又笑了笑,他小時候,李昱泊大多數時候教訓他,他全都聽著,一點不樂意也絕不會有;但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對的時候,李昱泊要想讓自己聽他的,那麼,結果只有一個一可能,那就是不可能。

    他不是個過於容易昏頭昏腦性子的人……儘管,他為李昱泊所妥協的,已經過了太多人所能承受的尺度……

    他搖頭,笑容帶點悲傷的哭意:“你把我當什麼?你要守在這裡,這裡有你的一切,有你的未來!我的未來呢?”

    他只是那麼喜歡他,所以他可以做任何一切讓他覺得歡喜的事,可這並不表示,他是他的附屬……他有他的想法。

    李昱泊認為的他們的未來,其實沒那麼真切的。

    太多的不確定因素了……李昱泊敢賭,他賭不起。

    他有他的方式……他要離開,他要一個沒有壓力,沒有紛擾的地方,讓他們好好在一起。

    可是……很明顯的,李昱泊從不這麼想。

    他從不。

    “那你說我這一切是為了誰?”路邊,車燈一閃而過,車一輛一輛的在那邊與他們平行而過……

    他們畢竟太矚目了,這小鎮裡,誰不認識誰呢?

    當李昱泊用一種絕然的狠厲口氣說出這句話時,因看向他們的越來越多人群,夏時季下意識地縮了下肩膀……而李昱泊站在他的對面一動不動,堅定且冷酷地等待著他的回答。

    那一刹那,夏時季察覺到了自己的懦弱……是的,他在害怕,他害怕什麼都沒有。

    沒有家庭,沒有李昱泊,什麼都沒有。

    可李昱泊卻是什麼都不怕……他認為他什麼都可以有,什麼都可以得到。

    可……到底誰對誰錯?

    夏時季看了眼離他們不遠處的一個路過的,此時停下腳步疑惑看著他們的熟人,朝他揮了揮手,笑著說:“我們在吵架……”

    那人笑著搖搖頭,朝看向他們的一些人揮了下手,趕了他們走,自己也走開了。

    看著那樣堅決地看著他的李昱泊……夏時季想,他可能從不知道,自己在保護他吧?

    他捨不得自己有一點點的不如意……而自己,又何從有過一點點讓他不開心的想法?

    他那麼愛他啊……那種依戀到骨血裡頭的感情,已不僅僅是什麼愛情之類的說話可以表述的……

    他從來不說,可他那些那麼連一個指令都沒有的聽話,到底是為了誰?李昱泊知道嗎?

    他現在說他是為了誰,那他呢?他夏時季又是為了誰?

    “你……”夏時季低頭看著鞋子好幾秒,緩下了勉強的笑容,又緊咬了口腔內壁的肉壁好幾下,一下不夠,緊接著是二下,三下,四下,在自己的肉都快被自己的咬下的邊緣,他硬放鬆了牙齒,抬起頭對李昱泊淡淡地說:“我知道,你是為我,你憑什麼認為我不會知道你不是為我?你憑什麼要說出這句話?你想傷死我的心嗎?”

    他對他的好,他什麼時候,他有哪個時候沒裝在心裡過?

    他說這話,是硬要跟他生份嗎?

    夏時季笑了,笑得比哭還要難看,“你什麼都要我為你做對,我真的好想什麼都為你做到,可你想想,你要我聽爸爸的話,他要讓我出國……你要我不離開你?我要怎麼做才好?”

    說完,他把他的身影轉到了車子的後部,沒有讓太多人看到他,他知道,他的臉,怕是已經難看至極了。

    “你跟不跟我走?”在背光的地方,夏時季低低地說著,說出來這句話時,他的腰不禁低了一點,在微有點一小小的光的陰影處,他孱弱的樣子顯得過於單薄,就好像只要再來一道再亮一小點的光,就可以把他的身影就全部給壓了下去。

    李昱泊沒說話,只是打開了剛停下的車門,把夏時季推了進去。

    上了車,夏時季悶著頭給鄧順打了電話,叫他等會記得把他哥給弄回去睡之後,又打了電話叫經理把單簽到他頭上就再也不說話。

    李昱泊一直在開車,也沒跟他說話。

    空氣裡一片靜默,除了車外嘈雜的車聲與人聲,他們之間誰也沒有想開口打破沉默的欲望。

    當車子進了李昱泊家的車庫時,車一停,夏時季自動地打開了車門就下車,李昱泊也緊跟著下了車按關大門的搖控鎖的同時撇頭對著他冷冷地說:“去洗澡。”

    夏時季瞪他一眼,不過自己確實是一身的酒味,他也不再說什麼了。

    沒等李昱泊,他自己走到一樓後面李昱泊的臥室門前,想都沒想就一腳就踹上了門,沒給踹開,等了李昱泊一下,沒見他過來,只好掏出自己褲兜裡的鑰匙串,拎起一條開了門,徑直去了浴室洗澡。

    他洗了澡出來,渾身赤裸,沒拿毛巾擦身體,頭上的水一直不停往下掉,眼睛都快被水堵住時他粗粗地擦了一把身體,在李昱泊遞給他牛奶杯子的時候默然地接過一口一口喝著,憑由李昱泊拿著毛巾幫他擦完身體就幫他擦頭髮。

    剛才他說了太多平時不會說的話,他不想說話了。

    就算李昱泊沒給他答覆,他也不想說了。

    他沉默地喝完牛奶,又低頭看了下地板,這才抬頭推開在接著幫他擦頭髮的李昱泊,嘴巴不由自主地嘟了一下,走到床邊掀開了被子,背對著李昱泊睡的位置睡了下來。

    “頭髮沒幹……”李昱泊沒說別的,只是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

    夏時季沒理他,拿起空調調到他適應的溫度,抱著一角被子把臉給埋到了枕頭裡。

    他累得一句話也不想跟李昱泊說了。

    反正不用他回答他也知道,李昱泊現在不可能跟他出去的。

    夏時季覺得自己的心在七月的盛夏,涼得比寒冬還要冷……

    夏時季在賭氣,李昱泊沒理他。

    他已經夠放縱他的了。

    他把自己一肚子的火氣給消化掉,最終還是沒動他一根汗毛,李昱泊不得不承認自己對夏時季日益漸大的脾氣的容忍力越來越高了。

    儘管在今天下午聽到他爸跟他說夏時季準備暑假後出國時,他真是憤怒是想把夏時季抓回到身上打一頓……他明明知道他不可忍受他離開他,可出國的事,他卻不在第一時間告訴他。

    真是已經寵得他不知道分寸了。

    他上了床頭,把夏時季抱到腿上,在夏時季強硬著要掙扎的時候“趴”的一下隔著棉被打了下他的背微微警告了一下,在夏時季老實地不動後也沒說什麼,繼續幫他把頭髮擦乾。

    只是當擦完之後,夏時季一股腦地抱著枕頭睡到另一頭離他遠遠的舉動還是讓他不悅了一下……他站在床邊好幾秒之後才決定先不訓斥他,先去回完幾個緊要的電話回來再說。

    身後被人抱住時,夏時季扭了一下不讓他抱。

    他真是受夠了。

    他也不對他好了,他憑什麼再聽話。

    夏時季憤恨地在李昱泊懷裡往床邊爬了幾步,還是爬不出他的懷抱,不由喪氣地絕望地尖叫:“處理你的事情去……”

    做他的事情,這樣,他就不來煩他了。

    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只要別來煩他;他不走,那就讓他安安靜靜地走。

    他要離開這個混蛋,再也不要去那麼憂心他們的未來了。

    “喊這麼大聲幹什麼,”李昱泊很不耐煩地說著,把他在懷裡轉了個身,親吻了下他的臉,又輕拍了兩下他的背,“把噪子喊壞了怎麼辦?”

    他把夏時季額前的頭髮擼起,在上面接邊吻了一下又一下,“最近是事多,可是,不掙錢怎麼辦?難道讓我養不起咱們?”

    他用著粗暴的神情直視著夏時季:“少亂動……”

    說著又咬了下牙,抱住夏時季的腰的手差點把腰給掐斷,他暴戾地緊跟著說著:“別以為我不計較你擅自答應出國的事,我只是現在不教訓你……”

    夏時季一聽,眼睛一眨,想都不想就伸出了手猛扯著李昱泊的頭髮,猙獰著面目罵:“你混帳,你明知道我爸會提出來……”

    “他提出來是他的事,你不答應是你的事……”李昱泊鬆開一手拉下他的手一同放在腰間禁錮著,他緊皺著眉頭說:“你先緩幾天,我再想想辦法。”

    “想什麼辦法?”夏時季譏笑了一下。

    “我先在走不開……”李昱泊的臉沈了下來,“再過一年,等事情差不多穩定下來我跟你走。”

    “一年?”夏時季聽得笑了起來,“那麼,一年後有了別的事,是不是要再穩定一年?我再等你一年?這樣一年又一年……你他媽可真好,這麼不拿我當回事可真幹得出來……”

    “誰拿你不當回事?”李昱泊眼睛一眯,手上的勁又重了。

    夏時季疼得差點喘不過氣來,可他不想認輸,他看著李昱泊,一字一句地說:“我要走,你的一年又一年我等不起,你早知道我準備要走,你現在說我讓我等?你這是拿我當回事?你是真疼我,還是最心疼你自己?”

    在這裡,他可以大展拳腳,呼風喚雨。

    是,他是捨不得。

    他非要捨不得……他認了,就算自己心如刀割他也認,這個賤人不跟他走他媽的他認……不,他認不了,他做不到!

    思緒飛轉著,,夏時季想著想著想到以後沒有李昱泊就覺得胸口完全酸嗆得疼得厲害,眼睛也疼得紅脹了起來,他憤怒地喊著:“你他媽要跟我走,我不管,你必須跟我走,你不跟我走,我離開後再也不見你,我要恨你一輩子。”

    他要脅著,完全沒有了理智。

    他一吼完,就發現房間裡沉默一片,沒有什麼聲響,只有他一聲重過一聲的激烈的心跳聲……不,還有另一道比他的心跳聲更重的聲音,就像被大力搞打著的鼓點聲……帶著強烈的攻擊人的殺意。

    夏時季慢慢把視線從那發出聲響的胸口轉移到臉上……他發現,李昱泊正用一種憤怒至極,瀕臨崩潰的忍耐表情看著他。

    而自己被他伏制住的腰跟手也快被掐斷了……

    夏時季一時喘不過氣來,紅脹著臉抽了口氣,險些接不下氣。

    他匆忙又狼狽地把氣接上時,腰間的手松了點,可是,那說話的聲音那裡面的冷洌卻一點也不少:“我跟你說過,這樣的話你一句也不要再提,為什麼你總是吸取不了教訓?非得我真打斷你的腿?”

    “你……”夏時季害怕了起來,李昱泊是真正生氣了,那冷洌的口氣裡面的前所未有的冷酷竟是他從未聽過的,他咽了下口水,看著眼前可能時刻都會化身為魔的人,他毫不懷疑他再硬碰硬,李昱泊真會打斷他的腿,一點可憐也不會有的,他眨眨眼,像是知道自己的悲慘,眼淚也流下來,意識也自作主張地讓口氣軟了下來,他低弱地帶著哭音說著:“我離不開你,我要帶你走……你答應過我的……”

    他這麼一哭,李昱泊的手就抖動了一下,然後,手勁松了……

    夏時季從手掙扎了起來抱著李昱泊的頭,臉蹭著李昱泊的臉,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說著:“你跟我走好不好?我不要一個人,你說什麼地方都陪我去,一輩子都要我的……”

    然後,他聽到了李昱泊深吸了口氣,那吸氣的巨大力氣讓夏時季緊貼住他的鼻子的鼻間那刻都吸不到氧氣,緊接著,李昱泊的表情不那麼可怕了,儘管他此時的臉色還是冷得讓人發抖……

    他沒再說話,只是伸出手從床頭拿過紙巾,把夏時季的臉抽離了點開,擦著他沒幾下滿是眼淚鼻涕的臉。

    李昱泊沉默地擦乾了他的眼淚,把紙巾扔到了一邊,才說:“再給我一年,就一年。”

    沒有聽到他想要的答案……夏時季的眼淚停了住,連示弱也不行了嗎?

    撒野不成,撒嬌也不行了嗎?

    那個就算教訓他,但實則什麼事都會真正依他的李昱泊哪去了?

    他真的不稀罕自己了?

    這一刻,夏時季覺得自己的心就像被火焚燒著般的疼痛,又像埋在冰天雪地的冰川的底層那樣有種疼到麻木的生冷的疼……

    他垂下了眼睛,真的不想再看到這人了。

    他是什麼辦法都用了。

    ……

    “就一年,寶寶……”李昱泊的聲音不再那麼冷冰冰了,“我們先把出國的手續辦了,事情一不那麼需要我親自在了,我們就走。”

    夏時季把身體縮成了一團,沒有理會他的話。

    夏時季是喜歡夏天的。

    他從來都是熱愛著與李昱泊赤裸肌膚相貼的季節……就算長大後的這幾個夏天的溫熱一年勝過一年,他們緊貼著的肌膚也被太多的汗水包圍著。

    可就算黏黏的汗水充斥著他們的相貼的肌膚,夏時季也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愛著跟李昱泊夜晚偷偷摸摸相擁著睡去的日子。

    就算他們的父母不理解,別人可能覺得的不可接受,但他還是那麼濃烈地喜歡著。

    他從沒有想過,當他們長大後,他們會喪失這些。

    就像小孩從沒想到過會丟掉手中最愛的那個玩具那樣,那最不容人違抗的歲月已經定好了他們接下來的走向……該失去的總是會走的。

    人再留戀,人再想強求,人也於事無補。

    夏時季在被李昱泊送到他家的度假別墅時,他下了車,趴住了車窗,對著車上馬上要開走到另一個地方跟他父親合和談生意的李昱泊說:“你還記得我九歲那年的事嗎?”

    李昱泊看著他,把剛戴上的墨鏡摘了下來,直視著,沒有一點回避地看著他。

    在猛烈的海邊陽光裡,夏時季笑了,他微撅著嘴,像那些美好的時光就在他的心底臉上一樣地笑著:“我還記得,爸爸打了我,我離家出去,走在了公路上,你跟著我走,還幫我拖著我最愛的那些家當……你跟我說,我去哪,你就去哪……”

    李昱泊只是直直看著他,沒有接話。

    夏時季也沒有想要等到他的回話,他只是接著說著:“你說,怎麼我如此愛的這些時間後,你卻不想跟我走了呢?”

    他說完,縮回了身體,沒有再去看車內的那個人。

    這世上,怕是沒有比他更懂李昱泊的人了吧?

    他愛的這個人呐,這次是真不會跟他走的了。

    那麼確定的肯定,如果可以,夏時季真想心存僥倖……可惜,他滿心滿眼裡的那個人,他深受太多人贊道的那過於男人的面目……

    誰都在等著他開拓疆土。

    他代表著力量,他作為一方首領之前的必要崛起,就在這個階段。

    太多的春夏鎮的商人,已經冷眼旁觀著他取代著他的父親,代表他們更上一層樓。

    只是,自己呢?

    不是被一直淹埋,那麼,就是遠走。

    他走回家裡,他爸看到他,問了句:“昱泊送你回來的?”

    夏時季點了點頭。

    他爸松下了板著的臉孔,說:“好了,既然給你的假期完了,給我進書房……”

    夏母在一旁看著,皺起了眉頭,美目間有著對丈夫的斥責:“他剛回來,你是不是逼他太緊了?”

    夏父看著妻子有些氣急敗壞地說:“我不指望他跟昱泊一樣優秀,但我希望他以後能幫我們給他的東西給好好守住,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競爭這麼大,他現在不明白他的位置,難道還要等來不及的以後那天才後悔?”

    聽到夏父那苛責得沒有一點作為父親味道的人情味,夏母怒看著丈夫,大聲地說著:“錢,錢,你還說自己不在乎錢,可你在乎地位,跟在乎錢又有什麼區別?他才不到十七歲,你想要他怎樣?跟所有人掙個一長二短嗎?你真不知道為了你那些苛刻的鬼要求他已經活得不像個平常孩子了嗎?當初你是怎麼答應我對待孩子的?”

    說完,她氣得拍著胸口坐到了旁邊椅子上,忽略被她的口氣驚到的丈夫,看著愣愣看著她的兒子,伸出了手,帶著淚意說:“兒子,來,讓媽媽抱下。”

    夏時季看著母親,眼睛酸了,心底隱藏著的密不透風的委屈松了一點從心底鑽了出來,不過他還是吸了口氣把那些情緒給壓了下,他走到了母親面前,跪在她腳邊靠在她的懷裡……

    他知道母親很不容易的,她要照顧自己愛的男人,還要想著自己這個兒子,儘管她是個以他爸為中心的女人……

    但他敬愛著這樣的母親,從沒有對她有過一絲的怨對,就算他的童年是李昱泊託付起的,他的少年,是他的爺為他給予所有溺愛的。

    可不管如何,他的母親是真的愛他的,也會為了他,去大聲斥責她這輩子最愛的男人。

    例如現在。

    “我不管你要怎麼樣對我的兒子……”他媽媽抱著他,口裡非常堅決地斥責著他爸爸:“可是,我不會讓你這麼逼他,你不記得他只有不到十七歲,我記得……”

    夏父看著摯愛的妻子的那張護犢至深的臉,一下子說不出來話,過了一會才喃喃地說著:“我不是逼他……只,只是,你知道,利益洗盤什麼時候都會出現,我只是希望我們兒子能夠趁早獨當一面……”

    夏母聽了,抱著兒子的更緊了點,她咬著牙,用著與她那柔美的噪音不符的堅決口音說:“我會護著我兒子一輩子,誰也不能欺負他。”

    夏父沒有說什麼……

    夏時季聽了,在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的心疼得比以往的在李昱泊那裡受的任何時刻的傷害都要更疼……他抱著拋盡一切都要護著她的母親,哭了,但也笑了,他抬起頭含著淚帶笑著看著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口裡呵笑著說著:“女人,應該是我用這種口氣對你說話吧?”

    他變了噪音,很很男子漢氣概的口音說:“爸,你敢跟外頭那些沒品的男人一樣撚三搞四,小心你兒子我弄死你……”

    他這樣學著說了一句,以為他媽會岔開憤怒笑開顏,哪想,他媽媽卻在下一刻又重重地抱著他的頭,更讓他不知所措的是,她不僅沒笑,反倒哭出了聲:“兒子,媽媽對不起你,把你一個人留在鎮裡,你爸對你凶,我都沒有好好為你說過話,媽媽對不起你……”

    她這麼一哭,夏時季驚了,看著他爸,非常嚴肅地用表情問著:你惹我媽不高興了?

    專情的夏父也驚了,妻子這是怎麼了?怎麼哭起來了……難道,真是自己對他們唯一的兒子太嚴苛了……

    見鬼了,他老婆可不是那麼容易哭的人。

    當他伯母在問著他在他們家房間的裝修時,夏時季笑著說:“伯母,我想,你的任何決定都是我喜歡的,當然,我已經過了用玩具打發時光的日子,房間只要採光好一點,那麼我想我真的提不出任何對您的要求……”

    旁邊,,夏環達在他旁邊嚷嚷著:“媽,媽……他這邊的房間好大,你不要理他說的話,中國這邊的人最擅長言不由衷了,你需要把我們家最大的房間騰出來,然後找那個在今年居家設計得冠軍的那個傢伙設計他的房間,這才可能得他的一點歡喜,你必須這樣做,因為,我下一個派對還指望著他那麼的費心為我去做準備……另外,不要給他太多傭金了,那傢伙參加比賽用的紙是A我的……”

    夏環達的“鳥語”說得太快了,夏時季聽著他一連串的噪音返過神來後,他哥說的話已經說完了,他只能聽到他那非常豁達變通的伯母在那邊說了一句:“好吧,那我就這麼辦……”

    之後,就是越洋電話掛斷後的一連串嘟嘟嘟的嘟嘟音。

    夏時季瞪大了眼看著他哥。

    可夏環達卻不好意思極了的羞澀一笑,“弟,你跟我去了美國,我會好好照顧你的,我會像你對我好一樣的對你好。”

    他想及這十來年回國的每一次,別人冷待他,但他弟對一如既往對他好的那些時光,笑得更歡樂了:“以後我們一學校,我會把最好的妞給你的……”

    這句話,他是用中文說出來的,只是,夏環達最終是洋鬼子那邊的教育培養出來的人物,他看不懂夏時季聽到這話是那嘴邊敷衍的笑容……

    當然,要夏環達這沒心沒肺只會窮開心的傢伙看出自己有什麼不對勁?算了,自己就不挑戰他的情商了……

    夏時季看著他哥歎了口氣,拍了下他的頭,很誠意地說:“來吧,跟我看爺去。”

    當下,夏環達垮下了臉。

    讓你瞎歡樂……夏時季拉著他哥,騎上了他的小綿羊,他哥在後座一直都在嘟囔著:爺還是不喜歡我。

    說得那個傷心不已。

    他爸在下午跟他確定去往國外的時間時,夏時季蓋上了看了好幾個小時都沒看進幾頁的書,直視著他的父親說:“爸,你讓我再想一天,好不好?”

    夏父看著他唯一的兒子好一陣子,才說:“好。”

    夏時季站了起來,對他爸說了聲:“謝謝。”

    他出了書房,出了房子,一路沿著海灘走著,看見幾個海邊玩耍的哥哥姐姐朝他們和善地露出了笑容,跟他們打了招呼後到了再無一人看到他的角落,看著遠處在海水裡嬉戲的人群,他終於面無表情地垂下了頭,不知道該怎樣何去何從。

    過了一會,他掏出了手機。

    電話那頭,那少年已見男人篤定味道的男音說:“我在開會,稍後?”

    那是簡略得不能再簡略的回答,換平時,夏時季會說,好……只是,這個時刻他不能說好,他只能回答:“不能。”

    那邊只是沉默了不到一秒鐘……只不到一秒鐘,那邊的人就開了口,那絕不是敷衍的態度。

    他說,“告訴我,你要說什麼。”

    那是陳述的口氣,音量控制在低音範圍內。

    於是,夏時季也用很平淡的口氣告訴他:“明天下午,我要去市里乘去美國的飛機……”

    他說完,掛斷手機,摁斷電源,一路跑回到房間後鎖緊門鎖,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再無別的多餘一絲的力氣。

    “出來。”門邊敲了一下,只一下,然後那低沉得可怕的聲音說了兩字。

    像是吝嗇多言,說出這兩字之後,就沒有聲音了。

    夏時季恨透隔音正常的門,因為他接下來聽不到聲響了。

    明明外面的人闖不進來,他還是貓著腰接近了門,看自己的倒鎖有沒有鎖好。

    他知道李昱泊肯定會去拿鑰匙開門的,他有他們兩家所有房間的鑰匙。

    這個可怕的什麼都要管的男人!

    如果他不是自己的,夏時季覺得自己一定會想盡辦法把這個禍害扳倒的!

    倒鎖緊緊地的沒一點鬆開的跡像,就算有鑰匙也打不開,夏時季還是不能放心,這次他已經不用腦袋肯定也知道李昱泊是來揍他的。

    他太理解那混蛋的。

    真生氣了,他也就真揍了,一點客氣也不會有。

    自己只要熬到明天去市里就好……只讓人不被他逮到他就不用屁股疼或者別的疼了。

    他不跟他走,他走還不成?

    夏時季鼻子酸酸地這樣想著,然後聽到身後有一點輕微的聲響。

    他心裡猛地一驚,驟然回過頭去,果然……

    是李昱泊。

    他翻窗上來了……

    天,自己怎麼這麼白癡,當初選房間時就刻意選了一個好翻窗的房間當臥室。

    而李昱泊那間的就是別人看不到窗戶的……

    這個陰險的人。

    他可什麼都先準備好了……夏時季意識到這些猛抽了口氣,對著冷著一張臉的李昱泊伸出手指厲聲說:“你站在那裡不許動,這次爸爸一跟我說我就告訴你了,我什麼都沒瞞你。“站在門邊實在不安全,夏時季顧不得滿心對李昱泊的不滿,立刻移動著碎步去了浴室的方向……

    那是獨立的空間,沒有窗戶,關了門,這該死的會翻牆的李昱泊就進不來了。

    “你再敢走一步試試。”李昱泊冷冷地說了這麼一句,無波無瀾的,可硬是讓夏時季立馬把腳步收了住。

    他看著李昱泊欲哭未哭,“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就知道不能招李昱泊,他每次生氣都會嚇死自己,他就該當個小人等離開的時候殺他個措手不及,儘管有可能被他跟過來揍個半死。

    這個獨佔欲可怕的傢伙,難道還不知道他們在吵架嗎?難不成不知道客氣一點嗎?別以為他還給他上他就還是那麼不可救藥地把他不當回事。

    那是自己沒有自製力,他一碰就沒什麼抵抗力的後果,他明明知道的。

    李昱泊沒有走近他,他就站在那冷冰冰地看著他。

    可夏時季也不敢動了,他的噪子也給嚇啞了,他眨了下眼,沙啞著喉嚨說,“你不能打我,這次我沒錯。”

    “我跟你是怎麼說的?”李昱泊總算說話了,儘管氣息裡那股子風雨欲來的氣焰半點也沒有減少。

    “你總是說讓我不走不走……”說到這個夏時季聲音就扯大了,他實在惱火,可悲地忘了害怕瞪著李昱泊,“我爸做的決定,有本事,你找他去。”

    “嚓啪”的一聲,椅子被踢了出來,在可憐的牆壁上撞了一下,當它掉下來時,堅實的椅子掉了一根腿,而牆壁多了道深深的撞壞痕跡。

    聽著一連串巨大又消失得飛快的聲響,夏時季上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他看著李昱泊動了動嘴皮,發現自己說不出話。

    這次……李昱泊是真生氣了。

    他慢慢靠近門,打算逃出去找他爸媽,這次他不想單獨面對李昱泊了。

    全身細胞都在狂叫著這次不得了了,趕快逃命……

    “還敢動?”夏時季只動了一動,李昱泊就冷笑出了聲。

    夏時季看著他那充滿著血絲的眼睛,還有那佯裝什麼都沒發生的臉,嚇得肚子一疼,腿一軟,當場就衰弱地半蹲到了地上半抱著自己。

    這個時候想他不好好吃飯,不能長得跟李昱泊一樣強壯,所以打架老是打不贏之類的事肯定是白想了。

    “走還是不走……”那一步一步走向夏時季的步子讓夏時季的心臟一下跳得比一下還提心吊膽。

    站到面前,人不動了。

    夏時季吞了幾口在嘴裡氾濫成了災的口水,他抬起頭,哭喪著臉說:“爸爸說的,不關我的事……”

    他這麼一說,再沒人說多餘的話了,李昱泊沉默地,非常狠厲地扯了他起來,拉著他走了兩步像是已經到了暴發邊緣,再無耐性地用手一甩,就把夏時季甩到了床上。

    自己跟個風箏一樣被李昱泊甩到了床上,夏時季所有的害怕全部鑽出了心底沖向了五臟六腑,他緊抓著床頭,這次真是哭了出來,“你不許打我,真是爸爸的決定,是你讓我聽他的話的……”

    他這麼一說,李昱泊冷冷地牽起了嘴角,露出個冷得讓人發抖的冷笑,至少,冷得讓夏時季下意識地想把說了出來的話給收回去。

    這個時候,實在不應該挑畔他,自己裝得太過了……夏時季睜大著眼睛看著李昱泊站到他邊上,一字一句地問著他:“你真的決定離開我,在我說只要一年後?”

    “我……我沒逼你……”夏時季被嚇得說出了實話,“是你不跟我走,你答應跟我走的。”

    不可以認輸,他就算打他,他也不可能打得太厲害的,夏時季手抓著被單,強自鎮定地想著……

    “你……”,

    ,還沒說起,你跟我走好不好的哀求的話,夏時季就發現自己被李昱泊抓了起來,翻過了身被臥趴在了李昱泊的腿上。

    “以為我跟你說的就是好玩的?你一次不當真,沒關係,我愛你,教訓一下就好;第二次不當真,我捨不得打你,也忍了;第三次,沒有第三次,事不過三……”

    李昱泊緩慢地說著,手已經握上了夏時季的腿部關節處……

    心底被千萬隻可怕的毛毛蟲在刹那佔領,還沒來得及說出一句話,伴隨著帶風的手勁沉悶地打在他的腿上後伴隨的是輕脆的“咯察”一聲,在一下鑽心裂肺的疼痛後,他發現自己下半節的腿不是自己的了……

    夏時季驚恐地睜大了眼,疼痛像潮水一樣向他全身襲來……

    在李昱泊的手伸向第二條腿時,夏時季知道這次李昱泊是真的認真了……真的真的認真了,自己是完全把他得罪深了,他尖利地喊出了聲,“我不走了,我不走了……疼,不要打斷我的腿,疼,李昱泊,好疼……我不走了……”

    不能再逞能了……這次,不依他,他們的關係會破裂的……第一次夏時季真正的認了輸,這次他用弱者態度想逼迫李昱泊的就從的事情,他輸了。

    他哭出了聲,當李昱泊在他耳邊輕輕地問他“還敢不敢跑”了時,他縮了下肩膀,嘴邊沾著自己鹹得苦澀的淚水淒慘地說:“不敢跑了。”

    “敢不敢讓我這麼傷心了?”聲音很沈,沈得夏時季的連最後一個不疼的地方也疼痛了起來。

    “不敢了……”夏時季聽到自己這麼衰弱地回答著,他掙扎著抬起頭拉著李昱泊的脖子,嚎啕大哭出聲:“真不敢了……你壞蛋,你真打斷我的腿了,腿沒了,你賠我……疼,疼……疼……嘶……”

    疼痛讓他嘶嘶地抽著氣,他疼得拉著李昱泊脖子的手指都在頸後挖出了血,他看著無動于冷冷看著他的李昱泊,嘴一撇,哭得更委屈了:“快還給我腿……疼……”

    “真不走?”李昱泊眼睛裡的血腥沒有褪去,他又淡淡地問了這麼一句,手指拭過夏時季臉上的淚放到嘴裡嘗了嘗。

    “不走。”夏時季的喉嚨已經啞得比鴨嘎聲還要難聽了。

    聽著夏時季那一陣比一陣更抽氣的嘶疼聲李昱泊閉了閉眼,等睜開眼時,他的聲音也啞了:“一輩子都不走?”

    “一輩子都不走……”夏時季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只能他說什麼就回答什麼,斷腿處那讓他的疼痛神經一陣比一陣抽得更加劇痛。

    “……”李昱泊抱上了他,他的手抱上了他的腰,他死抱著夏時季的腰,把頭埋在夏時季的脖子裡重重地,像個歷經長途跋涉的孤身旅者在看到可以歇息的地方倒下時那樣劇烈地呼吸著……

   

    第十五章

   

    “疼……”在李昱泊打電話叫救護車時,夏時季喊了句疼,又流著淚說:“你不要打電話了,你送我去。”

    李昱泊看他,沉默著已經顯示出男人銳利線條的臉。

    夏時季緊咬著嘴,把頭埋到他懷裡,哭著說:“你帶我去。”

    沒有讓他多說,李昱泊抱起了他。

    下樓的時候夏時季指著另一條基本沒人走的偏門的樓梯,他們從左道的偏梯下到了車庫,一路上夏時季的眼淚哭濕了李昱泊胸前的衣服,但一點聲響也沒有發出。

    等車開了,夏時季看著因為骨折錯位得過於厲害的腿,疼痛越來越明顯,剛剛李昱泊想幫他接骨,只是手在抖,他打了開,還是讓醫生來得好。

    他抽了會氣,對著把嘴抿得緊緊的李昱泊小小聲地說:“等會醫院的時候你給我爸媽電話,如果問我為什麼腿斷了,就說我追著你跑摔斷了,你找個跟你們家熟跟我們家不熟的醫生。”

    腿是手打斷的,總歸跟摔是有區別,醫生要找不是自家認識的,這樣會出簍子。

    “是我打斷的,我會跟他們說……”李昱泊又加了速,在發現過快時又強制性地緩了一些下來。

    “怎麼說?”夏時季拿著自己身上的T恤抹著自己滿臉的眼淚鼻涕,倍兒淒慘地說:“說你不准我走就打斷我的腿,說老子早就被你上了?”

    他用著哭音無奈又兼揶瑜地這麼說著,引得李昱泊又重得吸了口氣。

    夏時季伸出手抓他的手臂,剛擦掉的眼淚鼻涕又從臉上的那幾個洞裡流出來了,他咬著嘴唇真是心力交瘁得用著啞得不像話的噪子說:“你敢說我就打死你,他們要是知道了,我們就真完了……”

    “你聽到沒有?”看著李昱泊跟個死人一樣一聲不吭,夏時季聲嘶力竭吼了一句。

    李昱泊沉默著,一直到了醫院,拿起手機跟人聯繫時,才悶悶地說了一句:“聽到了。”

    李昱泊背著夏時季上電梯時,夏時季把眼淚鼻涕全擦到他的背上,哭也哭過了,鬧也鬧過了,李昱泊也打斷他的腿了,自己也沒逼著他跟自己走……這一切都夠混亂的,他以為自己有半成的把握,可還是鬥不過李昱泊。

    他也不怪李昱泊打斷他的腿……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挑畔他,只是真正反悔覺悟在他真打的時候才真正到來。

    “你在旁別說話,我跟爸爸說……”夏時季覺得疼痛忍久了也不是那麼痛苦了,他現在還有的是事跟李昱泊叮囑,撒野鬧脾氣的以後再說,現在必須得讓等會他趕來的父母別發生事情的真相……

    “你聽到了沒有?”夏時季猛扯著李昱泊的頭髮,被他的一聲不吭悶得胸口疼得比腿還更甚。

    “聽到了。”等電梯門一開,醫生在門邊接他們的時候他才說了這麼一句。

    杜醫生按完骨打好石膏後,對著手臂被咬得紮了兩排深洞的李昱泊,又看了看夏老爺子的寶貝孫子,遲疑了一下問:“誰打得這麼狠……”

    李昱泊要說話時被含著淚的夏時季狠狠瞪了一下,“杜叔,您別問了……”李昱泊艱難地擠出了這麼句話。

    “我是摔斷的……”夏時季又狠瞪了李昱泊一眼,他疼得嘴裡的話都說不是很清楚,他狠狠地把口裡滿嘴的血吐了出來,靠近李昱泊湊到他嘴邊的杯子,漱了口喝了口水才接著說:“你打電話讓爸爸來接我。”

    說完,夏時季沒看李昱泊,接著對李昱泊老媽那邊的親戚,姓杜的醫生說:“等會我爸來了,麻煩杜叔也跟他這麼說……”

    杜醫生滿眼疑惑,看向李昱泊時發現李昱泊默默朝他點了下頭,也就默認了。

    等夏父撲到醫院時,看著一條腿石膏都打到膝蓋骨上的兒子,蒙了,要伸去煽兒子耳光的手怎麼樣也打不下來,半天才說了句:“你媽給嚇昏了。”

    他這麼一說,差點也把夏時季也給嚇昏了,他瞪著眼睛看著他爸,嘴哆嗦了幾下才說:“沒……沒這麼嚴重吧。”

    “我去看看她……昱泊,幫我把這小兔崽子看住,等我回來再收拾他。”夏父嚴厲地說完,轉身要走。

    “也在這家醫院?”夏時季傻了,迅速扯著李昱泊,“快背我去。”

    他扯李昱泊時,才發現李昱泊那已經成了岩石一樣的臉讓人覺得堅硬裡透著股莫名的淩厲。

    夏時季見他這樣,皺著眉頭說:“先看看我媽再說,你別給我亂說話。”

    杜醫生推來輪椅,把夏時季打了石膏不能彎折的腿架好,看著一旁只是默默盯著夏老爺子孫子的李昱泊說:“你去消消炎,我固定好了再叫你。”

    夏時季聞言看了一眼看見接骨時自己在他手臂上咬傷的傷口,只一眼,他就扭過了頭,孩子氣地哼了一聲。

    李昱泊拿過護士小姐的消毒棒把那幾個缺口的血跡粗粗擦了一遍,擼高了自己下擺還乾淨的白襯衫把夏時季臉上那哭得東一滴淚西一坨清涕的臉給擦了一下,對杜醫生淡淡地說:“我先帶他去看看他媽,這次謝謝您。”

    他朝杜醫生點了下頭,笑了一下,這才推著已經固定好腳的夏時季出了門。

    等一到樓下的急救室,夏父跟夏母在病房那已經等著他們了……夏父一臉的哭笑不得對著剛進門的一臉著急憂心的夏時季說:“你要有個弟弟或者妹妹了……”

    “啊?!”夏時季瞪大了眼睛跟嘴,看著他爸,跟也瞪著大眼回看著他的母親。

    “這是怎麼回事?兒子……”同時,夏母眼睛一大瞪就大叫了出聲。

    “我……”夏時季覺得自己瘋了,應該是自己問這是怎麼回事吧,什麼叫做他要有個弟弟或者妹妹了?難不成……難不成他媽有了?

    “媽,不是吧……”夏時季立刻盯著他媽的肚子:“我真的要有個比我小十七歲的弟弟或妹妹?”

    他哀叫了一聲,用著他的破噪子對著他爸說:“這是什麼國際玩笑?”

    “什麼叫做玩笑,現在,跟我說你這腿是怎麼回事?”夏父只遲緩了一會,立刻恢復成了平時的樣子,眼睛一眯又嚴苛了起來。

    “李昱泊招了我,我打他,他跑得太快,我追的時候不小心給摔了……”夏時季眼都沒眨一下非常鎮定地說完,對著他爸說:“我腿斷了,已經遭報應了,爸爸請你對我溫柔一點,這個時候別教訓我了……就算不看在我的面子也看在我媽肚子裡的孩子的份上……”

    夏時季看著他媽,然後不甚熟練地推著輪椅非要過去“參觀”他媽的肚子……他新坐上輪椅,殘廢當得不是太久業務非常不熟悉,推了好幾下輪椅都沒動,還是在他身後一聲都不吭的李昱泊把他推了過去,正好側對著躺在床上的夏母旁邊。

    他媽盯著他的腿,他卻盯著他媽的肚子,無比好奇地伸出了手去摸,用著他的破鑼噪子再次口出噪音,“媽,你要不要再驗驗,你肚子是平的誒……摸不出有個娃娃在裡面……”

    夏母一下子就被逗笑了,捏著他的臉哭笑不得地說:“才一點點大,當然感覺不出什麼……”

    夏時季長長的“哦”了一聲。

    夏母看看他,再看看站著沉默得跟座山一樣的李昱泊,回頭看著兒子無奈地說:“你又欺負昱泊了?”

    夏時季護他家李昱泊的短,只好貶低自己說:“嗯那,一時生氣就又無理取鬧了……唉,別教訓我了……疼得我都沒力氣了,媽,你摸摸我眼睛,是不是腫得像個猴子屁股了?”

    夏母看著兒子那赤紅的眼睛四周,還有鼻子,憂鬱地歎了口氣:“你怎麼這麼大了還這麼淘氣……別說話了,你聽你噪子都破成什麼樣了。”

    夏時季擠了下鼻子,又湊過頭去看他媽的肚子,既然摸不著,他還是想隔著衣服和肚皮看看他弟弟的樣子……最好是弟弟,這樣,他就可以代他受他爸爸的“折磨”了。

    “媽,生個弟弟唄……”夏時季對著他媽說了一句,又對著肚子用非常沙啞的破噪子跟他弟弟問候:“小子,你好。”

    小子,你趕緊的出來,這樣,老子就可以另做打算了。

    因為夏母是高齡孕婦,身體跟情緒都非常的不穩定。

    夏父為了穩定妻子的情緒,暫時不計較,也沒那精力計較夏時季的“魯莽”,只是在確定李昱泊會帶他回他們家好好照顧時叮囑了幾句讓他們家別太寵夏時季,該教訓的時候一點也不要留情。

    夏母有流產危險,還好發現得及時保住了胎兒,這個時候醫生也要求她盡力保持情緒愉快,所以儘管憂心兒子的腿,但還是在丈夫拉開她拉著兒子的手讓兒子走時儘量沒有尖叫出聲……儘管荷爾蒙在身體裡作祟的她很想尖叫。

    夏時季被李昱泊推著走時不由得感歎:“難怪我媽這陣子這麼情緒化,原來有娃娃了……靠了,居然被你猜對了。”

    他感歎著,回到李家,李媽媽正在收拾著大包小包,只是看了一眼夏時季的腿,寶貝兒心肝的心疼地喊了幾句,然後就又去收她的大包小包打算趕去醫院看她的姐妹去了。

    夏時季看著李媽媽那忙碌收東西的樣子也好奇了,在李昱泊去拿水給他喝的時候,去拉扯放在桌上收拾好了的袋子,發現裡面有兒童尿片……不由得滿臉黑線,“李媽媽,我媽還沒生娃娃出來……”

    剛沖完澡就接到姐妹的消息電話後的李媽媽身上沒擦香水,她聽到話後迷茫地眨了眨眼,然後這個風情萬種的女人遲頓地“啊”了一聲,“是啊,還沒生呢……”於是,她沖了過來,把兩包尿片抽了扔到一邊,然後又風一樣沖到了客廳旁邊房間裡的她的置物間裡去找她要給姐妹補身子的極品珍珠粉去了。

    這時候,剛從外面談完生意的李父進了屋,看著他家東翻西翻上下樓在幾分鐘內就跑了好幾趟的婆娘和斷了一條腿掛在椅子支架上的滿臉哭過的痕跡又滿臉無辜神情的夏時季,商人的頭腦讓他在一秒之內就立刻覺得這是兩個同樣不靠譜的人,回頭問著進來了客廳的兒子,“這是怎麼回事?”

    接下來,一切都讓夏時季的嘴一直都張著沒合攏過。

    李父知道是他家要有了新娃娃時,居然幫著李媽媽去找要帶去醫院的東西去了……他渾身髒兮兮的還一股子藥味的要跟喂了他水喝的李昱泊說幾句感言,哪想,李昱泊也跑去跟他爸媽找東西去了……

    他一個人孤伶伶地在客廳裡瞪著自己的石膏腿,抬起頭又無辜地看著上下樓跑著往車裡裝東西的三個人,又瞪回自己的殘廢腿,如此幾翻還沒得到重視之後,他算是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已經是個被拋棄的娃了……

    他媽肚子裡的那個娃這個時候才是最受寵的那個了!還沒出來就已經取代他的位置了!!

    夏時季聞著自己身上滿身的味道,悲從中來,還沒吼李昱泊的名字時,客廳裡湧進了一批人,有李家的妯娌,還有他媽的一些朋友,六七個漂亮阿姨全部圍著他激動地吼:“你媽真有了?”

    “你爸電話怎麼不通?”

    “幾個月了?”

    “是弟弟還是妹妹?”

    “長得漂亮不?像你爸爸多一些還是媽媽多一些?”

    夏時季的嘴一直張著,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些渾身香香的說著奇言怪語的怪阿姨們,再一次明白了為什麼他對李昱泊是那麼的死心塌地……

    女人什麼的,太可怕了!

    李媽媽一出來,圍著夏時季的阿姨們族擁著她出了門,李父也去充當了司機,剛回來又走了。

    新生命,尤其是一個沒人會認為出現的新生命想來讓他們周遭的人新奇不已,例如市里那個商圈的某對夫妻生養的那個一樣。

    夏時季扭著頭看著一群人走出了大門,轉回頭時,看著李昱泊正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他。

    “看什麼看?”夏時季臉一板,沒好氣地說了一句,他推動了一下輪椅,還是推不動,只好對著李昱泊說:“快推我去洗澡……”

    李昱泊走了兩步,蹲到他腳前,突然說:“誰都會可能不要你,但我不會……無論我在哪,我都要把你帶到身邊,你變成什麼樣都好,就算腿真斷了,我都會要你。”

    夏時季聽了眨了眨眼,把心底的眼淚眨回了回去,半天才說:“你以為我忘了我腿斷了是誰幹的?”

    李昱泊沒有反駁,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夏時季因被他的話翻湧上來的太多情緒堵住了喉嚨,最後只是打了下李昱泊的頭,沙啞至極地說:“快推我去洗澡……”

    李昱泊說的,他都信。

    所以,他才害怕那麼會失去……

    他怕那些人不讓他們在一起。

    自己真的會,受不了的。

    “真的疼得很,比第一次你進來時還要疼。”夏時季悶著頭讓李昱泊幫他洗頭,他瞅著他裹好了的不會被水浸濕著的石膏腿,他悶著聲音委屈地說著,“可這樣我還是護著你的,可你打我的時候從不想著我多怕疼……你明明知道的。”

    “對不起……”李昱泊俯過頭來親了親他的嘴角,爾後又回過頭依舊安靜地幫著他洗著頭。

    他總是不願意多說什麼……夏時季也不好對此有什麼要求,事實上,他願意聽話一輩子,只要李昱泊一輩子都愛他。

    “你不能再這樣打我一次的,再有一次我會傷心死的。”夏時季煩躁地扯了下自己的頭髮,拍著他坐著的凳子說著。

    站在他身後的李昱泊頓了頓幫他洗頭的動作,說:“不會再有下一次。”

    他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夏時季卻冷哼了一聲,“是嗎?”

    “是的,下次你要再犯同樣的錯,我就打斷自己的腿。”李昱泊淡淡地說著,“剛才我沒有想到,要是打斷我自己的腿了,你也是不會離開的。”

    夏時季聽得愣了,真正的全愣了,剛才李昱泊說一輩子都要他的時候他還控制得住,現在,他只能傻看著前方,不知如何是好。

    說完這翻足以讓人震驚的話後,李昱泊卻依舊從容輕柔地揉著夏時季的頭。

    “我不會再惹你這麼生氣了……”最後,夏時季只能紅著眼睛說了這一句話。

    “不,”李昱泊沖著水把泡沫沖走,“你需要的只是不離開我。”

    耳朵被水流過的夏時季把這話聽了個朦朦朧朧,但也聽了清楚,他知道,關於離開這事,除了留下,別無他法。

    他需要真正去面對他的父母……還有李昱泊的父母了……

    但願當真相揭破的那一天,已沒有什麼可以拆散他們了。

    夏時季睡下的時候,眼睛邊上還是腫的,他就跟個孩子一樣的安靜地睡著,手緊緊抓著他頭髮,可就算睡著,他的嘴角也是倔強地微微地抿著。

    他安然地與他緊貼著半邊臉睡著,呼吸著跟他同一小塊地方的氣息……李昱泊閉了閉眼,心神安定了一些下來。

    那種知道夏時季是真要離開的愴惶與暴怒這時才真的平靜了一些下來……夏時季永遠都不知道,他要是真敢離開他,那麼,不僅僅只是斷腿而已。

    他從小到大那麼愛他,愛得什麼都會,都要給他,不是為了讓他離開他的。

    他是自己的,從來都是如此。

    是他他不吃飯他親手喂,他不愛寫字他手把手教,他放肆也是因為自己的縱容……他不會接受他任何他離開自己的方式。

    他愛他,那麼熱烈猛熱……如果夏時季還不懂得,那麼,他會讓他懂得的。

    夏時季醒時來,李昱泊在窗外拿著手機在說話,他揉揉眼睛,看了看時間後,李昱泊從窗外進來了,只是手中的電話轉至了藍牙模式,騰出了手抱著夏時季去了洗手間晨起小解。

    夏時季被他舉高著小解時沒有什麼不好意思,他只顧著擦他的眼睛去了,擦了好幾下還是癢得很……

    “怎麼了?”李昱泊摘掉了談完話的耳機塞到褲袋裡,把他的褲子拉好,問他。

    “眼睛癢……”夏時季乖乖地回答著,他擦了幾下,暴脾氣又起來了,“不擦了,癢死算了……”

    “我看看。”李昱泊把他放到床上,仔細看了幾眼,說,“哭多了,發炎了,別擦了,我給你滴點消炎的眼藥水……”

    “煩……”夏時季靠著床頭不耐地說了一句,在李昱泊找眼藥水的時候拿起旁邊的電話打了他爸的電話。

    電話那一頭,他爸聽起來精神好得不得了……絲毫沒有為他兒子的腿斷有一點多餘的感想了,看來只顧得及興奮他快要來的第二個兒子。

    夏時季撇了撇嘴,這樣就好,他爸的關注力不再全部放在自己身上時,他們的處境會好一些吧?

    不管如何,他對他爸的事業沒那麼大興趣,如果有一個弟弟來幫著繼承,夏時季覺得自己真是求之不得。

    “你媽媽會不會也生一個?”夏時季在喝著以形補形方式的骨頭湯時問著李昱泊。

    “暫時沒有看到有這個想法……”李昱泊拔弄著夏時季額前的發,看著夏時季喝完一碗,才接著說了一句:“我會想辦法的。”

    夏時季看他。

    “我會想辦法。”李昱泊再說了一次,但也不再肯多說,端了碗又去了廚房再乘湯去了,留下思索著李昱泊會想什麼辦法的夏時季坐在那糾結地想著……

    李媽媽不想生,很明顯的也沒有一點欲要再生的想法,她也對李昱泊這一個兒子滿意得真是不得了……他能想什麼辦法?

    腿真斷了,人也真老實了……夏時季乖乖的,李昱泊真是說什麼他就聽什麼了。

    李昱泊要跟人談事情,夏父他們都在醫院,他不得不把夏時季送去了夏爺爺那。

    夏爺爺本來因為要多個孫子心情好得很,李昱泊送夏時季去老房子時他在醫院看媳婦,接到李昱泊告知的時候,在醫院打了他的兒子──夏父好幾拐仗,罵他:“有了新崽就忘了你兒子了……他腿斷了都不告訴我,打死你這個沒良心的……”

    夏父擔心老婆跟肚子裡不穩定的孩子,因為有李昱泊他還真一時之間沒記起他家兒子……他連躲都不敢躲老父的拐仗,忍著讓他打了好幾下。

    夏爺爺氣不過,對新孫子的熱忱也沒了,再也沒瞅一樣,就催著送他來的人把他送回去見他孫子。

    夏爺爺一回屋,看都沒看來幫他拉車門的李昱泊,點著拐杖見進了大門,一看夏時季捧著個西瓜坐在椅子上揮舞著吃西瓜的勺笑得跟個太陽似的叫他:“爺……”

    夏爺爺繃著老臉過來了,坐到他旁邊,夏時季一見他坐下,把一勺西瓜往他口裡塞,然後眨著眼睛笑著問他:“甜不?”

    夏爺爺點點頭,瞅著他孫子的腿,問:“疼不……”

    “好疼……”夏時季很誠實地點點頭,對著站在門口的李昱泊說:“你走唄,爺爺回來了……”

    李昱泊點點頭,沒說話,也沒走的意思。

    “你早點回來啊……”夏時季再說了一句。

    這句完了之後,李昱泊又點了一下頭,才有走的意思,他朝夏爺爺說了話:“爺,走了啊……”

    夏爺爺拿眼睛瞥他一眼,什麼話也不說。

    夏時季看著他爺使性子的模樣哈哈大笑了起來,樂不可支地說:“你快走,你沒照顧好我,再呆爺爺也會打斷你的腿。”

    李昱泊苦笑了一下,朝夏爺爺說了聲:“爺,走了啊……”盡了禮數,這才上了車,飛馳趕去跟他爸會和跟人談事情。

    “他都不疼你了……”夏爺爺吃著他孫塞他口裡的西瓜,他一口,他孫也一口,這樣吃著倒是挺好吃的,比一個人吃好吃多了。

    夏時季知道他是指李昱泊,他嚼著西瓜肉嘴裡鼓鼓地說:“不是啦,他有事情要談,沒辦法嘍,他要掙錢嘛……”

    夏爺爺哼了一聲,表示他才不相信,“腿都成這樣了……”

    “呃……”夏時季想了想要不要對他爺撒謊說是自己摔斷的,不過估計他爺不信,只好呃了一聲,對著他爺傻笑了一聲,想蒙混過關。

    “要好久才能下地?”就算夏爺爺從兒子那裡知道夏時季的腿沒真正傷到筋,但也知道骨頭是動了的。

    “一個多月吧,醫生是這麼說的……”夏時季瞥他爺一眼,看他爺滿臉的不高興,撓了下頭說:“你別怪他,是我自己弄的。”

    他不知道他爺爺知不知道他跟李昱泊的事,但他知道,他是怪李昱泊的,怪李昱泊沒有照顧好自己。

    他爺沒說話,等半會後他們吃完了西瓜,夏時季拿著紙巾給他擦嘴時,他才說:“我的東西都是留給你的,你別擔心他們不疼你,爺會留很多東西給你,讓你下半輩子也不缺吃不缺穿……”

    夏時季聽得眼都笑彎了,笑了好幾下,才勉強止住笑說:“誒,哥還沒走呢,這話可別傳他耳朵裡去,要不又得傷心死了。”

    一聽他那混血孫子,夏爺爺更不高興了,站了起來,說:“我給你倒水去。”

    說著柱著拐仗走了。

    他爺因為風寒腿腳有些不便,走路的時候總是有一點輕微的晃悠,看著他的背影,夏時季長籲了一口氣,不能走的結果他是接受的,不完全是為了李昱泊,他爺也是原因。

    人總是不那麼容易離開那些愛他的人的。

    夏爺爺生著李昱泊沒照顧好他孫的事,當李昱泊晚上過來,吃飯的時候,讓人不給李昱泊的碗筷……

    夏時季無奈,只好自己吃一口之後,把自己的碗給李昱泊吃。

    李昱泊一天在外談事,今天是跟合作方那邊在開會,一天下來什麼也沒吃,晚上的聚餐他也沒去,來到老房子這邊已經是餓得前後肚皮都貼一塊了。

    他看了眼夏爺爺,發現老爺子還是不正眼看他,他也顧不得太多了,拿過夏時季的碗吃了一碗飯,又喝了點湯,胃裡墊了點東西,才把碗筷還給夏時季吃第二口。

    夏時季看他吃得那麼快,斂了眉,問:“沒吃東西?”

    “嗯。”李昱泊點了點頭,“開了一天的會。”

    夏時季聽著皺了下鼻子,撿著牛肉往他口裡塞,旁邊夏爺爺看了他們一眼,慢騰騰地咬了一口他的磁耙,什麼也沒說,也沒讓李昱泊自己去拿碗。

    李昱泊歉意地朝他笑了笑,接過夏時季給他挑好菜的碗,拿過筷子吃起了他的第二碗起來了。

    “慢點吃……”夏時季跟他說了一句,轉回頭朝他爺說:“爺,今晚讓他睡這邊吧。”

    夏爺爺搖了搖頭,不肯。

    這下可好了……他爺可是真生小共的氣了,夏時季無奈,伸出手就打了下吃飯的李昱泊一腦袋,說:“你可真夠混帳的,道歉唄……”

    “爺,對不起……”李昱泊依樣畫葫蘆地說。

    夏爺爺哼了一聲,總算是開口了,儘管還是那麼不高興,內容也不怎麼好聽:“照顧不好就別照顧了,他自己大了,會知道照顧自己,你有你自己的事,都不是小孩子了。”

    呵……他爺可會說話……夏時季在心裡翻了下白眼,撇了下嘴,瞅著李昱泊,看他怎麼辦。

    李昱泊吃完口裡的飯,把碗塞回給夏時季,對著夏爺爺一笑,說:“他愛洗澡……”

    夏時季聽了毫不客氣地翻白眼,這可好,把問題給推到他這邊來了,得,他要洗澡,他爺幫不了,這不,勞動力在這呢,還能把他往外推不成?

    真是想拆他的後臺,不過看著李昱泊那眉眼之間那淡淡的疲憊,夏時季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埋頭吃著自己的飯。

    他知道他爺是毫無理由溺愛他的,所以不是很擔心。

    也果然,夏爺爺聽了,吃了小倆口菜,柱起拐仗就去了旁邊院子裡找人去下棋去了。

    一看他爺走開的默認,夏時季塞嘴裡一大口飯,把自己的碗給了李昱泊讓他吃著,也沒再讓他重新去拿碗了。

    李昱泊的笑容褪去了,他面帶疲憊地伸出拿著筷子的手摸了下夏時季的嘴角,把他嘴角的飯粒拿過送進自己的口裡,繼續添飯吃起他的第三碗飯來了。

    咽下口裡的飯,夏時季在旁看著李昱泊,看了幾秒覺得不過癮,說:“你坐過來一點……”

    李昱泊把椅子朝他拉了進,兩人之間的距離只有一小點,椅子的腿已經相互挨著了。

    “唉……”夏時季湊了過去親吻了下他的耳朵之後歎了口氣說:“你現在就得天天拼命了嗎?”

    “幾塊地的標已經投好了,就是地的規劃有一些問題,我爸另請的設計師明天來鎮上,我下午要過去跟他會會面……海邊這幾天有颱風,我帶爺跟你回鎮上,這邊你的事我叫人幫著你安排……”李昱泊邊吃著邊說著,“接下來我會在鎮裡跟市里跑,海邊這邊的事我請人處理著,我們別管了。”

    夏時季想了想,自己斷腿,也實在沒精力陪朋友他們玩,還不如回去跟他爺老實呆著,看看他爺下棋也不錯,並且李昱泊說請人處理著,那麼肯定是會把人給安排得妥貼的,於是他點了點頭。

    “成康你記得不?”李昱泊說著。

    “成家的那個兒子?幹事不太靠譜那位?”夏時季瞅他。

    “嗯……”李昱泊吃完飯,喝了點水,伸出手攬住夏時季的腰,讓他靠在自己身上,“他連夜請了他爸下來,要在我的生意裡摻一腳,我爸拒絕不了,讓我自己想辦法……”

    “操,”夏時季一聽就暴怒,“這幹他什麼事?這是咱們鎮上鎮邊的事情,他媽的他手腳也放得太寬了吧?”

    “他要跟我合夥跟我搞開發線的事,提供資金,但要從我手上接手過一半的分成……”李昱泊親了親夏時季的額頭,還有眼睛,輕輕地說:“你回到鎮裡別出門,好好養腿,你沒什麼事,我才能好好去應付他和別的事……”

    夏時季看了看門,這個時候老房子裡已經沒人,他爺也走去了旁邊院子家的老夥計那下棋去了,老房子的門外牆很高,外面看不見,關了門誰也進不來,於是也就放肆著讓李昱泊跟自己這麼親密,“他要跟你爭?”

    “嗯……”李昱泊點點頭,“他是有那麼點意思,他這個人有點沈不著氣……”

    “你不能讓他爭了去……”夏時季覺得那全是他家李昱泊的事,一點便宜也是不能讓別人占的,“那我回去,呆在家裡哪都不去。”

    “可能不能天天回來看你……”李昱泊眼神暗了下來,“爺跟你說我的不是的時候你別放在心上……”

    “爺才不會。”夏時季撇嘴。

    “他對我有意見……”李昱泊摸了下他的腿,“我沒照顧好你。”

    “那是你的錯,不是爺的錯,誰叫你老在他面前放大話說一定會好好照顧我……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每次都會跟你說讓你疼我,你答應得好好的,可你沒做到,還不許他生氣啊?”夏時季一把咬上了李昱泊的脖子,但又怕留下痕跡讓人發現,只敢輕輕地咬了一口吸了一下就放鬆了嘴。

    “我知道……”李昱泊吻上了他的嘴,說了句:“對不起。”

    對不起……又是對不起,除了這句還有什麼別的有用的話沒?夏時季恨恨地扯了下李昱泊的頭髮,“你把我關家裡,你最好做好以後會付出代價的準備。”

    “嗯。”李昱泊點了點頭,答應了他。

    李昱泊從車上下來時,成康正在路邊臨時建立的工棚指揮所裡,一見李昱泊進了來,對著李昱泊就說:“太熱了,今天溫度挺高的……”

    李昱泊朝他點了下頭,看了他一眼,接過修路的負責人手裡的清單,朝那修了半輩子路的老師父說:“您放心,這些東西我會在最短的時間裡給您弄來……”

    他把清單拿到手裡,對著潘力子說了幾句,轉身離開工棚時,成康也跟了上來。

    他們走到李昱泊的車旁,在身邊周圍沒有人能聽到他們說話的範圍內時成康開了口:“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成康樣子清爽,說這話時臉上也帶著笑意,著實讓人討厭不起來。

    李昱泊本來拉開了車門要進,現在把手搭在拉開的車門上,他笑了一笑,儘管笑容很平和,但因他的氣勢過於從容不迫讓人感覺不到他會真有什麼妥協,“來之前我跟成伯伯談了一下我的想法,我想等會你回去見到他時他會跟你說的……”

    他說完,坐進了車裡,成康還不放過他,把住門探進頭來追問:“我只是想與你共事,不是想占你什麼便宜,條件可以適當放寬,你知道你沒有這麼大筆的前期資金,在你們家跟銀行周旋的時候會出現不少問題……這會影響工期的速度。”

    “我會解決的,謝謝……”李昱泊朝他點了下頭,不再說話,伸出手來關車門。

    這麼明顯的拒絕動作讓成康收回了頭,看著李昱泊的車迅速離去,他拿出手機拔打了他爸的電話,電話一接通他就把話問出了口:“李昱泊跟你說什麼了?”

    李昱泊下午跟他堂哥確定了一下他們要請的幾個包工頭的名額,出他大伯家別墅門的時候,他一堂姐把他拉一邊,問他:“時季腿給摔斷了?”

    李昱泊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他那從大學回來過暑假的堂姐李那兒關心地問:“最近脾氣可不好了吧?”

    “還好……”李昱泊看著他姐說:“姐,他這兩天搬回去住,你在海邊住著的時候幫他那邊的朋友看著點……”

    李那兒點了點頭,朝她海邊跟她揮手讓她過去的姐妹也揮了揮手,裹緊了穿著泳衣的浴布說:“這個我知道,再說了,你也請了人做了……”

    她笑著看著自己的堂弟:“你太精明了,已經做到滴水不漏了……不用再拜託我了……”她朝她弟弟眨了眨眼。

    李昱泊輕笑了一聲,笑著搖頭說:“哪有,姐,對了,我那臥室旁邊房間裡我媽幫我放了一些她姐妹送給我的禮物,你晚上過去看看,看你有什麼要的,順便叫麗姐還有紅姐也叫過去,你們選你們喜歡的。”

    “是時季選過了的吧?”李那子似笑非笑看著他。

    “沒有,剛送過來的……”李昱泊搖頭,他褲兜裡的手機也響了起,接了起來,朝他姐做了個“你隨意”的手勢,朝他的車走了去。

    李那子看著他走開,朝著她背後剛換好泳裝的妹妹李麗說:“咱們家昱泊可是越來越帥,越來越有出息了……”

    李麗看著她堂弟開車離開,揚了下眉看著她姐說:“你可別老說他跟時季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好得跟一個人似的,說了這麼多年可夠了啊。”

    李那子轉身,對著李麗哼了一聲,“你別告訴他,成康最近在追我……泄了口風,小心我饒不了你。”

    李麗朝她不斷地搖頭,說:“成康是成康的事,你可別拖他的後腿,他是我們的堂弟,他可是對你挺好的。”

    “怎麼,對我好,就沒對你們好了?”李那兒嬌媚的臉上冷冷地一笑,“他對夏時季,那才叫真的好,哪有人能像他們這樣好的?成康都說他跟夏時季親密得不像一般的好兄弟,我看他們肯定有什麼……”

    “姐……”說到這裡,李麗警告地用飛快的叫聲阻止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李那兒收嘴,悻悻然地“切”了一聲,扭著腰走向了海邊。

    李麗皺著眉走在她姐的背後,李家是真的重男輕女,她們姐妹,還有表妹李紅從來都在家裡說不上話,兄弟也都不是很體貼的人,只是出了一個李昱泊這樣的男孩會知道對人好,可是,他對她們的好從來都及不上對別家姓的那個人好的十分之一……她們一直都假裝大度,但還是免不了偶爾有一點的吃味。

    不過……李麗看著她姐的背影有些憂心地想,可不能因為成康的事影響了自家的弟弟的事情。

    要不,還真不知道她們弟弟會怎麼對她……老虎平時是溫和,但,誰知道要真發起火來是什麼樣子呢?

   

    第十六章

   

    鎮上的人大部分的人不是去了海邊,就是進了度假村,現在反倒沒有什麼人了,街道顯得很是寂靜,只有知了沒完沒了在樹丫上嚎著噪子,在盛夏裡的天氣裡拼死一博般騷動著屬於它們的短暫生命。

    夏時季從車上被抱了下來,他爺在旁邊緊瞅著,步步跟著,李昱泊朝他笑,笑一下還好,多笑了他就瞪人。

    做飯的玲嬸放了一個半月的假,臨時找不到人幫著做飯了,夏時季跟他爺坐在一塊,都皺了眉頭聽著李昱泊說讓他五叔飯店家的廚師每頓做好幫他們送過來。

    他一說完,挑食二人組齊齊看向李昱泊……

    李昱泊微微一笑,說:“他以前幫我們掌過廚,知道你們的口胃……”

    於是,夏家爺孫才不瞪他了,李昱泊走的時候,爺孫兩人正捧著西瓜全神貫注地對著電視裡的戲劇台,也沒再多看他一眼。

    夏時季跟他爺東吃一點西吃一點把送來的午飯給剛吃完,大門就響了。

    “誰啊?”夏時季坐輪椅上喊了一句,估計距離太遠,外面的人聽不到他們。

    夏爺爺推著輪椅,爺孫倆在屋子裡呆一上午呆得久了,也想去院子轉轉,於是推著輪椅出去問是誰也當是運動了。

    “誰?”這個時候應該沒什麼人來找他們吧?大家不都在瘋玩著麼?如果是李昱泊的話,他有家裡的鑰匙,不會喊門的。

    “我……”聲音小小地在門邊響起。

    “環達哥……”夏時季愣了,他哥回來幹嘛?他不是跟人去隔鎮的海島玩了嗎?

    他疑惑地去開門,發現夠不著,只好回頭對他爺說:“爺,開下門……”

    夏爺爺皺了老眉,“哦”了一聲,才往前走了兩步,慢騰騰地把門鎖給開了。

    門一拉開,外面的夏環達一看到開門的是夏爺爺,笑著的臉立馬僵了,他傻傻地看著他爺,眨著他漂亮的褐眼都忘了說話。

    “進來啊……”夏時季從他爺身邊探過頭朝他傻呼呼的哥說:“你怎麼來了?”

    “我……”夏環達看了看他爺,不敢進。

    “爺,你推我回去……”夏時季拉了下他爺,讓他爺站他身後去。

    這時夏環達才敢進門,不敢怎麼看他爺,一鼓作氣地對著夏時季說著:“我從島上回來就聽說你腿斷了回來了,我想過來看看你,腿怎麼樣?怎麼摔的?啊……怎麼裹成這樣了?”

    “多嘴。”夏時季還沒說話,夏爺爺倒是說話了,一臉的不高興。

    “我……”夏環達看著他爺,眼睛又緊張地眨個不停,糟糕了,他好像又幹了他爺好像不喜歡他的事了。

    夏時季笑看著他哥,“你把門關上。”

    夏環達迅速回身關門,關好了門,討好地朝他爺笑,哪想,夏爺爺已經低下了頭正在研究怎麼讓他寶貝孫坐著的輪椅怎麼轉彎,根本沒看到他的笑臉。

    夏時季轉了下輪椅,轉了方嚮往屋裡去,他問夏環達,“吃飯沒有……”

    “沒有。”夏環達搖頭,又偷看了一眼他爺。

    “我們剛吃完,還有飯菜……”他們進了門,夏時季指了指桌子,讓夏環達過去吃飯。

    夏環達撓下頭,覺得自己也餓了,他得知消息就從海邊就趕了過來,中飯還沒吃呢……他洗了手就拿起了碗吃飯,覺得味道過於好吃,於是,包括剩菜還有三個未動的菜一起給吃了完……

    可能味道過好,他一路都忙著吃著,都忘了看看他爺跟夏時季了,要不然,就會看到夏家那倆爺孫看著他吃飯的樣子一直在交匯“他果然跟我們不一樣”,“他怎麼樣都是你孫子,爺你就別挑剔了”之類的眼神。

    還好,夏環達的棋技很好,這舉是夏爺爺惟一對他印象好的地方了,吃完飯,夏爺爺把他夏時季給他削好的西瓜分了一半給夏環達,惹得夏環達對他傻笑個不停,差點把第一著棋子就從手裡給掉到了他的棋子那邊的地盤去了。

    夏爺爺瞪他這混血孫一眼,說:“好好下棋……把西瓜吃了,你弟弟削的。”

    “謝謝爺……謝謝爺……”夏環達下了他的第一步棋,眼睛笑得能閃花看著他眼的人。

    “謝謝弟弟。”夏爺爺皺眉。

    夏環達立馬受教,回頭就對那頭還在拿著可憐的西瓜在盡情“折磨”的夏時季歡樂又極具誠懇地說:“謝謝弟弟。”

    因為他,爺總算多喜歡他一點了,回頭他可以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爸爸了。

    夏時季看著他那這個時候還不忘了幫他拉“感謝”的爺,又看著他那笑得缺心眼的哥,頓時失笑。

    “你真不來美國念書了?”下完一盤棋,消完食的夏爺爺去睡午覺後,夏環達看著正對著窗外院子的大樹的夏時季問。

    “不去了。”

    “為什麼?”夏環達很困惑,明明前幾天商量得很確定,就差要上飛機了。

    “我媽快要生孩子了,等生下來再說,還有我也捨不得爺……很多原因,我突然不想走了……還有我的腿,你看我現在能走得成嗎?”夏時季笑著說。

    夏環達看了眼他的腿,點了點頭。

    他們對著大門,此時,門響了一下,外面進來了個人。

    那人背著陽光,身後有著金黃的陽光當作背景,襯得讓人不能直視,當眼睛適應光線後,夏環達才看清那人是李昱泊。

    HI……”夏環達朝他揮了下手,轉臉疑惑地問他懶懶散散躺坐在輪椅裡好像對來人毫不奇怪的弟弟問:“他怎麼這個時候來?他不是忙得很嗎?”

    “可能呆一會就走……”像是回答他,又像是自言自語,他弟弟一動不動地看著向他們走來的人說著。

    李昱泊朝夏環達打了招呼,把夏時季推到樓梯邊,低聲問他:“午睡一會好不好?”

    “等會怎麼下來?”臥室在樓上,他走了之後,自己怎麼下來?

    “你睡兩個小時,等會我回來再抱你下來……”李昱泊依舊低聲地詢問著。

    夏時季本來還想說“那以後怎麼辦?”,但看到夏環達在一旁好奇地看著他們,只好把話給忍了下來,點了點頭,對李昱泊說:“你等會找人把我哥送到別墅收拾東西……他後天的飛機要回美國了……”

    “你爸跟我說了,我會找人送他去市里上機……”

    說完,李昱泊轉向夏環達說:“你在這邊的行李收拾好了嗎?”

    夏環達搖頭,有些茫然。

    “你收拾一下,等會我找人送你去海邊的房子再收拾……晚上的車送你去市里。”李昱泊說完,就彎腰抱起了夏時季。

    夏環達在一旁看著他們,等他們上了樓才說:“我是來看我弟弟的,又不是來收拾行李了的……他既然不跟我回美國,我還想多呆幾天啊……”

    怎麼搞的?他跟他叔叔說了如果弟弟不跟他一起去念書,他還想在這裡把剩下的半個月假期給度過的啊……

    夏環達連夜被送走,直到上機都摸不著頭腦。

    這邊,夏時季對著他爺翻白眼說:“李昱泊太小心眼了……”

    他爺沒問為什麼,只是說:“他的心大,你不要老依靠他,以後的事,就算他自己也沒個准說的。”

    夏時季聽了半天沒有說話,後來只是輕輕歎了口氣,跟著他爺靜靜地看著電視裡的名伶千轉百回地嗯嗯呀呀。

    連他爺都這麼明示著讓他自立了,自己呢?難道真得要做他一輩子的附屬不成?

    可是,他確實是那麼喜歡他,如果需要他暫時退步,他只能往後退……他要的,從來都是需要他們兩個人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李昱泊半夜才回到鎮裡,開了一樓的客房臨時用來當臥室門時,夏時季正用仰躺的姿勢在睡著……這不是他喜歡的姿勢,他喜歡側躺著抱著枕頭安睡。

    他揉了揉頭,去洗了澡,出來的時候發現夏時季已經醒了,正打著哈欠看著他。

    除了喊疼,他從來沒怪過自己打斷他的腿……李昱泊靠到床頭,把他抱到身上,親吻著他的臉說:“明天要去鄉下,要呆幾天不能回來。”

    他一說,夏時季睡意全無,去拉夏時季抱著他的手。

    “別倔……”李昱泊疲憊地用帶著睡意的聲音說,“先讓我睡會。”

    “你一直都沒睡?”

    “嗯,趕著回來見你,明天接著要回鄉下。”李昱泊親了親他的頭頂,滑下身體,把燈光了,抱著壓著他身體的夏時季睡了下。

    沒幾秒,夏時季就發現李昱泊沉睡了過去,那低淺的呼吸帶出來的氣息吹在他的脖間臉畔……一下子,他再也沒法睡過去了。

    睜大眼睛想了好一會,在身後熟悉的體溫中他迷迷糊糊閉上了眼,可沒多久,他發現身後的人又在移動他的身體。

    他在心裡歎了口氣,睜開眼睛看著要下床的李昱泊。

    像是知道他在看他似的,背對著他的人轉過身來,輕聲地問他:“弄醒你了?”

    夏時季搖搖頭,伸出了手。

    李昱泊完全轉過身,抱住了他。

    夏時季吻了吻他的下巴,嘟囔著說:“你多睡一會。”

    “我想……”李昱泊撫了下他的頭髮,“可是得回去,不能讓我爸知道我連夜回來看你。”

    “你爸也在鄉下?”夏時季不願意放開李昱泊。

    “嗯……”李昱泊推開了一點夏時季的頭,把吻落在他的額頭,“乖,我得在七點之前趕回去,現在不早了。”

    “我不要……”夏時季耍賴,“你都沒和我好好睡過一覺,這幾天你都不會回來。”

    李昱泊又看了看時間,“只能再有半個小時……”

    “哦。”夏時季也跟著看了看表,手順勢撐在了李昱泊的褲襠上。

    看完時間,他發現手下的東西火燙地抵住了他的手。

    夏時季低頭看了那處,又看著李昱泊,張了張嘴,然後撇嘴說:“起來了。”

    “沒事。”李昱泊拉開他的手,把他抱起,問他:“要喝水嗎?”

    夏時季搖頭,看看李昱泊,問:“真不要?”李昱泊好像好幾天都沒要了。

    “等會洗個澡就好……季季……”李昱泊看著夏時季掙扎著要用手去碰他時不悅地叫了他一聲。

    “可是起來了。”夏時季朝他眨眼。

    李昱泊繃緊了臉,緊抓著他的手,“別鬧。”

    “我用口唄……”夏時季無所謂地聳聳肩,不把李昱泊的顧忌放在眼裡。

    “你……”李昱泊微皺了下眉。

    “你不要啊?”夏時季嘟了嘟嘴,“那你吻吻我唄……”

    李昱泊眼神一暗,完全不禁挑逗,鬆開了他的手,吻上了他的嘴。

    夏時季笑,用鬆開的手去觸李昱泊的底褲,然後一拉底褲,把滾燙的傢伙握在了手上。

    “呃。”夏時季抽出讓李昱泊吸吮著的舌頭,低頭看著李昱泊的那處,情不自禁地抱怨嘀咕:“好大。”

    不過也沒辦法,他側躺在李昱泊的腰腹,低頭嘗試去吻了吻前面……然後那東西在他剛觸及的唇間大大的抖動了一下,夏時季瞪它,抬起頭又瞪李昱泊:“又大了……”

    “快一點……”李昱泊撫著他的頸項,臉上已有汗水流下。

    “哦……”夏時季應了一聲,只好低下頭去把那裡含在了口裡。

    東西太大,就算含,也只能含一點,動了幾分鐘,口就酸了,他抬頭微微喘著氣說:“嘴酸了,我不行了。”

    李昱泊深吸了口氣,把他拉了上來,把他的小底褲也一拉,粗喘著氣說:“不要動。”

    夏時季咬著嘴看他,點頭。

    李昱泊握著他的那根和他自己的合在一起……夏時季受不了刺激,咬住了他的肩膀。

    到最後一起發洩出來時,夏時季發現自己的皮都磨破了,又舒服又痛的,逼得他的淚腺又自動分泌起了淚水。

    夏時季洗完澡再想睡的時候,因為沒時間幫他擦頭髮,李昱泊把他放到輪椅上,讓他到院子裡去曬會晨起的太陽眯會眼睛睡一會。

    時間有點晚了,他不能再呆,跟在泡早茶的夏爺爺打了招呼就準備離開。

    叫夏爺爺時,老人家還是沒理他。

    李昱泊溫和地笑了一笑,摸了下夏時季的濕發,說了句:“走了啊……”

    “嗯,好……”夏時季扯了下他的手,沒看他走,拿著他爺泡的茶喝了一口……朝他爺討好地笑了一笑。

    “不聽話。”夏爺爺不看他,對著茶壺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句。

    李昱泊走後好幾天沒有回來,倒是鄧順,許百聯,史鳴宇他們全回來了,全都往夏時季家裡奔,大夥都想不明白,怎麼這段時間他怎麼身上老是傷?

    許百聯是更想不明白了,很誠懇地問他:“你平時那麼得瑟,可為什麼受傷的總是你?”

    夏時季傷著一條腿不能揣他,只能皮笑肉不笑地看著許百聯:“你再說一句……”

    許百聯不說了,只是嘿嘿一笑,他以前就說了,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夏時季小時候那麼囂張,別人打他一拳他是勢必要打兩拳才算完,這不,報應來了吧?

    鄧順跟史鳴宇就比較實在,跟夏爺爺乖巧地打完招呼,用帶來的相機把夏時季的殘腿一拍,以後用來供他們笑話的照片一存,立刻就上了夏時季的樓,去搶奪他們早前看中夏時季的那幾塊滑板去了……

    只有許百聯取笑完夏時季後還坐在他旁邊,見夏爺爺在一旁搖著擺椅在看電視,來的同學也全都上了樓了,他低頭跟夏時季輕聲地說:“你知道李昱泊跟他爸這陣子在做的事不?”

    “知道,怎麼了?”夏時季看向許百聯,許百聯他爸是政府部門的人,不知道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聽說有人要摻一腳……”許百聯看他。

    夏時季點頭。

    “我聽說對方態度挺堅決的……”許百聯聲音又低了點,“李昱泊跟你說了沒有?”

    “說過……”夏時季直看著許百聯。

    “我……”許百聯遲疑了一下,“我昨天晚上送我爸去市里時看到有人跟李那兒上了一輛車,我爸說那個人就是想來春夏鎮發展的成家的兒子……”

    “李那兒?”夏時季心裡驀地一驚,“你沒看錯?”

    “我爸說的,我不認識什麼成家的人……”許百聯老實地說:“我就跟你這麼一說,我想你應該會想知道這事。”

    夏時季苦笑,拍拍許百聯的肩,跟許百聯露出一個他能意會到的感激笑容:“謝了……”

    許百聯聳聳肩,沒有當一回事。

    夏時季打電話給李昱泊說這事的時候,李昱泊在那邊沉默了幾秒,接著說:“我有底了,知道怎麼辦。”

    “嗯,你悠著點。”成康與李那兒如果在一起,那麼他家大伯可能會很喜歡這個良婿的,到時候他家大伯要是幫著成家,那就真會扒李昱泊這邊的後腿了。

    “李那兒找你,別見她……”

    “我知道,我沒你那麼傻……”夏時季不悅地說,“誰喜歡我,誰不喜歡我,我從來都比你要清楚很多。”

    他剛掛完電話,跟街坊串完門的夏爺爺走了進來,見他手裡拿著手機,問他:“你爸爸打電話來了?”

    夏時季愣了一下,笑著搖了下頭。

    夏爺爺拉了下臉,非常不高興地坐到椅子上,拍著椅臂罵:“他還知不知道你是他兒子?”

    “爺,弟弟在媽媽肚子裡還不安全,他操著心呢,你別怪爸爸……”夏時季推著輪椅過去朝他爺傻笑:“要有新弟弟了……”

    “新什麼新弟弟,他就是不疼你,疼你的話,哪來的新什麼新弟弟……”夏爺爺瞅著他孫的腿難受,話一說完他就覺得更難受了,他伸出有了皺紋的老手擦著眼淚,“我要是死了,你怎麼辦?你媽也是個沒良心的,什麼事都依著他,不幫你做打算……你都這麼乖了這麼好了,他們有什麼不滿意的?”

    夏時季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那什麼,爺,我也沒那麼好啦……”

    “他拿你跟李家小子比,我倒是要看看,他新生個兒子,看能不能比得上李家小子……他這個蠢貨,眼睛看不清東西……”夏爺爺哼了一聲,打了一聲拐杖,在地面發出“咚”的一聲聲響後他還覺得不解氣,站起來就說:“你年紀小,不知道爭,爺給你爭去……”

    夏時季連忙攔住他,“爺,你多個孫子陪你玩,有什麼不好的?爸爸媽媽他們是他們的事……這不能混為一談吧?”

    得,他爺確實偏心得太厲害了。

    可是自己的境況……現在根本就不能指望他爸真的能允許自己跟一個同性別的人在一起了,現在只能指望看有沒有別的可能性了……

    畢竟一輩子那麼長,他們不能瞞住父母一輩子,而且看情況,李昱泊也根本也沒想瞞到底。

    那個人,現在就這麼拼命,謀劃什麼,自己或許不能全懂,但大體也是知道的,儘管他用他一個人的方式就決定了他們的未來,但,他是為自己,想著這個,很多事自己都只能去附和他。

    夏時季看著他爺苦笑出聲,“爺,我知道你疼我,你看我也大了,你就讓我處理吧……我是個什麼人你知道,我知道就好,成嗎?”

    夏爺爺不高興,摸了下他孫的頭,說:“你不聽話。”

    然後就坐一旁悶頭拿著他最後的一小塊!耙咬去了。

    咬了一點點,問:“再給一小塊,被你氣得肚子空了。”

    夏時季朝他搖頭,似笑非笑。

    他爺就乾脆不理他了。

    李昱泊有幾天都沒有回來,他們要開學了,鎮上的人們也陸續回來了,他媽一直在醫院安胎,夏時季腿不方便,不能去醫院看她。

    他爺也不去,他催了幾次,老爺子被他催得煩了,水也不倒給他喝了,仗著拐仗去隔壁找人下棋去了。

    過了幾天他爸因為生意的原因就幫他媽轉去了市里的醫生安胎,人也回到城裡去了,走的那天,夏時季去送了他們,他媽因為反應特別嚴重,安胎安得人都瘦了,夏時季一下子就覺得難受了,拉著他媽的手,有些捨不得她走了。

    他媽也很辛苦,情緒化得很厲害,都不太像以前那個女強人了,柔弱地躺在醫護車上含著淚看著兒子說:“媽媽也是沒辦法,不是不疼你。”

    夏時季連連點頭,“我知道,你就放心好了,等腿好了,我就去市里陪你。”

    他爸幾天沒見,人也瘦了不少,連好好說幾句夏時季都沒有,只是上車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膀,說:“照顧好爺跟自己。”

    夏時季點頭,朝他笑,“你放心。”

    母親的身體讓夏時季有些擔心,又轉著輪椅去了醫院裡面問了跟他們家有交情的婦產科醫生,得知沒什麼太大的問題後,還是帶著擔心回去了。

    這個暑假過得有些不太平靜,全過去後,連一直在身邊的李昱泊都不在身邊了。

    夏時季只能每天抱著電腦在輪椅上昏睡,陪著他爺跟棋友在院子裡下棋。

    可能他與李昱泊從沒離開過接連好幾天的時間,一個星期過後,他有些想李昱泊了,明知他忙,還是在這天下午想他想得不行的時候打了電話過去。

    “怎麼了?”中午發過短信告知他行程的李昱泊問。

    “我想你了,特別想……”夏時季老實地說,“你什麼時候回來抱抱我。”

    李昱泊在那邊沉默了一下,然後說:“今天晚上回來。”

    夏時季咬著嘴唇笑了,“嗯”了一聲。

    李昱泊在那邊的聲音也柔了:“乖……”

    “我有乖,只是很想你……”夏時季轉了轉頭,看到他爺在樹底下正跟人下棋下得不亦樂乎,他轉回頭繼續背著那邊跟李昱泊撒嬌:“你不想我嗎?”

    “想。”李昱泊簡潔地回答了他,沒有一絲猶豫。

    “那你什麼時間回來?”

    “要到一點多去了,你早點睡,回來了我叫你……”李昱泊在那頭低低地說著:“我要先去忙了,你乖乖的,嗯?”

    那低沉的噪音讓夏時季的嘴角翹了又翹,他制止不住笑意地“嗯”了一聲。

    在掛斷電話時,他輕吻了一下手機,又說了句:“我想你。”

    鴿夜的時候李昱泊才回來,頭髮上還有泥沙,眼角卻很亮,還有笑容也有一種說不出興味的柔軟,這一切看在夏時季的眼裡,刹那間覺得所有的疼痛與對未來的惶恐都已經輕得不著痕跡了,他要眼前這個這麼看著他的人,不惜任何苦痛與代價。

    他沒有說話,只是展開了自己的雙臂。

    只是少年,但已是男人的人走進床邊,抱著他,含著他的鼻尖模糊地說:“在等我?”

    夏時季誠實點頭。

    “我身上很髒……”抱了一會,李昱泊推開了他點,刮著他的鼻子問:“我去洗澡?”

    “再讓我抱會……”夏時季抓他的頭髮,連搖了好幾下頭,“你是我的,髒還是不髒都是我的……”

    “呵……”李昱泊輕笑了一聲,儘管臉上有著一些疲憊,他抱了一會夏時季,才說:“乖,我去洗個澡,回來再抱你。”

    夏時季這才鬆開了他的手,眼睛一路隨著他的背影跟著他去了浴室。

    李昱泊出來時,夏時季也一刹不刹地看著他走近他。

    當還有著水滴的赤裸胸膛緊緊貼住他的身體時,他滿足地呼出了一口氣,轉過頭就是朝李昱泊胸口的位置咬了一口,直到牙齒的印跡很明顯地出現時他才鬆開嘴,眉開笑眼地朝那吻了一下,然後抬起笑臉直看著李昱泊。

    “……”李昱泊沒說話,只是目光柔和地看著他,用手撫弄著他腰間的肌膚。

    “你累了?”夏時季伸出手去撫弄著他的五官,從嘴唇直到眉毛。

    “嗯,”李昱泊把他置於腿間,然後才接著說:“先前是。”

    夏時季笑,然後才不禁嘟了嘴說:“你差不多半個月沒回來了,都要開學了。”

    “忙……”李昱泊親他的臉角,“高三不上了,我們請老師在家裡教,明年你想去哪個國家留學我們就去哪。“李昱泊說得輕描淡寫,聽在夏時季耳裡卻不遜于晴天驚雷,他“啊”了一聲,瞪大了眼睛看著李昱泊。

    “你不是想出去嗎?這一年我會把事情辦好……這一年我會好好掙錢,以後我們上學就不需要用爸媽的錢,這樣對我們會好一些。”李昱泊抱著他躺在床頭,淡淡地說,“只一年,一年就夠了。”

    夏時季閉上了嘴,良久才悶悶地說:“我還以為你不跟我出去。”

    “我答應你的事,總是會做到的……”李昱泊摸著他的小腹,帶著安撫,也帶著全然的在意……

    “那你還打我的腿。”夏時季得寸進尺,被衝擊沖得不知所以然,全然不知他的臉上全是帶著傻笑的抱怨。

    “你不聽話。”李昱泊拔開他的小短褲,讓他全然裸體地靠在自己懷裡,他隨手把被子一蓋,罩住了他們腹間的位置。

    夏時季翻了一下白眼,“你說什麼都會聽我的,可你說還要時間……”

    李昱泊聽了只是吻了吻他的肩膀,沒有就此再說什麼。

    “我好愛你的。”夏時季側著臉趴在他的胸口,任自地撒著嬌。

    其實示弱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問題,只要李昱泊一直,一直這麼在乎著他,把他真正的放在心上疼愛,有太多東西他都可以妥協。

    就算他爸爸說他沒用。

    就算有太多人對他的失望與眼光讓他覺得難為忍受,但這些都比不上李昱泊不真正疼愛他來得難受。

    “以後不打你了……”李昱泊吻著他的額頭,“你要聽話。”

    “嗯。”夏時季在他懷裡點了下頭,“我全聽你的。”

    只要李昱泊一輩子都要他,什麼都不成問題。

    再也不可能比李昱泊更愛他的人了。

    李昱泊第二天清早又走了,臨走時,夏時季擔心他沒睡多久開車有危險,李昱泊說有司機後,他才安下了心。

    李昱泊一走,他去拿了李昱泊放在他這裡的一些光碟,調出成家的一些檔案仔細看了……他以前不願意看這些,老是想,他們以後走了,這裡的一切與他無關。

    李昱泊不想走,他會用盡辦法讓他跟他走。

    可是,很顯然逃避總不是最好的辦法。

    李昱泊不喜歡那樣。

    他不喜歡的,自己再覺得不以為然也想去按他想法去辦。

    也許,這就是成長。

    當退路不再那麼值得渴望時,那就只能按著荊棘叢生的那條路走去,誰叫那,才是最好的一條路。

    成家的背景太硬,那個大靠山目前看來還能靠個好幾年,估計沒什麼變數。

    夏時季把資料全看完,頭有些大,聽到他爺叫他時他才把電腦關了,問叫他吃飯的爺:“如果有條背景是大獵戶的老狼家的小狼想搶小獵戶家的不多的小雞吃,小獵戶該怎麼辦?”

    夏爺爺被獵戶,老狼,小狼給繞昏了,想了半天才說:“打蛇要打七寸,獵戶也好,狼也好,都有弱點。”

    夏時季一想自己也是弱點,撓頭對著他爺傻笑了一下。

    他爺看他一眼,搖搖頭先走了。

    夏時季琢磨了資料好幾天,在成家的那個叫成康的人去了李昱泊大伯家拜訪的那天,他只能把手頭上查到的一些東西散發了出來。

    成康其實大體上是個乾淨的人,他不乾淨的就是以前吸過一次毒,被不知他身份的員警抓了回去,儘管成家沒有讓人留下案底,但李昱泊關於成家的檔案上留了這麼一條。

    夏時季透過跟他與李昱泊完全搭不上邊的協力廠商洩露了這條消息,然後一家新辦的新銳雜誌為了博頭條,把這事刊登了出來。

    而很顯然,他們市首富的兒子的這條消息讓太多人震驚,人們在含笑不語之下就是幸災樂禍,沒到一天天,連春夏鎮這個在海邊大山中間的這個大多數人們以經商為主的小鎮也知道了這條消息。

    成家是大身份,形象一向很正面,這次冷不防地成家惟一的獨子爆出了這麼大的新聞,一時之間還壓不下去,成康也迅速被招回了市里面對形勢。

    而這一鬆懈,李昱泊那邊的一個最終的大合同在簽約之際也用了一點手段,基本上成家想臨時攙一腳進來的想法已經基本告竭。

    夏時季這事是在境外讓人辦的,估計成家查不到李昱泊的毛病,就算懷疑,他們也沒有任何證據。

    事成之後,夏時季聳聳肩,依舊嘻嘻哈哈地看他爺與他的棋友下棋去了。

    一點多餘的情緒也沒有露出。

    他跟李昱泊不同,李昱泊辦事沉穩,任何事都會做長遠的打算,而他做事只要能達到目的就好,不管效果多大,有用就好。

    李家這次關於開發與擴建公路與機場的合同已經差不多拿到了主合同,李昱泊在那夜回來之後,一天只一條短信,更多的消息也就沒有了。

    夏時季先是也不著急,他知道李昱泊有多忙,他每天定時發三到四條短信給李昱泊,剩下的時間就跟老師呆在了一起。

    他的家教老師也住進來了兩個,打掃的玲姨也回來了,夏家的院子頓時也熱鬧了起來。

    來看他的夥伴也多,只是開學的時間到了,又是高三,有幾個也跟他一樣高三不再上,只是在家或者別的地方去上課,準備出國或者準備衝擊最高學府。

    許百聯更是被他媽關在了家裡天天練琴,這天逃出來到了夏家才不到三分鐘,就被他媽火速開車而來逮回了去,在被拖走時許百聯淒厲地朝夏時季吼叫:“時季,救我。”

    那時候,夏時季正在院子裡上經濟學,老師正在舉經濟犯案的刑量的例子……夏時季目瞪口呆地看著許百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被他媽給拖走,對他老師說:“自由有時候只是說得好聽的名詞,我們這種人,遠遠不能達到動詞的意境。”

    看吧,他們大了,再想沒心沒肺地什麼都不想興高采烈的活下去,那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還是自求多福地有什麼就抓緊什麼吧。

    省得什麼都不能全部得到。

    夏時季每一星期都去醫院檢查一下腿,到快要拆石膏時,李昱泊已經去了外省胳事去了,他硬是推遲了幾天,等李昱泊回來陪他一起去拆。

    可過了幾天,李昱泊在那邊嘶啞著疲憊的噪音說,“再等兩天,我就回來。”

    說得夏時季都想哭了,他腿好了,人都不回來了。

    有比這更悲慘的事情嗎?他都等了一星期又一星期了,他的耐心都快用沒了。

    他真是恨不得立馬拆了石膏去找那人算帳去,這都多少天,他還要不要自己了?

    這麼漫長的分離時光簡直就快把他逼瘋了。

    許百聯被他媽送往維也納某位“彈棉花”的教授手下“荼毒”當天逃往夏時季家,哭喪著臉說:“我不要當什麼鬼音樂家,我要跟我爺守一輩子瓜田。”

    夏時季看著他那沒出息樣氣得真想拿自己的“石膏腿”踢死他……這人能走他不走,自己想走,可他媽被打斷腿了,想走都走不成。

    這世上,真是他媽的飽漢子不知饑漢子的苦。

    夏時季淒涼地垂下了眼,連強裝跟人胡鬧的力氣也沒有了……

    李昱泊離開他,如今已四十七天……

    他們的未來,一個人都沒差的許的未來,卻是用漫長的相離的時光去許的……

    相愛至此,又有何話可說?

    看著許百聯那張哭喪的臉他氣不打一出來,指著他鼻子就嚎:“你,陪我去醫院拆石膏?”

    許百聯傻傻的,“拆了我就不用去維也納了?”

    夏時季聽了抓胸,狂嚎:“我怎麼認識這麼笨的人?”難怪他媽不讓他從政讓他學音樂,這傢伙有時候傻起來真是讓人想揍一頓。

    他難道就看不出他因為想念某人暴躁得想要揍人了?

    “你個殘廢,”看著夏時季那模樣許百聯想都沒想就下意識地不屑地說:“我是不及你聰明,可你聰明又怎樣,李昱泊被成家的人困在外面回不來,你又能怎麼辦?看吧,他都不能陪你去拆石膏,只有我才有時間陪你去……我可告訴你,你得對我客氣點,還有,你跟我媽去說說,說我不想去維也納……另外……”

    夏時季一聽就傻了,張著嘴,然後把手中的杯子砸在了絮叨個不止的許百聯後面的牆壁,對著在椅子上嚇得跳起來的許百聯一字一句地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許百聯那笨蛋看著夏時季那暴怒的臉,“啊”了一聲,危機意識讓他迅速知道夏時季問的是什麼事,他連忙說,“不關我的事,我昨晚躲書房聽我爸怎麼處置我的時候偷聽到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夏時季從椅子上一躍而下,踩著石膏腿站在許百聯面前拉扯著他胸前的衣服把跟他差不多身高體重的的許百聯拉了起來,眼睛裡泛著暴裂出來的紅絲問:“給我說清楚……”

    許百聯驚駭地看著他刹那變成惡鬼的夥伴,脖子被衣服勒得太緊,他紅著脖子與臉咳嗽著,不斷打著夏時季勒住他的手說:“放……放手……放手……我說……”

    天,他怎麼認識夏時季這種暴力的混蛋?他回去得跟他媽說,他又想跟夏時季絕交了。

    他這樣勒著他,還讓不讓他好好說話了?

   

    第十七章

   

    許百聯憤怒離開時,還是擔心下一下夏時季:“你別衝動,李昱泊跟個人精似的,不要怕別人欺負了他。”

    夏時季朝他豎了一中指。

    許百聯左右觀看,見沒人,未來的鋼琴家回敬了他一中指。

    夏時季跟他爺去的醫院拆石膏,老爺子在他拆的時候柱著拐杖圍著他打轉,所幸醫生是跟他也是老熟的人,倒是面不驚心不跳的。

    拆了回來,腿其實早就好了,也沒什麼不俐落,李昱泊說是說打斷他的腿,手勁是下足了,但還是沒有真正的傷至根本。

    夏時季安排好完玲嬸照顧著他爺,隨便收了兩件衣服,就出了門。

    只是出門時,他爺又跟著他屁股送他到了門口。

    夏時季笑著叮囑他要注意按時吃飯,別太挑食,!敢不能多啃,在他爺的目光中第一次一個人去到那麼遠的地方。

    要知道,單單去市里,李昱泊都要愁腸百結。

    要是他知道自己這麼遠去找他,恐怕會嚇得眉毛會擰到眼睛裡去了吧?

    夏時季有些好笑地想著這些……只是,他怎麼可能會讓他一個人單獨呆在那裡,在他知道情況後。

    第三天晚上夏時季在機場候機時,李昱泊來了電話,問他在幹什麼。

    夏時季笑著撒謊:“在溫習老師教的東西。”

    “都懂?”

    “嗯。”

    “嗯,我這邊的事情還得耗幾天,廠家的原材料沒有及時運到,質檢也沒有開始,要再晚幾天回來。”

    每次都是要再晚幾天,這樣晚下去,他們這日子可有得晚嘍……夏時季在心裡冷嗤著他的避重就輕,哪是什麼原材料沒有及時運到,明明是成家的某家親戚壓了定制器械的材料,不讓原廠家給……

    夏時季下機時已經是淩晨三點,他打了電話給李昱泊,問那邊的人,“睡著了?”

    “剛睡……”李昱泊可能因為老是不能及時回來有些愧疚,每次接電話時的聲音都有些低沉柔和。

    “那現在就是醒了……”夏時季幫他下了定語,然後說了句:“那好,來機場接我吧。”

    那邊沉默了一秒,只短短一秒後,李昱泊的氣息明顯是緊繃了起來……

    夏時季看著大大的機場裡不多的旅客,聳了聳肩,重複了一遍:“來機場接我……LN機場。”

    說完,他就靜期著那邊的反映。

    果然,李昱泊在那邊罵了句“媽的”之後,就是吼:“你給我老實地坐著,誰跟你說話都不要理……”

    完了之後又是接連幾句惡狠的罵語,然後就是一陣下樓梯開門關門按電梯的聲音……夏時季在電話這邊聽著,歪了歪嘴。

    等到李昱泊的喘息聲在耳邊清晰響起時,夏時季先開了口:“你找計程車來唄,這可不是咱們鎮。”

    他可清楚記得李昱泊離滿十八歲拿到駕駛證還差幾個月,這可不是他們的小地方,管得沒那麼嚴。

    要是李昱泊來半途被交警抓了?!夏時季試了試他坐的椅子的舒適感,覺得自己可真不想在機場過夜。

    “讓你廢話……”那邊李昱泊在咬牙切齒,“混帳東西。”

    被罵了夏時季的肉不疼皮不癢地摸了摸鼻子,他就知道李昱泊就是這反應,這東西,把自己不僅當成了私有物,還把自己當成了沒有他就什麼事也不能做的廢物。

    他是喜歡他,才懶得計較他這麼對待自己的。

    李昱泊跑進機場時,刀子一樣的眼睛射到只斜背了一個明顯沒裝什麼東西的背包的夏時季時,如果先前只是眼睛藏著刀子,那麼現在就是已經藏著能把珍珠港再轟炸一遍的核武器了。

    夏時季再膽大妄為,在接觸到這種眼神時心裡下意識也有了點小小的害怕,不過,他已經被他打斷一次腿了,李昱泊又能耐他如何?

    難不成他還真捨得打斷自己的腿兩次不成?

    不是他小看他,而是李昱泊要是真不心疼,他還就真不信了。

    仗著李昱泊不敢拿他怎麼樣,夏時季對著滿身都是暴怒的李昱泊走去,手指往他的手裡纏,另一手摸了下肚子說:“餓了,晚飯沒吃……”

    李昱泊聽了,非常用力地閉了閉眼,睜眼時,口裡還是咆哮出了聲:“你到處亂瞎跑什麼?我不是讓你好好呆在家裡,你就不能聽我話點?”

    夏時季聽著他又說他聽不聽他話的問題,嘴角倔強地翹起,他沉默了一下,手上李昱泊回握著他手的力度很大,但也很緊……他鬆懈了下剛因李昱泊的話繃起來的神經,扁了扁嘴,再說了次:“餓了……”

    夏時季是被李昱泊一路拖著甩進計程車裡的,陽剛味十足的高大少年把人甩進去時,前座上計程車司機的背都被他的怒意給駭得挺了挺。

    “真餓了……”不知死活的夏時季揪緊了李昱泊胸前的衣服聞了聞,發現除了李昱泊自身清爽之餘又帶著點屬於他個人獨特的味道外其它什麼味也沒有,滿意地抽了下鼻子,笑了一下。

    李昱泊有些煩躁地推了把他,夏時季絲毫不以為忤,靠著他的肩說:“不許罵我。”

    李昱泊低頭,看著他那如水般清亮的眼睛,還有那討好的動作,嘴角冷冷地微扯了一下,責怪的話總算是給忍了下去了。

    這個時間實在是已經太晚了,路上車輛都沒有幾輛,很快就到了李昱泊住的地方。

    夏時季在上車前因為有些疲憊早就睡躺在了李昱泊的腿下,下車的時候纏著李昱泊背他,李昱泊沒拒絕,打開車門蹲下了身就背起了他。

    引得司機離開時,不由多看了他們幾眼。

    一路被背回到了李昱泊暫時居住的公寓,位於十八層,簡單的裝修,地方不比他們在家裡的大,不過倒也顯得寬敞。

    一把夏時季放回到沙發上,李昱泊就打開冰箱,實在沒找到夏時季能吃的墊肚子的東西,他一般都是在外面吃飯,這裡只是個臨時住所,除了啤酒與水,什麼也沒有。

    他大力關上冰箱,指著坐躺在沙發上瞥著他的夏時季眯著眼睛警告性地說:“給我老實坐著,我去買吃的。”

    夏時季朝他豎中指。

    “聽到了沒有?”李昱泊又厲聲了起來。

    夏時季扁扁嘴,心不甘情不願地回答:“聽到了。”

    媽的李昱泊,他們這麼久沒見,他就不能對他好點?夏時季儘管早就猜到了李昱泊的反應,但事到臨頭心裡還是有一些不高興。

    李昱泊聽到他的回答臉部並沒有平緩一點,依舊緊繃著臉走到了門口,就算如此,他還是又回頭冷冷地再說了一次:“別想出門,我會打倒鎖。”

    夏時季瞪大了眼,看著那樣說明的李昱泊出了門,門被關上,然後就是一陣在倒鎖的聲音……他的眼睛一直都沒有恢復平常樣子,天,李昱泊這可怕的私有欲敢不敢再重一點?

    他居然真敢把自己鎖在房子裡?!

    夏時季瞪著門半晌,最後挫敗地抓了下頭髮,拿著沙發上的枕頭砸向了門,罵了一句:“CAO……”

    沒多久,門就又響了。

    洗完了澡的夏時季僅穿了一件李昱泊的T恤,李昱泊比他高,過大的T恤的長度正好在他大腿處,也露出了他的大半個肩膀,骨感的瑣骨好看地突顯著……外露的瓷白皮膚在燈光下就像在冰面上的雪地一樣發著瑩亮潔白的光。

    夏時季看到提著食物的李昱泊站在門口一下子就把眼睛眯了一下,然後眼神一下子就深沉了起來。

    夏時季朝他皺鼻子,李昱泊這才走了過來,把袋中的食物拿了出來。

    他先打開了一份涼粥讓夏時季喝著,這才去掀開那些小菜的盒子。

    夏時季盤腿坐在沙發上,見菜都是他平時吃的,還都散發著熱氣,知道李昱泊是找人現炒的,嘴角不由得高興地翹了起來,他夾了塊紅燒牛肉,自己咬了一半,另一半塞到了李昱泊口裡……

    李昱泊在旁看了他吃了幾十秒,隨後就把他抱了起來放到自己的懷裡,低啞著喉嚨問坐在他腿中間的人,“讓我擔心你就開心了?”

    夏時季把口裡的酸辣土豆絲給咽了下去,回頭理直氣壯地回答他說:“你都離開我這麼久了,你又不回來,我想你,當然要來找你了……”

    他沒那麼笨,說他想來幫他的忙……李昱泊肯定是不許他管這些事的。

    他根本就是恨不得一輩子把他關在他允許的範圍裡活動,什麼差錯不出才是好。

    不過,他確實也是想他了,所以也算不得是假話。

    見李昱泊的臉跟眼神也一樣深沉,夏時季嘟了下嘴,騰出一手去扯他的頭髮,“難道你不想我?你不要我?”

    被他扯得頭髮亂糟糟的李昱泊的手現在已經在夏時季的腰上來回慢慢摩擦著……不言而喻的,他怎麼可能會不要他?

    夏時季喝完最後一口粥,拿水漱了下口,回過身面對著李昱泊坐著,看著李昱泊好像又陽剛得更男人味了一點的臉,不由得下意識舔了舔嘴說:“我吃飽了……你呢?”

    關於挑逗,夏時季實在習慣了,想害羞點都不能,他有些貪婪地看著李昱泊的嘴,如果不是想等李昱泊主動,他早就靠了上去把自己的舌頭讓他咬了。

    果不其然,李昱泊根本不禁挑逗,在他還來不及換呼吸的空間已經吻住了他的嘴。

    他身上狂烈又熾熱的氣息讓夏時季腿軟,還好,他不用站著。

    可就算這樣,當李昱泊把他的一掀就扔到了床上時,他還不禁軟了手臂,連抱住李昱泊脖子的力氣沒有了。

    當他被李昱泊全部侵佔,而自己的腿被置放在自己臉邊時,夏時季的呻吟聲越來越像抽氣聲……

    “太深了……”他有些受不了的抓著不斷吻著他前面小顆粒的人的頭髮,對他撕咬著他的前面,還一下比一下更深地往裡狠撞的行為表示著不滿。

    而李昱泊沒說話,他只是兇猛地不斷地往內侵佔。

    出血了……

    夏時季知道自己後面又出血了,好久沒做,而李昱泊一下比一下打得更用力,體內的東西在裡面不斷地變大……變大……

    大得他都有點不知所措了。

    明明他自己都沒有長那麼大的……

    夏時季有點欲哭無淚,只好像狂風暴雨裡的葉子一樣風雨起伏,一點辦法也沒有。

    因為,看李昱泊的樣子,他根本就是一點放過自己的打算也沒有。

    大都時候,夏時季是不能忍受疼痛的,他知道這是李昱泊過於縱寵他的結果……沒有誰比李昱泊更在乎他的疼痛,小時候在他們全都幼稚的時候,他摔倒了,不比他大幾個月的李昱泊都會學隔壁老奶奶寵孫子一樣的打著地面幫他出氣。

    而這些一年一年不斷加起來的疼愛,讓他能為李昱泊忍受太多東西,就算是他最不能忍受的疼痛,但因為他是李昱泊,也就不那麼變得難以忍受了。

    甚至李昱泊打斷他的腿,從始自終,他都沒有恨過一丁點的心思。

    他最難過的,不過就是李昱泊不聽他的話,不跟他走罷了。

    對於李昱泊,夏時季已經不再去想自己未來是什麼樣子,他能想到的自己的未來,李昱泊也是在的。

    如果這世上的有太多人缺了誰都是可以活的,但他不能。

    他得到了世界上最好的東西,休想他會放過。

    “寶寶。”李昱泊在他耳邊粗重地呻吟著叫著他,爾後,一陣熱燙得讓呼吸都窒息的液體射在了最裡面,腸子似乎都要熱液腐蝕出洞來。

    夏時季哭出了聲,他的下面已經像是著了火,完全不像是他自己的了……不,是完全不像他自己掌控得了的。

    火辣的腸壁,滾燙的液體,這些都讓他的眼淚失調,就像火山上悲淒的大雨一樣無力地哭泣著,明知於事無補。

    “你出來……你出來……”夏時季哭著不斷地拍打著他的背。

    李昱泊任他打,“再讓我呆會。”

    他不出來……夏時季嘶啞著喉嚨揪著他的頭髮哭喊:“你快出來,裡面燙得我快要死了,你快出來……”

    該死的李昱泊的東西還在裡面滾燙地一跳一跳著,他要讓他出來……他不要再來一次了,他都快被燙死了。

    “你出來……”夏時季哭著拉扯著他頭髮,像是這樣就能把那裡給拉出來一樣。

    李昱泊不為所動,只是不斷地吻著他的眼淚。

    很顯然,他沒要夠。

    夏時季知道自己錯了,不應該挑逗這個人……可是,先前他不是忍不住嘛,不能怪他的,他這麼久沒見他了。

    “你出來,都出血了……”不能把他拉出來,夏時季低聲下氣地求了起來,他裡面真的好燙,那些滾燙東西在裡面不斷地衝擊著,像是要流到他都不知道的最裡面去。

    他想把那些排出來,在那些東西沒把他的五臟六腑都要給腐蝕之前。

    “你快出來……”見李昱泊只不斷地親吻著他的耳朵,頭髮,夏時季生氣了,他一把扯著李昱泊的頭髮,憤怒地用沙啞了的喉嚨吼:“你別堵著我,裡面快被你燒壞了……”

    哪想,他這話一出,原本彈跳著的東西這下又在裡面鼓脹了起來……

    夏時季目瞪口呆,結巴著喃……喃語:“又……又……大……了……”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剛泄完沒多久的李昱泊,天,他怎麼起得這麼快?

    李昱泊吻著他的眼淚,還有額角的汗水……連他嘴角不由自主流下的口水也不放過,然後他說:“寶寶,再忍會,我再動一會。”

    “一會……一會是多久……”夏時季哭著喊出來,可是,李昱泊已經運作了起來,體內的大傢伙已經完全往最深處擊去了。

    他只好抱著自己的雙腿,大力地打開,想著這樣裡面的空間是不是會大一點,那樣就不會被那根不停地爆大的東西堵得他呼吸都覺得困難。

    可是,這樣的動作根本就是不管用,反而讓李昱泊緊緊地抱住了他,托著他的屁股,一下比一下撞得更狠。

    “嗚嗚……出血了……”夏時季不知道該說什麼,可是,裡面真的破了,真的要出血了……

    可好像,他腸壁的滾燙更讓那根炙熱的東西覺得喜歡,它們彼此緊緊地相貼著,似乎連一點多餘的縫隙也沒有。

    而他身上的人更是用粗重的呼吸表明著狂野的侵佔給他帶來的快感,甚至汗水滴落在他眼睛裡他都不在乎,他只是眯了一下眼睛,粗嘎地在夏時季的耳邊問:“是誰在操你,寶寶,是誰?”

    夏時季被他粗鄙的話引得又是憤怒又是難堪,只是在李昱泊一個比任何一次最大力的衝撞到那點時,他的前面完全挺立了起來……

    可是,李昱泊又挺直了那種方向,只是往另外的地方沖去了,完全不讓再被電擊般一樣了……

    他不由得投降,用著滿是口水的嘴像小獸一樣撕咬著李昱泊的肩頭,哭著說:“是你,是你……是你在操我,快給我……”

    李昱泊吻著他的頭髮,雙手一捧,壓著夏時季的屁股,對著那點一頓用力的操弄了起來。

    第二天夏時季醒來時,發現自己動彈不得,下半身疼得利害,一動裡面就刺骨的疼……並且房間裡已經沒有人了。

    想都不用想,李昱泊肯定又出門了。

    他爬去拿了李昱泊的筆記型電腦,剛輸入開機密碼,還沒進入硬碟裡的帳本時,床邊的電話就響了。

    他接了過,那邊李昱泊在問:“醒了?”

    “嗯……”夏時季輕哼了一聲,就算沒醒,接了電話也是醒了好不好?

    “餐桌上有稀飯,先把冰箱裡的牛奶喝了。”

    “哦。”

    那邊沉默了一秒,然後那人又接著說:“晚上要晚點回來。”

    “知道了……”夏時季乾脆全回答了:“我不會自己出去,等你回來,這樣你放心了?”

    他說得譏俏,李昱泊聽得無動於衰,還是照樣淡淡地說著:“中午會有人送飯過來,下午要出去的話給我個電話。”

    “不關我了?”夏時季哼了一聲。

    “自己去買幾套衣服……別亂跑。”李昱泊沒再多說就掛掉了電話。

    惹得夏時季對著沒人聽的電話咒駡出聲:“我操了,我還以為你好心放老子出去呢……敢情是沒空陪老子買衣服才放人的,我操你李昱泊,你他媽真把幾十天不當日子……”

    罵完,心裡爽利了些,輸入進去帳本的密碼,發現不對,又想了想,這才進了去。

    他粗略地流覽了一下帳本裡的數目,發現比前面他看見的時候多了幾筆巨額的銀行貸款……夏時季看到這裡是當真翻了白眼的,這些貸款是抵押的是他們鎮裡李昱泊早幾年前從爸手裡掙到的那幾家店鋪和土地而來的,他那李伯伯也真狠,兒子開拓事業他居然讓他去貸款。

    夏時季皺了皺鼻子,越是翻到最後,越覺得李昱泊膽子大得讓他擔心……最後那筆數目饒是在某些地方見慣了大筆款項的他也不禁微微張了口,有些受驚。

    那幾項工程……真他媽燒錢,夏時季看著帳本發起了呆,不看不知道,一看嚇得連後面都忘了疼了,身體一僵硬,不小心就一個往外倒的動作就從床上摔到地上……

    “我操……”一摔疼痛立馬不打招呼在身體裡拼命地往外鑽,夏時季重重地罵了一下,手忙腳亂地爬了起來,把自己再次放到柔軟的床上,期望疼痛會減少一些。

    一到床上,他看著電腦裡的數位……這下是身體也疼,神經也疼,腦袋更他媽的疼。

    難怪李昱泊不敢亂動手腳只敢耗在這裡跟廠家耗……拿不到機械材備,工程誤一天,他媽的不知道得損失多少錢……

    夏時季真覺得他後面疼得快讓他崩潰了,一摔之後那疼痛更是如影隨形得一秒也不消失……如果不是沒心情,他都想去打電話跟李昱泊抱怨一翻。

    可眼下他連哭著跟那人喊疼的心情也沒有了,只能抱著他帶來的筆記本對著李昱泊筆記本上的資料,看找出的跟他查出來的那個跟李昱泊作對的人的某些交差點能不能對得上。

    夏時季是從來不信誰沒弱點的……無論是重金請來教他們經濟的老師,還是他爺,說到這個問題上意見總是一致的,沒有打不垮的對手,有的只是你沒找到對方的破綻。

    成家這次是大範圍打擊,本來還是生意夥伴呢,哪想,都不顧面子給夥伴家的兒子使絆了……就算沒吃到不該吃的食,也不能這麼霸道啊?

    他不仁我不義……夏時季默默地念著,再次覺得李昱泊他爸太能折騰兒子了,他還差幾個月才成年,居然讓他兒子一個人單打獨鬥!

    他邊念著邊調出那個跟廠家關係密切的老闆的資料,原本他是想跟上次一樣讓別人在國外用查不到的IP栽贓的,不過一想邊續兩次這麼幹太沒創意,他乾脆把資料“不小心”地讓那位老闆的死對頭公司知道了……

    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嘛……夏時季在心裡視那家公司為盟友,他黑進了對方公司的電腦,很是慷慨地把他連續幾天通過不同手段得到事情在幾秒之內就以不著痕跡的方式讓對方得到了……

    他想,用不了明天,那家同樣有一些背景的公司丟出這麼“重大”舉報,而接到那家公司夜間排氣非常嚴重超標的環保局就會去查廠家了吧……現在關於環保可是個重大問題啊,並且超標的不是一點半點,而是幾倍近十來倍。

    廠家要是再壓著貨不給,環保局再一查,再加上對手公司的壓力,這廠家這不得虧損了麼?

    他還是乖乖出手吧……財大氣粗是可以用幾種理由壓貨,可再財大氣粗也禁不往環保部門勒令停業整頓吧?

    貨出來了,至少都是錢啊……比壓在倉庫裡不知要好多少去了。

    夏時季趴在枕頭上聳了聳肩,壞事幹完後他撇了下嘴,把手放到屁股上,“真疼……”

    他嘟了嘟嘴歎了口氣,再對著電腦婉拒了大洋那邊跟他同是駭客身份的朋友的“幫助”……他可實在不想欠人情了。

    儘管身份從來不想讓李昱泊發現,但事情這麼多,自己也不得不出手了,老是拜託別人太損自己的“威名”了,只要慎重點,別讓李昱泊發現就好。

    反正自己這幾年不是也從沒讓他發現過麼?

    嗯,往死裡瞞,絕不讓他知道就好。

    要是被李昱泊知道了在他沒空管他而自己閑著沒事就到處在網上“亂逛闖禍”,他這輩子就休想再碰電腦一下了。

    嘖,有時候控制欲太強的人就是這點不好……讓自己不瞞都不行!

    作為一名閒暇時間在網路上偶爾會在別人的電腦裡到處亂走的夏時季手腳從來都很乾淨,這當然得益於從小他要是闖禍闖得大了李昱泊就會狠狠收拾他的因素,以至於他真敢幹出太出格的事,他是決計不讓李昱泊知道的。

    所以他也就從來不怕有人會查到他頭上來,他也依舊滿臉不高興地在下午的時候買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在回來的路上接到李昱泊說要接他吃飯的電話後,他更是不痛快地說:“不要,你自己吃去,忙,忙,忙,你就忙到死也別來見我……”

    李昱泊那邊沒理會他的抱怨,放下了句:“在家好好呆著等我……”就在一片催促聲中掛掉了電話。

    夏時季對著天空豎了一中指,不過想著過幾天他就可以跟自己回家後,他不由得傻笑了起來……

    如果他不走,自己守在他身邊也好。

    李昱泊怎麼想他都不太在乎了,這樣,至少自己安心。

    不是嗎?

    夏時季還沒走幾步路,車都沒上,李昱泊的短信又緊隨而來:“看著點車。”

    他“靠”了一聲,繼續走。

    城市過於繁榮的結果就是在下班的這個時段計程車都不好攔,夏時季提著購物袋攔了一輛又一輛,結果車上都是有人的……

    這時李昱泊的短信又來了:“在車上了?”

    每條短信他都不多發一個字,但每個字都敲打著夏時季的玻璃心,媽的,老子這麼大個人,出個門你著急什麼著急?你他媽至於三分鐘就發個短信嗎?

    說他忙,忙得幾十天都可以不回來看看自己;說他不忙,媽的,出個門這麼緊迫盯人……攔不到車的夏時季在收到李昱泊又一條短信之後真想對天咆哮……

    “到哪了?”李昱泊的短信包括問號都只有四個字,夏時季看著車道中來來往往的車,再看看自己那絕對奢侈的手機上的訊息……這世道真他媽公平,就算他現在錢可以多得鋪馬路,還不是照樣堵在街頭不知道怎麼回去。

    夏時季站在街頭瞪著來往的車,結果,好不容易有輛空車停了,旁邊一踩著高跟鞋的女人那小腰一彎,進車了……

    夏時季揪自己的頭髮,苦惱地看著栽著美女離去的計程車屁股,再看看自己旁邊那幾個貌似同樣也在等攔車的男男女女,他估算了一下,再看看自己的身板,覺得跟他們實力太過於懸殊,肯定是攔不到車的,糾結了半會,他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打那人的電話:“攔不到車啦……”

    那邊靜默了一會,接著只是溫和地問:“在哪?”

    夏時季說了他站在的地方,背後商廈的名字……

    “去找個地方坐坐,等一會我來接你,不要跟陌生人說話。”李昱泊那邊一陣紙張翻過,還有旁邊人在迅速說話的聲響。

    “你很忙嗎?”夏時季想嘟嘴,但馬上知道這是在外面,縮了嘴用牙齒咬住,不想讓自己在外面過於孩子氣,哪想,這個咬嘴的動作讓他顯得更稚氣了些。

    要是讓李昱泊看到,肯定下次他出門得帶口罩了。

    “還好,就一會了,就過來接你,乖,到商廈裡面,找家咖啡館坐一會。”李昱泊依舊不慍不火地叮囑。

    夏時季聽到那邊那嘈雜的背景聲,知道他忙得很,他其實挺討厭打擾李昱泊工作的,對於他來說,自己任性歸於任性,但真正妨礙李昱泊工作的事他不是那麼想做的。

    “你忙唄……我多等會,我找了好幾本雜誌,就坐咖啡館裡看,你忙完再來接我……”夏時季看了看周圍,看有沒有賣報刊的報刊亭。

    “嗯,好……”李昱泊的口氣溫和裡帶著點低淺的溫柔,“你乖。”

    “那我掛了……”夏時季掛了電話,再看了眼熙熙攘攘的街頭人潮車道,不禁無奈地歎了口氣,提著購物袋終於認輸向商廈裡面打算找地方坐了。

    在進去時,他去買了幾本雜誌,費了好大一翻功夫……外面的人真的多得要命,差點沒把夏時季擠得想當場發飆,他出來穿的白色板鞋被好幾個人狠狠踩了幾腳,其實人多還不至於多得人踩人的,但有些人不知道怎麼的偏偏愛往他的腳上踩……

    夏時季被踩了,再看看對方那人歉意的眼神,他真是有火無處發……

    他迅速找到了報亭買了雜誌,立馬奔進商廈,媽的,再踩下去,他肯定會不顧大庭廣眾發飆的……那些個惡劣的人實在太故意,自己想當做是偶發的都不行。

    只有一個版兩雙的板鞋那上面幾個灰突突鞋印的樣子讓夏時季覺得過於礙眼,為了不讓李昱泊看見了又會抓住毛病不放,他去另買了雙鞋,換了之後把李昱泊發了心思買回來的板鞋就扔進了垃圾箱。

    他媽的,他還真不知道這外面的人現在已經發展到仇鞋了……他回去之後,得把李昱泊的那雙給扔了,免得讓他發現。

    夏時季喝了半壺咖啡,大略翻過好幾本雜誌,李昱泊到咖啡館時,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那有著沉穩冷靜神情的外表,但內裡卻是有著絕對霸道的佔有欲靈魂的少年一進來就是徑直走到夏時季的面前,抬起他的頭摸了幾下他的臉,眼睛仔細地看了他幾眼,然後才在他僅幾十釐米的對面位置坐下。

    對於他純屬極端佔有欲的動作夏時季真是懶得計較……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的原因,李昱泊從不收斂自己的行為,自己想翻白眼都嫌過於頻繁都懶得翻了。

    所幸自己的位置是咖啡館最裡面的偏坐,除了旁邊還有一個座位,前面是隔了屏障的,不容易被外面座位的人看到,夏時季在桌下用腳踢了李昱泊一腳算是打招呼,“在這裡吃了吧……”

    “好……”李昱泊回頭招服務生,然後把咖啡撤下,換了牛奶……

    看著他幫倆人點東西,夏時季斜眼看他幾眼,隨後懶懶散散地翻著他的雜誌。

    服務生離開,可能他眼前的頭髮攔住了點額頭,李昱泊伸過手來就幫他撥……

    “砰……”

    這時,旁邊發出了一道有人噴出東西的聲響……

    旁邊那個座位其實也是坐了人的,夏時季坐的半途來了一個長得挺知性的二十多歲的男人……後來又來了一個三十多歲看著挺睿智的男人。

    夏時季只掃了他們幾眼,李昱泊的話大多數他都是聽的,例如不理會陌生人,加上他性格本來懶得應付太多事情,所以當來人之後眼睛掃了眼這兩個人,而對方跟他眼神接觸時露出善意禮貌的笑容時他只是冷淡地點了扯了下嘴角算是做了個有教養的回應。

    只是當李昱泊來了之後一系列動作讓旁坐那兩個看著挺有素質的其中一個較年輕的男人把口裡的咖啡“噴”了出來之後,夏時季不得不無奈地看著他們。

    得,看吧,就算不是太多人看到,但看到的人肯定覺得李昱泊自大霸道得讓人受不住吧?

    “對不起,對不起……”年輕男人手忙腳亂地用紙巾擦自己的嘴角,都沒管他對面那個被他噴了一身咖啡的男人,他只是對著夏時季連連道著歉。

    “沒事……”夏時季對他笑了笑,又轉頭對李昱泊無奈地說:“下次點東西之前問問我的意見……”

    李昱泊看了旁邊那倆人一眼,因對方沒有惡意,看著也不是好事之徒,他只是禮貌地點了下頭算是打了個招呼,然後他看著他家夏時季,也點了下頭,算是聽到了。

    頭是點了一下,可誰知道他下次會不會這樣……他自己已經定了他們相處的標準,在熟人面前維持著不過於親昵的動作,到了外面卻是從不管束行為。

    這樣,早晚有天會穿幫的……夏時季在心裡腹誹著,手上又去拉李昱泊的頭髮,狠狠地說:“到底聽到了沒有?”

    他假裝狠厲,李昱泊卻毫不在意地拉開他的手,示意夏時季把他放在身邊的東西的購物袋給他。

    夏時季再也忍不住翻了下白眼。

    李昱泊看完袋中簡單設計的T恤和休閒褲,滿意地點了下頭,臉色緩和了下來,這時吃的也上來了,他邊淡淡看著夏時季在啃他的三明治……邊慢慢地吃著他的三明治,時不時讓夏時季喝口牛奶。

    旁邊的人一直都帶著笑意在看他們,尤其是那個年輕的男人,夏時季也不管別人的反應了,只是在李昱泊把切好的牛排放到他盤裡讓他吃的時候瞪了這個根本不想收斂的男人一眼……

    吃完在等電梯下樓的時候,旁邊那兩位也吃好了一起在等。

    李昱泊在接電話時,那年輕男人不顧他旁邊那位年紀大一點的男人阻止的眼神,湊到夏時季身邊輕聲地問:“小朋友,你不覺得你的大朋友太過火了?”

    就算是大人帶奶娃,那也沒有如此獨斷專橫……小朋友喝個水,那位稍大一點的都要提示。

    夏時季聽了黑線,扯了下嘴角,對那位真的沒有惡意只是好奇好笑的年輕男人說:“我是他帶大的……”

    “哦,養成系啊……”年輕男人拖長了聲,聲音透著濃濃的笑意。

    電梯一直沒上來,李昱泊因為電話裡的話私密性強稍離開了他們點,不過眼睛卻沒怎麼移開夏時季。

    夏時季沒好氣地背地李昱泊看著他的視線,對年輕男人無奈地說:“哥們,你也太好奇了,這是我們的事……”

    這人也太自來熟了,就算感覺不到惡意,夏時季對他的調侃也不在意,但他還是好無奈。

    他畢竟這麼大了,在人面前被人這麼管著,還是有種深深的無力感的。

    “一對?”年輕男人見他不是不好打招待的人,更是輕鬆了。

    夏時季哭笑不得,“有這麼明顯?”

    這世道怎麼了,穿個好看的鞋,有人看了恨不得踩上幾腳;在人面前親密了一點,人就笑嘻嘻地問他們是不是一對。

    果然是自己出來得少,見識好淺薄,夏時季看著眼前的年輕男人無奈地笑著說:“現在像你們這麼大的人都這麼三八,見個不認識的人就問他們是不是一對?”

    “是太明顯了……”年輕男人笑著指了指他的頸間偏瑣骨那處。

    夏時季低頭,摸了下李昱泊印下的吻痕,再低眼看了看被衣服蓋住的胸前的那一大片被狂熱侵襲過的吻痕,聳了聳肩。

    好吧,確實是明顯了點。

    “這麼小……多大了?”年輕男人似笑非笑。

    這時電梯來了,他們在高樓,他們進去的時候人不多,這時李昱泊掛了電話一手拿著購物袋一手拿著剛掛斷的手機環著夏時季的肩,表情像還在思索著剛剛電話的內容,但眼睛還是淡淡看著夏時季跟別人說著話。

    “你實在過於好奇了……”夏時季回了年輕男人一句,就不再看向他,伸出一手扯下李昱泊在肩上的手,把他隨意挽上去的襯衫袖子拉下來重折。

    而李昱泊用下巴抵住他的頭,垂下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的動作,未發一語,也沒有把旁人看向他們的眼光放在心上。

    出了商廈的時候,李昱泊打了電話讓司機把車從停車場開出來,只是儘管晚上九點多了,車流人潮卻還是未見減退,他們的車一直都沒有來到路邊。

    他們在等車的時候,有輛車停在他們旁邊,車窗放下來之後,顯然是咖啡館裡坐在他們身邊的那個過於好奇的年輕男人依舊用著讓人不會排斥的笑容對他們說:“這個時候車不好打,送你們一程?”

    夏時季是真不明白他怎麼就對他們這麼感興趣呢,明明他身邊那個年紀較長的男人表現得那麼得體……但他實在不怎麼討厭這個人,對別人的親切夏時季學不來惡臉相向,他也只好笑著說:“我們司機的車在後頭,就來,謝謝……”

    “有司機……”年輕男人對他們吹了聲口哨,完全把他的知性氣質消毀殆盡,然後他轉頭對開車的年長男人說:“蕭總,現在的小孩子不得了,比我們當年還要高竿……”

    那男人沒理他,朝他們微微地禮貌性地露了個標準應酬式的道歉笑容,就踩了油門車被開走了。

    夏時季抬頭,對著李昱泊思考的臉無奈說:“以後在外面有人的時候別那樣對我,人很容易看出來的。”

    李昱泊環住他肩的手抬了起……夏時季打掉他欲要碰自己頭髮的手,微睜著漂亮的眼眸看他:“沒聽明白啊?”

    李昱泊微皺了眉,不置一詞。

   

    第十八章

   

    回了家李昱泊就一直在電話處理著事情,夏時季看著他一個一個電話不停的接,到了後來,一幫人來了公寓,開起了會。

    李昱泊很快掌握了情報,也不知道他是哪來的……快得讓夏時季有一點小訝異。

    夏時季縮在一側電視機前的沙發上,儘量縮得毫不起眼,不打擾那群叔叔伯伯跟李昱泊商量事情。

    聽到最後,夏時季知道他們商量出對策出來的時候,安心地打了個哈欠,動也不想動了,縮在了沙發裡睡了起來。

    第二天在床上醒來的時候,李昱泊又不在。

    夏時季洗完澡,把先前戴的銀鏈換了下來,換了李昱泊放在他枕頭邊上的一個簡單的小飾物,覺得那繩子上掛著的小豬儘管醜不拉嘰的,樣式簡單歸簡單,但帶著還是好看的……吃著桌上的稀飯牛奶時,他把小豬拉出來看了看,斂眉看了半晌,終於說:“操,怎麼看久了老子跟這玩意兒有點像呢……”

    這李昱泊送的小禮物可越來越過份了……自己可一點也沒被哄得開心……想著自己是條醜不拉嘰的小豬夏時季吃完早飯,忍著不去動電腦的癢手,爾後在鏡子裡拿著小豬跟自己對比了半會,得出自己比小豬好看之後興高采烈地跟李昱泊短信知會了一聲,背起了背包,戴上了鴨舌帽攔了個半個臉就出了門。

    他覺得自己要趁早適應下人多的外面才成……他可不真想當個沒有李昱泊連回個家都不成的廢物,他是想要李昱泊疼愛他一輩子,但並不代表自己在沒有他的時候自己真的什麼都不行。

    畢竟,李昱泊不可能時時都在他身邊的,在沒有他的時間裡,自己要學會代他照顧自己……這樣想著夏時季覺得自己真他媽酷,李昱泊就算再找下輩子也找不到比自己更聽他的話,更愛他的人了。

    被愛也愛對方的夏時季在烈日下的街頭,忍著帽子裡頭髮全被汗濕了的不適感,他拿著地圖想了半會設定了幾條線路,一一試驗之後來回來了城市三四次,在偌大的城市中短時間裡得出什麼地段易於攔車,什麼時間哪些地方人少,或者哪個地段比較擁擠的情況後,終於渾身都是汗的奔進了有冷氣的商場喘氣。

    李昱泊的短信一直都有,夏時季就說自己在逛街買東西……時不時的,他把在街邊拍到的景物彩信傳給李昱泊,算是對這操縱狂的一個應付。

    用了半天總算把昨天手足無措攔不到車的挫敗感抹了去,夏時季儘管心裡有著一些不怎麼適應嘈雜又紊亂的環境的焦慮,但還是耐著性子一一去執行著自己思考過後的想法。

    他爺跟他說,人不能因為過於有恃就無恐,誰都不知道壞情況什麼時候會來。

    夏時季覺得自己學不來李昱泊那種篤定,他總是危機意識過重一點,他要比李昱泊要小心翼翼一些,當李昱泊在用他的方式飛快成熟時,與他一起長大的自己不可能無動於衷被他像對待小孩一樣寵愛……

    他不能因一直依賴著李昱泊,而失去應對壞事情的能力。

    在李昱泊決定他們的未來的時候,夏時季也用著他偏執的方式自己一個人偷偷長大……他要自己跟著李昱泊的腳步毫不吃力,也要讓自己當壞情況來時不會被打敗……就算表面他不能做任何事,但他必須內心強大得足夠護住李昱泊給他的疼愛。

    是他的,別人休想搶去一絲一毫。

    內裡本質實在跟李昱泊一樣霸道,甚至更自私的夏時季在外頭跑了一天,痛快地洗了澡,結果晚上的時候臉疼得厲害,估計是被城市過於猛烈的紫外線曬傷了,臉紅腫一片。

    李昱泊還沒有回來……夏時季被自己的豬臉駭得對著鏡子嘶叫,在臉又疼又癢的情況下壞脾氣又來了,又想到李昱泊回來又要教訓自己,心虛不已,他迅速想過幾條藉口理由,在發現自己無論說什麼都會被教訓的情況下,又手忙腳亂地去了樓下的藥房去買補水美容修復曬傷的海澡泥。

    結果當李昱泊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夏時季像肥皂電視劇中那半夜塗滿臉的黑泥巴,留著兩個眼眶嚇唬加班回來的男人的家庭主婦一樣露著張這樣的臉對著他傻笑……

    看著那張豬臉,再看著他胸前戴的自己給的可愛小豬,談了一天事情的李昱泊扯開自己脖間的領帶,冷靜地問:“在搞什麼鬼?”

    搞什麼鬼?說自己曬傷了不得不修補下?就算真是鬼也不會跟他說實話。

    夏時季指了指自己的臉,一本正經地說:“美容……”

    李昱泊把黑色領帶扯下扔到沙發上,解了領扣淡淡地說:“去洗了,帶你出去吃飯……”

    嘎,還沒吃晚飯……居然忘了這茬。

    “不洗,要兩個小時才有效,我好不容易塗上去的,你做飯給我吃。”夏時季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冰箱裡沒菜……”李昱泊冷然拒絕,對著那被他寵得無法無天的人再次說道:“去洗了。”

    美什麼容,他什麼樣子都是最好看的,用得著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麼?

    李昱泊沒再看夏時季,轉過身就去了浴室。

    夏時季哪敢洗,一洗以後就別想出門了,自己那臉曬得委實有點慘,紅腫的一片跟個豬頭似的……自己都覺得有些接受不住,何況李昱泊這混蛋呢。

    他盤腿坐在沙發上抓著頭髮想對策,直到打定主意一如既往地耍賴時洗了澡的李昱泊也穿了白T休閒褲出來了。

    看樣子,是想外出吃飯。

    夏時季轉動著眼珠著瞄著眼前高大英俊的少年,呵呵一笑想用來討好他,不過他是看不到自己的樣子,他滿臉的黑泥,那笑容的弧度一呈現那是十足的猙獰,活像個搞怪的泥猴子:“不要出去了,要有始有終……我今天出去好像曬黑了點……”

    說一半真話說一半鬼話,嘖,不信蒙不了人。

    夏時季跟沙發像是感情建立得已經難分難舍了,屁股死坐在上面一動也不動,那模樣活生生地在說,老子就是不出去,不出去就是不出去……你敢動老子試試?

    看著帶著滿臉泥巴的小孩,李昱泊沉默了好幾秒,最後揉了下額頭,拿了鑰匙出門去買飯。

    再次,他不得不縱容他。

    吃飯時,夏時季不得不大張著嘴巴“啊”著讓李昱泊塞飯給他吃,要不,一不小心就把嘴邊的泥巴給吃進口裡。

    李昱泊半抱著他邊吃著飯邊翻著帶回來的一些書面材料,在夏時季不聽話要爬去拿手機時用手掌揍了下他的屁股,一把又把帶回懷裡警告:“好好吃飯。”

    “我要玩遊戲……”夏時季不死心地在他懷裡掙扎著要去拿手機。

    “吃完飯再說……”李昱泊又塞了一口飯到他口裡,看他要吐,再次警告:“你敢試試看?”

    吐到半途,覺得自己確實不敢,夏時季又乖乖地咽了回去,粗粗地嚼了一下就咽了下去抗議,“我已經吃完一碗了,已經飽了,你不能把我當黑洞塞……”

    李昱泊聽了冷扯了下嘴角,把他的衣服拉上來讓夏時季看著他腹腔那瘦得非常明顯突出的骨頭,冷冰冰地說:“就讓你一個人呆了一段,你看你瘦成什麼樣了?讓你好好吃飯你就是從來不聽……”

    “我有吃,它不長肉怎麼辦?”夏時季憤怒,抓住他的頭髮用力扯:“老子又不是豬吃了就長肉……”

    這哪能怪他,大熱天的能吃的本來就少,爺跟他每天為了吃的已經快愁死了,他更慘,為了哄他爺吃,每天還要以身試卒去試驗些能吃的菜式……每天都不知道要忍受吃多少垃圾,可身體就是不長肉,自己能怎麼辦?

    李昱泊眉頭深皺了起來,看著他那張黑臉深吸了口氣才說:“玲嬸做的哪樣不是你愛吃的?”

    “我想你吃不下嘛……”夏時季脫口而出。

    他這話一出,李昱泊倒是不皺眉頭了,儘管也沒有顯得多開心,不過口氣還是好了許多,“再吃半碗。”

    操……夏時季瞪李昱泊,這人可不得了了,才離開他這麼短點的時間,糖衣炮彈都不能轟炸他了?

    過去自己只要說點好聽的,讓他趴下來讓自己當馬騎他都願意的!

    “你可真是越來越鐵石心腸了……”夏時季眼看自己逃脫不了再吃半碗的命運,腦袋都焉了下來,他用手爪去撓李昱泊的胸口,悲傷地對著那位置說:“估計裡面都成黑的了……你肯定是不喜歡我了。”

    李昱泊著實是懶得理會他的無厘頭抱怨,用著不拖泥帶水不打商量的強硬態度塞了他一口飯,接起了旁邊小桌上震動了起來的手機。

    不過,夏時季的掩藏手段還是功虧一簣,最終失敗了。

    他枕在處理事情的李昱泊腿上仰躺著事先睡了過去……他這一睡就不清醒了,李昱泊帶了他去洗澡時他的雙腿還自動自發的纏在李昱泊的腰上,臉也親昵地往他的胸口無意識地揉動著無聲地撒著嬌……這當然是長年習慣下來的動作,所以當李昱泊幫他洗澡時他更是配合地讓他幫他脫衣服,洗頭髮和洗臉……他什麼都不要幹,繼續睡他的就是。

    於是,當李昱泊把他的臉洗乾淨,看到就算消了炎還是有著紅通通的臉,甚至因為修復海泥的原因臉部泛了一層白色的死皮,一下,李昱泊的手就再也耐不住,大力地揍向了抱著的人身後的屁股……

    深睡中的夏時季被打得嗷叫了一聲立馬醒了過來,睜眼就對上了李昱泊的視線,他想都沒想就吼:“你他媽幹什麼?不知道我在睡覺啊?”

    吼完,才看到李昱泊似乎連牙都在咬著……哦,不,不是似乎,而是真的咬得緊緊的,就好像在等著他在吼一句,他就必定狠狠地教訓他!

    夏時季無端就心虛,眼神閃躲,正巧對上鏡子裡自己的臉……他嘶地倒抽了口氣,看著鏡子裡面那滿臉泛著白色的人“操”了一聲,瞪大著眼睛說:“哪來的怪物?”

    鏡子裡的怪物也瞪大著眼睛同時對他說了句一模一樣的話,“哪來的怪物?”

    兩怪物面面相覷,一秒後,夏時季終於承認怪物就是自己,不得不回頭可憐兮兮地對李昱泊哭訴:“怎麼曬得這麼慘?”

    成長的代價太大了,下場就是自己成了一條泛著白皮的豬,還瘦不拉嘰的,估計李昱泊都不想宰來吃,太倒胃口了。

    在光電移動都達不到的速度中想到自己這德性李昱泊都不會跟他上床時,夏時季根本無暇顧及李昱泊的憤怒情緒,他“哇”的一聲掛上李昱泊的脖子,睡意全無地狂吠:“你可不能不要我……”

    李昱泊本來想教訓他一頓,本來他擅自跑來的事自己因為忙著還沒說他,又出了這個事,他是真想現在就把夏時季辦了。

    但哪想小崽子速度比他快,他還沒開口他就鬼吼鬼叫一個勁自己在那折騰了……他不得不抱緊了他,別讓動個不停的人從他懷裡掉下去摔著了。

    他把人抱到了浴缸裡,讓他坐到自己腿上,冷著張臉仔細查看他的臉皮,夏時季幹嚎著,見他不罵他,還“嘶嘶嘶”地抽著顯示著他有多疼。

    “疼嗎?”看他連抽了幾口氣,李昱泊心也揪了起來,伸出去的碰那些還有點過緊粘在臉上的白皮的手停在了半途,不再去碰皮,免得觸著了臉讓他疼著了。

    “呃……”夏時季倒還真沒覺得有多疼,剛才李昱泊小心翼翼的態度讓自己覺得有點疼,所以不禁抽著氣,還以為自己真的有很疼……但事實上是除了小癢之外,別的沒有什麼,“就是有點癢……”

    他老實地說著,抓著李昱泊的手去碰自己的臉,“你摸摸,看怎麼樣了……”

    李昱泊摸到了死皮,看他,“疼?”

    夏時季搖頭。

    李昱泊掀開了點皮,這下夏時季可真疼了,畢竟死皮還是連著下麵的新皮膚的,被突如其來的疼嚇得縮了下肩膀,立馬就喊:“疼,疼,疼……”

    看著岔開著腿親密地坐在自己身上的小孩那嬌氣喊疼的模樣,再看著那張又紅又充斥著沒有全脫出來的死皮的臉,李昱泊一下子就惱怒了起來,“從現在開始,不准踏出房間一步……”

    夏時季被自己的臉駭是哪管得了自己的人身自由,他嘟起了嘴,“快想點辦法……”

    他才不願意頂著一張這樣的臉……會做惡夢的。

    李昱泊半夜帶著夏時季去看皮膚科,臨時找了好幾家醫院才找到夜間當值的皮膚科醫生,還好檢查的結果是已經消了炎,添點蘆薈修復一下就等著死皮脫掉就好了。

    不過,新生的皮膚禁不得催殘,最後這段時間內就不要接觸陽光了。

    也就是說,這段時間夏時季是甭想出門了,不過夏時季對此沒有太多感想,看醫生時他因為睡眠不足早就趴李昱泊身上睡著了,李昱泊跟醫生說話時他更是連眼皮都懶得睜一下,在自己的睡眠國度裡安然地與周公下著棋,任誰在他身上都找不到他先前就此事的那些鬼哭狼嚎。

    李昱泊知道他是嚎給自己看的,他嚎完了,自己要怪他,還真無從下手……這人,對付自己從來都得心應手得很。

    圍著大半個城市找了一圈的醫生,他對臨時出來幫他忙的司機很誠懇地再三道了謝之後抱著人進了公寓的大堂,騰出一隻手按電梯時,懷裡那人因少了一隻抱著他的手臂,姿勢不舒服抗議地用伏在他胸前的手抓了下他的胸。

    隨後,可能在夢裡他也覺得自己無理了一點,用臉蹭了蹭胸口,算是當作補償,隨即又一臉無辜天真地毫無動靜了。

    連續不停幾十小時的忙碌讓李昱泊已經疲憊,只是當睡到床上時,那睡著的人自動自發地爬到他懷裡窩著的動作讓他一下就覺得無論是什麼事都是可以忍受的。

    感情可能就是這樣的,人總是會輕易為愛的人去做任何事……只要能讓他一直在身邊,操心與疲憊似乎都是可以隨時抹去的東西。

    夏時季第二天醒來時看到臉好多了,他吃完飯去拉門時,發現門被鎖了,他真被關了起來。

    他跟他爺打電話時,不敢把這事告訴他爺,免得他爺又會碎碎念,阿泊翅膀硬了,難管了,脾氣也越來越大……這可不是什麼好事,你可別讓他老欺負。

    可是,李昱泊就是這麼個人,自己儘管有得是對付他的辦法,但還真不能硬碰硬……儘管被關著的滋味不好受,夏時季還是挺安份地沒有太抗議。

    他只是開了電腦在網上跟老師把課業跟進了一下,又跟他爺視訊了一會……中午時,李昱泊回來了一趟送了吃的,沒呆多久就要出去,只是臨走時親了幾下夏時季那滿是破皮的臉,熟視無睹這些糟糕的東西,依舊像以前那樣還親了親夏時季的嘴角和嘴唇,然後摸著他的耳朵淡淡地說:“關你不好,我不關了,但你要聽話,過幾天就要回去了,爺看到你的臉又會罵我的……”

    “爺才不會……”夏時季爭辯。

    “但他會認為我沒照顧好你。”李昱泊心平氣和地指出。

    夏時季無語,緊接著手纏上李昱泊的腰,乖乖地說:“知道了,我不會出門曬太陽了……唉,你早點把事辦了我們回家吧,我想跟你回去。”

    其實也才幾天,夏時季突然想念就算炎熱了一些但還是涼爽的春夏鎮……那裡是他們的家,他突然有點明白李昱泊不願意與他徹底離開……或許,多年後,比他更想念家鄉的是自己……終根到底,那是他與李昱泊依纏得像一個人生活太久了的地方。

    “李昱泊……”夏時季突然大叫了一聲李昱泊的名字。

    被他的大叫李昱泊愣了一聲,看著他。

    “我以後不走了,你在哪我就在哪,你不要再打斷我的腿了。”

    “我說過再也不打你的腿。”李昱泊的聲音啞了。

    “你也別打自己的……”夏時季往上跳了一下,熟練地把手與腿各自掛在了李昱泊的脖子與腰上,門因為李昱泊剛才欲要出去現在大打開著,不顧可能對門有人會出來看到,夏時季啃咬著李昱泊的嘴好幾下,笑得滿臉破皮大聲地說:“我不會離開你的,我們死都要死在同一個棺材裡……”

    他想了想,接著補充:“同一個焚化爐也成……”

    對於忙碌裡擠出時間回來送飯給他吃的李昱泊聽到他的大聲表白,沒有去拿褲袋裡一直地震動的手機,他只是抱著懷裡的人的小腰,滿臉的無奈,他想開口,但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喉嚨啞得似乎已經吐不出字句了。

    他只能把人重重地按到懷裡,再大力地親了下他的頭髮,覺得不滿足,又狠狠地在他額間印了個吻,這才大步把人送到沙發上,一步也沒遲疑地回頭向門邊走去。

    再不走,今天的事情肯定是沒法處理了。

    夏時季看著關上的門眨了眨眼,李昱泊這是被他的真情告白感動得不能言語了吧?

    嗯,不錯,自己功力還是沒有退步……他就不信了,自己嚇不住李昱泊!

    成功把李昱泊感動了的夏時季當下心情好得一塌糊塗,於是當他接到許百聯再一次前來哭訴的電話時都好心情地說:“去就去吧,維也納也不是不好,就是比你高,比你壯,比你更會彈棉花的洋鬼子多一點……”

    他這麼一安慰,許百聯完全歇斯底里了,藝術家敏感的神經已經被他媽摧殘得早就慘不忍睹,這個時候夏時季的話作為最後一根壓死他的稻草讓他在電話那邊跟見鬼一樣的咆哮:“你這混蛋,你這三歲搶老子小手槍,八歲拿木劍破老子相,十三歲居然比老子長得高一毫米的混蛋,我要跟你絕交……”

    對於往事被許百聯這樣牢牢記住,夏時季感到有些無奈,不過他也不得不糾正許百聯記憶裡的誤差:“你記錯了,十三歲我比你高十釐米,不是一毫米……”

    做為自己是矮個一族與自卑一族中的頂梁中柱,許百聯徹底崩潰,絕望地嗚咽:“我要跟你絕交……”

    夏時季聽了終於有一點不忍心,只好坐正了身體,對那邊的朋友承諾:“你沒辦法,不能不去,再說了,你也不跟你爸混不是?你去了,我答應你只要有時間就去找你玩……”

    知道許百聯骨子裡是個與陌生人不太交流,並且對人保持強烈戒心的偏執人士,夏時季想了想進一步妥協:“你要是完全學業了就馬上回來,以後我罩你。”

    “你說的?”許百聯聲音還帶著哽咽。

    夏時季覺得自己這小夥伴是真被他媽逼得狠了,唉,他們這一茬人,以後的路還真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的。

    “是我說的……”夏時季真心實意地承諾著,“你先去彈幾年,我讓李昱泊在山裡幫你留幢房子,以後就算你媽趕你出門你也不會離開春夏鎮。”

    “你說的?”許百聯的聲音正常了起來,快得讓夏時季都懷疑他是不是來A房子的。

    “是我說的……”夏時季揉著頭角,這許百聯其實不跟他爸去當官真是可惜了。

    “嗯,差不多了……”許百聯笑了一聲,單從聲音上來還透著點羞澀,只見他一句緊接著說:“我現在在市里,昨晚我爸跟他朋友飯局的時候見著那個成老闆了,我偷溜出去跑了好遠才買到的瀉藥……壯了好大的膽才在酒裡下了藥,結果,我爸也中招了……”

    隨後,他自言自語般說了一句:“不過這也算是報了他逼我出去的仇……”

    夏時季頓感許百聯也是心狠手辣之徒,不得不叮囑,“這事別再跟誰說。”

    他爸要是知道許百聯這麼大膽,絕對會逼他走上官仕之途。

    “你以為我傻……”許百聯遲緩了一下,最後說:“你哪天回來啊?我後天的飛機……”

    許百聯是真的不想出去,夏時季被李昱泊牽著手匆匆趕去機場回他們市的飛機上時,許百聯在電話那邊挺傷感地說:“我的心真的不大,我跟你們不一樣。”

    臉被大口罩跟墨鏡還有帽子弄得一點皮膚也沒露出的夏時季用透過口罩的含糊聲音安慰他:“熬熬就過了,想想以後的好日子吧。”

    像他,不也指望著以後的好日子才忍耐著麼?

    許百聯上機後,夏時季在這頭還在候機,他們坐在機場裡的咖啡店裡,李昱泊不斷地操縱著電腦,同時還在打著電話解決事情。

    夏時季在一旁玩著PSP,有時抬起頭來看著認真的李昱泊……幾十天的沒見,他其實從第一眼就察覺到李昱泊的改變了。

    他比以前又高了一些,又多了沉穩,再加不露聲色……這些氣息讓他儘管年輕,但已經確實是個大人了。

    不像自己,鏡子裡的那種張臉就是少年的臉……眉目間還是有股稚氣,尤其在褪皮後更明顯了。

    廣播裡已經在播飛機的資訊了,他再次抬起頭,李昱泊剛掛斷電話,把他面前水杯裡的水一口喝了幹,然後伸出手把夏時季垂在左耳的口罩幫他帶好,牽著他就往艙口走了。

    李昱泊他爸在機場接的他們,見到他們,李父看著背了兩個背包,還拖著一個拉杆箱,還要拉著沒睡醒渾渾懵懵的夏時季的兒子,覺得好笑,但又下意識地皺了下眉。

    他們畢竟大了,還這樣照顧著,有些不太對了。

    心裡儘管有想法,但李父還是微笑著把兒子的行李讓司機拿了過去,對著一邊的小孩問:“玩得開心不?”

    他這樣一問,小孩眼睛就大了,過了幾秒眨了眨眼:“李伯伯……”

    然後就又左右轉頭。

    “你李媽媽沒來……”知道小孩的意思,李父不禁又笑了起來,想想,其實真的不過是個孩子,小時候那眼珠子就跟黑寶石一樣亮晶晶的,坐在那安安靜靜的但又顯得那麼靈氣十足,他奶奶死的時候抓著他的小手連連罵了幾十句不甘心就這麼去了,夏老爺子平時悶不吭聲的,但什麼事也都是縱著他的,他爸教訓他,他爺一句話都不會說就拿拐仗揍兒子幫孫子報仇……自己兒子也是,從小就把他當寶,給他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是留著給這孩子的……這樣的人是要成長點慢些。

    李父又釋懷了些,看著臉包得一點也沒露出的夏時季的眼神又多了點慈愛,孩子麼,大人總認為不懂事,護著的心總是要比別的人要多些。

    “不開心,李昱泊天天都在外面不陪我,我一個人出去還曬傷了……”沒看到李媽媽的夏時季大松了口氣,把自己的手從李昱泊手裡扯開,拉開口罩給李父看,“皮剛剛褪了,醫生說這幾天不能見陽光……戴這麼個東西我都快給煩死了。”

    李父驚訝地看著他粉嫩嫩如初生嬰兒的臉,這下是當真笑出了聲,“這可好,跟個小寶貝似的……”

    他這麼一說,夏時季愁得連眉毛都搭拉了下來,當即停步,回都不想回去了。

    肯定會被人嘲笑死的。

    夏時季的臉因為新長的皮膚過於粉嫩,連安胎的夏媽媽看了都呆了……她拉著夏父的手緊張地說:“他怎麼越長越回去了?這可怎麼長大啊……”

    夏父看著自己的粉嫩兒子也有些呆,暑假好不容易把他訓練得強壯了一小點,這可好,才一段時間沒見,他卻比以前更倒退了。

    他咳嗽了好幾聲,才說話,“兒子,你……你……”

    說著,看著那粉嘟嘟的臉,想苛責幾句的心思也沒了,真是哭笑不得,在海邊這麼多年沒給曬傷,去趟外城就把自己曬下了層皮,褪層皮就褪層皮吧,可這新皮也太新了,又嫩又紅,自己是不是該感謝李家小子把他照顧得太好了?

    夏時季看著他爸他媽的反應,這下更沒好氣了,他本來擔心自己變醜,這下可好,李昱泊天天往他臉上招呼蘆薈的結果就是這臉都快……都快……

    夏時季真是憤得連怎麼形容都不會了,他瞪他爸媽一眼,對著拿著牛奶杯過來的李昱泊吼:“不要再往我臉上塗東西了……”

    他媽一聽,連忙問:“塗的什麼?”

    李媽媽跟夏媽媽這對好姐妹拿著李昱泊給她們的蘆薈軟膠囊歡喜地拿在臉上試驗……夏時季在一旁無語地看著她們。

    本來還擔心他爸會拿他擅自去找李昱泊的事教訓他……這下可好了,這臉一變,什麼事都沒了。

    本來不覺得自己嬌氣的,這下,他也不得不懊惱得連鏡子也不想照了。

    他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水,抱著枕頭躺在沙發上看著那倆人女人不斷地交談著美容的心得……時不時的,還看著他狀似疼愛與歡喜地笑……

    夏時季白了白眼,心想著還是在城裡呆著吧,這段時間別回春夏鎮了,要不,真會被那些夥計們笑死的。

    出來一趟,變得更幼稚了。

    自己到底什麼時候才男子漢一點?

    等李昱泊出門回來,夏時季就撲到他身上抓他的臉,長嗷了一聲非常憤怒地說著剛從李媽媽口裡得知的消息:“明天就要回去?”

    “跟著貨車一起回……”李昱泊抱起他,長腿一踢,把臥室的門踢上,身體往後退了一步,騰出一手把門上了鎖。

    “我不要回去……”夏時季的臉因為激動更顯得紅通通的了。

    李昱泊笑了笑,“過幾天等紅色緩和了點,就好了……”

    他也覺得夏時季的臉現在過於幼齒了些,跟十一二歲時的他一樣……上床的時候自己都有種抱小孩的感覺,儘管有些奇妙但他也不貪戀這種感覺。

    夏時季什麼樣都好,長大了有長大了的樣,這樣更好。

    “我不要……”夏時季哀叫,“我不要再塗了。”

    “皮膚還沒長好……”李昱泊搖搖頭,“要再塗幾天。”

    他把夏時季放到床上,這時長舒了口氣,他剛接了工廠的發貨,跟人交涉的時候又出了點問題,好不容易解決了才趕回來。

    夏時季看他舒氣,知道他累了,不再鬧騰,苦惱地坐起來盤著腿,長歎了口氣。

    李昱泊見他這樣,把他一把撈到懷裡。

    “去洗澡啦……”夏時季推了把站在床前的李昱泊,皺著鼻子:“臭死了。”

    李昱泊刮了下他的鼻子,沒說什麼就去浴室了。

    他媽要安胎,李媽媽正忙著跟李昱泊他爸幫他們家的新生意掃清道路,他們個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幹,只有夏時季每天在電腦上跟老師上完那幾小時的課後無所事事。

    當然,功課也很重,沒有那麼多的時間……相比之下,自己真是個廢物。

    夏時季腹誹自己的無能,但在看著李昱泊幫他們收拾行李的時候,一動不動地盤著腿坐在地毯上啃著他的冰棍,時不時還伸出手讓李昱泊咬一口。

    這次夏時季要帶回去新衣服跟鞋子,還有一些CD,還有幫人買的書跟禮物……這些都讓他隨意地扔在一旁,李昱泊歸列整理著,免得回去他沒時間而夏時季又找不到。

    不過,看到夏時季把買的一個陶瓷也隨意地扔在地上時,李昱泊不得不教訓他:“東西要知道怎麼放,易碎的東西別亂扔。”

    夏時季不在意地瞥了他手上的東西一眼,“嗯嗯”了一聲,明顯是左耳進右耳出。

    李昱泊看他那樣,眉毛微皺,警告性地叫了他一聲:“夏時季……”

    夏時季舉起一手,“有聽到,別嚕嗦。”

    好不容易空下半天,李昱泊怎麼又嘮嘮叨叨起來了?這樣看來他自己忙他的事也好,至少不會這麼煩。

    人可能就是這樣,不在的時候嫌寂寞冷清,在了吧,又覺得對方管得太多……夏時季有點小小的心虛,於是又補了一句:“真的有聽到。”

    對於夏時季這些性格裡的缺陷李昱泊平時也不常挑剔,但這段時間他過忙,本來所剩精力不多,但這小子還是這麼沒頭沒腦的,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要是以後自己工作的時間一長,沒那麼多的時間,怎麼管得了他?

    “下次一定要放好,”他板起了臉,“要是碎了把腳刺傷了怎麼辦?”

    夏時季舔吃完了的冰棍棒,沒理他。

    “夏時季……”李昱泊嚴肅出聲。

    “知道了,知道了……”夏時季小聲地在嘴裡嘀咕,“這個時候就不是季季,寶寶了……”

    “說什麼?”李昱泊眯起了眼睛。

    “煩不煩啊,都說了多少次知道了……”夏時季站了起來,去疊衣服把他們的衣服放進箱子,他又不是不會做,只是懶得做而已。

    這傢伙老罵自己德性,可也不想想,自己有時想做,他都不讓自己做。

    “一旁坐著,別亂動。”果然,自己還沒疊兩件,他就又說了。

    夏時季坐到一旁又盤起腿,拿著水往口裡塞……看著李昱泊迅速把衣服一收,拉上了箱子,他嘴角就不可抑制地揚了上來。

    李昱泊的效率過高,上午收拾好東西,下午出去了一趟,晚上他們就回去了。

    夏時季在車上時把口罩摘了,出了城的高速路大山就在眼際了,空氣不知道比城裡好多少去了……窗子一開,迎風一吹,還有喜歡的人也在旁邊。

    對於他來說,這就是他的全部。

    夏時季跟著音響裡低淺的音樂哼著聲音,邊翻著手中的雜誌,李昱泊在一旁睡覺,前面的司機大叔雖然不認識,應該是新請的,但看樣子很誠實敦厚,人也不多話,連李昱泊抱著他的腰靠在他肩頭睡,他看著了也只是在跟夏時季的眼睛對視上時善意地笑了笑。

    不知道是哪請的司機……夏時季在腦海裡過了一遍人,確實不認識他。

    李昱泊請什麼人,做什麼事,心裡應該都有數的,這種事應該臨不到他擔心吧?夏時季看了眼靠在他肩頭的李昱泊,還是覺得自己要多操點心……

    上次那次,他就出了格了。

    夏時季朝那司機又多看了一眼,從包裡抽出李昱泊的電腦,又動他的小心思去了。

    夏時季回去後,除了他爺,其它來他家看到他的人都驚愣了一翻,如果不是夏時季冷著一張嫩臉,更重要的是手中拿著一把刀在狠狠地剖西瓜“待客”,這些人肯定會哄堂大笑了。

    不過就算如此,還是有些不怕死的人笑出了聲,滿口噴出來的冰啤一點客氣也沒有的往空中灑……這其中,史鳴宇跟鄧順都在其中笑得前仰後翻。

    在夏時季的刀子快往他們身上招呼時,看著他臉色變了好幾變的甯星星突然出聲,問:“李昱泊呢?”

    夏時季瞥她,聳了聳肩。

    海璐作為甯星星的死對頭,在那頭翹著長腿哼了一聲,把剛塗完也不怕花掉的睫毛膏扔到桌子上,語帶諷刺地說:“好不容易來一次,也不知道識趣點。”

    夏時季家跟李昱泊家,一個是家裡有老人,一個是家裡常常沒人,她們也不常來玩,偶爾來幾次都是來拿他們給的禮物,這甯大小姐來一次就當自己是大小姐……海璐是真不明白甯星星抽的什麼風,如果仗著跟夏家,李家有點關係,但這春夏鎮裡,誰家跟誰家不是關係好著啊?

    甯星星瞪她一眼,轉過頭對她男朋友史鳴宇說,“我有點事想跟夏時季說……”

    史鳴宇成功追到甯星星,現在已經成了二十四孝男友,不敢駁女友的意思,有些哀求地看著他的好哥們。

    夏時季在心裡“操”了一聲,他就知道女人麻煩,尤其甯星星,心眼不是一般的多,平時他就盡可能地不跟哪個女孩關係特別好點,哪個女孩都一視同仁,一樣的好朋友,一碗水端得平得不能再平。

    他那點心思,除了李昱泊,誰身上也不想放……別人的好意他敬謝不敏了,再有李昱泊那人吃醋吃得越來越深沉了,誰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他可真不想在斷腿之後再出什麼事情讓李昱泊揍。

    史鳴宇也是,追女人也就追女人了……連自己都受累。

    夏時季拿著刀指了下史鳴宇,表達完“你等著,老子等會收拾你”的手勢後,還是很給面子地對甯星星說,“說什麼?”

    甯星星率先離去。

    夏時季看著她的背影,撓了把頭髮,再狠瞪了眼史鳴宇,史鳴宇對著他苦笑不已,滿臉的無奈,一幅我喜歡她,拿她沒辦法的樣子。

    “惡……”邊上知道他們之間的事的人看著史鳴宇的表情,全都一臉的想吐……男人這樣的深情不是誰都看得下去的。

    哪個爺們能這麼大度?

    看著史鳴宇這人連面子都不怎麼要了,夏時季不得不妥協。

    在樹下,離人群遠,沒人能聽到他們聲音的時間,甯星星這個平時挺嬌氣的公主很平靜地開口:“從小到大,我是不是對你很好?”

    夏時季點頭,眼睛裡帶著笑意,“是挺好的,星星,怎麼說這個?”

    甯星星沒理會他的話,繼續說著她的:“後來,你躲我,我一天打幾十個電話也找不到你,但見了你也沒跟你生過氣是不是?”

    夏時季不好意思地撓了下頭髮,歉意地說:“對不起……”

    “我只是喜歡你而已,你至於那樣對我嗎?我穿的衣服不好看,我塗的香水不好聞,我的動作造作……我只不過想讓你喜歡我一點,你用得著那麼刻薄我嗎?”甯星星像對他的話充耳不聞,猶自說著她的。

    “我對誰都這樣……”夏時季儘量讓自己溫和些:“海璐,非子她們我都這樣……”

    他一說,甯星星眼睛裡有眼淚在打轉,然後她冷著張臉繼續說著:“我知道,所以我也不想自討沒趣了,我現在跟史鳴宇在一起了,也不會再纏著你……你也不必要再躲我。”

    “……”夏時季沒說話,只是笑了笑,他不是躲甯星星,他是所有女孩他都躲,沒那意思,他什麼也不想讓人誤會。

    “另外,我提前說一下,”甯星星把她的長髮拔到耳後,很是平淡地說:“你跟李昱泊最好沒有別的關係,要不然,只是我發現什麼證據,我會報復的,他看不慣我,我也看不慣他……”

    夏時季笑意沒褪,只是有些不解地問她:“我跟他有什麼別的關係?”

    甯星星冷冷地看著他,突然之間,夏時季覺得她不再是那個嬌裡嬌氣說要他跟她玩的小女孩了……他們真的已經長大了,有些事就算掩藏得很好也見端倪了。

    “我不是隨便亂嚼舌根的人……”甯星星再平靜,夏時季也看到她的手再輕微地抖,“你要是真跟李昱泊有噁心的關係,我會讓你們兩家身敗名裂的……”

    她讓他們兩家身敗名裂?夏時季笑著看著他的好朋友的逞強,輕輕地笑歎了口氣,他由衷地對甯星星說了句:“謝謝……”

    真得謝謝她提醒他們的身份,要不然,自己還真會大意疏忽。

    “我說的是真的……”甯星星抓緊了手。

    夏時季像是渾然未覺地看著她笑著說:“噁心的關係?你是怎麼想出來的?小時候他跟我一直就這樣,是親密了點,我還以為你們都見怪不怪了……”

    “有人看見他抱了你……像男人抱女人一樣,沒有哪個人那樣抱人的……”甯星星的嘴角發了抖,“下次我絕對會拿出照片的,我……我……”

    夏時季鎮定地打斷了明顯激動了的甯星星的話,“誰說的?是我腿傷的那段時間嗎?他不這樣抱我那要怎樣抱我?我一條腿都斷了……”

    那種絲毫沒有慌亂的鎮定夏時季也不知道是怎麼來的,他以前覺得自己肯定怕別人知道他跟李昱泊上了床,但在事情來了之刻,他才知道,他什麼都不怕……

    真的,他什麼都不怕,只要李昱泊是愛他的,他就什麼都不怕。

    “我……”甯星星一下子就茫然了,她想起李昱泊與夏時季一直以來的相處態度,不禁覺得是不是因為得不到,就真的想多了?

    “星星,你現在跟史鳴宇在一起了是不是?”夏時季收斂了點笑意淡淡地說。

    甯星星看著他茫然點頭。

    “他不比我們任何一個人差,他還為了你讓我跟你單獨談……他這樣為你,你一點感動也沒有嗎?”夏時季看著她有些無奈了起來。

    “我……”甯星星閉上了眼,不再看夏時季那雙會迷惑人心的眼睛,她深吸了口氣,再吐出來時睜開了眼,“不管你怎麼想的,只是,別讓我發現什麼……”

    說著,她就要走。

    夏時季在她經過他身邊低聲地問:“誰說的?”

    “誰說的讓你有這個想法的?”夏時季喚住了離他兩步遠了的甯星星,輕輕地說著:“你最好告訴我,你知道的,我不太喜歡知道別人在背後嚼我的舌根……”

    甯星星頓了下腳步,咬住了下唇,可最終她沒有說什麼,還是走了。

    夏時季眯著眼睛看著她走出了樹底走到了烈日的陽光下……另外的陰涼處,他的夥伴們正對著他揮著手大笑著,而被朋友互相推揉著身體嘲笑的史鳴宇也哭笑不得地無奈看著他──那臉上,有著一種奇怪的情緒。

    似乎是嫉妒還有一點悲傷?

    夏時季也笑了……人是不是大了,心思多了,快樂就少了?

    李昱泊晚上沒有回來,為了不給玲嬸添麻煩,夏時季帶著人去了酒樓吃飯。

    酒樓的經理見是夏時季來了,笑著說老闆不在,把他們帶到了最上面那層的採光房吃飯,其中廚師做了幾個在後園新摘下來的新鮮菜,挺合夏時季的胃口的。

    一哄人玩鬧吃過飯,夏時季就不跟他們去玩了,臨走的時候去了廚房跟人道了謝,拎著廚師棟伯留給他爺的菜,回家陪老人家吃飯去了。

    夏爺爺正在偷偷摸摸掀廚房廚櫃的門找磁巴咬的時候被夏時季逮著,回過頭一看就看到他孫在瞪著他。

    夏爺爺看到他,收回手,露齒一笑,正好把上個月掉了顆門牙現在缺顆牙的牙床給笑了出來……引得他孫的眼睛又瞪了。

    夏爺爺見他孫板臉,磁巴也不找了,柱著拐仗走了過來坐下,看著他孫把菜放到盤裡,給他筷子之後幫他添著飯。

    吃了幾口,夏爺爺覺得小菜新嫩爽口,扒了口飯也就正正式式地坐著吃起了飯。

    夏時季看著他爺,轉悠著手中的手機,時不時地幫他爺遞口水讓他咽飯。

    老人家夏日吃得少,又怕他水喝得少身體難受,夏時季不得不盯著他。

    他跟他爺在吹著風扇的客廳裡下棋時,李昱泊渾身是汗的站在門邊。

    客廳沒有開空調,老人家的身子受不住……但好在客廳陰涼,有風扇就足矣。

    李昱泊的襯衫都是濕的,他站在門口試圖把熱意壓了下去……

    “怎麼不進來?”夏時季在只燃了盞琉璃燈的客廳奇怪地看著他。

    “一身汗味,我先洗個澡……”在音響裡難得比較緩和的戲劇聲中,李昱泊笑著開了口,轉臉對夏爺爺叫了一聲,“爺,我從鄉下帶了西瓜回來,等會我去剖來給你吃。”

    鄉下的瓜甜,味道足……夏爺爺朝他點了點頭,揮手示意他去洗澡。

    夏時季把棋子落盤,朝李昱泊完全濕透的襯衫上看了一眼,搖了搖頭之後,也不再看他。

    李昱泊上樓梯的腳步聲消失後,夏爺爺搖頭朝他孫慢悠悠地說:“不聽話。”

    “我哪有……”夏時季不服地反駁。

    “他就應該在鄉下歇著了,出了什麼事又得趕回去。”

    “又不是我讓他回來的……”夏時季咕嚕,“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能回家就想回家,不能回了我求他回也沒用……”

    夏爺爺把他孫的棋吃了,看著他孫那只一步就走了個一敗塗地的棋勢,慢慢站了起來。

    “不下了?”夏時季去扶他,拿了拐仗給他。

    “看會電視……”夏爺爺推了下他的手,要自己走,“你忙你的去。”

    夏時季回頭看了看自己剛下的那著一點想法也沒有的棋,擠了擠鼻子,把音響關了,把搖控放到他爺手裡,呵呵一笑,回自己臥室了。

    推開浴室的門,夏時季看著在洗冷水的李昱泊的胸膛,把自己也脫了,與他一同站到了水下。

    “爺剛說了我,說你忙不讓你天天往家跑。”夏時季把李昱泊額頭的一點頭髮拔開,讓他看著自己。

    “嗯。”李昱泊嗯了聲,沒再說別的,在從上而下的水簾中親了下夏時季的嘴,倒了點洗髮水洗起了頭。

    夏時季想了想,還是決定不把白天的事告訴李昱泊,他忙,這種事情自己去解決了好。

    也不知道是誰在背後說這話……不過他倒是肯定不是甯星星,她儘管並不單純,但與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知道李昱泊跟他的情份。

    就算她親眼看到李昱泊抱他,她也不會這麼想。

    除非是有人跟她起了個這樣的頭……才讓她有所想法。

    到底是誰?夏時季摸不到頭緒,本來他想跟李昱泊說一下的,但看著他渾身是汗站在門口那樣對著他爺說話時,突然之間就不想把這事說出來。

    總不能什麼事都讓他去處理……

    “吃飯了?”讓水把泡沫沖走後,李昱泊把頭髮扒到後面,他低頭輕咬了下夏時季的鼻尖,“吃了多少?”

    “在五叔的店吃的,廚師新摘了新鮮的菜給我做了吃的……”夏時季據實報告。

    “韓叔?”李昱泊挑了下眉。

    “不是,是先前在聚豐樓的棟伯。”

    “調過來了?”李昱泊關了水,拿了毛巾蓋住夏時季的頭,“喜歡他做的?”

    “還好,菜挺新鮮的……”夏時季讓他擦了兩下就把毛巾扯下,“誒,跟你說呢,爺說不讓你天天往家跑,你去老實在工地裡呆著吧,你這想跑來跑去累不累?”

    “是誰說我不陪他的……”李昱泊沒理他,扔下這麼句話就出浴室了。

    夏時季跟在他屁股後,“你是跑到外地幾十天都不回來,還天天騙我馬上回來……可現在你離鎮裡不遠處,我還能跑去村裡找你……”

    “亂跑什麼……”一聽他這麼說,李昱泊就回了頭,冷著張臉說:“還不夠你曬的?外面現在到處施工,灰塵又大,不得難受死?”

    想想外面這幾天那猛烈得能把骨頭都曬傷的太陽……夏時季嘟了下嘴,沒有再反駁。

    “有空了我就回來……”李昱泊倒了杯水喝幹,就拉開衣櫃找了條內褲,把它扔給了夏時季,隨後找到自己的就穿了起來,“穿好,下樓吃西瓜。”

    “你不睡啊?”夏時季瞥他。

    “還早……”李昱泊曬得有些黑了,小麥色的皮膚透著股成熟得搖搖欲墜的感覺,讓人想伸去手去摸胸前那幾塊結實好看的肌肉。

    他飛快穿好褲子白T,夏時季也把小內褲穿了上,見李昱泊拿著T恤走進他,他伸出手讓李昱泊幫他套,邊問:“你還沒說你不回來呢……”

    “我只是有空回來……”李昱泊把T恤一拉到頭,扒了下夏時季的頭髮,淡淡地說:“過幾天真要忙了起來,可能連著幾天都不回來了……”

    一聽他還真可能不回來了,夏時季又覺得有點不開心,但也沒辦法,只好“哦”了一聲,扯了下自己的頭髮。

    但願明天去找甯星星能套出點眉目來。

    “……”李昱泊見他不開心也沒有說話,沉穩的少年只是低頭用手細細地磨蹭著他的寶貝稚嫩的臉,再把吻珍愛地落到他的眉梢眼角。

    李昱泊剖好西瓜,把冰打碎拌到一塊之後給了爺孫兩人一人一小碗看電視,自己拿了瓶冰啤在一旁看著他們吃。

    全天忙碌下來的疲憊一掃而光,他躺坐在竹椅裡,眼睛裡那個最重要的人正在全神貫注地把打碎的了冰全部攏到一塊想一口嘗過癮,而旁邊的老爺子似乎也有此打算,倆人電視都不看,一個盡的想把碎冰全部挑著吃完再吃西瓜。

    李昱泊好笑地挑起嘴角,夏爺爺跟夏時季似乎從來都不謀而合,完全不用影響,他們的口味總是出奇的一致,夏時季四歲的時候就會背著他拿著他的小碗跟在夏爺爺的背後去把碗裡的飯倒給隔壁隔了三家外的鄰居家養的雞吃……

    一老一少都這樣挑食,瘦且不說,營養也是個大問題……何況夏時季一直要長身體,這些年光是哄他吃飯都已經成了一個擺脫不了的問題。

    看著夏時季還在刨那一小點的冰想把它們送進口裡,李昱泊喝了口酒把酒瓶放到桌子上,起身去了廚房。

    回來時,夏時季看到他手中的牛奶……捧著他的刨冰西瓜碗連連搖頭把自己往沙發深處躲,似乎這樣他就可以逃過一劫似的。

    這李昱泊還真討厭……不回來其實也挺好,這麼大還天天晚上喝牛奶,他還嫌自己不夠讓人恥笑的啊?

    等夏爺爺睡了,夏時季也打了哈欠,睡意朦朧,上樓梯的時候都是閉著眼睛的,如果不是李昱泊半拉著他,這人早就圓潤成一團滾下去了。

    二樓比不得一樓客廳的陰晾,有些熱……窗子也不能開,炎熱的夏天的這個時候外面的蚊子數量堪比世界大戰上所有加起來的士兵一樣,連兇狠饑渴指數都一樣,只要給它們可乘之機,就恨不得吸幹你的血。

    為了能扒李昱泊懷裡,夏時季還是半閉著眼睛去拿空調調溫,然後一把倒在床上,腳往床大力地彈跳了一下,示意李昱滾趕緊滾過來讓他抱。

    老子都躺平了,你還等什麼?

    李昱泊瞧了床上的人一眼,見他沒過去,那人又在彈腳,不得不坐了過去撈著他枕到自己腿上,然後把電腦跟手機都開著,可能等會要是有什麼事可以用到它們。

    隨後他把衣服脫了,把人拉起貼進胸口時,夏時季喉嚨裡咕嚕了一小聲,發出了滿足的歎息……

    李昱泊親他時,他也乖乖把舌頭伸了出來,纏繞時他慢慢把眼睛睜了開,裡面發出了愉悅的光。

    他讓他先發洩了出來,就著精液用手指探到最後,夏時季已經把手抓緊了他的肩膀,趴在他的脖子間哼哼嘰嘰的。

    探到底的時候,小狂獸就有些不依地喊疼了……李昱泊吻他的側臉,他倒是老實讓他吻著,就是又嘟著嘴喊疼。

    知道他是嬌氣,也知道他是真疼……李昱泊伸出去兩個指頭時,他就咬自己的肉了。

    李昱泊沒動,任他咬,自己只是親吻著他的頭髮,慢慢地試探著進第三個指頭……身上的人倒抽了口氣,用手重重地打了他一下,抓著他的頭髮嘴完全嘟了起來,“疼死了,不要做了,要睡覺……”

    可說完也沒再阻止他的動作,等他用自己的東西進去時,嬌氣的東西“誒,誒,誒”地喊著疼,但手腳卻還是一直纏繞在自己身上。

    “寶寶。”等全部進去,裡面緊縛住他,如同一直緊縛住他的心一樣,從來都不可能逃離,只是想更確保自己能一直得到。

    “你別叫啦……”他家寶寶拖著長著音,床上的他任性又嬌縱,永比真正在外人面前要放肆得多。

    抱著他起伏時,他明明喊疼,在自己無暇吻他時,他就自己把嘴伸過來不斷地親吻著他……李昱泊微笑,在他垂下的眼瞼上親吻,“乖。”

    夏時季一直都想做一個不挑食的人,別的不說,他那東西就可以長得跟李昱泊一樣大了……別說他不在意這個,是男人都在意大小。

    尤其是他,更在意……李昱泊長得越大,自己就越遭罪,他就恨不得拐帶李昱泊與他一起挑食,這樣那真的一長再長,長得大得他惱火的東西就不用再長了。

    “為什麼越來越大?”夏時季都快哭了出來,那東西刺到了他的身體最深處,他的內臟都因為那東西過大因壓力糾結成了一塊。

    他是真不討厭李昱泊進入到他身體內,他知道那樣李昱泊很喜歡……他這麼喜歡自己的身體,傻瓜才會拒絕他進來。

    “等一會就好了。”

    他又用話哄自己了,夏時季也沒得其它的辦法,只好舒展開身體,過了一會,好像是好受了點,至少不那麼疼了。

    “好一點了。”知道李昱泊也不敢太大動作,夏時季誠實地說出自己的感受。

    他這一說,李昱泊吻了吻他的額頭,然後抱起了他,把他翻過身,就著姿勢讓他跪著,從頭至尾裡面的東西都沒出來過,進入到了最裡面。

    然後再拔出點,再進到更深裡面……在好幾分鐘後,夏時季才慢慢體會到快感,抱著枕頭咬著枕角不讓自己呻吟得過火。

    “舒服了?”李昱泊伏下了身,給了重重的一擊,還在他耳邊問。

    “快點……”夏時季白了他一眼,還咬了下他的鼻子。

    李昱泊帶他去洗澡時,在裡面掏了好久才把東西掏出來,夏時季見他那裡又抬起了頭,憤怒地打李昱泊的頭,“不許再做了。”

    一次就夠他受的,再來一次,他明天都不用起床了。

    還不夠別人懷疑他們的嗎?

    “乖……”李昱泊隨口哄他一句,不把他的話當話,那已經起來的大傢伙就要往他後面再次進去。

    “不要,不要……”夏時季掛在他身上扭動身體氣憤不已,“你好好睡覺去,明天會沒精神做事的。”

    李昱泊根本沒理他,如同所有的侵佔一樣,他手重力一拉,然後,就把自己推進了屬於他的身體裡。

    “嗚……”被龐大的東西進去的壓力還是讓夏時季悶嗚了一聲,他知道李昱泊是不放過他了,他只能掛在這個霸道的人身上把痕跡咬在最不明顯的地方。

    見他咬著自己的胸口,還邊撕拉著扯著,李昱泊眼神一暗,完全把東西抽了出來,再重重地撞了進去,連續好幾十下都是如此,引得那在咬他的人鬆開了嘴角,迷亂了眼神……

    他笑了笑,把人放到洗漱臺上,就著姿勢,再次攻佔了起來。

    到最後,夏時季手腳已無力,沾床一秒鐘就睡死了過去,等到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太陽已經曬到了屁股上了。

    他其實還想睡,可還是爬了起來,洗澡的時候發現自己脖子間有吻痕……他不禁皺了眉,李昱泊太不小心了。

    後面當然赤痛得很,磨擦得過於大力與頻繁,現在已經是不動都能感到那種被火燒撩繞的感覺,可也只能忍著。

    大熱天的根本不可能穿能遮住吻痕的衣服……夏時季不得不塗了點東西在上面,期盼能讓痕跡儘快消掉。

    他沒下樓,在樓上對著下麵喊他爺,問他玲嬸還在嗎?

    夏爺爺探頭向外看了一眼,又抬起頭對他孫點頭。

    “哦,讓她做好中飯就回去,我再睡一會……”夏時季朝他爺說完,想了想又補了句:“早上你吃的什麼?”

    “稀飯……”夏爺爺舉高了拐杖,敲了敲地面,可能吃得不是很愉快,他不太高興說,轉過背又往客廳他的專屬騰椅走去了。

    夏時季無奈地扯下嘴角,這天熱得,真是吃飯的心情都沒有。

    他回了臥室,喝了瓶水……想了想,還是拿起了電話。

    李昱泊在電話那邊問他:“就起來了?”

    已經快十一點了……夏時季也知道自己醒得比平常早了點,他打開電腦,準備打算讓還在家裡休息的老師把今天的功課重點劃分一下發檔傳他,就不讓人過來了。

    以前他對這些事不是過於在意,但甯星星的話一出來,心眼不禁多長了個……有些東西,不讓外人看到的就決不能讓外人看到,也許平時他們為人看著都還挺好,但知人知面不知心,沒有幾個人會禁得住無底限的信任的。

    夏時季覺得自己不想挑戰自己對別人的信任,那麼就杜絕所有機會……他只知道,一不小心,他跟李昱泊就會起風波。

    “嗯,你吃了沒?”夏時季聽著電話那邊嘈雜的背景聲,沒等李昱泊的回答,繼續說著:“今天你在鄉下好好休息唄,我看天氣預報說這兩天有雨,等下雨了,我想帶爺出來走走,到時候來找你……”

    “嗯。”李昱泊沉吟了一下,還是說了“好”。

    掛了電話,在接收老師給的文件時,夏時季去了二樓側面的儲存間裡去找禮物……他想著,今天晚上約人出來吃個宵夜,再一起喝點酒,然後找甯星星談談。

    當然,送個她喜歡的禮物作為賀禮也是不錯的,史鳴宇是自己挺好的哥們,她也是他的好朋友,他們在一起,自己是真的挺高興的……想到這裡,夏時季低頭看了看自己鎖骨間的吻痕,不禁失笑。

    甯星星看到這個肯定會發飆的……她可是個一點小事就會搞成天大的事情來對待的性子,儘管對自己有所收斂,但還不是怕的原因?

    我可真不覺得史鳴宇那小腦不發達的人喜歡上她可是好事……夏時季不得不誠實地對自己承認,他那優渥環境裡長大的同學的腦容量確實不怎麼樣。

    喜歡上甯星星,還不如喜歡海璐那大大咧咧的姑娘……至少,她懂得感恩。

    這次居然要主動去找她談話……夏時季還是忍不住地翻了個白眼。

    玲嬸走了之後夏時季才下樓吃中飯,這個時候吻痕在藥物的作用下已經消失得差不多了,他又塗了一遍,看來到了晚上的時候應該能完全消除了。

    還好,能看得出來的地方痕跡不是太重,李昱泊儘管情難自禁,但還是有所控制的……儘管那控制真的跟沒控制一樣。

    不過不得不說,李昱泊給他找回來的那些東西還是好用得很的……就是這混蛋做那事的時候就不用這些個類似的東西了。

    天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塗潤滑劑李昱泊顯然非常不喜歡。

    他打電話讓史鳴宇他們晚上一起出來宵夜時,這幫人就興奮了起來,一個兩個的都問夏時季是不是吃錯藥了,不一天到晚像個閨女般守在閨房裡繡花了?

    對於他們的調侃夏時季真沒好氣……他腳傷的那段時間都有外出過幾次請他們吃飯,這回來的幾天拒絕過幾次他們的邀請,這般人就一股腦的諷刺起他來了。

    “老子昨天不是跟你們一起吃了?”夏時季在面對鄧順的調侃下反駁了一下。

    “是宵夜……十一點過後才吃的晚飯……夏時季同學,請你想想,你已經好久沒跟我們宵夜過了,以前李昱泊不忙的時候你倒是能和他一起來幾次,現在可好,全都不來了……我們都在說,你家李哥哥不許,你也就沒膽出來了……

   

——夏露《少年篇》完

 

夏露:青年篇

 

    聽說,同卵而生的雙生子,分別時會焦慮難耐。

    那、是什麼能讓沒有血緣的兩人,

    分離時瀕臨崩潰、危及性命?

    霸道的李昱泊先行完結學業,在華爾街的事業風聲水起。

    夏時季認真求學,對情人霸道的管教感到厭煩──不許獨自出門、出門必須報備;不能與異性同性單獨相處,上課也要電話查勤

    還派人盯睄!--這種情況,不管再愛、夏時季也決定要反抗一番!

    但就在此時,李昱泊失蹤…竟是遭人綁架!?

    這人、還是個熟人,絕對的、心懷不詭……

    生死未卜的李昱泊、飲食不思的夏時季。

    他是否能平安歸來?

    他們重聚之後又會有什麼樣的進展?

    牽絆至此、恨不得溶進自己的骨血之中,這真的是愛嗎?

   

    第十九章

   

    “操……”夏時季罵了一句,什麼沒膽出來了?好吧,確實是李昱泊管著不能出來……但他這只是尊重李昱泊意見,才不是沒膽什麼的……

    當然他也不可能跟鄧順爭辯。

    春夏鎮的晚上風總算涼快了起來,不再像白天那樣就算有風也帶著熱氣。

    在吃飯的地方跟一夥人會和,夏時季是擼開了袖子喝酒……他這次讓朋友們可以自帶“家屬”,女孩兒們倒是沒阻止他們喝,一對上夏時季的笑臉,更是默默地舉起她們自個兒手中的杯子……跟著一起喝了。

    夏時季並不經常跟她們一起吃飯……難得的一次,終於可以親近也不太管其它,基本就是按著這人的步調來了。

    夏時季這人儘管並不是太熱情,但禮貌周到,有時候人也有點懶散不太搭理人,但該適當照顧她們的時候還是很維護她們的。

    例如不能喝酒的女孩兒他就完全不去敬酒,也讓瞎起哄的人少去鬧她……有些喝得多的女孩家就算離得再遠,就算他本人不送也會找個女司機送她們回去。

    雖然不像某個人那般做人做到滴水不漏,禮貌歸禮貌,但隱隱約約的不是很容易接近她們,也從未有過多交集,所以鎮裡的女孩們也不怎麼接近那個從前老是跟夏時季在一起行動的人,儘管其中有不少人都挺暗暗喜歡著那個高大又有著無懈可擊純男性面孔的人……而夏時季無形中的那種體貼讓她們一直覺得沒有什麼壓力的覺得喜歡與樂於接近他。

    這宵夜吃到最後,喝得倒下的基本就是一大半,就一兩個平時酒量好的硬撐著沒倒下……史鳴宇早在半路就倒在了他女朋友的腿上。

    倒是甯星星,喝得不太多,一直在旁邊有點孤傲狀地坐著看著他們。

    但史鳴宇一倒下,別人讓甯星星代替史鳴宇喝了幾杯,甯星星到了後頭也算是甚至喝到位了。

    腦子就算沒混鈍,但也與清醒無異了,夏時季往甯星星那邊瞥了一眼,正好對上她的視線……他朝她笑了一笑,甯星星也冷冷地笑了一下,挑畔般的向夏時季舉起了手中的酒杯。

    夏時季挑眉,回敬,一口喝幹。

    甯星星也亦如此。

    夏時季送史鳴宇跟甯星星還有在同一路的人回去,甯星星是線路上的第三個人,在扶她下車時,甯星星突然睜開了一直閉著的眼睛,“你想知道說你的那個人?”

    她問得坦白,夏時季笑了,點了頭。

    沒什麼好否認的,他確實想知道,甯星星又不是傻子,再說她也是商人之女,精明得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我確實想知道是誰在背後說我。”夏時季聳了一下肩,看著掙脫他手的甯星星不管不顧地坐到了她家院子前的石階上。

    今天的夜裡很涼,但蚊子還是在周圍飛舞……剛一停下,夏時季就被蚊子在只穿半截休閒褲的小腿上狠狠地咬了一口,他忍了下,在甯星星旁邊坐下。

    “能告訴我是誰嗎?”夏時季語帶溫和地問著。

    甯星星沉默不語,只是轉過臉來一直看著夏時季。

    夏時季也回看著她,耐心地等待著她的回答。

    “我喜歡你真的很多年了……”好半天,甯星星說了這麼一句,然後轉過臉,手裡更緊地抓著夏時季送給她的禮物盒子的袋子繩索,“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是不是喜……喜歡……他?”

    甯星星看似很艱難地說完,夏時季笑了笑,問甯星星:“我小時候連飯都是他喂給我吃的,他比我媽還會照顧我,我要是說不喜歡他你信麼?”

    甯星星啞然,明明這不是她說的那個喜歡的意思……但,她不知道接下去再怎麼說。

    看著夏時季的笑臉,總讓她有種過份了的錯覺。

    “我不會告訴你的……”甯星星咬了咬嘴,因酒意泛著紅色臉蛋在路燈的照耀下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豔麗,還有倔強,“我偏不告訴你。”

    “哦,那成。”夏時季沒再糾纏,本來深夜就已經讓他這個貪睡的人有些疲憊不堪了,到現在甯星星過於回避的答覆讓他覺得今晚可以不用再繼續下去了。

    他也不願意太過勉強甯星星,她現在不想說那就先不想說吧。

    甯星星看著夏時季按了她家的門鈴,在他們一起聽著屋裡有人出來開門的腳步聲時,甯星星突然說:“你可以明天來找我聊聊……或許我可以告訴你……”

    夏時季看著甯星星那種有所圖謀的眼神扯了下嘴角,笑意冷淡了些下去,他真的不太喜歡甯星星,女孩兒心思太多真的不太好……

    “嗯,有時間的話……”夏時季沒有明確拒絕,這時門打了開,甯父在門內朝夏時季點了下頭,看到女兒的臉,知道她是喝多了……

    夏時季立馬道了歉,說這是他的錯,沒看好她……甯父臉色緩解了下來,然後夏時季說走的時候讓他送人回去的路上讓開車的小心點。

    背後,甯星星的眼睛一直在盯著他,夏時季不是不知道,但他沒有回頭。

    不得不說,他跟星星真的不太適合一直當朋友……她找不好自己的定位,自己也沒有足夠的耐性跟她配合。

    夏時季把人送了完,在回家的車上接到李昱泊今晚的第三個電話後終於接起了手機。

    李昱泊在那邊冷淡又充滿著戾氣地說了句:“給我安全地滾回到家裡。”

    接著“嗡嗡嗡”的掛斷聲就響了起,從頭至尾,夏時季連聲沒吭一聲……

    總算到了家裡,夏時季剛從計程車下來沒幾秒鐘正拿鑰匙開院子的門時,聽到有快車行駛在他們這條老街的聲音,他回頭,沒幾秒,果然看到了一輛車出現在視線裡,並且,停在了他的面前。

    喝多了腦袋不怎麼清醒的夏時季愣愣地看著如龍捲風般迅速襲到他面前的李昱泊,手中的鑰匙一個拿捏不准,掉在了地上。

    操……這人,難不成他出去喝個酒也吃醋了?

    嚇唬誰啊……夏時季翻了下白眼,彎腰去撿鑰匙。

    哪想,他還沒彎到半途,就被人重力拉了起來,只見那人迅速把地上的鑰匙抄到手裡,緊抿著嘴打開了大門……

    夏時季被他拉著進了大門,連忙說,“車,車……”

    就這麼停在外邊,就算是鎮裡沒多少賊,但也會被偷好不好?

    李昱泊根本沒理他,只是反手控了搖控鎖了車,然後長腿一蹬,把大門給踢得關了上……

    聽著那陣大力關門的刺耳聲,夏時季目瞪口呆,罵:“媽的,不知道爺在睡覺啊,吵醒了他怎麼辦?”

    操他媽的李昱泊,他還是不是個男人,他不過出去跟朋友吃個飯,就算中間有女的怎麼了?他都天天被他這麼操了,他難道還怕自己跟女的有一腿不成?

    李昱泊沒理會他的叫喚,只是一直拉著他往樓上的臥室走,腳步聲不大小大,但聲聲都重重敲打在夏時季的心裡,搞得他心裡也慌亂了起來。

    臥室門一關,夏時季看著滿臉冷峻的李昱泊走到他面前,捏住他的下巴在他口裡舔了一圈,然後可能沒察出除了酒味外的別的味道,他才抬起頭眯著眼睛說:“我打電話你竟然不接?”

    接,接什麼接?接了這飯還能吃得下去嗎?他是傻冒才會接。

    夏時季被他的動作也搞得憤怒了起來,用腳踹他,“滾。”

    他這一踹,李昱泊更像惱火了起來,拖著夏時季就往浴室走,到了裡面衣服都沒脫,就把水打開到最大,淋了他們的一身。

    夏時季被李昱泊這態度真是弄得火了起來,他媽的他還以為他好點了,說打斷自己的腿都不打他時被這傢伙感到得稀裡糊塗,沒想到,一有點事,這混蛋變本加利了起來。

    “走開……”夏時季推他,這王八蛋,他不要他了。

    “你叫那些女的來的?”似乎水一澆,李昱泊冷靜了點下來,儘管語氣還是專制得那麼欠揍。

    “我只是說他們可以順便帶家屬……家屬懂不懂?那是他們的女人,幹老子鳥事?”夏時季爆著粗口,看自己掙脫不出李昱泊的手勁,乾脆去扯李昱泊的頭髮,這混蛋,找人看著他他沒說,他倒好,他還得寸進尺。

    這次他是下了重力,把李昱泊的頭髮都扯了下來56根,一看手中那幾根頭髮,夏時季真是心疼又心怒,於是更火大了起來,咬著李昱泊的肩都快哭了出來:“你怎麼盡是惹火我,讓我高興一點就那麼難嗎?”

    “我不喜歡。”聽到他的哭音,李昱泊的嗓子也沙啞了一點起來,他把夏時季的臉捧起,很找不到出一雜質的認真眼神看著他說:“我一點都不喜歡,你是我的,季季,別人多喜歡你一點我都受不了……何況她們中間有好幾個都喜歡你。”

    “那也有那麼多人打你的主意,我要是跟你一樣,那嫉妒得過來嗎?我們成天什麼事也不用幹,嫉妒來嫉妒去?”夏時季抓他的胸發洩著火氣,眼睛更是怒得要冒出火來了,“你他媽在這事上就不多用用你的聰明腦袋想想?我都被你吃幹抹盡渣都沒留一丁點,我還有什麼是沒給你的?你就不能控制一下你變態的佔有欲?”

    李昱泊看著他,想都沒想就搖了頭。

    夏時季一下子腦袋就被氣得發蒙了,他看著這樣完全不加掩飾的李昱泊真的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好……

    “去死。”發蒙之後就是完全的憤怒及沒好氣,夏時季說了平時絕不會說出口的狠話。

    李昱泊根本不管這個,只是騰出一手把夏時季的濕衣給脫了,然後吻上了他的胸口,重重地在那吸吮了一口,直到夏時季疼得打他的頭時他才鬆開嘴唇抬起頭,沉著宣佈:“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不說我也知道我是你的,夏時季被他弄得憤怒至極之後就是無力至極了,他看著根本不想在這事上發揮一點點通情達理的李昱泊,真的已經快哭出來了:“你能不能別這麼管得嚴?難道你能看住我不跟任何一個女的打交道?”

    “不是任何一個,只是別跟其中一個對你有意思的……你以為,我暗地裡幫你解決那些多餘的那些女人的小動作會不多?”

    見李昱泊根本不是在說笑,夏時季瞪他:“你背著我幹什麼了?”

    操,這李昱泊的話是什麼意思?

    “在路口等你,給你送情書,約你去吃飯想把灌醉,穿一塊遮不了多少約你去游泳……這些我都幫你擋了,然後今晚你還主動約這些人?”李昱泊把氣得胸炸的火氣暗自消化了大半,要不然,他真的會控制不住揍一頓夏時季的欲望。

    他背地裡幫他解決著這些麻煩,夏時季倒好,自己去招惹……難道不讓他生氣還讓他高興不成?

    “啊?”夏時季發出了差愣的啊聲。

    見夏時季那半張著嘴的臉,李昱泊壓著怒火,在他嘴上大力地吻了一下,然後警告他:“你再敢不接電話,下次就沒這麼簡單了。”

    “你還想怎麼樣?”他的大度夏時季根本不領情,他沒好氣地推了他一把,還是要逃。

    李昱泊緊抓著他的腰讓他不動,眯眼再問了一次:“聽到沒有?”

    夏時季看著李昱泊,好半晌才說:“你說真的?”

    李昱泊沒理他,只是回看著他。

    “我說這陣子就有人在路口等我出去,想送我情書?約我吃飯和游泳是想打讓我失身的主意?”夏時季說著說著也有些好笑了起來,其實吧,知道自己受歡迎也不是很難受的感覺……哦,其實應該說絕對不難受,而且感覺還是相當不錯的。

    當然,這些被李昱泊擋了去他一點遺憾也沒有……也不能露出一點遺憾,要不,面前這人就絕不是發飆這麼簡單了。

    “靠,現在的女娃咋這麼主動……”夏時季撓頭,都有點不好意思了起來,以前那些女娃只是含蓄地表達一下喜歡,多給點他她們喜歡吃的零食有禮物就算是已經最大方的表達了,哪想,現在動靜都這麼大了。

    當然,他是沒想到,他年紀大到交女朋友而別人不會說什麼的年齡了,喜歡他的人的攻勢肯定不會再向以往那樣含蓄……

    “夏時季……”李昱泊淡淡地叫了聲他。

    夏時季眨眨眼,安撫他:“好吧,我不知道這些事,我今晚找他們吃飯是因為好久沒請他們夜宵了,畢竟他們都是朋友同學,老是冷著不太好……除了你,我對別的人是一點心思也沒有,你難道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嗎?”

    甜言蜜語果然是最好的蠱惑人心的利器,那句難道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嗎讓李昱泊神色平靜了下來,他終於鬆開了點夏時季腰間的力道,“以後要及時接電話……”

    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這事夏時季也沒得辦法了,只好現在應了下來,他點頭說:“知道了……”

    “還有……”

    還有,還有什麼?剛鬆懈下來的夏時季又繃緊了神經看著無恥的李昱泊,看他敢不敢再過份一點。

    “不要跟甯星星走得太近……”李昱泊用手梳開了夏時季額前的頭髮,把淋浴液塗到了他身上。

    滿身酒味都被水沖走了的夏時季完全清醒過來了,但還是掩飾不住半夜的疲意把身體主動靠在了李昱泊的身上,嘴裡“嗯”了一聲。

    看樣子,李昱泊不知道甯星星的這件事……謝天謝地總算這件事不知道,要不,這人不得把心給操碎死,他真的已經恨不得把所有事都一肩扛了。

    不是受不了他的大男子主義……只是這混蛋忘了自己也是跟他同一性別的人了……自己也是個男人好不好?

    夏時季懶得提醒他,反正提醒了跟沒提醒一樣,下一刻李昱泊就會拋之腦後,自己還是能忍則忍吧。

    “她現在交了史鳴宇,心思卻從來沒少過……”李昱泊頓了一頓,接著說著:“她或者史鳴宇約你出去幹什麼都不要答應。”

    呃……他這麼一說,夏時季知道上次史鳴宇約他去游泳是誰的主意了,他這傻B同學兼朋友蠢得真是讓他無語了。

    春夏鎮大把的好女孩不喜歡,偏偏喜歡甯星星這個想法巨多的女孩。

    這都什麼眼光啊?

    “知道了。”夏時季無可奈何地再應了一聲。

    他們出了浴室,夏時季坐在床頭就著李昱泊放在他頭上的毛巾擦著濕發,看著李昱泊在櫃子裡找出了衣服在穿。

    “你還要出去?”

    “要回工地,有塊山地上發現了幾顆古樹,明天要跟林區的人和建築師把地方劃分出來……”

    “古樹?多少年了?”夏時季有點好奇。

    “林業專家初步的估算是有幾顆大約是一百五十年左右……可能還要更長一點,其中最大的一棵四個人都抱不攏,都說不準有多少年頭了……”李昱泊把衣服穿上,把手機鑰匙都揣進裡兜裡看向夏時季說,“接下來有颱風,也會下幾天的雨,工地大部份的事情都會停下來,你跟爺正好下來住幾天……我上來接你們。”

    夏時季點頭,咬了下嘴,問了,“真要走啊,都這麼晚了。”

    “嗯……”李昱泊收拾好東西走到了他面前,摸他的臉,低聲地說:“你從來都不讓我省心……下次別讓我這麼累了,好嗎?”

    這樣的李昱泊是夏時季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不好的,他扁扁嘴,點了下頭。

    夏時季送了李昱泊去上車,在李昱泊上車後想起剛剛李昱泊的車速,不禁皺了眉,“你開車慢點……”

    從接到被人告知的電話一路飆著滿是泥濘的路回到鎮裡的李昱泊點了下頭,在窗戶外彎腰看著他的人的額頭摸了一下,又點了下頭,伸出手攬住夏時季的頭就要親吻……

    不遠處似乎有什麼聲響,夏時季心裡微微一動,推開了李昱泊的頭,笑著朝他說:“趕緊走吧。”

    隨後就探出了頭,還朝李昱泊豎了一下中指。

    李昱泊看著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弱還是開車走了。

    直到車子離開,夏時季才準備回去。

    只是當他轉身時,在昏黃的路燈下裝似隨意地看了眼剛才那處發出了聲響的地方……他只看了眼那處地方的大略位置,然後就不動聲色地轉過頭,往自己家的院子走去。

    隔天到了晚上,甯星星怕是按捺不住夏時季的沒動靜,還是打了電話過來。

    夏時季一看來電顯示,讓他爺接了電話,然後就聽著他爺在那裡說:“星星啊,找我家孫啊?哦,好……”

    夏時季在一旁朝他搖頭,手裡拿著紙板寫字:我不出去,在家陪你。

    夏爺爺一看,兩排老牙上下碰了一下,巴唧了一下嘴,老人家醞釀了一下情緒才繼續說電話:“他幫我在削西瓜,沒空接電話啊,你有什麼事?”

    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麼,他爺說了一句:“哦,好……”之後,電話就掛了。

    夏時季也沒問說了什麼,只是笑著削剛才只削了一半的西瓜。

    第二天的早上時間不怎麼早了,天卻沒有亮,一片黑沈,夏時季被一道驚雷驚醒,往窗外瞄瞄,看見他窗邊的樹枝被風吹得在風中狂舞,他下了樓去看情況,還好他們的門窗昨晚已關了緊,沒出什麼問題。

    夏爺爺早就醒了,在旁看著他來來去去不停走動,拿著他的拐杖坐在那一聲不吭的。

    風雨太大,夏時季打了電話讓玲嬸不要再來,早餐他們自己解決。

    只是到了廚房時,夏時季想了半天,才去蒸了磁巴。

    他會的,也只有這個了,總不能餓著他爺吧……

    當夏時季把蒸得發軟的磁巴放到夏爺爺前面時,老頭眼睛早就眯起了一條線,牙齒全露了出來……

    夏時季一邊接著電話,一邊看著他爺那模樣,無奈地歎了口氣。

    “你吃什麼?”那邊,李昱泊在問。

    “我喝了牛奶,吃了塊麵包……”夏時季坐在椅子上把腿搭到腳上,無聊地把抱枕從這個椅子丟到那個椅子上。

    “嗯,等中午停了雨時,我來接你們……”李昱泊在那邊低聲地說著,他還在補眠,昨晚他在工地因為防颱風的準備工作一晚未睡。

    “你睡夠了再來……”夏時季也沒多問什麼,接著說了,“電話掛了啊。”

    到中午的時候雨下得有點小了,夏時季把包一收好,正陪著他爺在看電視時,門響了……他回頭,看到頭上帶著雨滴的李昱泊也正有些深沉地看著他……

    在很多年後,夏時季總結他跟李昱泊在經歷那麼多波折後還能在一起應該歸功於李昱泊的執念……他對他的感情似乎從沒有斷過的一天,那些雖然看不見摸不著但卻越來越密密麻麻把他全包圍住的感情一直都存在著,以至於從來沒有給過他不會愛他的感覺,讓他們一直都在一起沒有真正分離過。

    夏時季被李昱泊吸引住,一動不動。

    李昱泊也看著他,倆人有一段時間內就是這樣看著,好像周圍的一切就算都是屬於他們倆的,他們的眼裡也只會有對方的存在,容不下別的。

    到最後還是李昱泊先回過神,他朝全神貫注盯著的夏爺爺打了招呼後,說先去洗個澡,然後就去鄉下。

    李昱泊又把夏時季收拾好的行李再重新收拾了一遍,夏時季在旁邊一邊啃著李昱泊帶回來的牛肉幹一邊不屑地撇嘴,“你老好意思說我毛病,毛病……你也不看看你什麼德性……”

    他做什麼李昱泊都要插一腳,他現在沒成為一個廢物已經算是他很有作為了。

    “告訴你都帶齊了……”夏時季踢李昱泊的腳,有點小小的薄怒了。

    李昱泊把幾件白色的衣服拉了出去,換拿了幾件其它顏色的衣服的塞了進去,夏時季在旁邊瞪眼,“幹什麼……”

    “容易髒……”李昱泊言簡意賅。

    夏時季真是生氣,翻了一下白眼,乾脆下樓看他爺去了。

    怕下午的時候風又會大,趁著風雨暫時還在平歇時他們先趕到鄉下。

    走縣道時路還好走時,偶爾還遇到幾輛車,車主認識李昱泊的,李昱泊停下來跟他們交談幾句,隨後才繼續開車。

    過了縣道,就是進入開發的旅遊區了,到寺林村的縣道只有一條,而裡面現成的一條山路進入小車還能勉強成行,但稍大一點就完全不行了,所以就算它風景獨好,裡面也有不少的農家樂莊園,但還是沒有形成規模,畢竟是大山,路不是很容易修得進去的……

    他們去的地方是李昱泊的臨時住所,在村裡的半山腰上,臨時修的路,儘管粗糙,但也不至於過於顛簸。

    但因為下了雨,路上一片泥濘,再加上他們到時候風又起了,夏時季一下車,就被撲面而來的帶著泥水的風吹了他滿臉。

    一時之間全都髒了,眼睛都有些睜不開。

    當他勉強在風中睜開時,看到眼前有個人……正好是上次在海邊過暑假時那被他開除的男孩正看著他在討好的笑。

    夏時季一看,臉上沒有動靜,只是抹著滿臉的泥水先逕自去了房子裡面,也不管還在車裡的李昱泊叫了他一聲。

    他依著直覺到了一間房間門面,推了一下門,發現門鎖了,他不耐煩地等李昱泊扶他爺進來開門,還沒幾秒,來房間的樓梯上有了急亂的腳步聲,然後夏時季看到那叫趙軍的男孩對著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這是泊哥的房間,我帶你去你的……”

    夏時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你跟夏爺爺的房間都在樓下,我帶你去……”趙軍很是殷勤。

    夏時季的嘴角也冷了下來,這個時候李昱泊也到了樓下,放下夏爺爺坐到椅子上,迅速上了樓梯。

    李昱泊正在掏出鑰匙開門時,趙軍同時在對他說:“泊哥,我帶他去他的房間,你看……”

    門開了,他的聲音也止了。

    夏時季粗魯地推開李昱泊,看都沒看那個趙軍一眼,進去的時候大力把門關上,也把李昱泊關在了門外。

    操他媽的李昱泊,什麼意思,他開了的人他居然給弄到身邊。

    這王八蛋,是不是自己對他太好了他就不把老子當回事了?

    夏爺爺很高興,知道他來了,村裡有幾個老人全都過了來,等會就陪他在堂屋打骨牌。

    夏爺爺很多年都沒有打過骨牌,好不容易能湊齊會打的人,他吃了半碗飯,就等著那幾個老人吃完了。

    夏時季在一旁硬是把他夾了半碗的山裡的翠綠野草讓他吃了,夏爺爺瞪他他也沒理,最後老人家沒辦法,只能依了他。

    等那幾個跟他們一起吃飯的老人一吃完,夏時季送了他們去了堂屋,幫他們把桌子擺好,茶,沏好,也沒打算離開,坐到了不遠處的的木制沙發上。

    他一路都沒理李昱泊,甚至看都沒看到他一眼,等他忙完坐下,李昱泊端來了水果,一手拿著果盤放在他面前,沉默地看著他。

    夏時季根本就是懶得理他,更懶得跟他說話。

    李昱泊等了一會,見他沒動,就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夏時季沒管他,拿著先前順到手中的雜誌看了起來,也不管那個趙軍在門口偷偷摸摸地看著他們。

    因為人多,而且都是長輩,李昱泊也沒說什麼,就是一直坐在他身邊沒有動。

    對他無言的道歉夏時季沒有理會,他一直把雜誌從第一個字看到最後一個字,直到李昱泊被人叫走了他也沒回頭看人一眼。

    他敢不把自己當回事,那麼,他就試試自己不把他當回事的滋味……夏時季並不覺得他聽話了李昱泊就可以對他為所欲為,自己可以聽話,但李昱泊最好也像那麼回事……

    別以為他不會計較。

    到了晚上時,夏時季把他的衣服從行李袋裡抽了出來,剩下的另一半是李昱泊的。

    他拿著他的衣服去了他爺的房間,老人家的房子準備得大,還有個長椅,他準備這幾天晚上就睡這裡了,也沒去那個看起來很他媽會投機取巧的趙軍準備的房間……

    他實在懶得問李昱泊怎麼把這人放在身邊,他愛怎麼地就怎麼地,自己愛怎麼地就怎麼地……

    晚上吃飯時,剛回來去了趟房間的李昱泊知道他把衣服拿了走,下來坐下吃飯時,眼睛逕自看向夏時季。

    夏時季若無其事地瞥他一眼,繼續舉著筷子吃他的飯……

    潘力子還有蠐子他們是跟著李昱泊回來的,這時候也都在另一桌吃飯,沒看出他們之間的洶湧澎湃,對著坐在夏時季跟他爺和幾個老人坐的李昱泊喊,“泊哥,過來喝杯酒……”

    李昱泊回頭朝他們笑了一下,伸出手拉著夏時季的胳膊,“一起去……”

    夏時季扯掉他的手,淡淡地說:“我胃不太舒服,你自己去吧,我吃點菜……”

    看都沒有看李昱泊一眼說完,也不想跟他糾纏,直起了身,對他爺說:“你吃著,別吃太辣的,晚上會睡不著,我先去趟廁所……”

    走到一半,身後有人在跟著。

    夏時季皺眉,回頭看著李昱泊……一樓的廁所在最盡頭的那間房,走廊的燈光打在他們身上,影映出兩道倒影,因中間的距離,一人在內,一人在外。

    “你也要上?”夏時季挑眉問。

    李昱泊沒說話,只是用手揉了一下額頭,臉上沒有疲容,但這個動作卻透著股疲意。

    夏時季看了在心裡冷笑,他又怪自己無理取鬧了?

    他什麼都是對的,自己做的總是錯的……夏時季冷冷地勾了下嘴角,回頭往回走,錯身而過時淡淡地說:“你先上。”

    只是,李昱泊拉住了他,“你到底在鬧什麼脾氣?”

    他滿臉的忍耐,看在夏時季眼裡心驀地就冷了,本來剛剛只是覺得不高興,想自己一個人靜靜,現在,他是覺得有點傷心了。

    夏時季本來就不是什麼好脾氣,性子早被養成了無法無天,他大都時候都聽話得很,但一惹毛了他,他什麼人都不會給面子。

    更何況是李昱泊,真惹毛了他,讓他傷心了,他更是鎦銖必較。

    “放開我。”夏時季狠甩了一下手,沒有掙脫掉。

    “說。”李昱泊命令。

    “操,滾……”夏時季一火大就爆了粗口,更大力地拉手,用著就算自己的手脫臼也在所不惜的力道。

    他使了狠勁掙扎,李昱泊先是不放手,到最後看出了夏時季的意圖,迅速松了手,但兩雙同時飛快抵住了兩邊牆壁,把夏時季縛了進去。

    夏時季根本懶得理會他的舉動,他腰很快地一低,從手的下方就鑽了出來,往門邊大步快走,不想再看到李昱泊。

    他剛走出門,看到趙軍站在門邊正欲打算離開的姿勢,夏時季的臨時回頭可能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他有點驚慌地看著夏時季。

    夏時季冷冷地瞥了一眼這個明顯在偷聽的人,多瞧這人一眼都嫌惡心,視若無睹地往客廳走去。

    他爺睡得早,在睡下時看到夏時季拿著枕頭構在長椅上看書,小老頭覺得有些好奇,拿著眼睛不斷地瞄他孫。

    “爺……睡你的。”夏時季翻過一頁書,懶懶地說。

    夏爺爺是個只管吃睡下棋聽戲的老頭子,聽到他孫一說,也就閉著眼睛睡覺去了,明個兒那些老夥計還要帶他出去玩呢,他孫在鬧哪出他也不想問。

    年輕人麼,總是有些磕磕碰碰的嘴要吵,架要打,沒什麼不好的。

    等他爺的呼吸聲重了一點時,夏時季放下了手中的書,難得的睡意全無……李昱泊礙于他爺不會進來打擾他爺的睡眠,自己呆在這裡也好,免得出去火大了,真的會跟李昱泊吵架。

    為一個只是幫工的人,吵一場真他媽丟人……夏時季控制著自己不發火,他能做到也只能是如此。

    至於李昱泊,他現在沒心情對他好,他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自己不奉陪。

    不是他想如何自己都會配合著來的。

    到了大半夜夏時季才睡了下去,睡眠也不太好,沒有平日的一夜無夢,睡了幾個小時就做了幾個小時的夢,夢裡全是李昱泊各種各樣在指責他的臉……

    一醒來,夏時季眉頭就死皺了在一塊,這王八蛋,連做夢都不放過他。

    吃早飯時李昱泊在一旁幫他們添粥,夏時季接過來時,特別客氣地說了句謝謝,把李昱泊堵得手在半空中好幾秒都沒有收回。

    夏時季根本沒瞧他,另外一旁趙軍還在把小菜往桌上擺放,夏時季看得鬧心,但一點神色也未露出,照常慢騰騰地喝著他的粥。

    颱風還有最後一波沒有登陸,大概預計明天登陸。

    今天的風雨要小了不少,夏時季打著傘送他爺去另外一個老人家的家裡去玩,山間路實在有些濘泥,但老爺子興高采烈的想去,他不想掃興,但到最不好走的那段路時,夏時季想背他爺走。

    可老爺子這個老倔強哪允許,他風雨幾十年的什麼風浪沒經過,就算孫子孝順要背他他也不樂意,硬是要自己走,害得夏時季在一旁看著生怕他跌倒。

    夏爺爺走了一半差點跌倒,一把他扶起,夏時季就覺得怒火四起,這老爺子倔得他惱火,要是真碰著摔著哪了,這還不得受罪。

    但他爺硬是不讓他背,他還嫌自己沒有住在山裡的那些已經走在前頭的老夥計矯捷,一個人獨自在生著悶氣,哪可能還讓他那瘦得很的孫背他……夏時季拿他沒辦法,只能半扶著他走了過去。

    好不容易把他家的老祖宗安全送達地方,夏時季的鞋全髒了,為了扶他爺,他都是讓他爺撿著乾淨一點的地方走,他就在一旁扶著,也管不得走過的路上的泥濘有多髒多爛,有時候一腳進去半個鞋都看不進影子……

    但一把人送到了邀請他們來作客的老人家家裡坐下,把帶來的禮物給了老人家的老伴,見他爺正跟幾個老人家談笑風生,知道他開心得很,心安定了,同時這時也受不自己的髒了,去了這家後面的小院子裡就著山裡引來的山泉洗起了腳。

    山裡最不缺的就是水,這裡的人家一般自己用山竹做著管道,水從上而下流了下來,隨時都流著清澈的山泉水……雖然這兩天因大風大雨,泉水有一點點的渾濁,但還是可以明顯看得見清亮……

    夏時季今天穿的是淺色的板褲配著板鞋穿,褲子還好因為是中長的所以沒怎麼有濘水,但鞋是完全髒了,連襪子都成黑色的了。

    夏時季平時不太懂這些,他對於同是白色的鹽糖都不太分得清誰是什麼就充分說明著他對這些事情的不瞭解,東西髒了也就扔到一邊,把腳洗乾淨自己之後就不知道穿什麼了。

    他正傻愣著看著他的髒鞋時,似乎聽到了李昱泊的聲音。

    他覺得是自己想多了,這是他一有什麼事就老愛讓李昱泊解決的錯覺造成的,但同時他回過頭去看的時候,發現那叫了他一聲名字的人真的是李昱泊。

    他真的來了。

    夏時季看他一眼,轉而回頭繼續對著他的髒鞋發愣。

    沒怎麼去想他剛吃完早飯就出了去,怎麼現在又到了這裡……夏時季看著他的鞋在幾秒後作了決定,親自去把它給沖洗乾淨了,然後回頭再回去換雙鞋。

    山裡涼,李昱泊不許他穿涼鞋,於是除了一雙家常穿的拖鞋之外,其它帶的都是鞋子,夏時季皺著眉頭去撿鞋子時,旁邊伸出雙手拉住了他。

    被人抱了住,還拉了條椅子讓他坐下,就著在流的泉水把他的腳再洗了一遍……夏時季看著自己又被洗了一遍還真又乾淨了不少的腳,嘟了下腳,還是不看李昱泊。

    李昱泊也不管他,腳洗乾淨了用自己身上的T恤把它們擦乾,隨後連著椅子帶著人抱到了一邊,再去撿了髒鞋在水源下大力搓洗。

    鞋洗乾淨了,李昱泊掏出自己的手機放到夏時季的腿上,淡淡地說:“我回去拿雙鞋過來,你坐會……”

    夏時季沒理他,頭撇到一邊。

    等腳步聲遠去,他才拿起李昱泊的手機,調出遊戲玩了起來。

    李昱泊找了蠐子談了話,讓趙軍哪來的回哪去,他這邊除了煮飯的師父不需要別的人,打掃他自己會弄。

    蠐子連連道著歉,說不知道趙軍做錯了什麼,但他作為表哥就先給他代他道歉。

    李昱泊看著一直都勤快塌實的蠐子,他也知道他上進,並且人也聰明,所以他也不為難人,只是說:“如果是這幾天颱風不能幹活,趙軍如果真缺錢,這幾天的錢我算給他……以後他還要做什麼臨時工就把他帶到工地上去。”

    蠐子張了張嘴,話不敢再說出口,因為說著這些話的李昱泊臉上沒有笑容,那就代表著你最好聽他的。

    李昱泊年紀小歸小,但手腕魄力卻是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他說的,最好是按著他的去辦……他對人仁厚,但他有他的界限。

    一旦打破界限,那後果……蠐子最後點了點頭,說現在就去把趙軍領回去。

    趙軍從廚房裡切菜被蠐子拎出來時眼睛裡還含著淚。

    蠐子拉著這個只比自己小一歲的表弟出了門,轉了幾條小道到了一處比較隱蔽的大樹下,在紛飛的細雨中在大樹的暗處角落誰也看不見的地方,蠐子歎了一口氣,說:“都告訴過你了,泊哥都是聽夏時季的,他們的關係親密得很,你先前就是被他開除了的,現在你跑到他眼底下去不是找晦氣麼?”

    趙軍低頭不語,只是過了好半會,他紅著眼睛抬起臉,說:“哥,我恨。”

    李昱泊捉住他的腳幫他穿鞋時,夏時季咬著下唇,猛地把腳掙脫了出來,踹在了李昱泊的臉上,然後憤憤地瞪看著他。

    可能平時睡得多,也可能是別的原因,夏時季的眼睛總是要比別人清澈些,就算憤怒,也帶著一股勃勃的生氣。

    面對著這樣的眼睛,沒有人會生他的氣……至少李昱泊做不到,儘管夏時季踹的是他的臉。

    他依舊蹲著,把腳再次抓過,在套進鞋子前還親了親因為山裡的冷空氣變得有些冰涼的腳背……

    夏時季看著他的舉動,就覺得心裡的委屈好像慢慢被化解得有了出口流出來了……他不是很願意對李昱泊那麼壞的。

    他難受,自己也很難受。

    等李昱泊把鞋穿好,夏時季伸出了手,而李昱泊站起來就勢一把抱起了他。

    這算自己跟他合好了。

    夏時季掛在他身上,悶悶地再次警告他:“你可不能真做我不喜歡的事……”

    “我知道……”李昱泊抱著他走到了個院子那邊接近樹林別人看不到的地方,然後把吻落在他的嘴角,輕輕地說:“今晚搬回來?”

    夏時季拿眼斜瞥他,不屑地撇下嘴,然後才用挺心不甘情不願的口氣說:“好吧。”

    說完才猛然想起趙軍,他抓住李昱泊的頭髮跋扈地說:“那個趙軍呢?”

    “讓他走了……”李昱泊摸他的臉,靜靜地看了他一會,低頭吻了下他的唇,然後才說:“都聽你的。”

    只一個舉動,一句話,夏時季就覺得自己的心樂陶陶地飄了起來,再也掩飾不住笑意,他的眼睛與嘴角都帶上了那從心底噴發出來的快樂……他自己都看不見他的臉在那刻因這些發出了耀眼的光芒,他還非常彆扭地緊接著說了一句:“什麼都聽我的,我對了你肯定得聽我的嘛……”

    說完,彆扭也假裝不了,他捧住李昱泊的頭,親密地咬了下他挺直的鼻子,然後再用粉紅的舌頭在上面親昵地舔了一下,然後樂滋滋地看著李昱泊,就差沒把“你真好”給說出口來了。

    李昱泊看著那張因他而煥發著甜蜜快樂氣息的臉,嘴角也不禁勾起了笑容,他愛眼前的這個人,從小到大都如此,就如水到渠成一般的感情,連掙扎都只是一時之間的思緒……從來都沒有真正想過他會沒有他。

    中午下了大雨,山林間到處都是雨打在樹上的聲音……聽得仔細了,就像一場龐大的交響樂在演奏著,大自然有著它自有的聲音,聽得明白了,也能陶然其中。

    夏時季躺在竹椅上看著不遠處的他爺跟著別人樂呵呵地抽著水煙,而他自己的手隨著耳裡聽到的雨點的大小彈奏著在心裡演變而來的鋼琴曲子……

    聽得入神了,也有了感覺,就跟老人家借了他家上小學三年紀的孫子的鉛筆和作業薄乾脆把想到的音符給寫了出來……

    雨越來越大,偶爾雷聲作為伴奏嗡嗡地頭頂響起幾下,在讓人覺得耳膜倍受震動之後又安然地隱去……雨點,依舊清晰可見地打在樹林間。

    李昱泊從臨近的一家工地指揮所過來後,夏時季已經把別人的兩個新作業薄都給寫滿了……看著他縮在竹椅上什麼都不看,眼神一刹不刹地盯著那小小的作業薄,連自己來了都沒有看一眼,李昱泊撿起兩個隨意放在地上的作業薄翻看了一下。

    他沒有學這個,但陪著夏時季上了些課,有些他還是看得懂的……翻了大半個頁面,再看看夏時季還在振筆急馳,他微笑了下,把作業薄揣到兜裡,轉而向夏爺爺走了過去。

    等到夏時季全部寫完,也走了過來,把手中寫完的兩個本子塞到李昱泊手裡,還打了個哈欠,揉著腦袋把頭髮都給揉亂了。

    李昱泊就微笑地看著他。

    “晚上也在這裡吃飯?”一看他們都來到身邊陪著在門邊的自己,夏爺爺連忙問,兩個人都不反對最好,如果他孫不喜歡,那麼阿泊說好也就成了。

    夏時季瞪他爺,他爺也真不客氣,在人家家裡混了一個上午還把中午飯都給吃了,居然還想在人家家裡吃晚飯……

    “也好……”李昱泊笑,“等會我去拿些菜過來,淼阿姆不嫌麻煩的話就要讓她多做得活了……”

    淼阿姆就是請他們來的老人家的老伴,她是很歡喜有人來做客,一看那無論是穿的,還是舉止行為無一不說明著與這裡格格不入的小孩兒倒沒怎麼不喜歡這裡,還在她自家老伴做的竹椅上坐得安然不已,知道這是個心地平和的好孩子,這下一聽來了山裡好久的有錢人家的兒子說了這客氣的話,連忙介面說:“不麻煩的不麻煩的,菜不要拿,我能做幾個野菜……家裡的臘肉剛剛醃出來,還能吃個新鮮……”

    山裡人家家裡儲備的東西不多,李昱泊溫和地看著急切表示善意的老阿姆說:“沒什麼菜,我爺跟弟弟還要在你這吃飯呢,我可能還要嘗嘗阿姆的手藝,您就幫我們做著吧……”

    他一說完,阿姆也不好拒絕,晚些時候就收到了李昱泊送來的一大堆山裡山外的時令新鮮菜……

    老頭兒都不愛說話,都蹲在門邊一塊叭呲叭嘴地抽著水煙,聽小輩們把晚飯給安排好了,幾個老夥計把煙斗拍了拍,更加心滿意足地抽了起來……老傢伙們呐,剩下的日子沒幾天了,能碰到個一起見識過光榮歲月的同歲數的人一起說個幾句話,抽幾口煙,打幾手牌那都是至高無上的享受啊。

    夏時季一看他爺那用手啪啪啪打著煙斗的老手,再看老頭那笑得滿是皺紋的臉,也笑眯眯地看著他爺……得了,老人家高興,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時間讓小孩長大,大人老去,老人死亡……生命的定律總是無可更改的。

    晚上回去的時候,夏爺爺在半路中連抽了幾口氣,李昱泊把他背回來後好久才慢慢地把呼吸全緩過來……夏時季在老爺子的床邊一旁蹲著不願意動,在生著他爺不讓他去請醫生過來看看的氣。

    夏爺爺看著他一直都蹲著一動不動,就伸出皺巴巴的手拉他的衣服,小聲地說:“爺只是老了……”

    夏時季背過身蹲著,不理他。

    李昱泊看著他倆一會,知道夏時季不願意走,剛剛他爺抽氣差點跌倒時,臉煞白得無一點血氣……他去拿來了板凳進來,扳過夏時季的身體,讓他正對著他爺坐著。

    “你先陪著爺睡……”李昱泊揉了下夏時季後來的一半路根本沒打傘的已經濕透了的頭髮,知道這時候不是讓他去洗澡的好時候,他現在根本就不會離開他爺,這方面他倔得誰也勸不聽。

    他爺在他小時候做了次手術,他就是這樣天天守在他爺身邊的……他從來都知道誰對他真正的好,也恨不得用十倍萬倍的好去對那個人。

    他去拿了衣服把他的濕衣換了,用毛巾把頭髮擦了幹……時間過去了點,床上的夏爺爺也慢慢地睡了過去,呼吸很輕,不注意聽都聽不到。

    “就不能讓他抽水煙的,那東西刺激多大啊……”夏時季紅了眼睛,擦著鼻子,話說完,眼淚鼻涕全出來了……越擦越多,他乾脆一把搶過李昱泊擦頭髮的毛巾擦了把臉,越擦越難受,一手迅速緊抓著李昱泊衣服的下擺,愴惶又小聲地問:“怎麼辦?是不是上次打了的傷還沒好?”

    李昱泊搖頭,低頭抵住他的額頭,很鎮定地說:“不是。”

    那是再三檢查康復了的結果,不會再有意外。

    夏時季咬著下嘴唇,看了他爺一眼,又怕他這麼睡了過去,又怕自己說話打擾了他,在心裡權衡再三,終於還是扯著李昱泊出了去。

    出了門,夏時季沮喪地抓了下自己的頭髮,又被李昱泊隨之而來的大手撫了平。

    他爺是年紀大了……年紀大了的人該如何夏時季不是不知道,但他就是接受不了自己的爺會那樣……

    他拒絕接受這樣的現實,轉過身對李昱泊說:“等雨停了,我們就回鎮裡去,帶爺去檢查下……”

    李昱泊點頭,肯定地“嗯”了一聲。

    晚上睡覺夏時季很不安移穩,在李昱泊懷裡趴著或者仰躺著這樣來回好多次,到最後還是焦躁得睡不著,儘管他困得已經不行了。

    李昱泊已經去了兩趟看他爺睡得怎麼樣,現在都淩晨一點了,再不睡會天就很快亮了……夏時季不是不知道,但就是睡不著。

    昨晚他賭氣也沒睡好,今晚更是睡不下,這種睡不著的感覺更是讓他火氣頓生,但又找不到怪的人無處可發洩,他轉身又趴在了李昱泊的胸口,對一直不說話只是任他翻來覆去,一直閉著眼假寐的人可憐兮兮地說:“睡不著……”

    李昱泊的手一直在他腰間輕柔地來回觸摸著安撫他,他知道是他爺差點昏倒的刺激過大讓他情緒一時半會之間平復不了,夏時季睡不著他也有點煩躁,這人本來就瘦,一睡不著,體重很快就會掉下去。

    見夏時季肯跟他說話了,李昱泊睜開眼,另一手也抱上了他,用嘴唇貼了他的嘴角幾秒,問他:“想睡了?”

    夏時季實在困得不行,點頭。

    “那就睡……”李昱泊把他抱上來點,讓他趴著斜睡在自己的另一邊頸項邊,嘴不斷地親吻著他的頭髮,“睡吧,我在這。”

    夏時季“哦”了一聲,兩手抱著李昱泊的頭,當私有物般在他頸項邊蹭了好幾下,又雙手插進了李昱泊腦袋抓緊了兩束頭髮,頓時倍感安全不已,心裡的焦躁慢慢歇了下去,困意也就慢慢上來了傳達到了眼皮,一下子就睡了過去。

    等他睡好,李昱泊的眉頭慢慢攏到了一塊,現在就這樣了,假如有一天爺去了……那得怎麼一陣折騰。

    懷裡的人真是一點多餘的肉都找不著,費盡心思養著他,一點事,哪怕就是沒怎麼睡體重就輕了下來,現在是發育的時候,哪禁得住他這樣輕忽。

    現在不好好養,以後就得吃大虧……這是以前見著夏時季挑食的長輩恐嚇夏時季的話,可那人哪會當回事,扯著他的衣角笑嘻嘻地看著說話的人,眨了幾下眼睛,連搖幾下頭,特別有持無恐地說:“不怕,有李昱泊。”

    是,他是有他……可身體是他自己的,他要有點什麼自己是會比他更難受,但總歸是不好在他身上啊……

    李昱泊煩心地閉上了眼,他什麼事都可以試著去完美地處理,惟獨懷中的這個人,總是找不到最好的應對方法,輕了怕他調皮不當回事,重了又怕他傷心……

    也真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口裡怕化了,左右都不是。

    第二天早上,負責度假村設計的總工程師帶著他的一夥徒弟冒著雷雨從深山裡徒步回來了,李昱泊想去接一下他們。

    可懷時的人還扯著自己的頭髮,無意識嘟了一點的嘴還貼著他的脖子,他要是動得太厲害,肯定要把這人弄醒。

    想讓他多睡會……可他現在比八爪魚更緊貼著他的方式讓李昱泊無計可施,想了半分鐘,把人抱了起來。

    一站到地上,人給弄醒了,睜開眼睛迷茫地看了李昱泊兩眼,問:“爺呢?”

    “還在睡著,我叫了大叔看著,沒什麼事。”李昱泊安撫。

    “你去哪?”夏時季垂著的腿自動自發地纏上了他的腰。

    “我要去辦點事……”李昱泊嘴親到赤身裸體的男孩的耳朵邊,慢慢安撫:“你自己再睡會,嗯?”

    夏時季的手還在抓著他的頭髮,下頷也枕在他的肩膀上,聽到這話,在他肩膀上搖了搖頭,“你昨晚哄我睡的。”

    也就是你哄了開頭,結尾他也給老子哄到了……要不然你就別哄。

    半途而廢那是混帳幹的事。

    知道真正混帳的夏時季的邏輯的李昱泊搖了搖頭,不想在他睡著的時候教訓他,懷裡的人這德性,大半都是他縱著才養成的毛病,自食惡果,有時候他不得不妥協……

    李昱泊要穿衣服時只好把夏時季扯了下來,夏時季也不太介意,雖然被放在椅子上的他睡不太好,但李昱泊的氣息在,他也就繼續安然地繼續睡著。

    等再被抱起時,李昱泊說送他到他爺房裡睡……夏時季覺得再好不過,在半睡間點了頭。

    李昱泊有他自己的事要處理,自己再霸蠻,也不能太不講道理。

    因為實在是太早,才早上六點鐘,夏時季看了他爺一眼,沒覺出什麼別的不好的,就仰躺在旁邊的長椅上睡了……他身上穿的是李昱泊在他身上過大的襯衫,這也是他肯放李昱泊走的原因。

    好歹,氣息還在,就當他是哄到底了。

    李家這次請了同時身為環境保護協會名譽會長的老建築工程師,這次開發的主要宗旨是環境與休閒共存,用最少的破壞,或者沒有破壞達到這次開發的目的。

    這是一個新穎的想法,但也是很耗資金的理念,行施起來太多的問題存在,好在這次請的團隊全是國際上名列前矛的建築公司裡出來的傑出佼佼者,沒有太長時間就入手了問題,不到兩個月,就給了好幾個可行性方案。

    李昱泊作為讓他父親指派負責這次開發旅遊區的主負責人,不得不隨時解決屬於他的問題……當然,與工程師團隊保持良好的溝通關係也是最重要的一環。

    因為這次在深山老林裡發現的問題,一片原始的沼澤地存在于他們原先定的最好的線路上……一行人都在商量怎麼另僻蹊徑繞路,把資金的損耗減少到最少。

    幾夜都沒睡好的工程師都全在臨時用木頭搭建的會議廳用勘查出來的資料商量解決方案,個個噪子說到最好都沙啞了,有些甚至不能出聲,只能用手跟電腦跟著同伴交流……

    李昱泊知道自己請了最好的團隊,也用最好的態度配合他們,從食宿的小事到方案的最後定篤都歸他管,於是他也挪不開身,只能百忙之中抽個幾秒鐘給夏時季發個短信。

    這一般就是他的忙碌程度,這還是這幾天有颱風,施工的工程隊停了下來,要不然,他只會更忙……他天天跟人溝通說話說到喉嚨嘶啞,潤喉的茶水與含片從來都離不開身,要不然,回去對著家裡那沒心沒肺的王八蛋,他還得嫌自己說話難聽。

    夏時季這邊醒來,沒見著床上的他爺,他連鞋也沒穿就出去找人,還好他爺正在陽臺悠閒地聽著答錄機時的戲曲在喝茶……

    他們住的房子是木板房,全是木制,上下兩層,底下有一小小的一層是基木,所以就算是第一層,也與地面有些距離,下地的話需要經過一道矮樓梯。

    還好他爺沒一個人出去亂走,那樓梯上下也有二十來階,尤其是下雨,沒在屋簷下的最下面幾階沾了雨的木板有些潮濕,很容易滑倒。

    夏時季松了口氣,站在臨廳的門邊赤著腳對著陽臺上喝茶的老人喊:“喝你的茶別亂動,我去換個衣服。”

    他爺朝他不斷地搖頭,似乎他這麼大驚小怪實在要不得。

    夏時季也不管這麼多,他一般都不太在乎他爺怎麼說他,反正說了跟沒說一樣,他爺沒一點威脅力,還不如李昱泊一個微帶點怒氣的眼神。

    山裡的早上實在有些涼,木地板也冰涼入骨,夏時季不敢多呆,連忙去穿鞋子。

    早飯過後一陣子到了十點左右,已經有附近的老人過來陪他爺下棋了,夏時季圍著他爺,問了十幾句真的沒事後,被他爺推到一邊,不許孫子在他身邊玩了。

    好像昨晚的驚嚇沒有似的……夏時季嘀咕著,在旁觀察了好一陣子,又叫幫他們做飯的大叔也幫他看著,讓他爺別亂吃東西。

    還好今天沒人帶水煙過來,老人們就在一起喝點清茶吃點茶點,到了中午,吃過中飯,他爺還跟往常一樣,夏時季的心才真正的放了大半下來,才在一旁開電腦把落下的功課給補上。

    到了下午,颱風就又來了,風吹得山林嗚嗚作響,一下子溫度又降低了不下,冷得快趕得上冬天了。

    見李昱泊沒有回來,夏時季就打了電話催他,可是這時候電話根本沒有信號打不出去,書也看不進去了,夏時季有些著急地站在門口等人。

    門也不能開,一開就會被風帶來的雨吹得滿室的雨水……夏時季瞪著阻擋他的門,就差一點沖出去走人了。

    如果不是怕後來會被李昱泊揍的話,他可真會沖出去……

    外邊又是一道響亮的雷聲,緊接著就是幾十道閃電的光線閃進了屋子裡,這個時候連電都停了……經歷過不少風雨的幾個老人老神在在,就著暗淺的光線繼續慢悠悠地打著他們的骨牌,而夏時季不得不轉過身去幫做飯大叔點蠟燭。

    海邊山間的人們對這樣颱風帶來的雷電風雨早就習慣,短時間的停電也很正常,沒什麼可驚訝或者害怕的。

    但夏時季聯繫不到李昱泊有些著急,本來要是在鎮子裡,他一天給自己兩個電話,幾條短信之後他也就不在意了,可自己都來村子裡了,這種天氣李昱泊也不在身邊他還有點無名的著慌。

    點了滿室的蠟燭,昏黃的一地,堅實的木制屋子裡燈影倒映顯得好看得很……夏時季沮喪地歎了口氣,委實覺得自己這兩天真是不開心得很。

    被這個人嚇了又為那個人擔心,他這日子可真不好過。

    他搬了椅子去前門坐著,儘管門窗緊閉看不到外面,但似乎這樣就離要回來的李昱泊近一點……

    這次颱風的持續時間較長,到了晚飯時風雨的強度也未見停歇。

    來玩的老人也回不得家,吃過飯後也不打牌了,圍成一桌談起了以前的老事。

    夏時季心神不寧,吃了幾口飯就坐在門邊的椅子上發呆,中午晚上他也沒吃多少,也不覺得餓,看著風不停雨不停的,漸漸地發起了愁來。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九點多,雨歇了下來,電也來了,來接老人們回家的家人也都來了,夏時季跟著夏爺爺把客人送了走,讓他爺回屋,自己徑直蹲在門口等起李昱泊起來。

    夏爺爺什麼也沒說,只是回屋的時候稍微地歎了口氣,聲音雖小但夏時季也是聽到了他的,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可憐巴巴地看著他爺。

    人都回不來,他確實坐立不安嘛……他爺也不是不知道他有多依賴那個人。

    李昱泊渾身都濕透回來時,看著夏時季蹲在門口抬著頭正看著他,等他朝他走去時,他就轉了個身,把門讓開讓他進去,自己繼續蹲著看著潮濕的地板不說話。

    李昱泊也蹲下了身,手太濕了,沒去摸他,只是輕輕地說:“這不就回來了嗎?”

    夏時季沒理會他這句話,只是悶著頭說:“你去洗澡。”

    “好……”李昱泊應了聲,說:“你幫我熱好水了?”

    夏時季不看他,只是用悶著的頭點了點,繼續有點悶悶的不開心。

    “你進屋裡來,外面冷……”李昱泊站了起來往屋裡走去了。

    夏時季看他走了幾步,也站了起來,默默地跟在了他身後。

    李昱泊先去跟爺打了招呼,說了聲自己回來了,再然後才去自己的房間。

    夏時季一直跟在他身後都不說話,也不靠近他,就幾步遠跟著,李昱泊中間停下腳步等了他一次,他也不跟上來。

    甩彆扭呢,只能任著他……李昱泊在外費神一天,回來見到他在等著那刻的時候他就知道任何的堅持都是有意義的。

    人群中間太多優秀與傑出的人,而他要的只不過是眼前的這個……這個會不高興著,但一直會等到他回來的人。

    因為木屋只是臨時的住所,就算外表堅固但裡面的設備也不可能有家裡的齊全,所以浴室一般只能淋浴,沒有浴缸,不能泡澡。

    李昱泊沖了一會熱水,夏時季也脫光了進了來,臉貼著他的頸項在上面吻了一下,然後撇嘴不太高興地說:“都冷成冰塊了……”

    “淋了點雨……”李昱泊取下淋浴頭把熱水近距離澆在夏時季的頭上,把他頭髮上因夜間過冷的溫度而凝結在他頭上的霧雨給沖走,“你怎麼不在屋裡等?”

    這樣太容易感冒了,穿得也不多,見到他的時候就套了個薄外套……把夏時季用熱水沖暖和了一點,李昱泊斂了眉,教訓起他來了:“衣服也不多穿,感冒了怎麼辦?你就不知道怎麼照顧下自己?”

    夏時季一見他還教訓自己,更不高興了,用腳狠狠地踩了李昱泊一腳,反駁,“你不也一樣……你還淋濕了……”

    見夏時季混帳,因他身體過冷李昱泊也沒心情繼續教訓,只是把夏時季一提讓他掛在自己身上,把熱水往倆人身上沖。

    李昱泊要比夏時季健壯太多,高大半個頭就不用說了,李昱泊身上有堅實的腹肌,而夏時季腹前只有堅實的腹腔肋骨,他身體微微往後一翹點,骨頭就更加明顯在突出來與李昱泊的腹肌親密接觸了,同樣赤裸的身體放在燈光下這麼一比較,誰是男人誰是幼仔一眼就已經過於分明了。

    “怎麼又瘦了……”李昱泊眉頭皺得緊巴巴的。

    夏時季沒敢說自己就塞了幾口飯,為了轉移目標,他把手往下李昱泊的腰間伸,抓住了那個沈甸甸的大傢伙。

    才玩了兩下,那根傢伙就熾熱了起來,比熱水還要滾燙似的……夏時季一時之間就高興了起來,朝著李昱泊就是彎嘴一笑。

    李昱泊咬他的鼻子,警告:“別調皮。”

    夏時季才不管,一手掛著李昱泊的脖子把他的頭拉了下來,自己就去親他的嘴,那東西太重他手拿著也辛苦,看它半挺了起來,他就壓下了點身體用臀部去蹭它,一系列動作做出來主動得一塌糊塗,這挑逗已經完全不言而喻了,李昱泊受得了才怪。

    李昱泊把淋浴頭掛回原位,下一刻手就伸進了他的後方。

    夏時季覺得有些疼,一下子高興就打了折扣,頭耷拉在李昱泊的肩上,沒有剛才那麼張牙舞爪不可一世了。

    等兩根指頭進了進,更疼了些,夏時季皺著鼻子微抬起頭,因疼痛有些弱弱地問李昱泊,“裡面真塞得進去你的大傢伙啊?”

    只要李昱泊想要,就算真疼他也不會拒絕李昱泊的侵佔,但是,他還是真的相當困惑怎麼每次都成了功……有時候那東西堵得他都喘不過氣來。

    “嗯。”李昱泊吻他的嘴角,無論嘴裡還是鼻間噴出來的都是炙熱的氣息,全散發彌漫在了夏時季的呼吸與身體上。

    “哦……”夏時季哦完,又咬緊了牙悶哼了一聲,李昱泊的第三根指頭進了去,只是抽動了一下他就疼得眼淚它自己都快流出來了。

    他不再敢造次,只好乖乖地掛著李昱泊的肩膀努力放鬆著身體,要不呆會只會更疼……

    李昱泊全進了去,夏時季的眼淚也流了滿臉,倒不是他想哭,而是身體負荷不了,裡面那麼一大根東西捅著任他怎麼放鬆都覺得難受。

    並且也有好一陣子沒做了,他更是覺得以前的那麼多次又白做了,難受還是一點也沒有減少,他咬著李昱泊胸前的肉,紅著眼睛指責他:“你他媽的王八蛋……”

    罵完,就又深吸了口氣想放鬆,哪想,他是想放鬆,可後面卻自顧自地往內縮,引得李昱泊捧緊了他,把他往下一推,東西進得更深了。

    “疼……”無可避免的夏時季又喊起疼了起來。

    “等一會就好……”李昱泊的聲音因欲望低沉得可怕,可怕得夏時季聽著骨頭都軟了……欲望中的男人有個過於性感的聲音是個不太怎麼好的事,總是讓人輕易地覺得自己渴望得要更多,就算你已經覺得身體有點承受不住。

    他骨頭一軟,身體也就全放鬆了下來,李昱泊來回抽送出幾次覺得好了點,下一刻,他的力度就大了起來,只一個往夏時季裡面撞去的聲音就在浴室裡發出了巨大的反響。

    夏時季聽得耳朵都紅了,裡面又是疼痛又帶著點異樣的快感,他咬著牙抓著李昱泊的頭髮,努力不讓自己的呻吟聲把門都給穿透了。

    一場過於激烈的性事下來,夏時季只有進出的氣了,手指抬下都覺得辛苦。

    李昱泊喂他吃飯時他連嚼動都不願意,都是李昱泊嚼爛了喂到他口裡……可就算是這樣了他也不想吃,緊緊閉著眼睛要休息,李昱泊喂五六口,他才願意吃一口。

    到了最後李昱泊也拿他沒辦法,只好喂了他半碗湯就放過了他,讓他痛快地睡了過去。

    私底下他們的相處還是親密得像小時候那樣,吃飯睡覺都不分你我,總是兩個人像一個人地活著般。

    但歲月流逝,他們倆人早在很久前就知道這樣的情況是不能在外人眼裡出現的,兄弟之間的感情可以好,一直這樣好下去就會好成了別人眼裡的變態有病了……

    人長大後,世事總是變得很容易讓人不愉快,規則太多,限定太多,不想惹人注目那就只能把自己變得跟別人一樣。

    如果不想,那麼註定前路註定要多些坎坷……李昱泊現在只想他們的以後他現在就慢慢背負起。

    無論怎樣,他都不能離開自己。

   

    第二十一章

   

    夏時季在李昱泊面前是嬌慣極了,他一向只知道把握到在外人面前的分寸、舉止、進退還是都挺得宜。

    其實他在李昱泊面前放肆的一大部份原因也是李昱泊縱著的,儘管他會罵他管他修理他,但歸根到底,李昱泊還都是依著他。

    夏時季有時惱火踢他打他,他也就忍了下來,養男孩麼,跟養個小獸差不多,骨子裡總有些野性,再說夏時季與生俱來也不是個好相與的性子,一丁點大的時候誰搶了他的東西他都要報復。

    還好跟李昱泊一起長大,潛移默化中也逐漸低調了起來,當然大了他也不計較誰跟他搶什麼小玩藝了,按他對李昱泊說的話來說,只要別動他爺跟李昱泊,其它的他都不會當回事。

    颱風過去那天,工地一開工,李昱泊根本沒有時間送他們回去。

    但李昱泊還是抽了幾個小時出來,把他們送到了家裡,又把家裡的門窗給檢查了一遍之後才離開。

    夏時季也沒留他,昨晚李昱泊把他的店交給了他管,帳本的明細帳都交給了他,他現在是必須把上個月李昱泊沒做清的帳給做清了,又得繼續以前李昱泊的動作每天都去店裡清帳。

    這些事雖然不大,但還真是件瑣事,會打發不少時間,至少下午收帳要用的二三個小時是跑不了的,夏時季都有些懷疑李昱泊是不是想讓自己別打擾他,所以想出了這麼一招。

    剛回到家不久,家教老師的電話就來了,二三個老師齊夥出了張卷子把夏時季考了一下然後就走人了。

    關於學習,夏時季還是挺上心的,要說周圍人個個都優秀,他也挺不好意思當草包,再說李昱泊也不給他當草包的機會,他從來有的只是安心地當個不過份出色得讓人矚目,但該知道的他都知道怎麼做的人。

    老師們這期的教學任務,事實上到夏時季上大學之前的任務都完成了,夏時季跟他爸通了電話,叫老師們在他去上大學之前一個月考他一次得了。

    他爸想了想,暑假的時候他有檢測夏時季的功課,知道他所知的已經沒差多少了,用不著再向以前盯小孩一樣盯著他學習,於是也就答應了。

    夏時季也跟他媽說了幾句,他媽高齡懷孕,最近身體一直不好,顯然這個時候懷上了對她是個超負荷的事情,她跟夏時季說了幾句話聲音都沒有以前那麼中氣了,才說到讓夏時季好好吃飯別挑食時,話都斷斷續續說了兩次才完整。

    然後他爸就不讓他媽跟他說話了,把電話拿過讓夏時季好好照顧他爺之後也就掛了。

    夏時季第一天去收帳時,他爺說要散步。

    老爺子柱著拐杖慢慢跟在他身後,夏時季一回頭,他就朝他孫點下頭,示意他去收他的帳,他散他的步。

    夏時季哪能不知道他爺是想看看他收帳的樣子,但去店面的路雖然不遠,但也有很長一段距離,他自己去的話走走就到了,他爺腿腳慢,走多了還辛苦,這非得跟上來是怎麼回事啊……他也不能打車去店裡,才一小點路,去收個帳還坐計程車去這不讓人垢病嗎?

    看來,就算李昱泊死都不幹他都要考慮下獨自開車了……總不能他一不在,他爺沒人送得走路吧?

    “你慢著點……”當他爺在下一個小坡時腿哆了一下,夏時季差點沒得把心臟從噪子眼裡跳出來,再也顧不得他爺可能走累了就會自己走回去的想法了,一把就跑回頭去扶住了他。

    這老祖宗,可真出不得一點差池了,這可真會把自己嚇死……夏時季一扶住他就教訓他爺:“你走得慢還不說,走多疼了腿還疼,你跟著我散什麼步,就不能老實呆著?”

    他爺不理他,老人家鼻子裡哼哼兩聲,心安理得地讓他扶著他慢慢走著。

    夏時季見他這樣也哼哼兩聲,扶著他爺的老手慢慢下了人行道中又一個坡度的兩行階梯。

    梧五叔早就接了李昱泊的電話,知道事情都歸夏時季管了,他在第一個店面等著夏時季把李昱泊暫時交給他的帳戶再交給夏時季。

    一看到夏爺爺也來了,梧五叔就從店裡出了來扶了把老爺子,跟著他們進去之後又去幫老爺子倒了茶,還拿出來一盒家裡婆娘做的茶點讓老爺子嘗個手藝。

    老爺子被他哄得高興,對著梧五叔誇了幾句,說他現在越大越沉穩了,以後出息肯定還大著……

    夏時季在一旁聽得微笑不已,得,一盒合口的茶點就可以讓他爺對人好話連篇了……

    不過梧五叔拿出來的茶點確實是養生的好點心,清茶和玫瑰花做出來的糕點一掀開來好看且不說,那股清香聞著都讓人身心愉悅。

    梧五叔把手頭上的事一交,也得下到村裡幫著李昱泊監工……梧五叔也幫李昱泊家幹了不少年的活了,李昱泊向來對他尊重得很,夏時季也一樣,所以儘管他比梧五叔還知道李昱泊的管帳方式,但還是沒有打斷梧五叔詳細給他說的怎麼收帳的一些繁瑣細節的話……

    梧五叔是個認真的人,下面的兩家店他也跟著去了,跟在夏時季的身邊指著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詳細解說。

    李昱泊的這三家店規模在鎮上來說算是比較中型的,每個店有五到八個員工左右,開店和關店的事都是關給店長,帳是自己來收自己做……梧五叔先前只管收錢然後讓李昱泊自己入帳,但李昱泊忙,上一個月的帳還是夏時季今天早上幫他做完的。

    事情入手其實很快,只是他爺的“散步”散去了不少時間,到了晚上快十點才算把最後一家店面的帳給收著。

    夏時季請了三家店的全部員工吃飯,但時間晚了,他過去隨便吃了點,跟人道了歉,說自己得早退送他爺回去睡覺。

    夏爺爺在鎮子裡是個挺傳奇的人物,他五次海難,每次都活著回來了來,儘管這個傳奇人物年老後變得很沉默,一般只跟幾個很老的老人聽聽戲,下下棋,但在年輕一輩的人心裡倒越發顯得神秘了……

    一聽是老人家要去睡覺,年紀大體都年輕的員工們連連說著好,本來老人家在他們吃喝也不太敢放開,現在人打算要走也覺得挺好,都挺禮貌地站起來讓老人家路上小心點。

    夏爺爺也有好久沒出來見這麼多的年輕人,全部員工加起來也有二十來個人,大夥都是二十開頭的模樣,看著還真是年輕鮮活。

    他一出門就連誇小夥子姑娘們精神,但說話時他連眨著眼,一臉疲容。

    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他是累了……夏時季默默在心裡想著。

    梧五叔開車送了他們回去,才五分鐘不到的路,他爺就在車上睡了著,夏時季沒叫他醒來,背起了他爺把他送到床上,老爺子都沒有醒過來一點。

    夏時季心裡涼嗖嗖的,梧五叔去探了探老人家的鼻息,有一點淺……他輕歎了口氣,安慰夏時季,“沒事,到年齡的人都這樣,好好養著,只要吃得下飯,還有好幾年呢……”

    夏時季笑笑,送了他出門,知道他明天就要下村去幫李昱泊,對他說:“你別跟李昱泊說這事……”

    梧五叔點了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走了。

    夏時季關了大門,轉身時蹲下了身,下巴靠在膝蓋上,愣愣地看著因路燈而泛黃的地面……他家的老狗二黃在他的狗窩裡也嗚咽了幾下,隨即也沒有了聲響。

    老了,老了……醫生說老了,別人也說老了,他爺也說他老了……

    老了……人就要走了,所以自己去哪,他爺都要跟著……

    他捨不得自己。

    可他又哪捨得他?

    夏時季用手擦了把眼睛,走到半路脫下身上的衣服攔住了臉,明明沒人但也不想讓人看見他哭了一樣,像個孩子一樣把臉埋在衣服裡嗚咽著走到他爺門前的地板上坐著,一抽一抽地小聲抽著氣。

    他爺睡得越來趙久了,以前早上七點定時定點醒,現在到了早上九點才會睜開半隻眼,要連哼哼幾聲,再過半小時才起得來。

    夏時季的耐性從來沒有這麼好過,一醒來就去廚房看玲嬸幫他爺熬滋補的湯,然後就去看看他爺醒來沒有,來回這麼看著他也沒覺得累,倒是玲嬸在一旁看不過去,拍了他一後腦一掌,讓他一旁安靜坐著去。

    夏時季心裡著慌,但李昱泊不在他也不敢表現出來。

    他爺現在一醒來,就天天抱著個盒子讓他認房產證,認保險密碼,還有銀行密碼……今天說完了,又不記得了,第二天一起來,就又要跟他說一次。

    他依稀記得昨天有說過,但又怕沒說,非得再說一次又覺得安心,又叮囑這都是給他的,給了多少以後也不要跟他爸爸說,也不要跟別人說,李昱泊也不要跟他說,這個錢自己留著花,自己有錢以後就誰也不會給他苦頭吃,他以後在地底下也會睡得塌實。

    夏時季聽得心裡酸疼,又不敢這個時候再孩子氣,只好點著頭聽著他爺說……

    聽完了,他爺說累了,又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夏時季只能坐在一旁悶不吭聲地陪著,有時實在難受得受不了了,就自己躲回臥室裡哭幾分鐘,再回來陪他爺。

    還好他沒走成,要不,以後他得悔一輩子……

    夏時季幫他爺擦著臉,老爺子哼哼兩聲,沒有太多力氣說話,但看著他的眼睛裡帶著慈愛的笑意。

    他不知道老人一倒下,衰弱得會這麼快,明明前幾天還到處溜噠著說要是老鬍子的劇團要是下鎮了,他得提前去跟人對對戲,聊聊天……昨天還能下地走幾分鐘,今天就已經站不起來了。

    他爺已經乾瘦得只有骨頭和皮了,再撐下去也很難受,醫生說營養液打了也沒多少用了,就好好陪著他吧。

    夏時季打了電話給他爸,他爸儘管忙,沒怎麼陪過老父,但是是個孝子,一下子就給嚇著了,連夜帶著他媽就要趕回來。

    國外的伯父接到電話聽完他說的情況,只說了一句就回來就掛了電話,回來時竟跟他爸一樣快,才兩天不到的時候就回到了遠在偏僻之地的春夏鎮。

    他們回來時,老爺子也不行了……一天醒著的時間不多,就兩三個小時,夏時季的大伯一回來看到老爺子睡在床上自己回來了也醒不來,五十多歲的,一向以沉默威嚴示人的老學者立即嚎啕大哭,把他的外國妻子跟兒子夏環達嚇得瞪圓了眼,看他哭得傷心,一下子眼淚也流了出來,跟著他哭。

    夏時季他爸倒是要比他們鎮定得多,只是眼角泛著可怖的紅,轉過臉就要夏時季好好照顧他媽,自己悶著頭去幫老爺子準備事情去了。

    他爺實在是不行了,夏時季也覺得自己不行了。

    他媽哭了一場力氣也全無,需要人照顧著,夏時季找了玲嬸陪著他媽。

    早幾天他知道李昱泊下了最深的老林去定風景點,但現在他爺也不行了,李昱泊也得趕回來了……他再不回來,自己都快崩潰了。

    李昱泊清晨回來,越野車從深山開回春夏鎮時在中間費了一些波折,他開回來的車全是深山可見的汙黑的軟泥,他下車時全身都是泥水,連鞋子裡都有著一些山間腐爛了的樹葉……車子在半途熄了一次火,他在大雨的山間就著手電筒的光修了近一個小時才把火重新打起。

    在接到夏時季打給測量組的用來跟外界溝通的衛星電話時,全組的技術人員都在奇怪怎麼會有外來電話,李昱泊聽到是找他的還疑惑了一下,但聽到夏時季在那邊哽咽著哭,他想都沒想腳就已經奔向了車子。

    夏時季在那邊哭著說他爺快沒了時,李昱泊心頭窒了窒,只能說讓他不哭,自己馬上回來。

    只是山裡的路實在不好走,加上夜間大雨,還有大霧,他好幾次都差點開向懸崖,如果不是精神高度集中,他只是想著怎麼儘早的一定要安全地回到那個人的身邊,車好幾次都會不受控制地沖到山下去了……

    不管如何,他總算回到了春夏鎮,把車停到自家門口就沖了進去打算花幾分鐘把身上沖洗一下隨便收拾乾淨點別嚇著人,但當他沖到自己一樓的大間臥室裡的浴室時,似乎在沖的途中在床上瞥到了一個人,他又把快步向浴室的腳步退了回來,看到是夏時季在窩著床上。

    “季季……”李昱泊走近,啞著聲音叫了一聲。

    把自己蜷縮成了一團的夏時季抬起了頭,視而不見李昱泊渾身的髒汙,沉默地爬上了他的身,把腿緊緊地纏到他身上了才開了已嘎啞得快要不成聲的口:“他們都圍著爺,不讓我陪他……”

    “爺呢?”李昱泊抱著他去浴室,打算倆個人一起洗。

    “還在睡……”夏時季的眼睛已經腫成了一片,他伸手抓過淋浴頭洗著李昱泊的臉,把臉洗乾淨了就在他臉上粘粘糊糊地吻了好幾下接著說:“你跟我回去守著爺。”

    “好。”李昱泊應了,把手伸到夏時季的眼瞼上輕輕地摸了一下,疼惜地問:“疼嗎?”

    “疼……”夏時季點了點頭,把李昱泊的手拉過放到自己胸口,“這裡更疼……”

    李昱泊心更疼,低下頭在那裡親吻了一下,安慰他:“不疼。”

    “嗯……”夏時季嗯了一聲,接著帶著哭音說:“爺真要走了,他就不能再等幾年嗎?”

    “他只是暫時離開,他會在下頭等我們的,以後我會帶你去找他的,就讓他先走好不好?”李昱泊被他哭得心擰成了一團,怕他的眼角觸著腫脹的皮膚讓他疼,只好在他的鼻子與嘴唇上不斷地親吻。

    “不好……”夏時季撅高了嘴哭了出來,他蠻橫地抓著李昱泊的頭髮拉扯著,“你別讓他走,李昱泊,你別讓他走。”

    就好像小時那樣只要他想要的事李昱泊都能做到一樣,夏時季明明知道不可能,但還是無理地撒野著,似乎如果李昱泊答應了,爺就可以多活一點時間。

    “季季……”李昱泊拍撫著他的背,夏時季已經在歇斯底里了,爺要走,他也不好受……可是,這次他真的無能為力。

    “嗚……”夏時季咬著李昱泊的肩,直到咬出常常人印跡快要見血時才鬆開了嘴,他扁著嘴哽咽了一聲,抓頭髮的手改抱成了李昱泊頭,嗚咽著說:“還好你回來了……”

    還好他回來了,要不,自己真的快要受不住了。

    李昱泊走在夏時季身邊回到夏家大宅時,院子裡已經有一大幫人了,全鎮凡有點關係的人全都來了,一些平時與夏爺爺玩耍的老夥計們也都來了,他們都靜默地坐在那小聲地交談著,看到夏時季時,看到他那已經腫得跟小山一樣搞的眼睛全都不由得輕歎了口氣。

    這老小孩跟這小小孩從來都是最親密的,他們就像最好的親人與朋友那樣彼此關心著,誰對誰那都是從沒有一點保留的好。

    現在老的要走了,小的有多傷心……任何人都是沒有懷疑的,也只能唏噓老人家不容易,熬了這麼多年的風雨要去了,而小的也必須面對殘酷的事實了。

    一見到李昱泊,夏父看了下沉默著一句話也不吭聲的兒子一眼之後,問他:“回來幾天?”

    “會留久一點……”李昱泊保留性地說了一句,留幾天自然要看情況,反正這段時間他是不能離開夏時季的,他接著說:“有什麼是要我做的?”

    李家跟夏家基本不分親疏,當年夏爺爺腿腳不方便,愛動的夏時季就是李昱泊帶大的……

    他提出要求,夏父自然也就把他當自家人一樣使喚,“人手我都找了些,只是還不夠,你看能不能去跟你叔伯的店裡找些人來頂替些,再看看到別的村裡能不能打些你們以前用過的小工過來,最近城裡還有外地的人都要趕過來幫老爺子送行,客人大老遠的過來我們得幫老爺子招待好了。”

    李昱泊點頭,說:“我等會就去找人,五叔他們的酒樓的經理我會借兩個過來,您看行嗎?”

    那是對於招待客人最好的人選,能把人找來自然是最好,夏父拍拍他的肩,沈聲地說了句:“辛苦你了。”

    他忙,又要趕著去招呼前來的客人,遇過兒子身邊時看著那張難過得有些慘然的臉,想著他們爺孫感情好也怪不得他,責怪的話也說不出口,只好說了句:“別哭了……”

    夏爺爺的房間裡,夏伯父,還有他的妻子,夏環達在之外,還有隔壁的吳爺爺也在……他們一齊坐在那裡看著狀似睡著了的夏爺爺。

    要開門時,夏時季輕拉了一下李昱泊的手,然後才鬆開推了門進了屋,跪在了老人家的床前。

    夏時季跪下之後用腳爬了兩步到了他爺的耳邊輕聲地說:“爺,李昱泊回來了……”

    他輕聲說完,夏爺爺的眼睛就眨了眨,慢慢地睜了開。

    “爺……”李昱泊叫了夏爺爺一聲。

    夏爺爺看看他,再看看他的孫,視線看到了前頭坐著的人身上。

    吳老爺子一眼就看出了老夥計有話要對這兩個小的說,連忙對著夏伯父說出去坐坐,等會再進來……

    夏伯父看了看總是不原諒他娶了外國妻子的老父,見他臉上的示意之後也就和妻子和孩子出了門……

    “阿……阿泊……”門關了,夏爺爺張開了嘴,哆嗦著嘴慢慢地說著,“孫……孫……”

    “嗯,在呢,爺……”夏時季的眼淚不斷地往外流,但聲音卻沒透出太多的哭意,他爺的眼睛現在是看不清東西了,但如果要是聽見他哭了,那得多難受啊。

    “我回來了,爺……”李昱泊跪在夏時季的身邊,也湊近了夏爺爺一點,“你要跟我說什麼?我在這裡,你說,我聽著……”

    “好……好好照顧……”夏爺爺伸出手要來摸夏時季的手。

    夏時季把手伸過去緊握住他的手,“他會的,爺,他最捨不得我的……”

    “別……別欺……欺負他……”夏爺爺的手往裡攏了攏,向在與夏時季親密。

    “我會的,爺,我會照顧他一輩子的……”李昱泊跪直了身體,非常沉穩地說著,“永遠都不會欺負他,您放心。”

    夏爺爺聽了,嘴邊動了一動,像是笑了。

    夏時季在一邊無聲地流著淚,眼淚大滴大滴地往下掉,打濕了他跪著的雙腿。

    再然後,就再也沒有了聲響……

    他們跪了好久,直到吳老爺子陪著一個大老遠過來的也年近八十了的老人過來看望昔日老友進門時,才發現夏老爺子這次真沒了,一口氣也沒有了。

    而那跪在床前的兩個一大一小的小孩,小的那個已經在大的那個的懷裡哭昏了過去,而抓著老爺子的手卻緊得像是松不開……

    夏時季一直都無聲無息,連哭都也是無聲的。

    他一直跪在靈樞前不動,到最後李昱泊生氣了,狠狠地打了他一下他也不走,非得守著。

    其它的人都忙,他爸他媽更是心力交瘁,已經無餘力來管他。

    夏環達輕聲來安慰過他弟弟兩句,可夏時季沒有理他,他也只能黯然而去。

    夏爺爺一生在世都是與人為善,他從年輕開始就是個溫和沉默的人,悶不吭聲地幫過不少人,他們那個時候的人含蓄,一般不輕易說出感謝,但都在心裡記著了別人的好。

    於是他的喪事遠遠近近來了太多的人,過逝後得知消失的第二天來的人更多了,有些以前夏爺爺幫過的人更是老的那個家宅帶著全家拎了個小包就全都過來奔喪了……

    而夏父那邊,自家的,還有因李家的關係的那邊的商會人也基本都來了人,光是來的人員的住宿都有些吃緊,更別提要安排他們的伙食問題了。

    因幹活的人手實在太少,招待不過來遠近來的客人,鎮上的人自發地派出家裡的人來幫他們做點事情,長街上都擺滿了長桌長凳以供客人歇坐。

    一廂間,春夏鎮在哀掉中又是一片沸騰,因來的人太多,全鎮都不得安靜。

    大家都忙得不可開交,也沒人管得了跪在老爺子靈樞後用黑色幕布把自己給藏住了的夏時季,李昱泊也忙,要忙著調配吃的喝的過來招呼客人,一些夏父處理不過來的瑣事他也得去過問,可是,忙得雙腳不沾地了,那操心鬼還非得拿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硬是跪著不肯動,打了他好幾次,訓斥了好幾回也沒動靜。

    李昱泊匆匆把梧五叔調上來管幾天的事,讓他接手自己手頭上的一些繁瑣的事情後,轉過身臉色一青,這次是真打算把夏時季拖回床上睡一覺。

    他掀開幕布把人抱到懷裡時,像是知道他的意圖,夏時季抓著靈樞的一角就是不鬆開手,他的眼角已經紅得快要滴出了血,臉卻是刹白刹白的,那樣子看得李昱泊心都快要碎了,想強力把人拉起的力道輕了,他心疼得厲害:“你就不怕把給我心疼死?你要是病了,你讓我怎麼辦?你不是不知道我有多忙多累……”

    夏時季不願意離開,聽著這話只是不停地掉眼淚,倔強的嘴往內傷心地抿著快要看不見……

    “別哭了,眼睛都快哭沒了。”李昱泊被他哭得心疼難耐,他把人抱到懷裡,用幕布把他們與前方的人隔絕,“你可叫我怎麼辦?”

    夏時季不說話,只是鬆懈下了一直僵硬的身體,睜著眼睛看著他爺的棺材……好在靈場地方很大,為了不打擾老人家清靜,前來拜禮的客人離靈樞也有段距離,基本上也無人看得見靈樞幕布後的他們,也更是看不見夏時季那雙紅熾的能嚇人的眼睛。

    “跟我回去好好睡一覺,去咱們的屋裡?嗯?”李昱泊心因懷裡瘦削的身體擰成了一團,他輕聲地只著懷裡的人,他的背也因長時間的未休息有些疲憊地拱了一點起來,“你別管我……”夏時季用著他的破噪子在他懷裡轉了點身,說了一句話之後就頓了住,眼睛看向了李昱泊的身後,那是一間偏房的位置,他們家的存儲室……剛才他看到了一個人在門邊一閃而過,有雙眼睛在盯著他們。

    “我不管你誰管你?”沒有等他到他的下一句話,李昱泊疑惑地斂了一下眉,隨即沒當回事的說,“去睡一覺,然後再來陪爺,好不好?”

    李昱泊說得輕柔,親昵,裡面充滿著的溺愛絕對把溺斃人。

    夏時季揉了下眼睛,他沒有回答李昱泊的話,掀開了一點幕布,看了眼來因祭拜他爺的客人……

    人多又雜,夏時季不知道是自己哭花了人眼看錯了人還是別的什麼……他沉默地又看了看那扇門,莫名的心裡翻起了一股洶湧,刺得他心裡難受得很。

    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這段時間來,老是有眼睛在背後盯著他在幹什麼……

    先前他還以為是因為他爺的欲要離開才導致他過於敏感才造成的錯覺,可剛剛那個明顯的影子他拒絕承認是自己眼花多想了的結果……

    有人真在打自己與李昱泊的主意……夏時季一下就憤怒了起來,情緒一變動,胸口的血液一陣翻湧,呼吸一室,近來的根本沒有好好休息吃飯讓他在那刻昏了過去。

    嚇得李昱泊一下子抽白了臉,抱起他想掀開幕布前頭就把人送去醫院……但這是靈場,不能太放肆,他頓了腳步,咬了咬牙,抱著夏時季轉身從背後繞路。

    李昱泊說完電話,疲憊地揉了下頭,轉身走了幾步坐到了床邊,摸了摸身下那快成紙片的人的臉,無奈地歎了口氣。

    他太累,看著夏時季一時半會不會醒過來,營養液還有半瓶,一時之間輸不完……他倒在了夏時季的身邊,親了親他的嘴,打算歇半個小時積攢一下精力。

    他剛倒下,夏時季就醒了過來,李昱泊立馬把眼睛睜開,裡面一下就睡意全無。

    夏時季看著他這樣子,張了張嘴,哼哼嘰嘰了一下才有力氣開口,“你陪我睡會,我不鬧了……”

    說完。看了看門,看到門是鎖著的就親了親李昱泊臉,疲倦地閉起了眼。

    “你乖……”李昱泊又吻了下他的下巴,輕咬了一下,終於閉上了眼睛睡了過去。

    李昱泊的呼吸在他耳畔吹得讓他覺得安心,夏時季的腦袋還是因為悲痛沉重不已,一半的他有些失神,另一半的他在想著那總是如影隨形跟著他的眼睛。

    他不是天真的人,對有些事,尤其是關乎到他與李昱泊關係的事他從不掉以輕心,就算是多疑,他也寧肯多疑。

    夏時季動了動李昱泊沒躺在的另一邊的手,發現自己有了一點力氣,他移動了一下手,想去摸李昱泊的臉,但又怕打擾了李昱泊的睡眠,就控制自己的手不去動彈……他是如此的愛李昱泊,他爺沒了之後,那麼他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只有他了,爸爸有媽媽,媽媽也有他,他們還有新的孩子,自己從來與他們只是關係良好,但親密不多,想必以後也不會有什麼過多的轉折。

    他最親愛的人只有李昱泊了,所以,就算多疑,就算是自己確實多心了,他也不允許一點點別人破壞他們的事情發生。

    他已經不想逃了,去了外面又怎麼樣,他們的根在這裡,他們在這裡出生長大相扶相持相親相愛。這裡就是他們的家,逃去了外面也是逃不久的,總歸會因想念回來的。

    那麼,不逃,那就面對……夏時季咬了咬牙。

    他偏過頭看李昱泊那有著深深黑眼圈的有著倦意的臉,想著這些年來他對自己的好,想著他可以為了自己做任何一切,想著他無論何時都不會真正離開他,瞍眶不禁紅了。

    李昱泊愛他,他又何嘗捨得離開他寸步……

    營養液的瓶空了,夏時季自己去扯線,他剛扯出來,李昱泊就醒了,看著扯出來的針頭瞪了夏時季一下,“亂來。”

    夏時季虛弱地笑了笑,嘗試著自己坐了起來,還好,他恢復得不錯,身體要比前面要有力氣多了,他在李昱泊扶助的手勢下坐好,嘶啞著喉嚨說:“我要吃飯……”

    李昱泊一聽,眉頭鬆開了好多,他摸著夏時季的臉,摸了一下,又接著摸了一下,覺得不夠,又低頭連連親了幾下才說話,“真乖。”

    說完,拉了拉夏時季的臉皮,這才提腳出了去幫他拿吃的。

    夏時季現在呆的是李昱泊家的房間,他習慣這間房間,有一部份的時間他是睡在這裡的……但他還是朝掛著重重窗簾的玻璃推窗看了一下。

    他下了地,悄無聲息地來到窗戶前面,李昱泊喜歡闊廣的房間,所以他十五歲後,就從二樓的臥室搬到了一樓後院的這間特大間,整個面對後院的牆面都是玻璃……更後來他們有了關係之後,這扇巨大的玻璃牆才掛上了落地的窗簾。

    只要一掀開窗簾,從院子裡就可以完全看到這間臥室的情況……夏時季眯了眯眼,回頭看了看時鐘,現在是下午三點……

    他手一動,把窗簾全速拉開,一下陽光就全灑了進來,吞沒了床頭燈那點微弱的光……夏時季看向外面,栽著大樹與灌木樹叢的院子還是跟以前一樣鬱鬱青青,院子的後方除了鳥鳴蟲叫聲還是跟以往一樣有著一種屬於大自然的安靜。

    他仰高了頭,發現正面的視線裡發現不到別的比較樓層高的房子……他眼睛轉了一圈,在側面發現了二家,一家是他家側面,,另一家是吳爺爺家的……他們家的房子大前年多建了一層當倉庫,在周圍頂多只有三層的街道中,那個高度多了一層的房子在此刻顯得尤為耀眼。

    夏時季翻了他們看天空的望遠鏡,對著那個高樓看了看……發現站在他這個側面位置上可以清楚看到那個樓面,而想必也不用推理也知道從那個樓面來說,只要找到距離,也可以看到這間房間的一部份。

    這個側面,是通往浴室的位置……只要窗簾拉開,從那個角度來說,可以每天都看到脫光了衣服的李昱泊走進浴室……或許,有時候會是在這裡過夜的他……

    而且,李昱泊更是喜歡抱他去浴室洗澡……赤裸的倆個人抱在一起,還需要說明什麼嗎?

    夏時季的頭更疼了,原本不多想沒什麼事,現在一想,處處都有破綻……

    他仔細地回想著他呆在這間房子裡的情況,可就算想到大多數情況下他們都是有拉窗簾但也於事無補,因為房子的位置他們不拉窗簾的時候也多……

    如果有人存心……那麼……看到應該不是不可能吧?

    李昱泊從隔壁拿來了肉粥跟小菜進來時就看到了夏時季站在窗子的斜邊處若有所思……一看到他進來就笑了,臉上什麼東西也沒有。

    李昱泊心思微微一動,走到臥室另一邊用來讓夏時季看書玩耍的小桌處,把菜盤放下,問靠近浴室旁邊的人:“刷牙了?”

    “呃……”夏時季撓撓頭,轉身向浴室裡去。

    一到浴室就輕打了下自己的臉,罵自己:“笑什麼笑……”

    這一笑不是露餡了,自己以前有事要瞞李昱泊就愛笑,這不不打自招麼……

    那從小就跟老狐狸一樣精明的人肯定會懷疑的……夏時季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假笑了一下,然後想,瞞,竟然瞞了那就死瞞。

    他那麼多的破事,已經夠忙了。

    不想再讓他鬧心了。

    他剛刷著牙,李昱泊就進來了,把他的頭髮打濕抹了泡沫,等夏時季牙一刷好就把人拎到了淋浴頭下面沖澡,任憑夏時季小範圍的雙手雙腳掙扎著抗議他太霸道……

    夏時季被他剝光了洗乾淨了,那被擦完水珠的白花花的小身板剛想跳上李昱泊的身上讓他抱自己出去時頓了住,不過只一刻他就反應了過來,扯過李昱泊的毛巾,對他說:“你先出去……”

    說著,就把浴布往同樣剝光了的李昱泊腰上一攔,覺得不夠,可浴室沒有浴袍,光是這麼一攔,李昱泊都已經有些奇怪。

    “你先出去……”攔好,夏時季推著李昱泊先出了去。

    李昱泊皺眉看他,健壯頎長的身體被他力氣地推了出去,不知道夏時季在搞什麼鬼。

    夏時季等人出了去,再對他喊:“把窗簾拉上……”

    李昱泊不明所以,不過還是順手把窗簾給拉了下。

    一下,室內全部昏暗。

    夏時季這才出了來,皺著眉頭摸著身上的骨頭,完全的愁眉不展。

    “瘦了……”他走到李昱泊面前,這時才爬上他的身,悶著聲音說:“我要陪你好久的吧?”

    李昱泊“嗯”了一聲,“要好久,很久很久……”

    “那我以後不挑食了……”夏時季緊縮著他的腰,讓他們的肌膚緊緊相貼,“你這麼喜歡我,要是沒有我,你肯定會覺得難過的。”

    李昱泊一聽,他把頭低了下來,沒有看夏時季,只是把垂著眸用頭抵著身上的男孩的額頭,過了許久才用沙啞的聲音說:“你知道就好。”

    夏時季聽得眼淚都了來了來,他抱著李昱泊的頭亂親,把自己流出的淚親了李昱泊一臉,然後才說:“爺走了,我真的好傷心……我以後只有你了,你要對我好,要喜歡我一輩子,要不然我會活不下去。”

    說出這句話,他大哭了起來……嚎啕得像是要把體內的悲傷全部都擠出來……

    “嗯,一輩子都喜歡你,都對你好。”他哭得淒慘,李昱泊也不好受,一直堅強至極的少年終於在心愛的男孩滿臉淚水的悲傷下再也忍不住,他抱著他坐到了地上,讓他全部依偎在自己懷裡,流著淚輕聲哄他:“寶寶不哭……”

    他有多心疼他啊……怎可能會不喜歡他,李昱泊拍著他的背,不讓他被眼淚哽住。

    “嗯……”討得承諾,夏時季又在哭又在順氣的情況下迅速地應聲,他巴著李昱泊的嘴,連著在帶著一點濕意,更多的溫暖的唇上連吸吮了幾口,“我好愛你的。”

    這是他倔強的長大一點後從不對李昱泊說的話,對於這方面,他從小就是個極其吝嗇的人,李昱泊的百般喜歡討好他都不會輕易說一句喜歡……長大後更是如此,李昱泊為他急為他怒成全圍著他打轉,也不過是換來他嘀嘀咕咕的“是你管得我太嚴”,有時候李昱泊真是對他好得沒法形容了,他也頂多說句“我好喜歡你”。

    他從不怎麼說喜歡,而在這個說了一句“我好愛你的”,把李昱泊驚得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一陣狀似狂風暴雨動靜的歡喜在胸腔裡衝撞,讓李昱泊嘴一把,把人更是緊得像是他們倆個人就是一體地抱在懷裡。

    那種要把他捏碎進他身體裡的力道讓夏時季感到疼痛,但更多的是安心……李昱泊的身上心上,無不說明著他是如此的愛自己。

    這對現在的他來說,他需要這種強烈的愛意來證明悲傷沒那麼可怕……至少,還是有人愛他的。

    儘管,他還是覺得悲傷。

    夏時季被李昱泊抱在懷裡喂著飯,他這兩年急於讓自己長大,這種行為他是從根本上杜絕,偶爾有過一兩次李昱泊成功了他都要不高興好久。

    那時候他拒絕李昱泊私下喂他吃東西時,李昱泊還狠狠地甩過碗,生氣地說再也不管也。

    而現在,夏時季被他喂著飯才終於明白,他要的就是李昱泊一直以來的這種寵愛……它們一直在著,所以他從不覺得失去。

    可哪天要是沒了……像他爺一樣的真的沒了,那時候不管他多傷心都會換不來的……

    他餓太久,李昱泊拿了一個煲的粥過來,原本打算是陪著吃的,看他自己連著吃了三碗,心又微微酸了起來。

    餓成了這樣,哪能不心酸……

    他現在完全不想斥責夏時季,把一個煲的粥全喂了完,見小肚子鼓起了一點點,問他:“睡一會?”

    夏時季搖頭,推了一下他,“接電話吧……”

    李昱泊的手機一直在震動,他們都沒管,現在吃飽了,可以接電話了。

    “不困?”李昱泊又問了一句。

    夏時季搖頭。

    李昱泊這才抱著他去了床邊那頭拿電話,他把夏時季放到床上枕在自己肩膀上才接通電話……

    電話那頭是工地的事,工程師連著打了幾個電話,說是有三台機器壞了,一時之間找不到人修必須得從倉庫調。

    這另調的事得李昱泊簽字首肯,也就是他必須馬上趕到鄉下去。

    李昱泊還沒開口,夏時季在旁扁了下嘴,說:“你去吧……”

    這種事無法推脫,李昱泊也沒想拒絕,他想了想,摸了下夏時季的臉,沒想離開他,他打了電話讓梧五叔下去看一下情況,然後再帶個拿檔的人上來讓他簽字……

    事情一解決,李昱泊的電話又響了,是夏父在那邊讓他過去鄰鎮接幾個客人過來,原來離春夏鎮百多裡外的一個山裡寨子的幾個以前幫夏家跑船的老人得知了消息要來幫老東家送葬,幾個人租了寨裡的一台拖拉機就出來了,只是拖拉機太老了在半路中就開不動,山裡老人身上余錢不多,使不上別的辦法,還是司機打了電話聯繫夏家,要不然這幾個老人還只能在路上發愁,他們本來就不想勞煩老東家家裡的人。

    夏時季一聽,也顧不得他爸電話裡讓李昱泊別管他了的話了,下了床就去找衣服穿。

    他們開了車到了地點時,已經是黃昏了。

    以前跑他爺跑船時候的人後來都回了老家,因為住得偏,每個人家都有每個人家的事,也不怎麼往來。

    只是逢年過節他爺讓人托點東西帶給以前和他一起跑船的船員,他們也托人帶點山貨帶回來,一年也就聯繫個一兩回。

    這次老東家去了,幾個鄰寨的以前一起跑過般的人一合計,各個手頭上不寬裕但也擠了點錢要來送上一路,哪想他們半路就動不了了。

    夏時季從車裡一看他們那幾個乾瘦的老頭,就跟看到他爺似的,以前沒吃的,海難又多,那個時候的人哪可能像如今的人健康,尤其人一老,人一乾瘦就顯得佝僂,他爺就是後來胃不好,太多東西都吃不得,只能挑些偏愛的多吃一點,離開的時候人就只剩一點點了……幾個老頭看到夏家的孫子來了,他們以前也是見過他幾次的,蹲在路邊的幾個老頭就站了起來,有個可能餓了正在吃東西的老頭看他們車一停,把手中的烙得厚實的幹餅塞到了身上掛的布袋裡,還抹了抹嘴邊的渣屑。

    夏時季眼神一暗,下了車跟他們鞠了躬,把人給請到了車上,知道老人們可能就是烙了幾個餅就出來了,從中午停到現在可能就吃了個餅。

    還好這本來是多人坐位的車型,空間大,這幾天都是調了位置去拉吃的,所以夏時季悶著頭去後備箱查看的時候,還有一箱殘餘的飲料沒有卸下,把喝的給了老人家們,讓李昱泊車稍開快點帶人回去。

    回了去,夏時季讓李昱泊去忙他的,他領著老人們去祭了堂,帶了他們去吃飯……

    老人們跟他爺差不多是一個性子的人,年輕時候發生在身上的事情太多了,沒死活了下來人也變得非常沉默,輕易不開口,就算傷心也只會背過身用著衣角擦擦眼角,什麼事都客氣得很,生怕麻煩了他。

    他們是跟他爺一樣的人,還以前生死相伴過,夏時季生怕招待不周,他爺會在地下怪他不懂事,所以一時之間排不出別的房間出來招待他們住就急了,讓老人們吃著飯,自己拿了手機就去另一邊打算跟人好好要房間。

    房間實在太緊,陸陸續續還有客人來,他爸說是讓底下的人安排去了,可一安排出來,來的五個老人就必須得擠在一個房間,夏時季不同意,他讓底下管事的再安排一下,騰三間房間出來。

    管事的事多,沒心情跟少爺耗,也仗著是他父親的老部下,就說了一句:“這就麼安排了,山裡來的,身體好,打個厚實的地鋪也能湊合著過……”

    不說身體好夏時季也就覺得無妨,一說就把他給刺激了,但這是他爺的祭祀堂會,他忍了下來,自己出了門打算去李家的一間他們的房間給騰出來讓人住。

    他身上帶著氣,氣勢有些洶猛,一路人看著他冷著的臉都有些狐疑出了什麼事。

    一等上了李昱泊家的樓,剛打開二樓李昱泊的房間,就聽到身後有人說:“時季,怎麼在這?”

    夏時季一看,是吳爺爺,還有他孫子吳穸……

    李昱泊的臥室跟李家的客房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方向,客房裡現在也安排了重要的客人住,但應該沒人來主人家住的這邊的……夏時季看了看門,再看了看那爺孫,納悶地說:“我來拿個東西,吳爺爺,你怎麼在這?”

    吳爺爺笑了一下,指著吳穸說:“他說沒來過李家,我帶他來看幾個你爺跟我的老朋友,他非得到處看看,我怕他闖禍,就出來找他了……小崽子,這是別人家,你怎麼到處亂闖?弄壞了東西你賠得起嗎?”

    那從來都跟夏時季不對盤的吳穸一聽臉色一沈,瞪了他爺一眼,面色不快地轉身就走了,臨走前還很陰沉地看了夏時季一眼。

    吳爺爺朝著吳穸走的方向搖了搖頭。

    夏時季朝他笑了一下,讓他下樓梯時小心一點。

    等吳爺爺走後,夏時季打開李昱泊的臥室,這間是二樓最大的房間,把沙發搬一下,再把櫃子和他那些平時弄著玩的玩具挪一下,能鋪幾張簡易床,老人們算是有住的地方了。

    決定好之後夏時季的要了電話讓李昱泊找簡易床,所幸李家有賣家俱的,簡易床在倉庫裡就有貨,等會就把床給調過來。

    一直把老人們安置好已經到了淩晨了,李昱泊還在夏家的大廳那邊忙和,夏時季洗了澡去陪他爺的靈堂,依舊跪在了老地方。

    到了三點多時李昱泊也過來了,跪在他後面把他抱到了懷裡,疲憊地歎了口氣。

    “累了?”夏時季伸出手往後探,絲毫不差地摸到李昱泊的嘴唇,然後把手伸了進去,讓李昱泊含著咬了一口。

    “嗯。”李昱泊簡單的嗯了一聲。

    “你歇會……”一直在想著那麼晚,吳穸怎麼在李昱泊房間前鬼鬼祟祟的夏時季淡淡地說著,夜裡涼了起來,他的臉印著靈堂裡那幾排蠟燭的光,在少年的臉上顯出了幾分不適合他現在狀況的清醒。

    他說著挪了下身體,然後攤坐到了一直沒用的鋪墊上,讓李昱泊躺在他的腿上。

    “我先睡會……”這幾天都在忙裡忙外根本沒有一時得閒的李昱泊這時也無法抵擋住疲憊了,他低下了身,枕在了夏時季的腿上,沒到半秒就已經睡了過去。

    夏時季低下頭,手指摸著李昱泊有點凹下去臉頰,這個人為他所做的一切他件件都記在心裡,所以他不喜歡自己接觸太多人,不喜歡自己偏離他的範圍活著,他都覺得可以接受。

    爺走了,接下來就是他要陪著自己過一輩子了,他不會讓別人拆散他們的,不管他們打的是什麼主意。

    夏時季想著,偏過頭,看向那惟一能看到他們相擁的那扇門,此時它安安靜靜地被關著,沒有縫隙露出,想來,這時應該沒人覷瑜他吧。

    而直覺告訴他,吳穸不對勁。

    在淺昏光線的黑夜裡,夏時季對著他爺的靈樞在心裡安靜地說著,爺,我會好好過完這一輩子,讓李昱泊一輩子都愛我,你跟奶奶就安心地等我們來找你們吧。

    夏時季只是平時不太管事,所有事情都有李昱泊在前面出手解決,臨不到他發揮表現。

    他從不顯山露水,並不代表他懵懂天真不解世事,他心思一直慎密,其實他本質與李昱泊一樣都是習慣不動聲色的人,再加上後天的教育,他們對於一些事情的處理方式都是相同的……

    這次他沒打算讓李昱泊知道這事,沒有露出讓李昱泊猜測的情緒。

    李昱泊又去了外面辦事,明天爺出殯,今天估計是最忙的一天了。

    甯星星來的時候夏時季正跟幾個爺的老友吃完飯,送了他們去休息後在靈堂看著他爺的照片時。

    甯星星穿了身黑衣,臉上沒妝,比平時打扮出來的樣子要多顯出幾分清秀來……很久前夏時季其實很喜歡這個小姑娘的,會哭會笑會鬧,很純真的一個女孩子,只是後來李昱泊讓他不許跟她們太過接近後,沒多久,再見到星星,這個女孩就已經好像變成了另一個女孩子,人也變得有些不同了起來。

    李昱泊說是人長大了總是會有些不一樣,夏時季也對別人的想法沒有太多興趣,一直與小時的這些玩伴保持著正常的交往,從不過份親密也不過多接觸。

    這是李昱泊的底限,他覺得能辦到就去做了,他自小就習慣了聽李昱泊的話,也就把別人看得不那麼重要。

    星星喜歡他,也許是真的。

    她覺得她喜歡他,他不喜歡她,她想報復,也許,也是真的。

    夏時季從來都不會如春夏鎮的好多人一樣看不起女性,光他知道的他母親與李媽媽都是不得了的女人,他知道女人要是強悍厲害起來絕不會比男人遜色,所以他現在把甯星星當成了對手在看待。

    她要對自己不善,那麼,她就不再是朋友,他不是聖人,他只是個想跟李昱泊好好在一起,不會受到苛責傷害的有著七情六欲的普通人。

    他看向甯星星,笑了笑,走向了一邊。

    甯星星跟了他過來,他們走到院子裡的一張桌子旁,夏時季幫她倒了茶,拿了小碟子撿了幾個平時她愛吃的點心放到她面前,用著疲啞的噪子溫和地說:“這幾天都沒看到你過來,今天來了……”

    “你傷心吧?”過了一會,甯星星低著頭說了一句。

    “嗯,很傷心……”夏時季毫不避諱地說著,他暗啞的噪子透著濃重的傷感任誰也忽視不掉,“我還想爺陪我多幾年,他突然就去了,你知道他平時有多疼我……”

    甯星星抬了頭,看了眼他,手指在小碟上轉了轉,終拿起了一個小點心嘗了一口,然後,她的眼淚就撲閃撲閃地掉了下來。

    夏時季靜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只是耐心地等著她說話。

    他知道,甯星星來找他是有話說的。

    “你跟李昱泊,是不是真的有那種關係?”甯星星擦著眼淚,小聲又淒慘地問著。

    她低伏著腰,顯得弱勢又可憐,任誰也不可能不會回答她這時的問題吧?

    夏時季卻只覺得自己無動於衷,他學不會對甯星星心軟,他不會回答她,他知道,有些人會轉過身就會出賣人,他從來都不是不諳世事的人。

    “你還是認為我們有那種關係?你真覺得我們有?”夏時季反問著。

    “有人看到了,又有人看到了……”甯星星很激動,她伸出手想捉住夏時季,卻看著夏時季那帶著哀傷的臉時發現自己無法為難他,只好把手緊緊抓住了桌沿就差沒歇斯底里,“讓你承認就這麼難嗎?”

    她在用這種姿勢在逼自己承認……要換平時自己可能會就範,只是,現在的他只有李昱泊會疼愛他一輩子了,他是一點機會也不會讓人破壞的。

    “誰看到了?”夏時季抬高了一點頭,他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只微微一個動作就讓人看到了倔強下深掩的所有哀傷與難堪。

    甯星星被他的情緒嗝了住,愣愣地看著她喜歡了很多年的臉上那些鋪天蓋地的難受,發現自己再也說不難聽和他不願意聽到他的話,她也只是個沒成年的少女,就算偶爾心狠也還是不是夏時季的對手,她沈了沈心情,艱難開口:“吳穸看到的……”

    吳穸,果然是吳穸,那個從來不喜歡自己,總是拿著眼睛橫自己的人……夏時季閉了閉眼,然後睜開眼睛直直看著星星說:“他從來都跟我玩不到一塊去,他對我是什麼想法你們應該也知道,所以他針對我說了什麼,你就這樣相信了?他偷偷摸摸跟著我看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讓你要相信他?”

    甯星星睜大了眼,驚訝至極。

    “你以為我不知道他偷偷跟著我?”夏時季扯了下嘴角,“我自小與李昱泊親密,別人看了都不奇怪,怎麼你就這麼奇怪了?還是從他口裡說出來你就覺得奇怪了?”

    “你們都這麼大了,那麼親密不正常。”甯星星立刻急急出聲反駁。

    “這是吳穸說的吧?”夏時季扯著嘴皮露出了個不是笑容的笑容。

    甯星星沒有說話,沒有說話那麼就是默認了。

    夏時季看著不說話,也不看他了的甯星星,淡淡地說:“喝口水吧。”

    甯星星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同時掉了幾顆眼淚在杯子裡。

    所有直覺都對了,夏時季沒有感到一點的欣喜,在這樣的時間裡得知這樣的扯淡事情只不過讓他的心情更是蒙了一層厚厚的灰,他知道倆個人在一起很難,以後的風險與阻攔只多不少……

    所以,從一開始就想到以後的李昱泊才會這麼拼命吧?

    可是,這片土地,真的能允許他們倆個人一直在一起嗎?

    不去另一個地方開始生活,在這個連外人都在拼命找碴的地方,他們能經得起阻攔嗎?

    夏時季攥緊了在桌下的手,不讓甯星星看出他的害怕,他偽裝冷靜對著對面的女孩說:“你告訴吳穸,有什麼他疑惑的,當面來問我就好了,別風言風語的,又不是三歲小孩,喜歡背地裡造謠生事……”

    夏時季送星星到了後門口。

    他從來都不是個能讓人能欺負的人,但是,他也不覺得自己要去欺負誰,對於星星,他不覺得她現在對他來說有做錯多少。

    所以臨走時,他抱了下星星,在她耳邊說:“當個好女孩好不好?”

    “當好女孩有什麼用?”星星哭著笑著,淚濕了在頰邊的頭髮,青春美麗的臉孔上一片悲傷。

    夏時季看得也有一絲難過了起來,一起長大的女孩這麼喜歡他,如果不是他最愛李昱泊,他肯定會去試著去喜歡她的。

    “有用的,因為這樣你會去喜歡一個也喜歡的人,他不會這樣讓你哭。”夏時季伸出手擦乾她的眼淚,低低地說:“你老是想不開心的,以後也會容易成為一個不開心的人,我不想讓你這樣。”

    他這樣說著,甯星星哭得更厲害了起來,搭著他肩膀的手眼看就要抱住了他,夏時季刹那覺得身後不對,突地回頭一看,李昱泊正在門的那邊滿臉陰霾地在盯著他。

    夏時季迅速回頭,不再看他,他拉著甯星星走了幾步通過了小巷,正好此時有送貨的認識的小工路過,他拉開了車門,不管小工奇怪看著他們的眼神,囑咐他送甯星星到家。

    等車一離開,他飛快轉身往後門跑,不到十秒他就回到了原地……還好,李昱泊沒有走,夏時季朝著他搖了下頭,再看了看吳家的那幢清楚可以看到後巷的高樓,示意李昱泊別發飆,讓他們進門在說。

    李昱泊看到他的眼神,臉色變了一變,暴怒陰沉的臉一時變得警戒了起來,他朝著夏時季剛漫不經心抬頭看了一眼的樹梢一眼,率先轉身回了去。

    回到了自己房間,夏時季知道剛才他示意李昱泊的暗號已經讓他瞞不住李昱泊,原本想單獨解決的事已經解決不了。

    如果他不清楚說清楚剛才他與甯星星的那翻舉動,夏時季毫不猶豫相信李昱泊會揍死他。

    夏時季簡單說完,李昱泊那完全已經棱角分明的男性輪廓一片陰沉:“他盯你一直這麼久?”

    “是我們……”夏時季歎了口氣,伸出手撫平他皺起的眉頭,“先不管這些,送爺進山休息後再說好不好?”

    李昱泊沉默,低頭親了親他的頭髮,“你不該瞞我這麼久。”

    “你事多,累。”夏時季頭埋在他胸口悶悶地說:“這事你別管,讓我處理。”

    李昱泊沒說話,他知道夏時季心情不好,也不想這個時候否定,他只是擼了下他的頭,“去吃口飯……”

    夏時季哪有吃飯的心情,只是看著李昱泊那雙徵求性的眼睛,只能點了頭。

    他知道他累,不想這個時候自己還讓他操心。

    送爺進山后,夏時季是李昱泊背回來的,夏時季的全身慘白,無一絲血色,眼淚早就哭得乾枯,在爺被土掩住的那刻就昏在了李昱泊的懷裡。

    回來後當夜就發起了高燒,李昱泊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守著他,不讓自己的感情決堤。

    他幫夏時季換汗濕掉時的手都是抖的,夏媽媽身體不好,夏父送了她回去休息,只有他媽受夏父的拜託守在他們旁邊看了半宿。

    可就算是李昱泊儘量控制,把李父趕走,還不讓別人進病房的李媽媽突然在光線不太足的那處座椅上幽幽地歎了口氣,她像是對著空氣,也像是對著李昱泊說:“是不是真的也要多生一個……”

    李昱泊小心翼翼擦著夏時季汗濕臉孔的手僵了住,頓了好幾秒後他把夏時季身上又冒出來的汗水擦了幹,然後,走到李媽媽前面沉默地跪了下,一言不發。

    李媽媽沒有說話,任他跪著。

    跪了近一個小時,他們就這樣沉默以對著,誰也沒有說話。

    而夏時季打破了沉默,他在那頭的病床上在惡夢中呻吟著,不斷地叫著,“李昱泊……李昱泊……”

    叫得李昱泊心都要碎了,他不敢起來,更不可能就這樣不顧夏時季,對他來說,這時候就算是刀山火海他都要回到要他的夏時季身邊的,所以他跪著拖著腳拖到病床邊,抱著不斷在床上掙扎的夏時季,低聲地哄著他,“在呢,我在這,季季,我在……”

    夏時季這時緊住了他的手,隨後,抱住了他的頭,他吻著李昱泊的頭髮,聞著他的氣息,在睡夢中總算找到了他的李昱泊,這才又漸漸恢復了平靜,繼續昏睡著。

    等夏時季平靜了一點下來,李昱泊脫了自己的衣服放在枕頭上讓夏時季枕著,像前面一樣拖著雙腿拖跪到了他媽面前。

    黑暗中李媽媽一直在流淚,直到李昱泊挪著膝蓋又跪到自己面前時,看著兒子那張前面無論如何辛勞都精神奕奕現在只半夜就好像瘦削了不少的臉,她不禁失聲痛哭出聲:“兒子,這樣值不值得?”

    “媽,值得……”李昱泊很平靜地這樣說出這句,他繼續說著,“只是,要對不起你和爸爸……”

    “我一直都怕敢想,我真的怕……昱泊,你從小到大眼裡只有一個人,媽怕啊,可是你越怕什麼,它就越是真的……”李媽媽再也受不住,握著嘴嗚嗚地哭了起來。

    李昱泊難受,看著他媽哭花了的臉,眼淚也靜靜地從眼睛裡流了出來,“媽,我沒辦法,我只要他,我什麼都願意為他做,只要他跟我,我真的什麼都願意去做。”

    李媽媽撇過頭,不再看他,眼淚噴湧而出……

    李昱泊一動都不敢動,只能跪著乞求母親的原諒。

    那邊,夏時季似乎聽到了一陣哭聲,他細聽了聽,好像是李昱泊,他著急了起來,可身體重重的,他不能動彈……

    他不斷地跳,不斷地蠕動,不斷地掙扎,終於,哭聲清晰了,他睜開了眼,看到另一頭的李昱背著他在跪著,而他前面的椅子上,有個美麗的女人在傷心地哭泣。

    夏時季一下就蒙了,他顫抖著從床上爬了起來,一個不穩就掉在了地上,驚動了還在吊著的吊瓶,他看了一眼手中的針頭,把它扯掉,他沒有力氣站起來,他咬了牙,抬眼阻止了前面擔擾著他立馬就要過來的李昱泊,自己一步一步地爬了過去,然後,跟李昱泊一起跪在了李媽媽的面前。

    他知道,李媽媽知道了。

    可是,自己如何捨得讓李昱泊一個人面對……無論如何,他都只有他了,無論是要經歷什麼,他都會陪著李昱泊。

    他是李昱泊的,而李昱泊,也是他的。

    “李媽媽……”夏時季一抬頭就是眼淚鼻涕,他從來都是被人寵著縱著大的,這時候加上傷心,駭怕發現了的恐懼這時倒沒有那麼深,他趴住了李母的腳,哭著幹啞的喉嚨說:“都是我不好,你把李昱泊給我吧,我就只有他了……”

    他說得稚氣又充滿了依賴,李母感覺小孩那中午才哭幹的眼淚滲透了褲子,心被揪成了一團,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麼才好,只是轉過了臉,終於有所動作,伸出手打了李昱泊的頭一下,低低地哭喊:“你看你做的什麼事……”

    李昱泊被打了,夏時季在一旁縮了脖子喊疼,抱著李母的腳的手更重了,眼淚流得更厲害,直把李母的心都哭成了一團。

    李媽也跟著他一起哭,到最後,看夏時季哭得可憐巴巴的,李母不忍心,抱了起來到懷裡……夏時季被她抱著,一時之間哭得更厲害了起來。

    “沒說不給你……”李母覺得自己的心被掰作了兩半,一半傷心一半無奈,她擦著夏時季的眼淚,說:“別哭了,我不怪你……”

    “你也別打他……”夏時季的氣息一抽一抽的,他在李媽媽的懷裡伸出手去拉李昱泊,李昱泊被他拉了住靠了近,腰挺得直直的,能把椅子上的兩個人包圍住了一般。

    “先不要說給你爸聽……”李母眼神暗淡,平時顯得細嫩的臉上這時多了太多憔悴,一時之間像老了幾歲似的,“瞞多久就瞞多久,懂嗎?”

    李昱泊點了下頭,他爸不發脾氣則罷,發了脾氣就肯定是驚天動地的,到時候只會一句話就掃他出門,不會給迴旋餘地。

    “我慢慢試著說,慢慢……”李母把眼睛裡的眼睛逼了回去,帶著哭音繼續說:“試著跟你爸說……阿泊,你這是讓媽為難啊,你什麼都好,偏偏這項怎麼就不成全我們了呢?”

    夏時季沒了力氣,但還是伸出手去擦李媽媽的眼淚,乖巧得很,再加上他此時孱弱無力,急急轉向李昱泊的眼睛帶著太多的擔心,看在李媽媽的眼裡,又是難受又是開心。

    這麼多年,這倆人的事情她都不動聲色看在眼裡,無形中阻止過無數次,可哪次,都沒斷得了他們的緣。

    她也沒辦法了,只能認了。

    “你別哭,我會對他一輩子好,好好照顧他一輩子,像他媳婦那樣照顧他……”夏時季因爺入了土的腦子混裡混鈍,只能盡力搜刮著腦子裡第一時間想起的詞去跟李媽媽剖白,“你就把他給我吧。”

    這是娶還是嫁?李媽媽一時之間也分不清楚,只好哄著說著話都在一眨一眨無力地閉著眼睛的夏時季,“好,給你,你睡覺吧,李媽媽不怪你……”

    夏時季聽了笑了,把緊握住李昱泊的手拉到了自己胸前,徹底昏睡了過去。

    這時,李母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無聲地咬著嘴唇重重地往兒子的背部打了一下……

    他把夏家的兒子給拖進去了,以後鬧起來,這兩家都不知道會鬧成什麼樣。

    李昱泊被她大力打了一下,低啞地喊了她一聲:“媽……”

    “別跪了……”李母真是心力交瘁了,“抱他去睡吧……”

    夏時季醒來時,李昱泊不在身邊,他看到了李媽媽,還有自己媽媽坐在床的一邊看著他。

    他愣了一下,然後看到他媽媽的大肚子,爬過去在那上面聽了一下,抬頭對要哭不哭看著他的母親說:“你可別哭,我一個人替你哭了算了,累著弟弟了怎麼辦?”

    夏母一聽他恢復平時的腔調,笑著哭了,轉頭對著李媽媽說:“瑩子,你看看這孩子……”

    李媽媽看著只不過幾日就瘦兩頰全陷進去了的小孩還儘量耍著寶讓母親開心,心裡歎了一口氣,有手指戳著他的額頭說:“去刷牙,過來吃飯……”

    夏時季朝她一笑,自己站了起來,走到半路又回走過來,從身後抱住了李母。

    他什麼都沒說,李母卻是知道他的心意,以為忍住了的眼淚又濕了眼眶,拍拍他抱在前面的手掌,輕輕地說,“乖,去洗漱吧……”

    夏母在旁邊看著兒子與好姐妹的互動,等兒子走後,聽到好姐妹說:“謝我昨晚照顧他一晚呢,唉,這孩子……”

    看著她歎氣,夏母摸了下肚子,平衡了一下情緒說:“自小他爺就什麼都給他,跟你們家阿泊一樣對他是百依百順,老人家去了他自然是萬般的捨不得,只能等過一段時間緩過來再說了,他一直都是個好孩子,除了點小脾氣,性格溫和又懂事,招人喜歡……只是以後希望他爸不要太為難他了,他從小隨心所欲慣了,就怕他爺走了,他爸又拿著他那套來為難他。”

    李母點頭,又再次歎了口氣,拉過好姐妹的手放到手中,語重心長地說:“隨他吧,他都這麼大了,孩子大了知道怎麼想了……”

    到了傍晚,李昱泊來了房間,說要下鄉了,那邊的事等不得了。

    夏時季咬緊了嘴,心慌得很,他爺走了,這時候他是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呆在李昱泊身邊,本來今天這短短的一天來他都因沒有見到李昱泊都想駢找他,可先是他媽來了,後來他爸也來了,其間又多來了幾個看望他的同學,他都因為不想過於明顯而竭力沒有去找李昱泊,沒讓人看出他過於不正常的依戀。

    現在李昱泊要回鄉下?他怎麼辦?

    他盡力控制著情緒,然後擠出話句來:“你先下去,等明天我就過來。”

    李昱泊看他,眼睛一片墨黑的深沉。

    “沒有你,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夏時季可憐兮兮地拉住他的手,“你別管我,我會找好藉口來的,你別現在就拋棄我。”

    “我怎麼會?”李昱泊嘎啞著聲線說著,“我只是在想理由把你帶下去……你別想了,你守過爺的頭七,我就回鎮裡帶你下去,我在哪你就在哪,不看著你我安心不了。”

    夏時季重重點了頭,瞧了瞧門,沒聽到腳步聲,他靠近了李昱泊,親了親他的嘴,窩進了他的懷裡。

    李昱泊摸著他的臉,聲音又輕了些下來,只聽靜靜的房間裡他低低的聲音叮囑著,“你要按時吃飯,你要是再病我也無心做事,以往你不聽話我也就算了,這次你必須聽我的,聽到了沒有?”

    夏時季點頭,把臉在他手掌心裡磨蹭著,“聽到了。”

    這時門被敲了兩下,李媽媽站在門口,看到他們相依著,又若有若無地歎了口氣,對李昱泊說:“別呆了,去你爸那吧,他找你。”

    夏時季看著李昱泊走出了門,等李媽媽走近,他笑得乖巧地問:“李伯伯找他什麼事呢?”

    “商量生意上面的事,你別老擔心……”李母還是捨不得自己親眼看著出生長大的心中的小可愛忐忑不安,摸著他柔順的頭髮輕輕地說:“以事要注意點,你們還小,未來的路長著呢……”

    夏時季懂事地點了頭,抱著李媽媽的腰,說:“謝謝李媽媽……”

    他想,吳穸那邊的事絕對要查清楚了,這個時間裡,他與李昱泊,一點意外也不能出……

   

    第二十三章

   

    李昱泊走了之後,夏時季每天都坐在他爺的騰椅上,看著院子的樹葉,想著太陽的那一邊,他爺會在那個遙遠的地方看著他。

    他很小時,無論他做了多任性調皮的事,他爺總會認為他是最乖的,他說自己乖,那自己就真乖了下來。

    人總是想做心中最敬愛的那個人心目中以為的那個人的。

    夏時季無法去評斷他爺帶給他的影響,那位總是用著包容眼光,坐在暗處默默注視著他的老人是他所知道的只會為他好的那個人,他會把最好的愛給與自己,擔心自己的一輩子,怕有誰對他不好……

    失去他爺,悲傷是無法散去的,夏時季只能怔忡地想著以前有他爺的日子裡他們一起做的事,他們慢悠悠地相處著,有時一天說不了幾句話,但相視微微一笑就會整個世界都是安寧的感覺卻是在誰的身上得不到的。

    頭七那天,夏時季守了他爺一天,他父母在那天也離開了鎮子。

    先前他們要帶著夏時季走,夏時季拒絕,他說這半年他哪都不去,要陪他爺一段時間。

    夏父因事業忙碌,再加上夏母的身體不穩定,已沒有精力再為兒子費神,只是確定地問夏時季:“你知道你在幹什麼?”

    “我知道。”夏時季站在他父親面前,十七歲的男孩眼睛眨都沒有眨,身上有著同齡人身上沒有的淡定從容:“爸爸,我知道,我現在想守著這裡,我還不想走開,等時間到了,我準備好了,我會知道去幹什麼的。”

    夏父沒再說什麼,看著眼裡覺得突然長大了不少的兒子,外表溫厚內裡淩厲的男人朝兒子說:“那就按你的意思來。”

    兒子長大了,既然知道自己的路要怎麼走,那就讓他自己去走,為人父母的,也不過是在他未成年之前交會他怎麼去選擇生活。

    而現在,不就已經達到目地了嗎?

    夏母走的那天又哭了,她情緒過於不穩定,夏時季這幾天都在減少碰到母親的機會,免得挑起她的脆弱神經。

    只是,她要離開回城裡,夏時季還是很捨不得,抱著流淚的母親說他最喜歡她了,讓她別哭,再哭他又會傷心了。

    夏母半輩子的心力都注目在丈夫身上,兒子生下來,她親自餵養撫育的時間沒有太多,一直都跟著丈夫在打拼他們的事業,所幸夏時季從來不跟她吵鬧,偶爾也只是發發脾氣,過後也就會忘掉不會計較。

    “你乖……”夏母覺得安慰無比又覺得很是愧疚,她拿出存摺和卡塞到夏時季手裡,說:“這是媽媽幫你存的,每年都存,存了好久了,現在給你自己帶著。”

    夏時季苦笑,但還是收了下來。

    如果母親覺得這是彌補,那麼他就接受。

    他媽一直以來不是不愛他,只是力不從心罷了。

    而且,他從來都覺得人的感情接受的力度是有限的,他有了爺,有了李昱泊,他有著世上最好的兩個人的愛,別的情感他實在不能過於貪求的。

    萬物皆有規律,要得過多,恐會失調,怕是先前得到的都會失去。

    就算是坐地成牢,夏時季想著自己也要守著李昱泊的感情過一輩子下去,他愛他,他肯定以後自己不會再愛另一個人。

    所以,失去那個人,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夏時季收拾好衣物,等著李昱泊回來接他。

    李昱泊昨天在電話裡說了幾句話就睡了過去,夏時季聽著他疲憊的呼吸聲慢慢地用手在床的另一邊──李昱泊睡的那個位置打著拍子。

    他的世界可能就是這樣子的,單單只是聽到他的呼吸聲自己就會陡然安穩下來,他不害怕孤單,不再害怕接下來可能會面對的一切問題。

    是的,他已經不再害怕,當失去一次後他就已經徹底明白,只要能擁有李昱泊,他什麼都可以接受,什麼都可以去做。

    如果,以後會有誰來指責他們不應該在一起,無論是誰說的,夏時季都知道自己當那是放屁。

    他如此地深愛著一個人,把自己的所有全給他,甚至他的呼吸就是他呼吸的理由,如果說這樣的依戀都不能讓他們在一起,那麼,這世上誰又應該和誰在一起?

    車子響起時,夏時季倚伏在樓上的欄杆上自上而下地看著李昱泊推開了門……高大的少年穿著一件白色的T恤,臉被曬得有些黑,讓他原本深刻的五官更加剛硬銳利。

    他在推開院門的那刹那就已經抬起了頭,第一眼看到了半彎著腰伏在欄杆的夏時季……

    他們四目相對,眼睛裡直直看著對方,良久都沒有說話。

    直到李昱泊向他走動,在樓上的夏時季臉上露出這近幾天以來的第一抹笑意,他對著樓上向他走來的人喊:“你回來了?”

    李昱泊看著他的笑臉,那一刻他第一次對家的概念清晰了起來……他需要有一個地方,裡面住著他的夏時季,他可以去做任何他喜歡的事情,自己會養家,而當他工作回來時,夏時季可以隨意在哪個角落裡出現,笑著跟他說,你回來了。

    而那,就是他的家。

    屬於他的家。

    裡面住著夏時季,自己會關心愛護以及永遠都會屬於自己的夏時季。

    “好像瘦了……”夏時季拉著李昱泊進了房間,在門關上那刻抱上他的腰,吻向他的嘴時嘀咕著。

    “嗯……是嗎?”李昱泊看了看門,家裡沒人,夏時季會在走廊迎上他的那刻就會抱上他的,而現在卻是在房間裡,他連吻了夏時季好幾下,接著說:“吳穸還在偷偷摸摸?”

    夏時季搖頭,去幫李昱泊脫衣服,“他這幾天沒有出現,我也沒有出去,昨天吳爺爺來了,他也沒跟著來……”

    但這,並不代表他們不會被偷覷,夏時季黑過吳穸的地電腦,知道他在網上購買了一套昂貴的望遠鏡。

    可現在他並不想把查出來的事告知李昱泊,他拖李昱泊去了浴室洗澡,在洗淋濕他們的那一刻,拿了洗髮水掂著腳尖去幫李昱泊洗頭。

    李昱泊看著他,隨後微微地笑了起來,帶著薄繭的指腹摩擦著夏時季細嫩的臉頰,爾後吻了一下他的臉,叫了他一句:“季季……”

    他的頭低了下來,夏時季更方便洗他的頭了,他不甚熟練地幫李昱泊揉著頭髮,“嗯”了一聲之後說:“我會聽話的,你工作的時候我會乖乖在你身邊不調皮,你不要老擔心我……”

    李昱泊點頭,輕易地抑起夏時季,讓他雙腿纏在自己腰上,更方便地幫自己洗頭,“我不擔心你,我知道你最聽話。”

    夏時季笑,連連點了好幾下頭。

    “只要你帶著我,去哪都好。”夏時季淡淡地說著,雙手在沾著白沫的頭髮上依舊毫無章法地揉搓著,但很是注意地不讓泡沫流下李昱泊的額頭,傷著他的眼睛。

    以前,都是李昱泊幫他洗的,頭髮是,洗澡也是……他那麼多年的耐性,夏時季從來沒有怎麼想過是如何從他身上得到的。

    但他現在完全知道不是什麼東西都會天經地義一般會總是存在於自己身上的,李昱泊對他好,他也想試著以同樣的方式去對他好。

    例如他對自己一些照顧,自己也可以照顧回去。

    他捨不得他一個人承擔一切,那麼疲憊。

    “我去哪都會帶著你,我不會讓你離開我。”李昱泊穩妥地抱著他,嘴裡的話說得沒有一點讓人置疑的地方。

    “你很忙,我想學著像你照顧一樣地照顧我……”夏時季說著這段時間他想的一些事情:“我會不讓你為我操心,我還可以幫你洗衣服……”

    李昱泊這時笑了,眼睛裡全是溺斃人的愛意與溫柔,連帶聲音也柔得不可思議:“是嗎?”

    “嗯。”夏時季輕輕地應了聲,少年瘦削的單薄身板頓了一下,爾後,跟貓咪一樣低伏著身體伏在了李昱泊的懷裡輕輕地歎息了一聲,“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

    而李昱泊則緊緊抱住他,那深遂的眼眸垂下來,看著懷中的人,也輕輕地說:“我不會讓誰傷害你……我會保護你一輩子。”

    夏時季真的已經改變了一些。

    他不會動不動就不吃飯,到了吃飯時間,他會細嚼慢嚥地把一碗飯都吃下去,儘管所花時間會長點。

    而當李昱泊早上五點就要起來,他就會跟著起來,會窩在一邊睜著眼睛看著李昱泊收拾好,然後送他出門,有時候李昱泊開著車,他會跟在旁邊走幾十米,然後就頓住,看著李昱泊開車離開,這時才會慢慢走回去接著睡一會。

    白天他會幫李昱泊處理財務上的一些問題,李昱泊現在的一些帳戶上的事已經從他父母那完全脫離了開,是完全個體的獨立帳務。

    李昱泊一直把固定資金以他的身份放在銀行裡,而工程的投入並沒有讓帳戶上以前的資金少多少,夏時季把帳面上的錢跟他爺給他的某一部份銀行裡的錢提了出來,轉到了貸款那邊,跟銀行把鎮裡抵押的幾家店的手續清理了完畢。

    他做之前跟李昱泊提了一下,李昱泊不答應,夏時季就把一邊存著的,一邊欠著的帳目給李昱泊看了看,有些沒好氣地說:“有錢欠著不還,你當利息那錢不是錢啊?”

    李昱泊不解釋,也沒理他。

    夏時季則把他爺給他的固定財產擺了出來,“這些是以後我自己用的,再怎麼樣我也只給自己用,你的和我帳面上的錢就用來還這筆,你說這幾年我得多浪費才能把現在的錢給浪費掉?”

    李昱泊存的那些固定資產其實按他們的家境來說也只是個不多不少的數目,但這都是這幾年李昱泊能掙錢時慢慢存起來的,他有些不太想用,所以夏時季說得再多他也不想動。

    夏時季無奈,只好用他媽給他的錢和他爺的那些銀行數目去還那筆店面抵押的貸款。

    所幸他做決定時李昱泊因為忙於與工程師商量整體規劃的事,忙得每天回來都只是往床上躺,夏時季問他這事他這麼處理時,也只是下意識地回答了句他喜歡怎麼他們就怎麼樣。

    夏時季當然喜歡不欠人錢,立必就著手程式給還了。

    夏時季慢慢試著理清李昱泊現在有點複雜了的財務關係沒幾天,這天正在焦頭爛額還在計算著怎麼調配李父調過來的一筆資金時,接到潘力子的電話,他小心翼翼地說他跟蠐子過來送一些水果過來給他們吃,只是現在途中接到泊哥的電話要去幫在山裡高速路上拋錨的貨車去修理一下,因為他們要趕過去,只能讓身邊的一個人給送過來……而那人就是趙軍。

    潘力子是個聰明人,這麼多年在李昱泊身邊也知道不少東西,他自然知道夏時季不喜歡趙軍,所以問的時候格外小心,有點只要夏時季不答應他就馬上再去找人送過來的感覺。

    夏時季聽到趙軍這個名字時,卻覺得潘力子也還是不夠老練,要是足夠聰明,他本就不應該提起那個他不喜歡的趙軍,現在提起,他要是去拒絕,就顯得自己小家子氣。

    所以他根本沒有遲疑就說了:“讓他送過來。”

    他們的住處還是以前他來時住的那幢樓閣房,只是因為這時山裡只有要閑的人都去了李昱泊的工地幹活,而煮飯的大叔也去了工地的廚房,整幢房子裡只有夏時季一人。

    原本玲嬸跟芬姨左右一個要跟著來幫他們煮飯,只是夏時季不想再那麼嬌氣,拒絕了掉,自己學會去下廚做點簡單的東西。

    當趙軍來時,夏時季就走出了閣樓的涼亭下了樓,把廚房的門打了開,讓趙軍把水果搬進去……

    趙軍一聲不吭的,夏時季說話時也根本沒理他,低著頭也沒看夏時季一眼。

    夏時季也不是會主動跟某些人說什麼的人,趙軍態度不好他也懶得理會,如果水果不是李昱泊先前跟他說過的,他也不想讓潘力子送。

    他打算等李昱泊回來之後就讓潘力子不用再送了。

    他在一旁見趙軍把最後一箱搬進廚房時,就抬腳往樓上走。

    “我能進去上個廁所嗎?”他走了幾步,還沒走過樓梯到閣樓上,突然,趙軍在背後說話了。

    夏時季轉身,站在樓梯上面看著趙軍淡淡地說:“你去廚房那邊,那裡有個衛生間……”

    “我去裡面不行嗎?”趙軍走近了幾步。

    夏時季回頭走了幾步,走到門前,把剛順手放在椅子上的獵槍拿起,對著不遠處樹梢上的某處蹲了一隻小鳥的暗影處扳倒了一下扳機……等“轟”的一聲響起,受驚的鳥兒在高空裡鳴叫著跑掉後,他才轉回眼神看著趙軍淡淡地說:“你還是去廚房那邊的吧……”

    趙軍立住,夏時季瞥他下眼,沒再看人,拿著獵槍回了最上層的閣樓,也沒有把大門關上。

    他是不高也不健壯,但夏時季知道誰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趙軍是不笨,就是眼神太兇惡了,或許也因心思急切,那點上不了檯面的惡氣也就無法壓制下來,全部籠罩在他身上揮之不去。

    夏時季重新開了電腦時,貨車的馬達聲響起。

    隨之,車開了走,山林間又恢復了鳥叫聲。

    手邊的手機這時也震動了下,李昱泊問他吃飯了沒有的短信隨之到來……

    夏時季垂眼看著訊息,嘴邊有了一點的笑意。

    李昱泊到了淩晨才回來,他早打過電話讓夏時季早睡,只是他一身的髒汙回去時,他家寶貝躺在客廳上的騰椅上,有一下沒一下地看著電視裡的錄影帶。

    山間訊號時常不好,房子是匆忙建起來的,有線電視的信號也是時斷時續,李昱泊怕夏時季一個人呆著有時無聊,就搬了幾箱碟片過來讓他打發時間。

    電視上演的是某部幾十年前的國外某部黑白片,夏時季半閉著眼,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得進去,李昱泊站在門口,看著淺黃的燈光和電視發出的白光的相交映的燈光下,夏時季那帶著淡淡困意又有一點沉思的臉在深夜的山裡似乎也帶著一點冷意了起來……陡然之間,他似乎又長大了一點。

    他就是在自己的眼睛裡這樣一點點地長大,期間任性野蠻,或者尖刻殘酷,更多的是乖巧聽話,但他就是會這樣子一年一年陪著自己活下去。

    從來都不覺得需要再要別的人了……李昱泊無法去思詢生命中可能還有一個比他更重要的人這樣的無聊命題,人心千萬般的想法,對他來說,他只不過是要一個他確定要的人,確實要的結果而已。

    “回來了?”帶著困意的人回過了頭,疑惑他不走近,同時又伸出了手。

    李昱泊走近他,隔著一點距離低下頭親吻了下躺著的人,“我去洗個澡。”

    “嗯……”夏時季點頭,看著他離開,然後站了起來揉了下眼睛,對著在樹林的包圍下顯得格外深沉烏黑的窗外看了看,此時掛要樹梢上的臨時路燈並不很能抵抗住山間的墨色,有些突兀地掛在上空,顯得過於孤伶。

    他去廚房熱了自己學著煮的魚湯,端出來時,李昱泊正坐在他先前的躺椅上拿著毛巾擦著濕發,夏時季放下湯碗到旁邊桌上,坐到他大腿上,拉下他的手,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你自己一個人開車回來的?”他問。

    “嗯。”李昱泊應了聲。

    “路好走?”

    “開熟悉了,沒有事。”山路只是暫時修了出來,有幾個彎是很險象,但只要注意就好。

    “嗯,你要注意,太晚了就別回來了,我一個人沒事。”夏時季放下毛巾,摸了下不再會滴水的半幹頭髮,“你要學會不那麼擔心我。”

    李昱泊只是“嗯”著,並不反駁,但也沒有明顯輕易答應。

    倆人一口一口喝完魚湯,只是喝完時,李昱泊也就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夏時季半賴在他身上,手指輕柔地摸著李昱泊青色的眼窩,半晌之後,把頭埋在他的頸窩處,無聲地歎息了一聲……

    有些事,他在學著決擇,學著怎樣更好地去處理周遭的事情……只是,這個人身上的壓力他還是沒有辦法搶奪過來太多。

    李昱泊徑直了決定他們的未來,所有壓力他都已決定一人背負,他能做的只是不知痕跡地去配合著他,而不真能明明白白地要求分擔一些。

    李昱泊已經習慣於承受兩個人的一切,而不是真要求他去做什麼……這是歷來夏時季覺得討厭,但又可否認地因受到如此重視而覺得歡喜的。

    世事能兩全的事很少,夏時季想自己至少要真的去學會妥協,而不是只會徑直任性埋怨或者逃避……

    一大早李昱泊就又要走,夏時季有些捨不得,帶著困意的眼睛有一些委屈地瞄著李昱泊,跳到李昱泊身上纏著他又討得了幾個吻,就又很捨不得地爬了下來,推他:“你走吧。”

    車門已經打開,李昱泊把自己那件穿在夏時季身上過大的外套緊了緊,囑咐:“回去把泡著的豆奶喝了再睡,起來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嗯?”

    夏時季乖乖點頭,倚著車看著李昱泊進了去,然後他去幫李昱泊關車門,彎腰進去親了親李昱泊的臉畔。

    他陪著李昱泊走了幾十米,然後頓住腳步,看著車子加了速度,消失在了眼睛裡,惆然若失地看著再沒有車的路頭,一下子睡意全無。

    他去了拿了獵槍,把喂了半個月的狗頭一次帶了出來,繞著林子走了半天,一槍也沒有放,走得累了,這才回了家繼續睡下。

    起來時,收到史鳴宇短信,說中秋節來了,學校放三天假,會有聚會,你回不回來?

    夏時季想了想,說,不回。

    史鳴宇很快回短信,說,那麼,我們來看你吧。

    夏時季直接打了電話過去,山裡信號並不是太好,他一句話重複了好幾遍,史鳴宇才聽清他說的那句“別過來添亂,忙著呢……”

    “你守在那幹什麼?李昱泊幹的是正事呢,哪有時間陪你玩?”史鳴宇並不看好夏時季的脾氣跟耐性。

    夏時季儘管不是個過份貪圖熱鬧的人,但史鳴宇不信他會守在現在成天除了幹活吃飯就是睡覺的深山裡過久,連個同齡的朋友都找不到。

    那得多清心寡欲才能活得下去?

    “我就是想靜靜。”夏時季不想再多說,說完就掛電話了,掛了電話,又發了短信說如果有聚會,費用他出。

    史鳴宇樂得答應,把省下來的零花錢打算去孝敬女朋友,另一干狐朋狗友得知消息後也全都表現接受,有人為聚會買單,也就不再怎麼介意夏時季回不回來。

    山裡的生活並不算好過,李昱泊有時晚上也因太忙真的無法回來,夏時季要去看他,被他訓斥著晚上不許亂動。

    這天晚上李昱泊打來電話說不再回家,夏時季上了會網,然後關了燈光和電腦,抱了床被子上最上面的那層閣樓去睡去。

    他希望明早李昱泊回來時,他能在上面睜開眼就能看著他的車從遠遠的地方駛回家。

    當他看著靜寂的四方好一會,背著路光的光隱藏在柱子後的躺椅上打算閉眼休息時,突然,下面的樹林裡發出了輕微的聲響,隨即,一道黑影出了來,緊接著,又一道黑影出了來……

    他們在悄無聲息地接近房間。

    躺椅的位置是背光,並且能看到整個房子三分之二,也就整個房子的所有門的地方,夏時季看著他們的方向是接近於廚房那邊的門時,他站了起來,光腳落下了地,迅速地下了樓,奔向了第二層的臥室去拿他的槍……

    握了槍,夏時季輕巧地上了樓,他在閣樓上手機訊號最好的那個地方對著那扇剛關緊了的門拔通了號碼。

    那邊有人接起。

    夏時季小小聲地笑著問:“你睡了?”

    淩晨三點多,李昱泊還在工棚跟工程師商量事情,他只是簡單地說了個“沒”。

    “那你開車回來吧……路上小心點……”夏時季說著又想不對,改了口:“找會開車的司機送你回來吧,有人闖進家裡來了。”

    李昱泊在那邊一聽,坐椅子上攸地站起來,目光肅冷,他沈聲地道:“你現在在哪?”

    “躲著。”夏時季輕輕地說著,在深夜的半空中,恍似一陣耳邊吹過的風那般輕巧。

    “藏好……”李昱泊拿著手機往外邊車道跑去,跑到半路,又堅決回過頭,去了另外一個工棚裡睡著的老司機叫了起來,歷時不到兩分鐘,當老司機穿著褲叉背心開了車時,他打了電話到附近的山民家,叫響了其中一家,麻煩他們多叫點人去幫自己看看。

    夏時季這邊躲在角落裡,耳朵上戴著藍牙與李昱泊保持著通話,他沒有動,怕山間的訊號很容易就會斷,順帶舉著槍對著門。

    他聽著李昱泊那邊一系列的動作,聽到他那邊急喘的聲響,邊凝神一刹不刹地盯著門。

    附近離他最近的那家阿伯家其實也不過五分鐘的距離,夏時季平時不太打擾人家,但李昱泊跟他們關係好,他們家有兩個男性也在工地上工。

    所以,人應該會很快就到。

    夏時季隱約知道來人是誰,只是,他沒料到會有倆人。

    他不知道趙軍還叫來了幫手……

    等遠處出現電光時,夏時季瞥了下方,陸續聽到了人聲。

    而李昱泊在那邊的車上問著他:“藏好了別他媽給我動。”

    他急了,急得都說粗話了,夏時季無聲地笑,沒有回答他。

    他不說話,李昱泊在那邊安靜了下來,安靜到彼此都能聽見對方呼吸的地步。

    “圍住,圍住……往廚房那邊去……”有人在前門沒有看到門開,就想起了後邊廚房。

    來了有好幾個人,夏時季甚至看到了大伯的老婆,還有媳婦,跟孫子也都拿了扁擔跟鋤頭過來了,其中那位大伯更是舉了把斧頭,捉賊之舉甚是慎重。

    閣樓的樓梯間有了聲音,有人在拉門……

    等了幾秒,門沒有拉開,聲音漸漸沒有了……

    夏時季看著樓下聚集的越來越多的燈光,附近的人似乎都已經得到了消息慢慢趕了過來……他松了口氣,這邊開口對那邊的李昱泊說:“附近的人都來了,應該會捉得到人的……”

    “閉嘴,藏好,別說話。”李昱泊拿著時斷時續的手機跟捉人的阿伯交談著,聽到夏時季開口狠厲地叫道。

    夏時季閉了嘴,他不想跟李昱泊的口氣去計較什麼。

    往往這種時候,他最好學會安靜,要不李昱泊真的會跟他沒完。

    老司機是李昱泊請來的人,平時很是敬重這個識人又會用人的少東家,見他上車到路中的那十幾分鐘那眼底藏不住焦色的模樣,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麼比較得體的安慰話才好。

    前天發現新問題必須馬上商量對策又要繞道花費資金跟時間的事情時也沒見他有一絲別的表情……

    “聽話。”李昱泊放完狠話,又不得不調整了下呼吸,把脾氣壓下,對著那邊的人說:“先別說話,等抓到人再說。”

    說完,瘦削分明的臉上帶著歉意對著老司機笑了一笑,“肖師父,能麻煩您再快點嗎?”

    老司機看了看路況,說:“。我儘量,平坦路的時候我再加點速度……”

    “麻煩您了……”李昱泊道了謝,手掌緊握住了拳,然後強制松了開,眼睛轉向窗久那黑鴉鴉的山林,在那暮黑的天色的半空中,他似乎看到了夏時季的臉……他緊咬住唇,可能因為自己不在他身邊正強壓住害怕……

    “寶寶……”李昱泊叫了一聲。

    “嗯。”那邊,夏時季乖乖地應了一聲,“人好像被一個阿伯給堵住了,我可以開口說話了嗎?”

    夏時季看著門下大喊著的“抓到了”時,大松了口氣,同時叫到那邊李昱泊叫了聲“寶寶”,李昱泊那邊的信號不是很好,但他還是清楚聽了見。

    他說人被堵住了,李昱泊卻還是不放心,讓他藏在原地不動,等他回來。

    他等了一會,看到遠處有車燈探路的光線……下面一片熱鬧,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猶豫了一下,沒有應聲。

    安全起見,他還是等李昱泊回來吧。

    等李昱泊的車到了,然後又過了半小時,夏時季才等到李昱泊上來閣樓。

    見到他,那一片冷酷神色的少年才緩和了點神色,一見到他就抱了起來,放到旁邊躺椅上,把被子壓在他身上,壓著他的額角重重地吻了一下,說:“你先躺好,我處理好事情就來……”

    “是誰?”夏時季問了句。

    “吳穸……”李昱泊噪子低沉,“還有趙軍,他逃走了……”

    夏時季點點頭,不再多問,剛才底下一片大叫大鬧聲,原來是有人逃走了。

    可是,真知道是誰他也放心了,近一個小時的緊繃感讓他的神經已經崩得難受,這時放鬆了下來,神色也倦倦,“你處理好了就來陪我睡會。”

    “嗯,好。”李昱泊應了聲,舉步走向門,走到了時又頓住了腳步,回過頭又低頭在夏時季臉上吻了一下,說:“你乖……”

    “嗯,我乖。”夏時季粘膩地低低地應承著,他伸出手摸了下李昱泊的臉,這才背過身去,閉上眼睛試圖入睡。

    他這時要再纏著李昱泊,李昱泊怕是走不開了。

    潘力子跟蠐子趕過來時,趙軍還是沒有找到。

    吳穸已經被人送去了派出所,在鬧轟轟的人群中,蠐子聽到是李昱泊親自跟他當局長的表親報的警時軟了腳,不敢進屋,拉著潘力子問:“力子,趙軍會怎麼樣?我姑姑就他一個兒子啊……”

    潘力子早就急躁得舌頭都起了泡,這時聽到力子這麼一問,自打了一個耳光,罵自己:“我這眼見力,怎麼就讓趙軍送水果了,該死的,這次泊仔肯定會起意見的,這才做事多久,我這笨東西,早就不該讓他送的,我怎麼就答應了你們呢……”

    蠐子一聽潘力子的話,看這麼一大男人都快要哭出來,這下更是不敢往裡走,守在熱鬧的門外面,不敢進屋。

    李昱泊在裡面看到了他們,見他們不進來,他走了出去,對著那兩個他從來沒有薄待過的人面無表情說:“你們幫我去找下趙軍,他帶著刀子來見夏時季的,得找到,誰都不知道他下一刻他會幹什麼,要是真傷了什麼恐怕不好……”

    他說完,眼神冷酷。

    潘力子跟蠐子被他冷不防的這麼一看,寒意從腳底往四肢迅速蔓延,齊齊點了頭,異口同聲:“這就去……”

    “謝謝。”李昱泊朝他們點了下頭,跟著旁邊的一個中年人說:“平軍叔,麻煩你帶著幾個人跟他們找一下……”

    中年人點了頭,李昱泊拿著手裡繳獲的尖利的長刀看了看,嘴角挑起冷嘲的笑……他知道這附近的地方這幾年來很不平靜,但他真的還不知道有人明知他護著夏時季,還帶著這麼鋒利的刀子闖進他的家。

    他的家!他的人!

    他們居然敢。

    李昱泊當下恨不得把刀子劈進拿刀進來的那倆人身體裡。

   

    第二十四章

   

    夏時季迷糊眯了半會眼,看了下天色,比剛才的墨黑要淡了一些,看樣子是快要接近清晨了……

    他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五點了……可李昱泊還是沒有上來。

    山裡冷,樓閣沒有屏障,清晨的風吹在臉上有點痛,他不太想在暖和的被窩裡起來,半閉著眼睛打了李昱泊的手機,然後把手機放在了耳邊。

    那邊很快接起,說:“就來。”

    夏時季聽著他略帶沙啞的聲音“嗯”了一聲,怕李昱泊還忙,說:“你趕快處理好上來陪我。”

    打完電話過了十幾分鐘,李昱泊終於上來,夏時季掀開一點被子看著李昱泊擠了進來,躺椅不是很大,擠兩個人還成,但是不寬敞。

    夏時季乾脆半趴在了李昱泊身上騰出了空間,他輕吻了下李昱泊冰冷的嘴,問他:“人都走了?”

    他聽到樓下沒動靜了,應該是人走得差不多了。

    “走了……”李昱泊一夜未睡,臉上還是沒有一點困意,他抱緊了懷裡的人,沉默了一會,又吻了下夏時季的嘴唇,說:“等會跟我一起去工地。”

    趙軍沒有找到,李昱泊根本不可能把夏時季放在家裡。

    “哦。”夏時季看著李昱泊那在思索的表情,用手打了下他的臉,讓他別再想事情,“你先睡會。”

    李昱泊卻只是看他,“困嗎?”

    夏時季搖搖頭,“不太困……下午有午睡,剛又眯了一會……”

    他想勸李昱泊閉會眼睛,聽他的口氣肯定是等會就又要去工地了。

    李昱泊一聽他說不困,在被底下拉下了他的褲子……夏時季瞪了眼,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李昱泊也不說什麼,把內褲拉了下,更把夏時季穿著的那件T恤也給脫子扔到了地上,把他兩腿拉開,手指已經鑽進了後面。

    “要做啊?”這一陣子李昱泊因為顧及他的心情都沒有碰他,這時一舉一動卻無不堅定地透露著他要他……夏時季抱著他的脖子問的時候輕歎了一口氣,,說話的口氣有些低弱。

    “做一次……”李昱泊不想具體說這幾個小時裡自己的心情,他只是想著做一次,確定人好好的是他的就成。

    夏時季趴在他身上,任由李昱泊的兩根指頭都鑽了進去,他有些發疼,攏起了眉頭,咬住了李昱泊的肩頭。

    等李昱泊全進去時,夏時季後面脹得心臟都發疼,他帶著哭音問:“是不是又出血了?”

    李昱泊的手摸向他們的連接處,男人純雄性的氣息打在了夏時季的鼻嘴間,他開了口,那氣息更是濃重:“疼得厲害?”

    夏時季可憐巴巴地點了頭,抱著李昱泊脖子的手更緊了點,“疼得厲害……”

    疼得連抱著他的手都在抖……腳也是,“你是不是又大了點?”

    “不知道……”李昱泊深呼吸克制著衝動,這段時間太忙,事情太多,有時欲望來了,夏時季不在身邊也就無意再去自慰,這段時間來基本就是禁欲。

    “別再長了。”夏時季吃疼地咬著李昱泊肩膀,又重重咬了幾下,等疼感麻木了一點後才推了下李昱泊。

    李昱泊這下動作大了起來,大手往腰上一按,就把那根按到了深處,疼得夏時季連細腰都在顫抖……

    只是,這下李昱泊已經不能再顧及太多,進去之後又再次快速出了來,把夏時季壓在了身下,讓他趴跪著兩手抵著躲椅的兩邊,他從身後猛烈進攻了起來。

    等到被子裡都一灘汗水,李昱泊的頭髮更是被汗全部染濕時,夏時季才得了解脫……

    他下方早就麻弊,疼痛都已麻木,前方的那根粉嫩的東西也忒不爭氣,在李昱泊射完還癱在裡面刺得他發疼時,被李昱泊搓揉了不到兩分鐘就泄了出來。

    夏時季被李昱泊折騰得淚眼婆娑,見李昱泊把東西抽了出來,又就著他的大腿做穿插動作,直把他的大腿又給磨破了皮,在快要泄出時在他體內又穿插了一陣射在了裡面才躺下才抱著他……

    此時天已破曉,樹上的鳥兒在輕脆地叫著,微風也帶著一點清晨獨有的輕快及冷意吹在空氣中……

    夏時季窩在李昱泊的懷裡,手往下一探,發現後面及腿部全是黏液,屁股更是只動一下就會疼得倒抽一口氣,他睜著赤紅的眼睛跟李昱泊控訴:“這樣叫我怎麼跟你去工地?”

    他聲音本原本清脆,這時帶著點縱欲過後的沙啞,聽得李昱泊閉了閉雙眼,這才睜開眼看著他,“你在我身邊休息補下眠,睡飽了玩會遊戲看看書,別隨便走動……”

    夏時季一聽是要他躺著別亂動,氣得想打李昱泊,可發現自己沒有力氣,只好去舔李昱泊的嘴唇,舔了兩下悶悶不樂地說,“我可以照顧好自己的。”

    “你可以……”李昱泊緊抱住他,就算倆人此時全身汗水他也不想分離短寸,“但我不放心……”

    他只是想照顧他而已,不僅是為他,更是為自己。

    他什麼都可以都沒有,反正失去了他會想辦法去獲得,而只有夏時季,從頭至尾他只是想佔有到底,他是他的,一毫一厘一分一寸都是,任何事物都不能讓此改變。

    早上,李昱泊先去廚房熬了稀飯,等和夏時季洗好澡出來,抱著他到椅子上玩著電腦,再炒了點蔬菜,讓他吃著。

    然後他在旁邊咬著冰箱時拿出來的麵包,夾著兩塊煎肉邊吃著邊跟人電話,等講完電話,夏時季那邊也吃完了,他收拾了下廚房,再打了電話讓鎮裡的人在下午五點時過來換上新的鎖……

    等他去收拾電腦跟書時,夏時季已經慢慢走向了車,到了車門時看著他從樓梯上下來時還朝他搖了搖手,笑得有些得意。

    李昱泊皺眉看他,走過去把東西在車裡放好,罵他:“就不知道事情輕重,閃著腰了怎麼辦?”

    夏時季一聽,扁了下嘴,卻沒再還嘴。

    他這段時間都乖得很,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要反駁什麼,李昱泊見不得他萎靡,但現在他這聽話的樣子他還是大松了一口氣的。

    不管怎樣,他這段時間確實要少操了一些心,他的男孩兒已經長大了不少,這對他們來說是必然要經歷過去的,李昱泊只是希望在人生這旅程途中,他不必受到任何傷害。

    塵世渾濁,他只願意那些不好的他一人擔了去,另外一個就能安心順意些……

    哪怕,這得讓他心狠手辣些。

    夏時季下午回來時,鎮裡來換鎖的人來了……順帶來的還有吳爺爺。

    吳爺爺早就在屋門前等著,見到夏時季從車上下來,眼睛都紅了。

    夏時季連忙過去扶他進去坐,吳爺爺看他還願意扶自己,歎了口氣,坐下來後說:“看在吳爺爺跟你爺的交情上,這次就幫襯著點吳穸吧……”

    “……”夏時季沒說話,只是看向了跟在了後面的李昱泊。

    “吳爺爺,他們是帶了刀來見時季的……這次是時季警覺躲過了,下次要是沒躲過呢?”李昱泊站到了吳老爺子面前,高大的少年臉色肅冷,緊迫地看著吳老爺子,“員警還在你們家搜到了對著我家的望遠鏡,還有一些季季的偷拍照,他這樣盯著他多久了,您知道嗎?”

    吳爺爺對李昱泊咄咄逼人的逼問啞口無言,自知理虧,但吳穸是他孫子,他不得不來討個老臉,他轉臉看著夏時季,苦笑說:“回頭就讓他媽帶了他出國去,。這次,真的賣吳爺爺一個面子,吳穸是蠢,但他還小,不懂事,就給他次機會……”

    夏時季見不得吳爺爺這個老長輩對他哀求,他自幼尊老,尤其是吳爺爺是跟他爺多年的老友,他是真的對吳穸厭惡,但……

    他看向李昱泊,眼帶哀求。

    “吳爺爺,這事不是他說了算,也不是我說了算的,”李昱泊在旁冷靜地說著,“得看員警的調查,他們定什麼罪就是什麼罪,我們沒權利。”

    “我在跟時季說話,沒你的什麼事……”吳老爺子被他的話給搶奪得惱羞成怒,他大力地拍了下桌板,桌上的茶板在上面震動得嘶嘶作響。

    夏時季聞言也苦笑了起來,沒他的什麼事?可自己都得全聽李昱泊的。

    他知道吳爺爺不懂,只好不看李昱泊,安撫著吳爺爺說:“吳穸抓走了是吧?沒事,關個十天半個月的就出來了,我不會控告他……”

    “不是被抓走了,是快要被關到少年監獄去了……”吳爺爺一聽,哀嚎了起來。

    夏時季震驚,怎麼這麼快?他轉頭看向李昱泊,卻發現他只是淡淡地站在那,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夏時季想開口,但李昱泊只是眯眼警告性地看他一眼,然後轉身走向了換鎖的人那邊去了……

    夏時季送走吳老爺子,硬著頭髮走到了在一旁查看每個樓層的門與窗戶的李昱泊身後,跟著李昱泊檢查了兩個窗戶後,他用手指截了截根本無視于他的李昱泊。

    李昱泊明顯不想跟他說話,他截他的,他也不理他的。

    截了幾下,得不到反應,夏時季怒了,扯著噪子喊:“李昱泊……”

    他聲音帶著憤怒,這下李昱泊轉過了身,皺著眉說:“喊什麼喊,一旁歇著玩去……”

    夏時季這下真是被他給激得憤怒了起來,正想發飆,李昱泊的手機響了,少年看他一眼,拿著手機邊說著邊去檢查左邊椅子處那邊的窗戶去了……留下夏時季無力地瞪著他的背影,不知道該說什麼為吳穸求情才好。

    事實上,他不喜歡吳穸,他也不知道吳穸怎麼會跟趙軍扯到一塊去了……這兩個他不喜歡的人共同來對付他更是讓他心生不悅。

    但那是吳爺爺親自來求的情……再加上,不過一天的速度,就把吳穸確定罪名為持刀入室殺人未遂,並且還有追蹤,偷覷等事宜一起加起來,另外還加了個故意傷人罪,吳穸已滿十六歲,已是要負刑事責任的年齡,這兩樣加起來也得有個好幾年的刑期,要是手再狠點,可能會更嚴重……

    夏時季只是想給吳穸一個教訓,從沒具體想過要怎樣,但一旦知道李昱泊是打算如何處理並且這麼快處理時,他也不禁嚇了一小跳。

    “你這麼對吳穸,要是捉到了趙軍你打算怎麼辦?”夏時季見李昱泊打完了電話,又跟在了他身後納悶地問。

    “就要看他們究竟是誰想的拿刀子進我的家的主意了……”李昱泊說“我的家”三字時是咬著牙說的,夏時季見到他說這三字時的狠意,不禁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吳爺爺……”夏時季猶豫著要不要說接下來的話。

    “我不管他是誰,既然幹得出,那就給我付得起代價……”李昱泊不想再跟夏時季嚕嗦,把他一把抱起半放半扔地扔到了一旁的沙發上,警告性地說:“給我老實點……”

    他站起身,見夏時季還要說話,他惱怒地瞪他一眼,怒斥,“閉嘴……”

    說完,真不再打算理會夏時季,上了第三樓的閣樓去查看門鎖去了。

    而夏時季一看他那霸道氣焰,氣得拿著枕頭砸向他的背影……當下真是覺得這自己這段時間的聽話全都他媽白聽了。

    這他媽的李昱泊連句話都不許他說了……還有比這更讓他憤怒的事情嗎?

    夏時季不想在這時候跟李昱泊生氣,但還是堵不住心裡的那股氣。

    但狠話他也放不出來,李昱泊累得眼睛底下那圈青色很明顯地掛在臉上,他再沒心沒肺也捨不得去拿話刺激他,只好全忍著。

    李昱泊的霸道一年比一年更甚,無論是他多看別人,還是一些重大事情,全他媽都必須聽他的,而他絕不讓自己插手或者有什麼意見。

    他恨極,又連扔了好幾個抱枕,咬了牙想了會,又砰砰砰地上了樓,還沒去奔過去抱李昱泊撒嬌耍賴,就見李昱泊回頭一見他,張嘴就是出口咆哮,“你他媽蠢啊,不知道穿鞋?”

    夏時季下意識低頭看著自己光著的腳,被那麼大力的一吼,兩三秒,眼淚就出來了,無聲地掉在了地上,他迅速抬起淚眼,指控:“你吼我……”

    李昱泊被他這麼一哭,躁了,又急,狠狠地瞪他一眼,走運把人一把拎在了腋下,下了二樓的臥室去找襪子給他穿。

    找到襪子給放到床上的人穿時,看夏時季還在抽鼻子,看了一眼,沒理他。

    夏時季見他不理他,用穿好襪子的那一腳踢他的臉,大聲地說,“說話啊……”

    “胡鬧……”穿好襪子,李昱泊站了起來,抓住他的手重重咬了一下。

    “疼……”夏時季呲牙裂嘴。

    李昱泊冷眼看他,背著他蹲下了身。

    “幹嘛……”夏時季用腳踹他的背。

    “去樓下陽臺,你先坐會吃點零食……”李昱泊耐著性子,他怕再不把這祖宗給安置個地方,自己真會忍不住揍他一頓。

    “不吃,氣得沒胃口……”說是不吃,但夏時季還是趴在了李昱泊的身上,趴上去又後悔了,“換鎖的師傅還在呢……”

    讓人看到他們這樣,肯定又會遭人日後垢病。

    “他們在樓上安東西,不下來,去一樓陽臺,你先吃點糕點,把事忙完給你做飯……”李昱泊背著他往樓下走,手捉著夏時季的兩條腿,不讓他亂踢。

    “你吹吹……”夏時季伸出被咬了一口的手。

    李昱泊順著吹了一口,只是把夏時季放到座位上,剛想上樓完全未完的事,那祖宗卻還在不依不撓,“多大點事,你把吳穸關進去了,吳爺爺天天來找我我怎麼辦?”

    “是我關的嗎?”李昱泊咬牙,恨不得真煽這個時候還添亂的人一耳光,“他都有膽敢拿刀進我們家了,就沒膽承擔後果?”

    他不想再跟夏時季講話,這事,他早就下了狠心,誰也甭想改變結果。

    “你……”夏時季見說不通,從椅子上跳下來就蹦到了李昱泊身上,真正耍賴了起來,“你不給放,我就不讓你走。”

    李昱泊忍了又忍,勉強自己把怒氣給忍了下……

    “這次饒了他吧……”夏時季看著他的臉色,口氣完全軟了下來,他咬了下李昱泊的耳朵,示完弱之後說:“吳爺爺說要把他送出國,以後也不讓他回來,這次,就放過他吧,吳爺爺是爺的好夥計,我不能讓他傷心。”

    “不讓他傷心,你就捨得讓我傷心?”。李昱泊氣得腦門都疼,不能教訓懷裡這無法無天剛失去爺的傢伙,只能任那股氣在體內鑽心地四處流竄著疼著,他都不敢想,如果不是夏時季本身就是個防人的,要是一疏忽,真出了點什麼事,自己會如何……

    “你別氣,別傷心,全世界我都只最愛你……”見李昱泊氣得腦門的青筋都繃了起來,夏時季的小心肝也擰成了一團,他扁著嘴帶著哭音說:“我會陪你一輩子的,只是這次吳爺爺幫了家裡好多忙,爺要是知道我對他好,在地下也會安心些的。”

    李昱泊看著他又快要哭出來,伸手摸著他的眼睛,暗啞著噪子說,“別哭……”

    夏時季擦著眼睛點頭,李昱泊看了看樓上,把他放到了椅子上,看著桌子上的水杯想了一會,終是歎了口氣,“只此一回。”

    一看李昱泊鬆口,夏時季迅速點頭,眼巴巴地看著李昱泊。

    李昱泊不再看他,抬腳走了。

    而夏時季把桌上的一塊糕點塞進口裡,眉頭慢慢地皺成了一團……吳穸這個人他不太清楚本性,但看著也不是個好處理的主,他答應了吳爺爺這次,但他防吳穸之心不比李昱泊弱。

    鎮上去年守山林的老伯撿了個受了傷的小孩回去,哪想,第二天,那小孩就捅了他幾刀把錢全給搶了去逃走了……

    夏時季除了李昱泊,別的人都不太敢輕易相信……這幾年鎮子裡的出的事太多了,他被李昱泊叮囑得多,又加上親眼所見的那些事,他就算再天真也知有些人是真正信任不得的,加之他本來就不是天真的人,對別人的惡意能輕易就會從人身上得知。

    檢查好門鎖和窗戶,李昱泊檢查昨晚夏時季拿在手裡的獵槍時,發現自己放在房子裡打鳥的老獵槍扳機根本就是壞了,扳機被卡了住,根本無法扣下去……只幾秒,冷汗從身體裡冒出,他急速地跑下樓,對著玩電腦的夏時季沈聲地問:“你昨晚沒開槍,只是拿著?”

    “沒,只是拿著,”夏時季愣了一下,“怎麼了。”

    李昱泊後怕地深呼吸了一下,頭一次不由自主地感謝著這天地間所有的神明,謝謝他們保佑那兩個畜生沒有找到夏時季。

    “沒什麼……”李昱泊困難地咽了下口水,“這把獵槍有些老化,不太好用,以後別碰它了。”

    “哦……”夏時季看了看槍,沒有什麼懷疑,以為李昱泊嫌老槍不好使,只是粗略地點下頭,又再埋首電腦。

    李昱泊看他一眼,這才緩慢地轉過背,緊抓著老獵槍的手骨節爆起,簡直就是快要把槍身給抓碎。

    等到人看不見的角落,他在旁屋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大力地喘著氣……

    手掩上了眼睛,他盡力讓自己不去想如果被那兩個人找到了夏時季的後果……該死的,早在夏時季不喜歡那趙軍的時候讓他有多遠滾多遠……那個吳穸也該在知道的第一刻就給想辦法解決掉,而不是讓他成為這麼大的一個隱患。

    該死的,該死的……李昱泊憤怒得快要爆裂……

    “怎麼了?”

    李昱泊迅速抬頭,看到了夏時季靜靜看著他的眼神,然後看著他從小愛到大的男孩半蹲到了他面前,用著清澈眼裡全是他的眼神再問了次他:“怎麼了?”

    李昱泊一把把他抱在了懷裡,他死死地抱著他,“寶寶……”

    “怎麼了?”夏時季回抱著他的頭,用臉觸及著他的臉,問著:“怎麼了?”

    怎麼了,到底怎麼了?李昱泊怎麼好像在害怕什麼……

    李昱泊卻不說話,只是緊抱著他,緊得他的汗水透過衣服也染到了他的身體上……夏時季看著旁邊掉落在地上的獵槍,聯想起李昱泊剛問他的話,眼神一閃,他鬆開一手夠著了地上的獵槍,拿到手上,對著窗外扳動扳機,發現那個扳機死死地按不下去……

    “壞了……”夏時季鎮定地說出,還笑了一下,扔了槍,手收回依舊抱著李昱泊,吻了他的嘴一下,笑嘻嘻地說:“壞得真不是時候,還好我躲起來了……我都告訴過你了,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我很聰明的。”

    李昱泊抬頭,深吸了口氣,要說話……

    夏時季卻自顧自地說了起來,“這種老式的民用獵槍最容易壞了,都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很容易壞的……”

    說著,他頓了頓,消除李昱泊的懷疑,“無論是吳穸還是趙軍,他們都沒本事真的來我們家裡把槍給弄壞,他們沒那本事,要真有,就按他們的能力來說也只會把槍偷走而不是弄壞……”

    李昱泊鬆開他,拿起他從護林員那裡買過來的老獵槍又再拆裝了一次,發現還是不能扣動。

    他只是弄在閣樓裡讓夏時季防一些山豬之類的野獸的,從來沒想過,會用到防人上面……

    李昱泊用另一手攬過他的頭,抵住夏時季的額頭連吻了幾下他的嘴,說,“以後每天跟我去工地。”

    不把人時刻帶在身邊,他片刻都不得安心。

    工地不比家裡,機器和人讓周圍嘈雜繁鬧得很,夏時季一般早上都要睡大半會才醒得過來,這下可好,第二天車一進入工地,他就被吵得頭疼,睜著一雙沒睡醒的紅眼睛瞪著李昱泊,怪他大驚小怪非得讓他跟在身邊不可……

    李昱泊根本沒那麼多時間跟他玩大眼瞪小眼,到了他臨時的辦公室的那處房子面前時,眾目睽睽之下也不能抱他,只好看著這人抱著身上他們的那床薄毯慢吞吞地下了車,一個人自顧自地找到後屋,舉目看了看,發現後屋唯一一間可能是李昱泊私人領地的地方只有一張椅子可供他容身,什麼話也沒話就自動自發地坐到了椅子上,毯子一蓋身上,打算繼續睡。

    剛閉上眼,還是嫌吵,外邊一大早的,汽車還有機器聲都開足了馬力在鬧轟著,他暴躁地把身上的毯子一扔地上,在李昱泊隨手放在面前桌上的背包裡找了幅耳塞罩住了耳朵,又氣鼓鼓地把毯子撿起蓋到身上,一幅李昱泊不理我也不屑理你李昱泊的模樣睡去了。

    而旁邊的李昱泊朝閉上眼睛的人搖了下頭,不置一詞地離開做他的事去了。

    李昱泊跟一大幫人談完事情邊吃完早餐,拿了包子跟稀飯抽了個空去後屋看人醒來沒有……一過去,人還在呼呼大睡,像他們在前面談事情的聲響都沒有影響到他一樣。

    後屋就是一張桌子一把椅子,還有一個裝檔的櫃子,別的什麼也沒有,連張小床也沒有……李昱泊剛讓人去找張行軍床放過來,不過看樣子送床的人得下午才能來。

    夏時季在椅子上癱成了亂七八糟,腳搭在椅背上,頭也仰頭敞著……嘴巴微張著,滿臉稚嫩,手也順勢擱在椅杆上在空中垂吊著,這樣一幅姿勢,在狹窄的一個小地兒硬是給睡成了無拘無束的感覺出來了。

    李昱泊哭笑不得,回頭去把門給掩蓋上,把睡著的人給捏著鼻子捏了醒,“起來了,吃早飯了……”

    夏時季被捏得難受,睜開眼睛,嗡嗡嗡地在李昱泊的手下亂叫:“吃什麼吃,要睡覺……”

    李昱泊打了下他的臉,讓他清醒些,拿著稀飯過來就要喂。

    “真吃不下,”早上醒來兩次,又是刷衣洗臉的戰鬥,又中途被那些聲音給刺激得過嗆才試圖睡了一會的夏時季苦著臉說:“沒有一點胃口。”

    “就一點,吃完你再睡……”李昱泊哄他,夏時季自爺走後,胃口不好了起來,平時他知道自己這毛病都是儘量慢著吃飯,但也會吃夠足夠,但有時心情一不好,就會真的一口也吃不下。

    “等一會吧……夏時季可憐兮兮地說:“等會我自己吃好吧?”

    他沒睡好,這幾天過得也不怎麼好,一大早的實在是沒有什麼胃口……

    “吃完再睡。”李昱泊昨晚就睡了幾個鐘頭,他抱著夏時季在椅子上閉了眼,帶著點困意說,“我先眯會眼,你自己乖,慢慢吃……”

    “哦。”夏時季一看他準備休息,也不胡鬧了,老實地坐在李昱泊腿上,半賴在他懷裡,拿著粥碗和包子吃了起來。

    兩個包子一碗粥,夏時季給吃了半小時,剛吃完,李昱泊就睜開了眼,夏時季親昵地他在唇上印了一吻,問:“又要辦事去啊?”

    “嗯。”剛半小時都是硬抽出來的,等會還要去跟幾個線路的包工頭去檢查一下進程,李昱泊應了聲,摸著夏時季此時已經完全恢復了精神的臉,說:“還要睡?”

    夏時季搖頭。

    “等會我去把一些交過來的帳單給你,你對對帳,我去工地轉一圈就回來,肖師父就在外邊管材料,你要是去哪看看就跟他說一聲,讓他陪著你去……”李昱泊叮囑著,不放心又多說了句:“聽仔細了沒有?”

    “聽仔細了……”夏時季歎了口氣,拿李昱泊沒辦法,讓李昱泊把他抱起又放到椅子上,看著他走到門邊時,又喊了句,“李昱泊……”

    李昱泊回頭。

    夏時季嘟了下嘴,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李昱泊回頭,走了過來,連吻了幾下,才艱難地挪開一點距離,朝著眼底下還敢委屈瞪他的人警告說:“不許調皮。”

    夏時季聳聳肩,這次就沒再叫住李昱泊了。

    夏時季就在工地裡,李昱泊不可能不分心,事實上夏時季在閣樓住著,離工地有些遠時,他都分著一部分心去想他的事,如今近在眼前,又加上出了那檔子事,他是隔兩個小時就得回來看一眼這才安心。

    他忙,回來就算看夏時季一眼也不可能說什麼,僅僅就是看一眼,有時也只是在屋外看到他在裡面也就安了心,離開繼續解決事情去了。

    在工地上的第一頓中飯夏時季是跟肖師父吃的,肖師父平時在李昱泊不能開車時幫他開車,更多時候是幫著李昱泊看工地上的一些材料,有時也管一些不需要簽名才能拿走的小物件的分發。

    夏時季聽李昱泊說過肖師父幾次,這人開了二十多年的貨車,經驗很足,是個老司機了……他對這個看起來精明又還挺實在的中年漢子也挺有好感,頭一次跟肖師父時吃飯時也很有禮貌,只要是肉他就夾在人家碗裡,害得來陪他吃飯的肖師父最後挺無奈地說:“我是泊仔叫過來盯你吃飯的,不是來幫你吃的……”

    夏時季笑,意思性地往自己嘴裡塞了口肉,“你就告訴他全是我吃的得了……”

    肖師父見他笑得狡黠,對著明顯是少東家寶貝得不行的“好”兄弟好“朋友”搖搖頭,哭笑不得。

    回頭李昱泊回來問話時,肖師父就把實情給說了,最後打趣地加了句評語:“你這也太管得嚴了,他也不小了,有十三四歲了吧?這麼大的孩子讓他自己吃著唄……”

    “已經十七歲了,差不了多久就要滿十八歲的人了,”李昱泊倒是坦然地對這個他新請來不久的老司機大叔說,“就是不吃飯才長得像個長不大的小孩兒,我從小照顧著他,顧習慣了,現在忙,管不過來,您有時就陪著他吃吃飯,他跟人說話的時候會多吃點……”

    “有十七,快十八的人了?肖師父咋舌,“咋這麼嬌嬌嫩嫩的……”

    他看了看眼前高大修長的李昱泊,面前的這人倒完全像個沉穩又沉著的大人,再比了一下剛看見的那個白嫩又滿臉神采飛揚稚嫩表情的小娃,這差距也太大了吧……

    “他只比我小幾個月……”李昱泊笑了笑,“他以後就跟我在工地上跑了,還真得麻煩您幫我看著點……”

    李昱泊信任這個新請來的司機,他前段時間幫過他一點小忙,肖師父平時也是個重情義的人,想來也會把他的話當話的。

    “那當然……”知道出了什麼事的肖師父跟早上答應李昱泊的囑託一樣再次鄭重地應了聲,“你放心好了,我會看著他不讓什麼人近他的身的。”

    他朝李昱泊保證性地點了下頭,李昱泊朝他笑了一下,道了謝之後,又看了一眼這時趴在前屋的會議桌上玩電腦的夏時季一眼,又匆匆地戴上墨鏡,走進了午後熾烈的陽光中,準備再去跟人解決調度工程進展速度的事情去了……

    李昱泊幫著工人把幾包水泥扛進推車,準備到旁邊跟工程師研究圖紙時,手機響起。

    他看了號碼,接通,等著那邊的人說話。

    潘力子在那邊用有些疲憊的沙啞聲音說:“阿泊,沒有找到,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員警都在幫著找,還是沒有找到。”

    “慢慢找,”李昱泊淡淡地說:“工地上的事和度假村的事你也別擔心了,跟著蠐子把人找到了再說,其它的事我先交給別人做是一樣的。”

    潘力子在那邊聽著斷了呼吸幾秒,卻又無話可說,只好匆匆地應了聲是,掛了電話之後蹲在了地上。

    蠐子在旁邊,那黑色的臉孔抽空了血般地泛著股麻木的白,他喃喃地叫了聲他慘敗蹲地的兄弟,“力子……”

    潘力子不想看他,轉過背,背對著蠐子,半天才悶著哆嗦的聲音說:“蠐子,我還有老婆孩子要養,就當哥求你,告訴我趙軍在哪吧……”

   

    第二十五章

   

    夏時季在工地房子裡待了幾天就待不住了,天氣也涼了起來,太陽不再那麼曬,他就想跟在李昱泊屁股後面到處溜噠。

    李昱泊哪允許,工地灰塵重,再加上這是深山,路邊的樹叢中有時還會有毒蛇爬出來咬人……夏時季又有著逗貓逗狗的本性,愛好在他看不見他的角度裡自個兒玩鬧,要是看見什麼好玩的,他什麼都幹得出……看見毒蛇他肯定不跑,只會想著去捉!

    李昱泊不肯,夏時季這天早上在去工地的路上發脾氣,對著開車的李昱泊就是一腳,這還不解恨,又扯了下李昱泊的頭髮,憤恨地喊著說:“到底肯不肯?”

    李昱泊怒火也起了來,把車停在一旁,眯眼瞪他:“欠教訓了?”

    夏時季眼睛一眨,想裝哭,但這段時間傷心太多,他也不想再拿這個要脅李昱泊,所以只能繼續跋扈,“我要跟著……”

    “不許。”李昱泊不悅地斥責了一句,手一動,重新開車。

    “李昱泊……”夏時季大叫。

    “睡你的。”李昱泊想不理他,但又做不到,只好不耐地吼了他一句。

    夏時季被他這麼一吼,原本還有些困意的腦袋這時完全清醒了起來,撲上李昱泊,在他肩上重重地咬了一下,露出白晃晃的牙齒,“到底肯不肯?!!”

    “開著車,別鬧……”李昱泊眉眼不動,沉著地開著車,見車開到了平順的路段,騰出一手把夏時季的手拉了過來,十指交纏。

    “我一個人呆著無聊……”夏時季想跟著李昱泊去看看他平時到底幹了些什麼,他知道李昱泊辛苦,但也只是知道,他想具體知道。

    “我就在周圍……你好好呆著。”李昱泊抬起他的手在唇邊吻了一下,淡淡地說著。

    夏時季在屋子裡做完新送過來的帳目,存了盤關了電腦之後,見肖師父去了旁邊的一個倉庫給前來要材料的人拿東西去了,想了想,順著牆腳就要溜。

    剛溜到大門口,耳邊就響起了肖師父的大喊聲:“時季,你去哪?”

    “找李昱泊……”夏時季頭都沒回,也喊了一聲,撒開了腳丫子就往外跑。

    肖師父追到門,看著人一溜煙的不見了,頭疼地搖了下頭,拿起手機就給李昱泊報信去了……

    於是,等夏時季找到李昱泊,就見到在一群工人之間的李昱泊猛地一回頭,殺氣騰騰地走向了他……

    “我就老實呆著,讓我跟著你唄……”夏時季左右看了看,見自己穿的太過於乾淨,與周圍格格不入,連忙把李昱泊頭上的安全帽順下戴到自己頭上。

    “你……”李昱泊忍了忍,抿了嘴,什麼話也不再說,拉著夏時季往旁邊的車邊走,不顧夏時季的掙扎,拉開車門把他扔到座位,再大力地關上門,繞過車頭上了車,冷著張臉開了三分鐘的車,又把夏時季給拉了下來,這下也是拖著人扔到了屋子裡,對著夏時季就是一通有力地,擲地有聲的說話,“他媽的給我老實呆在屋子裡,要不然我打死你……”

    “你敢……”夏時季瞪圓了眼。

    “你……”李昱泊本能地不想再放狠話,只是惱怒地回瞪了夏時季一眼,回過頭把門給著上,拉著他去了後屋,深吸了口氣,對著夏時季說:“有些事情,是我做的,是,你想知道,我知道……但那裡髒又亂,我做慣了沒事,你皮膚過敏,要是沾上什麼生病了怎麼辦?你說你要聽話,你就是這樣聽我的話的?”

    夏時季聽完,嘟了嘴,煩躁地坐到了椅子上。

    李昱泊看他,沒走。

    “知道了……”最終,夏時季歎了口氣,但還是用很無可奈何的口氣問:“我是不是要被你這樣保護一輩子?有些該我去面對的事你都不讓我去面對?”

    “不該你面對的,確實是……”李昱泊很坦然地看著他:“因為我不允許。”

    “那沒了你,我怎麼辦?”夏時季還是忍不住吼出聲。

    “你不可能沒有我……”李昱泊真是覺得自己的情緒這幾天已經受到了巨大的挑戰,前幾天他是想劈了那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現在他是對夏時季真是又要花盡全身的力氣才能忍住不對他發火……

    夏時季看著李昱泊因過力的忍耐喉結明顯的上下劇動的情景,知道李昱泊現在一定是想生吞活剝了自己,如果不是場地不適合,他肯定是又要挨教訓了,他下意識有點害怕地伸出手摸了下耳朵,扭了下嘴唇,又慢慢地往李昱泊靠近,見他沒有伸出手要打他的意圖,小心翼翼地抱上了他的腰,求饒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吼完之後,他就知道李昱泊是非常,非常不喜歡他這麼說的……可是,話是收不回了,只能求饒了。

    “我愛你。”看李昱泊氣得胸膛還在劇烈起伏……夏時季鬼使神差邊從嘴裡蹦出了句他連想都沒想一下的話。

    李昱泊聽到,低下了頭,看著他的臉。

    良久,他歎了口氣,回抱了夏時季,吻著他額頭無奈地說:“無論怎麼對你,你都要惹我生氣……”

    夏時季下意識又想反駁,但所幸忍了住。

    李昱泊已經對他霸道習慣了……

    但,他一直在自己身邊,這比什麼都要好。

    李昱泊回到工地,正在指揮所跟設計師討論圖紙時,成康帶著他堂姐李那兒過了來。

    成家入股不成之後,他們還是在拍拖。

    背著巨額銀行貸款的李昱泊這次因成家的臨時介入跟大伯產生了些芥蒂,也因此跟他父親簽了個純生意立場的協議,不可能對成康有一丁點的好感。

    所以對又來造訪工地的成康只是禮貌性地點了下頭,示意旁邊的人帶他們出去。

    李那兒不願意,來工地還穿著高跟鞋的漂亮妞一甩卷髮,對著堂弟不悅地說:“招呼都不打一個?”

    “那兒姐,在談事……”李昱泊朝她一點頭,還是用眼神果敢示意旁邊人帶他去出去。

    成康在一旁嘴邊含著笑意看著他,見李昱泊多看一眼他們都沒有就又在桌子旁低下頭跟人交談去了,對他冷酷的態度揚了下眉。

    李那兒在一旁看到男朋友這樣略帶帥氣的動作,眼亮了一下,但又看到他的視線,下意識就咬著了嘴唇……

    李那兒出去後,問送他們出來的人,說:“夏時季在哪呢?”

    協助李昱泊工作的工人笑笑,沒說什麼就轉身走了。

    李那麼被他的態度惹怒,對著成康說:“這裡這麼髒,我就不明白你為什麼老是想要過來看……城裡的事還不夠你忙的啊?”

    成康只是笑笑,說,“我爸讓我多朝李昱泊學著點,哪可能不過來看看……”

    說到成父,未來的公公,李那兒沒了脾氣,不能再隨便說話了,免得哪天什麼話傳到他耳朵裡,不能順意地嫁進去。

    一心想做成家婦的李那兒想討好男朋友,堂弟那邊已經是果斷地拒絕她的任何好意了,上次讓他帶夏時季到家裡來吃飯李昱泊也沒答應,這次來了之後更是多餘的一句話也沒說……她不得不去見見夏時季,跟以前那樣去討好點夏時季,順帶讓堂弟也跟著多關照點。

    “你說他在哪?”李那兒因剛才工作人員的不給面子在男朋友面前有些訕訕,這時說話的口氣軟了不少,帶著點女兒嬌態。

    成康含笑說:“你說哪裡比較乾淨點?”

    李那兒舉目四看,發現到處都是繁亂的施工現場,只有二三百米處的一幢整體連著的房子座立在那比較安靜乾淨。

    “那……”她舉起手,指向了方向。

    夏時季聽到外面有嬌脆的女人聲音時,桌上手機響了起,李昱泊在電話那邊說:“那兒姐來了,帶了成康,不要出去見他們。”

    “為什麼?”夏時季問。

    “讓肖師父擋他們,你去後屋睡一會,或者看看書,就是別見他們……”找了張簡易床過來讓夏時季睡覺的李昱泊簡單地說了這麼一句,又接著說:“我忙,先掛了。”

    “先別掛……”夏時季翻了下白眼,問他:“憑什麼不見啊?不見她又得回去在伯伯叔叔面前說我什麼了……”

    “沒人會聽她的……”李那兒那性格脾氣,自家人不可能不知道,尤其這兩年李那兒脾氣更是見長,成家聯姻占股那事不成之後,她是在李家面前撒潑哭喊了好一陣,現在都還沒有歇下去的氣象,弄得本來也想搭上成家的她爸,他大伯的面子上都有些過不去,何況是其它李家的兄弟,更是對她心生厭煩了……

    “我……”夏時季鬱悶,他撓了下頭,“她好歹是你姐……還有憑什麼我要躲啊?”

    “成康那有點問題……你別見他……”李昱泊在電話那頭呼了口氣,口氣軟了下來,過了一會,那邊的一些嘈雜聲也少了下來,他像是換了個位置,“寶寶,別見他,我不知道他現在到底還在打什麼主意,等我回頭弄清楚了再說,好不好?”

    平時李昱泊霸道夏時季也頂多罵幾句踢幾腳,最後還不是聽了他,何況現在李昱泊軟著口氣,夏時季一下子根本就不想為難了,他乖乖地地說:“好吧……”

    遠處傳來叫李昱泊的聲音,夏時季恰好聽到,緊接著又說,“你去忙吧,我不見他們。”

    “你乖。”

    “嗯。”

    肖師父攔著人,但沒有動作,倒是李那兒手一伸,就要來推他……

    大男人的不好跟嬌滴滴的小姐計較,肖師父好脾氣地笑了笑,重複說著:“真沒在屋裡,不讓你進是因為泊仔把文件放在裡面,東西重要,他說了,誰進都不行……”

    李那兒不理他的說話,只是揮著手,“走開,走開,他是我弟,我是他姐,又不是什麼外人,還不許我進了不成?”

    旁邊成康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鬧著,帶著笑一言不發。

    肖師父也還是盡力攔著,說:“真的不能進,李小姐,要不,你先打個電話問問他?或者我幫你問也行……”

    說著就要拿電話,李那兒惱羞成怒,手一揮就把人肖師父的手機給揮到了地上,見肖師父張著口驚訝地看著她,像是不敢相信她這麼粗暴,李那兒臉上一紅,皮膚一緊,後知後覺地回頭往男朋友的方向看去,看到成康那似笑非笑的臉,一下子心突地涼了。

    “你笑什麼?”李那兒有些發蒙地看著男朋友諾諾地問,怕他看不起她剛才的惡劣態度。

    “算了……”成康走近他,摸了下她的頭髮,用挺溫柔的口氣說:“看來有人不想見我們,我們還是走吧。”

    李那兒一聽成康的溫柔語氣,當下擔心沒有了,把對李昱泊的不滿加上全扔到了夏時季身上,她對著成康特別嫵媚地一笑,回頭提高了聲音,徹底沒有理智地對著門內喊:“夏時季,你倒好,爺爺死了就躲我們家李昱泊這裡來了,你還要不要臉了?不知道自己也是有爸媽的人啊?你賴他這麼多年也該夠了吧……”

    她這話說得直接又粗鄙,肖師父在旁聽得都目瞪口呆,可成康聽了卻是笑笑,拉著她的手親昵地捏了一下,說:“走吧,別說了,免得他生氣……”

    “他敢?”李那兒聽成康這麼一說,無形中氣焰更盛了,她柳眉一挑,顯得更是潑辣……

    “走吧,人家可能生氣了……”成康看了已經是死皺著眉頭看著他們肖師父一眼,拉著她的手又說了一句。

    “他敢?我借他兩膽看他敢不敢?我才是昱泊的姐,他跟李家沒半點血緣關係……別以為昱泊對他好他就敢為所欲為了,他個不要臉的,也不知道自己也是個男的,這麼纏著另一個男的像什麼樣,他們夏家的臉面都快要被他丟光了,他敢生氣?什麼東西啊……”李那兒還不依不撓地叫著,大有要繼續接連不斷地說下去之勢。

    成康這時在旁邊聽她越說越難聽,剛才那些似有若無的笑容也有些掛不住了,拉緊了她的手,儘量溫和地說:“別說了,不見就不見吧,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們走,我帶你去吃飯……”

    在成康拖著她的手中,李那兒不甘不願地走了。

    而肖師父則無語地看著他們走掉的背影,完全不明白,同樣是李家的人,怎麼差距就大得讓人無法想像呢……

    夏時季聽到那些難堪的罵聲時差一點把牙都快要咬碎才沒有動彈一步……他不知道李那兒徹底撕破臉會變得這麼讓人無法忍受。

    他從來都是受不住氣的人,連李昱泊對他壞一點他都會要去計較一些,何況是不相干的外人……如果不是答應了李昱泊不要出去,他倒真會站出去見識一下李那兒說出那些話時的表情時會是如何的醜陋。

    平時他與李家的任何人都是和平相處,李家的女孩兒他都當是自己姐妹一樣地關照著,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好穿的哪樣少給過她們?

    李那兒以前不太喜歡他,他也沒當回事……他自認喜歡自己的人已不少,不喜歡自己的人有一些也不是奇怪的事,他不是需要誰都要喜歡他的人,所以就算李家的姐姐妹妹中有幾個不太喜歡他,他也從沒有因此對她們不好過一分……連差別待遇都從沒有過。

    人走後,他坐著一動不動,但刹那之間回過神,奔向門邊,對著正在打電話的肖師父衝口大喊:“別對他說……”

    正要跟李昱泊通電話說剛才情況的肖師父愣了住,看夏時季那白淨又有些稚嫩的好看臉孔上一片確鑿無疑的堅持,手不自覺地按掉了號碼。

    “他忙,這是小事,就別告訴他了……”夏時季輕描淡寫地說道,李昱泊本身花在他心上的心思已夠多,為他想的事真的不少,如果發生的每件事還都要他來煩,在現在這麼忙的情況下會是累上加累……

    “可……這……”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肖師父還是有點遲疑。

    “沒事,女孩兒情緒有時候不太好,只是當時說說而已……”夏時季朝肖師父沒事人般笑了笑,“過後可能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你就別去跟李昱泊說了,他現在這麼忙,脾氣大著呢,免得他發脾氣……”

    “他脾氣挺好的……”肖師父聽著笑了。

    “那是您看不出來……他平時在我面前橫著呢……”夏時季用很是無奈的表情說著,朝著肖師父確定般地問:“就不跟他說了?”

    見過幾次李昱泊對夏時季吼的肖師父面對著滿臉因對李昱泊的無奈,這些顯得有些可愛的小孩失笑,點了點頭。

    夏時季立馬滿臉感激,對著肖師父不斷地點著頭說:“真是謝謝你了,他都不太好意思對別人發火,一發脾氣,就全倒在我身上了……還是少招他的好,我算是怕了他了。”

    肖師父被他的神情逗笑,剛想把手機放到兜裡,手機就響了起來,一看,是李昱泊……

    他在夏時季充滿著期待的眼神裡接起,沒有說出事實,只是說剛按錯了號碼……

    李昱泊不是那麼好容易糊弄的人,他是在推土機上看著成康攬著在他懷裡嬌笑著的姐離開的,直覺告訴他沒有發生什麼好事。

    肖師父說按錯了號碼,要是平時他還會信,但這個時間讓他信?算了吧,他從來都不是什麼天真的人……

    等手頭上的事確定了好,暫時沒有什麼問題,他走向了房屋,沒有像平時那樣直接走到最盡頭中間的那間房子面前的門邊看夏時季在幹嘛,只是在進了大門,在門口的那個大倉庫的那邊就直接往大倉庫的方向走了去,走路時朝正在房屋前的那間倉庫坐著的肖師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肖師父跟了過去,進了倉庫,剛到李昱泊身邊,就聽麼高大沉穩的少年淡淡地說:“你剛打電話要跟我說什麼?”

    看著這樣的李昱泊,肖師父根本無法再度扯謊,有種最好說實話的感覺。

    猶豫了一下,想著泊仔儘管老愛吼夏家的小小子,但平時行為舉動沒有哪樁不是維護照顧的,更別說打那小小子一下了,所以他還是最終把剛才李那兒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說完,看著眼前的少東家剛脫去墨鏡的臉上那微眯起的眼,抿著嘴角,微抬的下巴,無一不帶著殺氣……他是頭一次看到這麼情緒外露的少東家,不禁一時之間啞口無言,下面幾句感歎的話也無從說出來了……

    等少東家說了句“謝謝”,就要往外走時,肖師父不禁脫口而出,“時季說不讓我告訴你,說不想讓你操心……”

    李昱泊停止了腳步,像是深深地呼吸了幾口,這才回頭對肖師父再次說了句“謝謝”,這次就頭也沒再回地快步走了出去了。

    肖師父看著他走向前方中間那間房屋的背影時,自己也不知怎麼地輕輕地歎了口氣……

    聽到門響聲,夏時季看到門口進來的,原本想裝作若無其事,只是看到李昱泊直直走向他來的堅定的步緩,眼睛突然酸了。

    李昱泊靠近,他的手就自動伸了過去抱著了他的腰,想說,有人欺負我……可是,他還是忍了下來,佯裝平常地問:“怎麼回來了?忙完了?”

    李昱泊摸著他的耳朵,摸了幾秒,彎了點身,把椅子上的他抱起,自己坐下,讓夏時季賴躺在他的懷裡。

    他說,“李那兒說很難聽的話了?”

    夏時季撇了嘴,知道又讓李昱泊給看出來了,他有些委屈地說:“說了都不讓肖師父告訴你的……”

    “我不希望你瞞我什麼……”李昱泊頓了頓,接著說,“無論好的,壞的,你的事我都要知道……”

    說完,他親吻他的額頭,輕輕地說:“你不要生氣,不要哭,爺走了,我以後會對你更好……”

    夏時季眨了眨眼,這下眼淚真的出了來,他帶著哭音撒氣般說:“她太可惡了,我以後不想對她那麼客氣了,就算她是你姐姐……”

    李昱泊吻他的眼角,“嗯”了一聲,低聲回應著他,“好,不對她客氣了……她的話,別人的話你全不要管,你只要管著我就好了。”

    夏時季聽著不再吭聲,他把眼睛在剛從工地過來的李昱泊帶著點灰塵的衣服上擦了幾下,這才紅著眼睛抬起頭說:“大家好像都已經慢慢知道我們的關係了……如果有太多人知道了,不讓我們在一起,怎麼辦?”

    “他們說了,你就不跟我在一起了?”李昱泊淡淡地問,手指摸著他細嫩的臉,言語間沒有一點的逼迫。

    夏時季搖頭,半晌後,見李昱泊還在等他回答,才說:“我只有你了……”

    爺走了,爸爸媽媽有新的孩子,而他一直的歸屬都在李昱泊這裡,他想不出沒有李昱泊的生活……

    沒有李昱泊,他什麼都不想要。

    他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他把自己所有的聽話乖巧都給了他,他再擔擾他們的以後時也只是讓他跟著自己離開這裡……以前還想過如果李昱泊不再那麼的喜歡他了,他決定要離開他,頭也不回地,要用自己一輩子的不理他來懲罰他。

    可是,歸根終底,那種想法也不過是李昱泊在深愛著他的前提下發生的事,最終,他是相信李昱泊是不可能放棄他的。

    他抓緊自己的手,向來比自己抓他的還要緊。

    “我只要你……”夏時季揪緊了李昱泊的衣服,他抬起頭,不自禁地嘟起了嘴:“他們要是都知道了,你別不要我……”

    “哪會。”李昱泊覺得喉嚨像是被掐了住,他看著有些委曲求全的夏時季,心裡酸疼得厲害,“我有什麼時候不要過你?我害怕擔心你會跑要離開我都要操那麼多的心,哪可能不要你……”

    夏時季想想他確實如此,點了頭,說,“是的,那麼,我也不會不要你……你別擔心,我不怕他們說。”

    李昱泊半會沒有說話,過了一會,才用脂腹輕輕地摩擦著他的眼瞼,在他的嘴上印著親吻……夏時季抓著他的脖子,把自己的嘴唇湊上去,討得了一個接連不斷的纏綿的吻。

    李昱泊晚上與夏時季回去時,他大伯在他車時打了電話給他,開口就歎了氣,說:“你那兒姐這陣子脾氣不好,過幾天就送她回城裡頭去了,你就別跟她計較了……”

    李昱泊“嗯”了一聲,不多話。

    李大伯歎了口氣,李昱泊不說什麼,他也不好再開口,想想女兒還想在她嬸嬸的工作室裡工作,不知道要不要再為她說幾句話,但話到嘴邊他也實在不好為這次更離了譜的女兒開口,只好掛了電話,回頭再去教訓她去。

    車子剛開進閣樓外邊停下,他媽的電話也來了,李母剛接到大伯的告知電話,在那邊語帶心疼地說:“你這姐也太糊塗了,她就真那麼說時季了?”

    李昱泊又“嗯”了一聲,頓了頓,說:“大伯給你電話了?”

    “是,剛接的……”李母頭疼,“我是實在不想接她,她這半調子水準,我新開的工作室,剛召進來的新設計師,她要過來幫我捅簍子我都不知道怎麼說她,就她那脾氣……”

    李昱泊拉著下了車的夏時季的手,讓他別走得離自己太遠,拉到了身邊之後,這才去拿搖控匙開門,平靜地對那頭的母親說,“媽,她這兩年那嬌縱脾氣更見長了,別理她,她想跟成康是鐵了心要跟的,以後怕是會要跟我作對,我倒不怕他們跟我作什麼對,我會有辦法應付大伯他們,只是您要是不喜歡她,也就別拿你喜歡的事去顧忌大伯的情面要她……”

    李母因丈夫這些年的事業發展穩定,自己也弄起了自己感興趣的服裝公司,李那兒原本是說好要進她公司的,而且是親自托的她爸來說的情,但看樣子,兒子是不想再顧忌什麼情面了,她在心裡歎了口氣,說:“把電話給季季……”

    李昱泊遲疑了一下,還是把電話給了人。

    夏時季拿著手機,乖巧地叫了聲:“李媽媽……”

    同時他進了李昱泊打開的門,看著李昱泊盯著他看了幾秒,他老實地坐到了椅子上,拿著桌上果盤裡的蘋果啃了起來,李昱泊這才放心地回頭去車內拿帶回來的肉食品和蔬菜。

    “嗯,其實沒什麼……那兒姐可能心情不高興吧……”夏時季不想背後說李那兒什麼壞話,儘管他是真的一點也不喜歡她。

    “昱泊不高興了?”知子莫若母,李母故意問道。

    夏時季突然之間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摸了下自己的頭髮,好一會才“嗯”了一聲,算作承認……以前李媽媽不知道他們的事時,李昱泊就算是瞪他一眼,他都會當著大人的面上去揍兩拳報下仇,現在被她知道了,在李昱泊這麼護著他的現在,他還真的有些不太好意思了,尤其李媽媽那口氣,活像兒大不由娘般的感覺……

    “還好你聽話懂事,要不然他這種態度,遲早要把你帶壞……”李母感歎,接著又說:“他是生了氣了,這次給那兒的工作也是不能給了,得給點小教訓,他爸爸我這裡最近會偶爾提醒些,你們啊,還是收斂著點,現在不是時候。”

    夏時季聽得心裡發悶,但知道她是為他們好,他乖乖地說,“我知道,李媽媽,你別老為我們操心,李昱泊知道怎麼做,我全都聽他的……”

    這時,李昱泊從外面拿了東西進來,耳裡聽著懶洋洋地躺在還沾著夕陽餘暉的沙發上的夏時季的這句話,陽剛味十足的少年有些嚴酷的臉孔鬆懈了不少下來,靜靜地看著那認真說著電話的屬於他的人……

    他知道,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他們都會在一起……沒有誰能把他帶離自己身邊,他那麼為他們的以後努力著,絕不允許會被誰真正破壞。

    晚上夏時季跟李昱泊躺在床上把最近的帳款,加上原來的一些存底又算了一遍,算到最後,看著最後總單上李昱泊背負的在他父親名下的巨額欠款,那些後面尾碼的零多得讓人有點小眼花,夏時季暗裡盤算了一翻,但表面還是拉扯著李昱泊的頭髮說:“你要是不趕緊掙錢,以後就養不起咱們了……你是不是和我出去念書也不要用爸爸媽媽給我們的錢啊?”

    後面那句是才是重點,李昱泊知道,但點了頭,說:“明年情況就會好一些,工程結束後,機場那邊逐步開始贏利,銀行跟爸爸那邊都會有所交待……”

    夏時季沒再說李昱泊他爸對他的態度,反正李昱泊想跟他爸現在把這些事情分得清楚,那麼就依著他就是,這方面他完全沒有一點反對。

    他躺在李昱泊的懷裡,手指在上面順著摸了下他的胸膛,發現肌肉比以前更要結實,他戳一下都覺得手指疼。

    “你又高了……”夏時季關上電腦,把它扔到一旁,身體一轉,在被子裡坐上李昱泊的腹部,手抱著他的脖子,“我只是長高了一點點……”

    “以後還會長的。”李昱泊對此毫不在意,他曾萬分擔心夏時季因營養不良長不高,但現在夏時季長得還好,不高不矮,對此,他對於夏時季的身高沒什麼要求了,只是要求他好好吃飯,不要挑食,不要太瘦,健康就好。

    “好吧,這陣子我都有好好吃飯,應該還會長不少……”夏時季說著低下頭就要去親吻李昱泊……

    剛低頭,李昱泊放在床邊的手機震動,他瞄了一眼,看到是潘力子打過來的,一手繼續輕柔地在被子裡撫摸著夏時季的腰,伸出另一手把手機拿了過來……

    夏時季也看到號碼,撇了下嘴,只親了一下李昱泊的嘴角,就趴在了李昱泊身上,聽著李昱泊的電話。

    “泊仔,找到了……”那邊是潘力子疲倦至極的聲音,“在一個山村溝溝裡逮到的,明天就給你帶回來了……”

    “麻煩你了……”說完,李昱泊又加了一句,“謝謝……”

    然後他沒再多說什麼就掛了電話,害得夏時季在一旁瞪他。

    “我找了人跟著他們……”李昱泊解釋,“人找到了就好,他們會帶他帶回來……”

    知道趙軍跑不了,夏時季松了一大口氣,說:“你打算怎麼辦?”

    “他這還犯了惡意逃竄罪……”李昱泊抱緊了他的腰,換了個衣服的姿勢之後有點懶散地說:“不歸我管……”

    夏時季知道李昱泊是借別的手下狠手,一時之間也無話可說,過了幾秒問,“吳穸你是真不打算計較了吧?”

    “他不是要被帶出去嗎?”李昱泊沒正面回答,說完這句,拉下夏時季的小內褲,把它從被子裡扔到了地上……

   

    第二十六章

    

    “有點疼……”夏時季抬回了點頭,看著李昱泊……

    李昱泊如他所願吻他了他,手指稍停了一下,過了一會才又慢慢往裡鑽,問:“還疼嗎?”

    “有一點……”夏時季看了看李昱泊下方,說:“你別那麼快起來……”

    李昱泊無語,原本還想多做些動作,只因夏時季的這句話,原本半硬的器官全硬了起來。

    夏時季也發了覺,不自禁地嘟了嘴抱怨著說:“別這麼快好不好?”

    李昱泊嘴角挑了起來,這一陣子來,第一次有了笑的欲望,他看著他的寶貝,說:“我想要你得不得了,它怎麼能不快?”

    夏時季聽了,嘴角也挑了起來,他不自禁地翹起了嘴角,還笑出聲音,然後覺得這輩子,不用去像那些書裡的那些人要一輩子在幻想裡找尋,也不必像身邊的人那樣苦苦一個一個試探誰才是適合的人,他從一開始就擁有了李昱泊,這個人愛他,從一開始把他當寶貝,直至今天,就算到以後,這個人還會是如此。

    他擁有這個人,從頭至尾都擁有他,還會是一輩子,夏時季想想,後面竟也不那麼疼了,他低下頭,頭抵著李昱泊的頭,然後嘴對嘴對著李昱泊說:“我其實不是那麼的好,因為你對我好,所以我才變得那麼的好的……”

    李昱泊聽著,手指抽了出來,欲望還是在,但不再那麼苦苦著急於發洩,他雙手抱著他的夏時季,認真地說:“不是的,你一直都那麼好,所以我才想那麼好的對你一輩子,你愛三心二意,你愛玩耍,你愛外面的新世界,我都知道的,我不覺得很不好,你要是要,我都會讓你擁有它們的,我管你,是因為我要照顧你,不讓你受苦,不讓你吃虧,不讓你去受一些不該受的東西,其實你是最好,我不能沒有你,所以才要這麼管你,你得聽我的,因為我愛你,我對你會一直好,我想不出這世界上,無論是以後,還是未來還會有比我更愛你的人,所以,我必須管你,這才是對你最好的,我要對你負責……”

    夏時季聽得眼淚真的出了來,他在一秒鐘內,僅僅一秒鐘內大滴大滴地掉著眼睛,他如小獸一樣依偎著他的依靠說:“我不管以後了,只要你要我,我一輩子都不要離開你一步……”

    李昱泊聽得吻著他的臉,那五官分明的臉上一片篤定:“我一輩子都要你……”

    夏時季的淚被李昱泊吻了幹,手指再次鑽入進去時,夏時季還是籲了口氣,做愛對他來說,快感是有,但痛感也是成倍的……只因為那個人是李昱泊,所以他還是忍耐得下。

    人對於心心相念的那個人容忍力總是要比常人要多不知多少倍,夏時季也是如此,對於他來說,有時就算快感不是太強烈,但身邊躺著的那個人真正覺得愜意了,那麼,痛感也就變成了快感。

    所有痛楚在那刹那變得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心頭的那個人……

    “還是有些疼……”夏時季任李昱泊拿過脫到一旁的衣服幫他拭汗,在拭完之後燦然一笑,“不過沒那麼疼了……”

    李昱泊吻他的嘴,重重吸吮了幾下,說:“等一會不會那麼疼了……”

    但,其實他再疼,他也是會進去的……他是個有欲望的人,他要侵佔他好長一段時間日日夜夜都想侵佔的人,他不像那些神佛一樣沒有七情六欲,他有得是對懷裡的這個人的欲望,他要親吻他,他要愛撫他,他要進入他,讓他知道他是屬於自己的……那些佔領的痕跡,都必須是自己印下的。

    李昱泊不懂得什麼才是對一個人最好的方式,但他只會用自己的方式去對待夏時季,從一開始,就是把自己的所有都給他,無論是給予的還是要侵佔的,全都給予,全都索要。

    “進去了……”夏時季又哭了出來,不過這次是痛的,李昱泊在那三指抽穿了一會,那比三指要大得太多的東西就進了去。

    “乖……”李昱泊撫去他額上的汗水,又在他額上印了好幾吻,一吻接著一吻,每吻都沒有一丁點的敷衍。

    夏時季自然知道,但還是耐不住疼,李昱泊的東西過大,大得比前一次的那次還要大上一點,夏時季清楚知道他尺寸的每個變化,欲哭無淚地說:“怎麼又大了?”

    李昱泊無語,只是辛苦地停下了動作,盡力地容忍著。

    對於懷裡的人,他一直都有過多的耐性……就算每次折磨得他比乾脆死去還難受。

    “好了……”夏時季看著他額上滴汗,突然又捨不得了,顧不得疼,乖乖地說:“動吧,不難受了……”

    他知道自己是個男的,那裡不是老是用來性交的,何況是一個尺寸日夜過後總會有些變化的東西的進入,他知道自己心不是很軟,甚至於來說對於太多人來說是心硬的自己捨不得李昱泊真正的勉強忍耐,他只好忍下疼,去接納個比任何一切都要重要得多的人的侵佔。

    李昱泊攬住了夏時季的腿纏在了自己的腰上,一下比一下更用力地侵佔著。

    身下的人,臉紅得欲滴出血,因快感到了,腿纏得更緊,大聲地叫著:“李昱泊,李昱泊……”

    聽著叫聲,李昱泊的血像電串般在身體內飛快流轉,他更是大力地挺動腰杆,在夏時季一聲一聲的“不要了”的叫聲中,更是勇猛地往最深處侵佔。

    “啊……”一聲嗚咽,夏時在那李昱泊射進他體內的那刻,也完全地射了出來。

    他顫粟著,腿根本無意識地在空中舉立著,直到把他捅得出射出來的李昱泊拉下他的腿到他的腰兩邊,他才回過了神。

    一回過了神,夏時季上下嘴唇往內一縮,像個真正的孩子那樣嗚咽著委屈地說:“你怎麼能這樣……”

    讓他像個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知道自製一樣的人那麼地射了出來……

    夏時季倍感委屈,那往內撅著的嘴,十足十的孩子氣……

    李昱泊吻著他從小就愛到了現在的人的臉,說:“寶寶,不氣……”

    “你他媽的混蛋……”夏時季強力罵了一句,發表了一下自己的十足十憤怒的氣焰後,雙手又忍不住往熟悉的地方去抱緊了李昱泊的脖子,說:“我不氣你好多時候的,你以後別那麼用力,我到現在還有些疼……”

    “乖……”李昱泊心軟得跟塊被水侵染了的棉巾一般柔和,“疼得厲害嗎?”

    夏時季搖頭,“也沒有那麼疼……”

    “我愛你……”李昱泊不像夏時季那般愛耍小性子,也不愛計較那麼多,他只是說著一直會跟夏時季說的話,“所以,你身上的你要的,你自己也不要的,我都會要;我要那麼多,你不用擔心,我會要得起的,寶寶,我會照顧你一輩子,以前是,以後也會是,你要多懂事,多聽話,這樣,我會更愛你,也會讓你更喜歡我,好不好?”

    他用著征徇的語氣,如果只是一個般人,一個什麼都沒有的人,夏時季還會能想像得出人會怎麼用這種口氣說出這話,那樣的人的口氣會因地位而卑微,又因自身的價值會顯得語氣格外的矜持。

    只是,他是李昱泊,那個只半歲就已經用手指擦掉在自己母親粗心扯掉他吸奶的嘴從而嘴邊剩下的母乳的人……他到如今,那麼霸道,不允許自己幹任何事,但在真正觸及自己感受的事情上,總是不厭其煩的地一而再,再而三的問著他的感覺……

    夏時季重重地點了頭,說:“你還要嗎?”

    那後面沒離去的東西又起了來,夏時季想想,又補充,“沒那麼疼了……”

    他看著李昱泊那張就算他閉眼也會一筆不誤一字不差就能描繪出,能描寫出的臉,說:“這次,你可以更用力點……”

    李昱泊的眼比原本的深遂更黝黑了起來,因欲望的眼一刹不刹地盯著眼前一眼都不眨,要把他全部看進眼內的夏時季說:“寶寶,這一輩子,我們都要一起過……”

    他挺了腰,全力侵佔,在夏時季重重的呻吟聲中說:“寶寶,說,你愛我……”

    夏時季抱緊了著他的頸,腿纏緊了他的腰,抵死纏綿,在他嘴邊如夜鶯低泣般嗚咽,“我愛你……李昱泊,我好愛好愛你……”

    李昱泊想,沒有夏時季,他一天多餘的日子也過不下去;而他的季季沒有他一天的日子,他會擔擾得無法離去,也就是根本無法離去……

    這樣,也就是只能一起過他們的日子,一起過去他們的一輩子。

    只是,李昱泊從來沒有想過,如有朝一日,那般如他想的唯他而活的夏時季在沒有他後,會因為無法跟隨他去而過盡了一段怎樣都無法死去的日子……

    夏時季拿著電話,探過步行樓梯的欄杆,對著樓下叫了他幾聲的李昱泊不耐煩地回道:“知道了,知道了,馬上下來……”

    他赤裸著的上半身,衣服也沒穿。

    他剛下床穿了條褲子時,許百聯的電話來了……

    “我就不知道他為什麼每天都要那麼早早起,好,他忙,他早起就好了,還非得拖我起來,看牙醫我自己知道去看,用他安排什麼……”夏時季跟電話那頭的好友抱怨著,完了又繼續剛才的話題,“你別帶太多東西過來,拎個小包就好,過來我帶你去買。”

    要來美國度假的許百聯“嗯嗯”了幾聲,說,“那先就這樣了,你記得來機場來接我……”

    “記著呢,忘不了……”夏時季找著了衣服拎到了手裡。

    510分……”許百聯再次提醒。

    “知道了,婆媽娘……”夏時季說了拜拜掛了電話,連往樓下走邊穿衣服,他就不知道在一個全球最繁忙的城市裡找了一個最繁忙的地方工作的李昱泊是如何能在一天有限的時間裡還能抽出一點時間來管他的,對他來說,他寧肯不去看什麼牙醫,而是舒服地在床上睡一個懶覺。

    時間已有些來不及,李昱泊把夏時季要吃的三明治裝進了袋子,拿起溫熱的牛奶放到走至眼前的人手裡,命令道:“喝完,一口都不能剩。”

    夏時季朝天翻了個白眼,捏著鼻子,跟喝苦藥一樣把一杯牛奶喝了下去,這杯子還沒放下,李昱泊就已經拿起了他們的包,還有手裡的三明治打了開門,又是一聲命令:“快點……”

    “你就不能饒了我?牙醫我自己也可以去看,大不了改時間……”夏時季嘟喃著,但不得不加快了步伐出了門。

    鎖好了公寓,李昱泊準備要去停車位取車,夏時季咬著李昱泊塞在他手裡的三明治跟在他屁股後面,在下樓梯時,樓下的白人夥計正好要打開他公寓的門要進去,回頭見著了李昱泊下了來,挺驚訝地說:“李,今天不用上班?”

    “請了三個小時的假,我要帶Leif去看牙醫……”李昱泊朝同在華爾街工作的白人夥計略為解釋了一下,問他:“你也沒去?”

    “哦,該死的,老闆讓我回來換套好一點的衣服,等會我要跟他一起去見一個英國來的老女人,你知道的,見有錢女人總不是那麼容易……該死的,不能多聊了,他就給我一個小時讓我把自己收拾得像英國的那個踢足球的,天知道現在的女人口味怎麼了……”那位夥計也匆忙說完,朝李昱泊說了聲拜拜就要閃進門裡……

    夏時季在高大的李昱泊後面探出頭,含著三明治的嘴含糊不清地也說了句:“拜拜,Leon……”

    “拜拜,Leif……”白人夥計朝著這幢樓裡最悠閒的人面容扭曲地說了一句,片刻都不再停留就把門給關上了。

    這種時候,他最不願意見的就是這個成天悠悠閑閑,吃喝拉撒還有人伺候的人了。

    曼哈頓的早上的街上這個時候擠上了不少要去上班的人,李昱泊牽著夏時季的手穿梭在人群裡,他們要去街那頭的停車場去取車。

    他走得快又迅速,像條敏捷的豹子一樣帶領著夏時季不斷地與人擦肩而過,夏時季必須小跑步地才能跟上他的步調。

    在繁忙的城市裡,李昱泊一點也沒有不適就很快適應了這裡的生活,準確無誤地跟上了高速率的節奏,並且還能遊刃有餘。

    夏時季覺得自己小時候可能偷雞摸狗的時候太多了,以至於完全不能像李昱泊那樣高效率地運轉生活,事實上從他們去見牙醫的態度可見一般,他們只不過是這個星期的星期一提出要去看一下牙醫,然後,在星期三的今天他們就真的要去看了,而自己卻是想著如果能多睡一會,這牙醫看不看也無關緊要了,也許改個時間,晚點沒關係,最好是約在不那麼讓人頭疼的下午……

    天知道他們的牙醫是有多麼的難以預約了……真不知道李昱泊又用了什麼方法讓人擠出來了時間出來。

    夏時季有時真不知道他男人是用什麼樣的速度在這裡很快紮了根,並且在這幾年建立起了他不大但也不小的交際網,要知道他們在兩年後李昱泊在交易所的工作完畢後就會回國,實在不需要如此努力。

    “嗚……”李昱泊走得太快了,夏時季被拉著小跑了幾步,緊接著又大跑了幾步才跟得上李昱泊,他不禁生了氣,對著前面的男人咆哮,“只是去取個車而已,不是去趕死投胎,用得著這麼快嗎?”

    李昱泊回了頭,皺了下眉,速度稍慢了點,他對著啃了一路也只啃了半個三明治的人投去了不滿的一個眼神,再走了幾步,過了紅綠燈,把人放到停車場的門邊,對人命令:“在這裡把東西接著吃完……”

    說完,不看夏時季那明顯充滿了怒氣的臉,快步走入了停車場……

    夏時季進入了打開的車裡時,正好把最後一口三明治塞進了口裡,李昱泊把扭開了蓋的水遞給他,對他說:“等會坐計程車回來,別到處亂逛,去機場前打個電話給我。”

    夏時季嗯嗯了一聲,嗯完之後才想起今天還要去學校一趟,不禁撓了下頭,說:“教授讓我去學校一趟,他說有一個活要我過去做一下……”

    “要多長時間?”李昱泊轉過頭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了,要看是什麼樣的活,我忘了問了……”夏時季翹了下嘴,他不及李昱泊勤奮,李昱泊在今年年初就拿到了金融學碩士,並且已經進入了全面的工作期,而同在商學院的他,會計跟管理的兩個學位還在苦苦掙扎著,儘管課已經不必要上得那麼勤,但是教授一召喚,他也不得不隨時奔回學校。

    “你也沒跟我說……”李昱泊甩下了這句話,抿起了嘴,在車上調出自己的行程,發現無論怎麼擠都擠不出時間後,“百聯的飛機是510分?”

    夏時季點了頭。

    李昱泊沉思著,一言不發,在想著夏時季來回跑動最好的方略。

    夏時季見狀沒好氣地把喝好了水的水瓶擰緊,扔到了旁邊座位上,說:“至於麼?我在這呆了五年了,難道還找不著回家的路?你能不能稍微管得松一點?”

    “你來得及去接他?”李昱泊轉頭又看了他一眼。

    “我跟教授會說的……”夏時季聳聳肩,“活可以帶回來做嘛……”

    李昱泊卻不理會他的話,過了一會,在等紅綠燈時回頭嚴肅地說:“你可以去接人,但是,隔五分鐘給我發一條短信……”

    夏時季拿他沒辦法,誰叫他上個月搭計程車回來,跟開車的黑人司機聊得太過於投機,半途轉道跟了司機去了酒吧看球賽去了,直到告一段落後,才去翻看因在圖書館裡收拾書時順便也收在了包的最底層的手機,發現上面有二十幾通李昱泊的的未接電話,等他回過神來立馬回拔電話時,等他回來吃晚飯的李昱泊已經通過手機的GPS已經來到了酒吧,當場把他逮了個正著……

    事後他被李昱泊教訓得慘不忍睹的事他已經不想再記得了,就算不想想起,但夏時季現在下意識對那次意外的教訓心有餘悸,於是舉手鄭重發誓:“我絕對每隔五分鐘就發條短信給你,就算讓教授罵我太像個小孩,而兩年未見過我的許百聯會認為我是個十足十的娘們,不,也許比娘們還娘們……”

    李昱泊不理會他的扯皮,只是用犀利的眼神警告性地看了他一眼。

    夏時季這下欲哭無淚,不禁喪氣地打了一下掛在車前的兩個小木偶,氣不過,打那個稍微大的木偶多打了兩下,如果不是車裡空間有限,他都有種想把腳抬起去踢那個木偶的心了。

    而旁邊李昱泊對於自己化身的被折磨視而不見,眼睛偶爾瞥開,看的也只是眼邊螢幕上關於工作的股票行情走向。

    牙醫看過之後,是上午十一點,夏時季被李昱泊送到了計程車上,而李昱泊則要開車回去上班……

    李昱泊幫他關上計程車車門,秒間記下了計程車車尾號,看著車離了開,這才回身大步去取車,在走路時把另一個掌上型電腦掏了出,耳朵裡也戴上了藍牙,正式開工了起來……上次讓夏時季知道他跟他吃飯時還戴著藍牙處理公事,硬是撒開了性子跟他打了一架,並且事後硬撐著二個星期都不跟他講一句話,李昱泊不得不妥協,在他們相處的絕大數時間裡不再過多的去考慮工作上的事。

    當然,他的時間也不比別人多,只能在其它的時間裡擠出一點時間來補充一些流失的資訊……他必須時刻掌控周圍節奏,這樣才能走在別人的前面。

    這邊李昱泊走路間都在匆忙閱覽信息,而那邊出租上的夏時季則接到了國內李媽媽的電話……

    李母在那邊說她臨時決定後天要來紐約,問要不要幫他們帶點什麼過來。

    “不用帶什麼,你把李昱泊給我帶回去就好……”夏時季覺得自從上次酒吧那事事發後,李昱泊更霸道了,他自己忙就好,忙得要死要活的還要分分鐘都要管他,這真是不讓他活了。

    “又管你了?”地球另一端在深夜工作完了想起打電話給夏時季的李媽媽在那邊失笑,“炸毛了?”

    “不是,是他管得太過份了……”夏時季遇到了李媽媽跟遇到知音般連忙傾訴:“你都不知道他這陣子氣焰有多高,我要是有一點不聽他的,他就瞪我,活像我做了天大般的壞事一樣……”

    “誰讓你亂跑,還不接電話……”李媽媽乾脆笑了出聲,“活該被管……”

    “你怎麼能這樣?”夏時季焉了,“就算我不是你親生的,我也是你兒子好不好,你不能老幫著他……”

    “好了,我知道了,下次我會說說他的……”李媽媽怕失去多得的一個兒子的喜愛,連忙轉了口氣。

    “說了也不管用,我不要他了,你幫我把他帶回去……”

    “啊,真帶啊?”

    “嗯。”說話的人還重重點了下頭。

    “那我就真帶回來了啊,真帶了啊……”李媽媽帶著笑音說著,一派你敢答應我就真把他帶回來的口氣。

    “呃……”夏時季想了想,覺得自己有些捨不得,不得不痛苦地歎了口氣,“算了,都被管成這樣了,再管也無非就這樣了……”

    李媽媽在那邊大笑,笑著罵他:“你這麼大還調皮成這樣,怎麼一點穩重也沒學會……”

    夏時季像個歷經滄桑的老人一般悠悠地歎了口氣,“這可怪不得我,這穩重都讓李昱泊一個人都私吞了去,一點點都沒剩下給我……”

    夏時季匆忙趕去機場,從維也納到紐約飛了近十個小時的許百聯一見他,立馬扯著他的衣領吼:“都說了讓你及時趕到的,及時,你知道什麼叫做及時嗎?”

    “堵車,現在是紐約下班時間,你知道我打一輛計程車有多難嗎?”夏時季扯著他的手以拯救自己的脖子,“而且我只遲到了十分鐘,你就是這種修養取得在新年音樂會上彈棉花的資格的嗎?”

    他不說“彈棉花”還好,一說,許百聯就想起在學院裡頭生不如死的演奏生活了,這下不管夏時季怎麼抵抗,手伸出手來狠狠地打了一下夏時季的頭。

    “哦,天,”夏時季一時不察真被他打了一下,他瞪大了眼,驚詫地說,“許百聯,你23歲了誒,你還用你3歲時那種像小女孩式偷襲我的方法打我?你敢不敢爺們一點?”

    下意識就用了以前跟夏時季吵鬧時打他的手法,許百聯也是打完之後才反應了過來,一時之間惱羞成怒,羞憤地伸著漲紅了的脖子喊:“夏時季,你也23了好不好?你就他媽的不能成熟一點,有點時間觀念?你以為你還在是鎮子裡的那個被人護著的小屁孩,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你敢不敢成熟一點?”

    夏時季立馬反駁,不服氣地叫:“我怎麼不成熟了?我只是遲到了十分鐘,你怎麼還跟以前那樣有點什麼事就大驚小怪的,我就納了悶了,你怎麼跟吃了炸藥似的,是不是嫉妒我長得比你帥……”

    這下,許百聯目瞪口呆,看著夏時季半晌無語,過後勉強吐了一句:“你還要不要臉了……”

    KAO……”夏時季笑出了聲,拿過他手裡的那個小行李箱,手搭上他的肩往前走,“得了,鬧歸鬧啊,回去吧,你這近十個小時的飛機估計都把屁股都坐疼了,回去洗個澡,李昱泊做晚飯給我們吃……”

    許百聯老實地跟著他走,問夏時季,“他還跟以前那樣啊……”

    “能怎樣啊?”夏時季聳聳肩,說:“我跟他就這樣了,分不開了……”

    許百聯也是這兩年才明確地知道夏時季跟李昱泊真在了一起,此時見了面,有些為好友擔擾,“那你們還準備以後要回去?”

    “能不回去嗎?”夏時季無奈,“我們兩家家裡都那麼一大攤子,弟妹們又小,爸媽總歸年紀大了管不了那麼多事……”

    許百聯想想也是,他其實也不比夏時季好多少,等維也納的幾場演奏會完畢後,也得回國光宗耀祖,他要是敢當鴕鳥回鎮上當個小鋼琴老師,他爸非得拿棍子打死他不可。

    人長大後,各種問題總是接踵而來,不是這個問題出現就會有那個問題出現,每個人都自求多福吧,反正也不可能不去解決。

    他們在路上堵車,回到曼哈頓的公寓已經是晚上八點了,期間李昱泊打了一個電話,問夏時季晚上要喝什麼湯。

    掛完電話,許百聯在旁邊斜眼,問:“你們就不嫌膩得慌?”

    夏時季笑,搖頭,“不覺得……”

    許百聯翻白眼,“李老大還是這樣,我才是客人好不好,要問應該問我……”

    “問我比較重要嘛,而且是他親自下廚做飯給你吃,你就偷著樂去吧,自從他找了那個忙得看著都累得慌的工作後,他都沒做過有帶湯的大餐給我吃了……”夏時季彈了下許百聯的額頭,“你來,他才想起要做好吃的,他要是再不問問我要吃什麼,我都要懷疑他喜歡的是誰了……”

    夏時季一向這麼無恥,許百聯也只好再次習慣,不過還是依照直覺說出了他的感覺,“我看他對你還是跟以前一樣,什麼都是依著你,護著你,沒怎麼變。”

    夏時季笑而不語,沒有過多說什麼。

    到下了車,回到了公寓,許百聯看到幫他們打開門的高大沉穩的男人時,才發現李昱泊跟視頻裡見到的那個人有很大的差距。

    他偶爾在與夏時季視頻時見到的李昱泊與現在面前這個全身充斥著成功二字,並且全身上下都是濃厚男人味的英俊男人那氣勢差的不只一點兩點。

    視頻裡的李昱泊絕沒有現在這種強大的衝擊力,明明面容冷靜,但卻有著像是時刻準備著撲殺獵物的獅子一樣的姿態,危險性十足。

    果然,有些人要親眼見到才知道有多打擊信心……許百聯還以為李昱泊能變得稍微能不那麼奪目一點,看來,他又是做夢了,跟他小時候做夢夢見跟夏時季打架打贏了的夢一樣。

    許百聯鬱悶地從手裡拿過夏時季的箱子,不去看朝他微笑打招呼的李昱泊,悶悶地對著還比他稍微高一咪咪的夏時季說:“我的房間在哪?”

    “那……”夏時季悶笑,指了指一樓那間打開了門的客房。

    許百聯再不理人,拖著他的行李箱往他的房間走去了。

    旁邊李昱泊挑了下眉,看向了一臉壞笑的夏時季。

    “他覺得自己不夠男人,所以他討厭任何一個比他有男人味的雄性……”夏時季見許百聯進了門,笑出了聲,“哈哈,我就說他這小性子不去彈棉花還能怎麼辦?連我比他長得高一點都要拿來計較,這點小心肝啊,還是去當個藝術家來的好……”

    “不許嘲笑我……”客房門邊,許百聯探出他嬌小身體上的小頭頗,大叫:“別當老子聽不到,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別忘了當年我是怎麼幫過你……”

    夏時季聳聳肩,攤了下手,做了個不再多說的手勢,許百聯才憤憤地給了他一個中指,收回了頭。

    客房的門關了上,夏時季一個跳躍就掛了李昱泊身上,吻著高大男人的臉,笑嘻嘻地問:“有沒有想我嘍?”

    李昱泊讓他掛著,往開放式的廚房邊走,也親吻了幾下夏時季的臉。

    “到底想沒想?”沒得到回答,夏時季那是相當的不滿。

    “想。”李昱泊說出了一個字,把所燜的牛腩掀了鍋蓋,而他身上的夏時季一聞到那陣濃濃的香味,立馬探出了手,就要去抓鍋中的牛肉……李昱泊眼急手快地抓住那只小賊手,怒瞪向他:“燙……”

    “好香,要吃,你都小半年沒做給我吃了……”自從李昱泊有了工作,飲食就處在水深火熱中的夏時季顯得非常急切,他推了推李昱泊,急急地說:“你幫我吹吹,吹塊涼的,我要吃……”

    這時,打開客房的門準備跟夏時季詢問客房浴室那些過於極端現代化的浴具怎麼用的許百聯看著夏時季那幅掛在李昱泊身上完全跟小孩兒一樣的德性,瞪大了眼不可思議地吐出字句:“夏時季,你是23歲了,不是3歲,你當自己還是小孩啊?”

    夏時季絲毫沒有一點不好意思,回頭朝著發出聲音的許百聯豎了一根中指,回頭拖長著聲音旁若無人般地對李昱泊說:“吹吹嘛……”

    他撒嬌的聲音聽到許百聯一身惡寒,更讓他覺得崩潰的是,那個男人得不能再男人的李昱泊還真的夾起了一塊肉,很泰然自若地放到了嘴邊吹了幾下,還放進嘴裡試探了下溫度,這才喂進了夏時季的嘴裡。

    而夏時季眉開眼笑地含著牛肉塊嚼了起來,那看向李昱泊的眼,許百聯敢用他爸新送給他的新鋼琴打賭,那裡面絕對是冒著心型狀的星星……

    許百聯被這倆人給刺激得真的沒有了任何語言,他算是明白了當他說李昱泊沒怎麼變時夏時季為什麼什麼都沒說。

    他媽的,因為這簡直是比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

    許百聯被這倆人驚瞎了眼,撫額關上了門,上帝啊,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麼把日子過得像十年如一日的啊。

    到了餐桌上許百聯更是覺得來紐約度他一年難得一次的假是錯誤的,夏時季完全不顧他是客人,跟他在餐桌上打起來了。

    他背井離鄉那麼多年,一個人在維也納受嚴苛的老師們毒害那麼長的一段時間裡,夏時季就過來看過他兩次,並且每次還只呆兩三天……現在可好,他來美國好不容易吃一頓有家鄉味道的飯菜,夏時季都還要跟他搶。

    一下,許百聯簡直就是快要氣得瘋掉了,他完全不顧這些年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優雅,扯著噪子對著空氣大吼:“李昱泊,管管你家小孩……”

    夏時季此時正往嘴裡塞著從許百聯手下搶過來的排骨,被大叫聲嚇了一跳,筷子都快從手裡掉下來……

    一旁李昱泊皺著眉,拿過因跟許百聯搶菜時手都用上了的夏時季沾滿了油膩的手,邊拿紙巾擦著夏時季的手邊溫和地跟許百聯說,“他是跟你在鬧,吃不了多少,菜我都準備了小盒備了份,你先吃點,要是喜歡吃的話,等會拿去當宵夜。”

    許百聯一聽,對充滿了男人味的李昱泊的嫉妒刹那全部沒有了,他感激地朝著有好手藝的好男人望去,“那真是不好意思,謝謝你了……”

    “那我呢?我也要……”夏時季一手被李昱泊擦著,另一手乾脆放了筷子去拿盤中的排骨放到嘴裡啃,反正呆會也是要擦的。

    “別用手……”李昱泊皺眉,把他嘴裡的骨頭給揪了出來。

    “為什麼我沒有?”夏時季也不管沒啃著的骨頭了,追問。

    “你還想怎麼樣啊?”許百聯一臉受不了地說:“為了你多吃一點,他都用一桌子的菜讓你跟我搶了,夏時季,你這麼大的人能不能有分寸點啊?”

    “哦,我沒分寸嗎?”夏時季一臉無辜,轉頭眯眼看向李昱泊:“那是哪個沒良心的男人說要給我做頓大餐慶賀我過了論文,隔天卻飛去伯明罕出差,留下我一個人可憐地啃著他留下的那幾個裝在保鮮膜裡的三明治過日子的?”

    李昱泊一聽,知道他的小心眼來了……他眯了下眼,說起來他還一直等著夏時季什麼時候拿這事跟他算帳,今天可總算等到了……

    “更過份的是,你這是半年來好好做一頓飯給我吃……”夏時季憤憤地接著說。

    “那我明天開始天天做給你吃。”李昱泊一臉不以為然,拉過他的另一手繼續擦著。

    “呃……”夏時季一看李昱泊松了口,當下有了一點小心虛,其實他真不介意李昱泊做什麼大餐,他吃得也沒有那麼差,他只是習慣性地挑畔一下李昱泊,把李昱泊做錯的事好好記著也是為了有朝一日在李昱泊教訓他時用來要脅李昱泊不要太過份,但想來想去,還真不能讓忙於工作的李昱泊天天耗時放在做飯上,好不容易他不頓頓盯著自己吃飯了,“算了,我大人大量,不跟你計較那些了。”

    說完,嘴角翹了起來,嘴邊帶著笑意就拿著油嘟嘟的嘴去親李昱泊的臉……

    李昱泊任他親完,爾後淡淡地看了夏時季一眼,伸出手,摸住了他的下巴,然後無聲地用指腹摩擦了幾下,隨後伸出另一手抽出紙巾,去擦他那張實在是吃得亂七八糟的嘴……

    許百聯在旁看得真是覺得這倆人深深刺眼了他的狗眼,他拍了下桌子,無力地喊:“能不能別這麼肉麻啊,我還要吃飯的……”

    隔天李昱泊一大早去上了班,夏時季跟許百聯睡到了中午,兩人起來拿著冰箱裡的剩飯剩菜吃了一頓。

    只是當夏時季在熱飯時,許百聯看著夏時季在廚房裡毫不生疏的熟斂動作時著實驚訝了一翻:“你還會點了?”

    夏時季聽得笑駡了一句“操”。

    許百聯倒不以為忤,反倒羡慕地說:“我不會,在維也納開始那段時間,吃外食吃到吐,後來只能學著跟他們一樣吃才活下來。”

    夏時季哼哼一聲,沒跟他多扯,只是等他們坐下來吃他熱的飯菜時說:“李昱泊很忙,沒那麼多時間老是照顧著我,我要是不吃,他又忙又急的給我弄吃的,我見不得那樣,老早就學會了自己弄一些能吃的,要不這樣,我得煩心死,又不止只他心疼我的……”

    許百聯聽得又咋舌,“真他媽肉麻……”

    夏時季瞪他一眼,然後笑了,用手打他的頭,“趕緊給我吃,等會跟我去接李媽媽……”

    許百聯迅速扒拉了幾口飯,然後突然想起問:“你們兩家知道你們的事了?”

    夏時季搖頭,“沒,就李媽媽知道。”

    “啊……”許百聯啊一聲之後,傻了眼,隨便想想,李昱泊他媽都答應了,那些個長輩解決了也是遲早的事,也就不擔心好友了,繼續扒他的飯,扒到半途覺得不夠,抬眼渴望的眼看向夏時季。

    夏時季悶笑,把只吃了幾口的炒飯扒了一大半到他盤裡。

    許百聯感激得很,只是嘴裡忙於把飯扒往嘴裡,朝夏時季露出了個相當模糊的笑容。

    他們到了機場時,離飛機降落還有半小時,許百聯在旁邊抱怨說:“你從來就是這樣,要討好的人能討好得要命,不在意的人一眼都不多看……”

    夏時季知道他還在計較自己晚了幾分鐘接他的事,他一手臂伸了過去攬著好友,用手指彈了下他的額頭:“你能不能別這樣小氣,你那些大大小小的粉絲如果知道你這麼孩子氣,你以後是不是要紅著一張臉去彈棉花了……”

    “你能不能別老彈我額頭……”許百聯抬頭撫住額頭怒吼,“什麼粉絲不粉絲,關我屁事,我只是個彈棉花的……”

    說完,才知自己被繞進了夏時季的話,都自稱自己也是彈棉花的了,不由得喪氣地垂下頭,焉焉地說:“你就知道老逗我,虧得我對你這麼好,把你當成是我最好的好朋友……”

    “你也是我最好的好朋友啊……”夏時季搖搖他的肩,對著微微比他矮一咪咪的好友,“一輩子都是,別生我氣了……”

    許百聯含怒地瞪了眼前那張含著笑的好友的俊臉,哼了一口氣,最後,卻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從小被他媽媽逼著練琴,而夏時季是被李昱泊逼著練,記得他們九歲的時候,他們實在受不了那枯燥的練指時間,在最後一節課後逃過所有人的眼線,相約去了要到最遙遠的地方去逃亡。

    那時候他們其實都是從沒受過一點痛苦挫折的小孩,他們在逃亡半途中他扭傷了腳,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是夏時季背著他回了去的。

    那時候,夏時季的體重還要比他要輕些……但就是這個比他要輕一些的同伴一路硬是背了他好久,直到找來的人找到他們……

    許百聯一直覺得他能跟夏時季成為一輩子的好友是他一直衷心地認為,一個會奮不顧身不落下同伴的人是值得寄託他所有的忠誠的。

    而事實上,夏時季與他確實一直以來都相扶相持,也許他們生命中會有更重要的人出現,但他們彼此卻真的會是一輩子的朋友。

    “受不了你……”夏時季看著許百聯孩子氣地笑了,不禁對天翻了個白眼,繼續看著出口,等著李媽媽出境。

   

    第二十七章

   

    李母要出來時,看到夏時季一路跑了過來,臉上的笑容大大的,她一剛出來,這孩子就大力抱起了她轉了個圈圈,隨後又大大的在她臉上親了一個吻,然後才放下她來真心地讚美,“美人兒……李媽媽,你真漂亮。”

    李母確實原本是個美人兒,就算有了年齡,但也還是個美人,不過聽到夏時季發自內心的讚美,喜悅也不禁從內心湧向了身體的每根神經,她不禁拍了拍這孩子的臉,笑駡:“油嘴滑舌……”

    夏時季搖頭,搖得跟拔浪鼓似的,“才是不,是真美……我就說了,前幾天李伯伯打電話問李昱泊你最喜歡什麼,肯定是想出什麼新招討你更喜歡,害怕你不喜歡他才這樣的……”

    “你李爸爸打電話給昱泊了?”李媽媽微微驚訝地問,拉過了跟過來的許百聯的手,一點忽視也沒有地捏了捏許百聯的手,小聲地讚揚了一下,“這手還是這麼漂亮,也長高了不少,要是回了咱們鎮上,不知得多少人誇……”

    她說得許百聯臉微微都紅了,他當年年少不能體會鎮裡太多人的出色與了不起,但當他遊覽全世界太多地方時,他才知他以前呆的那個地方,其實無論哪家的長輩還是孩子,其實都已是相當了不起的人……而生下李昱泊的李媽媽,很顯然,更是一個了不起的女性。

    而被這樣的女性這樣的誇了幾句,許百聯覺得比他獲得比賽的一個大獎還覺得有點無所適從……

    而旁邊夏時季拉了李母的行李,牽著她的手往前走時笑著說:“打了,我在旁邊聽著了,李昱泊想了半天都想不起你現在最喜歡什麼,還是我跟他說你現在最喜歡咱們鎮裡房子裡種的那種小花兒,他才回答了李伯伯的事……”

    “你知道?”李母含笑看著夏時季,以前覺得的太多酸澀現在變成了平靜與微有的歡欣,當丈夫與兒子都各有天地時,只有這個從小就有最清澈天真眼神的孩子一直把她的歡喜放在心裡,真正地看穿她什麼才是她最喜歡的。

    “我當然知道……”夏時季理直氣壯地說,“你是我李媽媽嘛,我不知道要誰才知道,是不是,百聯同學?”

    許百聯同學在旁聽得他自大的話毫不客氣地吐槽,“你再不要臉點,我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對你了……”

    聽得李母笑了起來,拉著兩孩子的手,離了機場。

    當坐到計程車上時,李母問夏時季,“還是不讓你開車啊?”

    “不讓啊……”夏時季很理所當然地說:“我要是敢開車,他肯定得時刻把我要路過的路段的所有交通台都放在耳朵聽,我算是怕了他了,不開就不開吧,計程車坐習慣了就好。”

    “他是太喜歡你了……”李母不得不為兒子說了一句,不是她心疼兒子,而是她兒子是真的照顧眼前的這孩子成了習慣,已經無法不對面前這孩子多多些心了。

    “知道呢。”夏時季一點不滿也沒有,笑呵呵地朝著李母擠了下眼,做了個鬼臉,“要不是知道他太喜歡我,我才懶得理他。”

    許百聯坐在李母另一旁,這時苦著臉說:“這怎麼搞的,怎麼哪都這麼肉麻啊,夏時季,你能不能稍微那麼正常一點,我是來度假的,不是來看你秀恩愛的……”

    他這麼直接一說,說得李母也跟著夏時季樂不可支地笑了起來,直把許百聯又笑成了一個大紅臉,直懷疑自己這麼多年在維也納的操練算是白操了。

    李母到了家裡,看著他們整理得井然有序的房子時,問,“誰整理的呀?”

    忙著幫她拖行李進屋的夏時季立馬舉高了手,驕傲地說:“李昱泊……”

    許百聯是對他沒什麼好說的了,搖搖頭,去冰箱找飲料喝去了,而李母哭笑不得,說:“誰在車上說誰忙得一點時間也不給自己了?”

    “我。”夏時季毫不羞赧地這樣回道,把行李拉了一樓的另外的客房,回過頭來說,“是他早上趁我沒起床整理的,他不讓我做唄,說讓我好好做我的功課,別亂七八糟的浪費時間……”

    “你還有理了?”李母笑駡。

    夏時季這倒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呲牙咧嘴地說,“我愛睡懶覺嘛……”

    李母也跟了過去,捏了下他的臉皮,笑著說:“養你養得這麼細皮白嫩的,還說他不夠以前那麼喜歡你了,你這臉皮是哪來的?”

    夏時季擠了下鼻子,不敢再答話了,怕自己真會引得人神共憤。

    李昱泊晚上回來時還去買了一堆的食品回來打算做晚餐,可是回到家,剛開了門,夏時季就撲向了他,見他抱著幾個食品袋無從扒到他身上,只能七手八腳地亂拉袋子往自己身上捧著,還邊往他的臉上親了好幾口之後才說:“媽媽有做飯,正等著你回來吃……”

    李昱泊連忙把他手裡一個沒拉住要往下掉的袋子拉到了自己手裡,隨後,更是把夏時季硬扯過去的袋子拿到自己手裡,往廚房櫃檯走去,對母親說,“媽,你來了……”

    正在煮湯的李母含笑點頭,看著兒子那張越發顯得成熟有擔當的臉說:“明天要去跟一個人談點事情……”

    “什麼人?”李昱泊認真地詢問,“是跟你合作的拍擋嗎?”

    李母點頭。

    “上午去?”

    “是。”

    “那我送你去……”李昱泊知道母親來了之後,儘量又調了一段時間出來,無論是上午還是下午,他都會抽出一段時間來陪母親赴約。

    “好。”李母知道兒子想看到跟她談生意的拍擋是什麼人,他對她的維護之心從來只是做出而不是說出來,她從來都感激上天讓她擁有這麼一個兒子,就算他決定跟一個跟同樣性別的人過一生也影響不了她對他的愛。

    “嗯。”李昱泊朝母親點了點頭,又朝旁邊在猛吃李母剛出爐點心的許百聯微笑了一下,在許百聯回了一個忙得不得了的笑容後,這才對著旁邊的人說:“沒吃點心?”

    遭他電話警告他不許多吃點心的夏時季恨恨地眼了吃得不亦樂乎的許百聯一眼,這才笑著對著李昱泊說:“沒有吃啦,我聽你的。”

    李昱泊這時因在工作中肅穆果斷的臉完全輕鬆懈了下來,那俊朗逼人的五官因一時的柔和此時更是英俊得讓人窒息,他低頭在夏時季臉上,當著母親的面毫不避諱地親了他一下,說,“乖,等會多吃點飯。”

    夏時季笑,重重點頭,“媽媽做的,肯定會多吃。”

    李昱泊伸手摸了下他的臉,回頭朝母親笑了一下,這才邊脫著外套往外樓上他們的臥室走。

    而夏時季也對著她笑了一下,跟著李昱泊上了樓,一路也幫他脫外套去了。

    許百聯看著他們這樣一起上了樓,等把口裡的點心咽下,對著李母說:“他們是真心相愛的……”

    李母笑了,笑中有淚,她先是點了頭,然後又說了句:“是的。”

    許百聯看著她笑得有淚的臉低了下頭再次看著爐火上做的湯時,真心地說:“您真了不起……”

    李母這下真笑出了聲,她抬起頭,摸了摸許百聯的頭髮,“好孩子,就像你所說的,他們真心相愛,我又有什麼辦法?”

    夏時季拿著李昱泊的外套,在他解襯衫時連忙說:“我今天一天都很乖……”

    李昱泊看他一眼,嘴角微挑了起點。

    夏時季看著他性感的嘴角一下子心情更是好了,他點著頭附應著自己的話,“很乖很乖……”

    “過來。”李昱泊停下解到半途扣子的手。

    夏時季迅速走到他面前,在李昱泊在他額上,鼻項,鼻尖,還有嘴上都印上了吻後,低頭笑了,他打了李昱泊的胸口一下,說:“你趕快去洗澡,媽媽還在等我們吃飯。”

    “嗯。”李昱泊的手在他嘴角邊戀戀不捨地磨擦了一下,抿了一下嘴,義無反顧地走進了浴室。

    而,夏時季在幫他找衣服換穿的半路中,回過看過去,未拉上門的大浴室的正在洗澡中的他的男人的正面,正坦蕩赤裸地面對著他……

    他沒有臉紅,只是微微地笑了一下。

    他知道好多人,包括李媽媽都很欣慰他們能一直這樣好的一直在一起……他其實對此並沒有太過多的想法,可能他與李昱泊在一起太久了,久得把兩個人當成一個人的生活太久了,以至於總不能好好理解別人把他們的生活理解成另外一翻感受的模樣。

    但,有一點是一樣的,他和李昱泊確實是應該要在一起一輩子那麼久的,如果他們這麼相愛的人都不能在一起,那還有什麼更好的要在一起的更好的理由更好的人嗎?

    其實,他愛他,他愛的他也愛他,這就是最好的道理與理由讓他們因此廝守。

    不過,別人不懂,時間久了,也會懂的。

    真心的東西,夏時季從來都覺得,不怕別人不懂,只是要給人時間……等好多年,他們在一起的多年後,他爸和他媽還會覺得他們這樣的感情不可靠嗎?

    “張口。”李昱泊當著母親的面,卻還是發怒了,母親熬的海帶湯,夏時季先前喝了兩口,這下更是不張口了。

    “你別逼他。”李母在一旁柳葉眉不快地一皺,對著面有忿色的兒子急了。

    “醫生讓他多吃點海帶……”李昱泊朝著母親飛快地解釋了一下,又對著夏時季嚴肅地命令,“張口……”

    夏時季不得不張了口,把一口連湯帶湯帶的吃的吞下了嘴,吃完就對著李媽媽哭訴:“你知道他平時對我多狠了吧?現在活著的哪個人沒一個缺點什麼的,他是那些醫生一說我缺點什麼就非要我補什麼……我身體這麼好,絕對能陪他到死,你快治治他,別再讓他再過份了,這樣下去,我絕對會要你帶他回去的。”

    許百聯這時在旁邊看了半晌,不得不歎氣地說:“泊仔,你是太看重他了,他身體好著呢,肯定能活不少年,肯定還會比你還要久活,你這樣亂補,這怕要是大補過頭了……”

    大補過頭會折壽的話許百聯再不諳世事也知不能說出來,只是說出了前半向,但李昱泊神色要緩和了一些。

    李昱泊朝許百聯笑了一下,那總是在別的人面前遊刃有餘的男人朝著許百聯溫和地笑了一下解釋說:“我忙,有時不能盯著他吃飯,他也總是不放在心上有一頓沒一頓地吃,我得上心些……醫生說的話總是要聽一些的。”

    說著,朝身邊愁眉苦臉的人低低哄了一聲,“再吃兩口,就不吃了……”

    夏時季“嗯”了一聲,說:“你讓我慢慢吃,等會還可以喝一碗海帶湯……”

    李昱泊笑了,說了聲乖,把碗放到他面前,去幫母親挑她愛吃菜去了。

    李母跟許百聯無奈地對視了一眼,只是任得他們那麼折騰去了。

    李昱泊早起打開電腦時,那沉睡中的夏時季還是醒了過來,他茫茫然地站在坐在他書桌前的椅子前,絲毫沒有醒過來地說:“李昱泊哦,你又工作了?”

    李昱泊看著這樣的他,心軟得不成了樣子,他拉了坐到自己懷裡親吻著他的額角說:“要工作,要養季季……”

    這樣一說,夏時季就沒有什麼動靜了,只是安靜地睡著,到他抱起他放他到床上睡著時也沒有過多掙扎。

    只是,需要把他們共枕的枕頭放到他懷裡。

    李昱泊看著安靜躺在他們床上的夏時季笑了,他們這麼多年來,是夏時季成全了他的執念,才讓他在濁塵世中如何打滾,他都知道,他擁有的最大幸福都不會為任何世事而會有所變動。

    李母起得很早,只是沒有她兒子早,李昱泊已經在廚房準備早餐,耳朵上帶著藍牙,桌上已經分攤開兩台電腦,還有若干報紙……他在煎肉洗菜間隙時會看幾眼。

    李母在外看了一會走了進來,見到李昱泊看到她就是笑,那英俊的臉上一片溫柔,叫了聲,“媽媽……”

    中國人不太擅長會說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之類的問候,很多溫情跟暖意都是包涵在那聲叫聲中,李母聽到兒子的叫聲嘴邊不禁微笑了起來,說,“這麼早?”

    “準備早餐,你是中午跟人約談嗎?”李昱泊再確定了一次,怕臨時有變。

    “是。”李母笑,接過他手裡煎雞蛋的勺,把他微推一下,讓他去忙他的。

    李昱泊笑笑,沒有拒絕母親的幫忙,去了電腦那邊看最早的資訊,掃描了幾眼之後飛快去了冰箱拿出牛奶,想溫熱一下。

    “小時季還在睡?”李母看著出色的兒子,嘴角的笑意一直沒有淡去。

    “還要睡一會……”李昱泊微微地笑了一下,說:“等會會起來送我上班。”

    “這麼乖……”李母失笑。

    李昱泊也笑了,夏時季被他縱容得過於厲害,其他人不是有所垢病就是有所無奈,所幸他的季季一直都是個很乖巧的人,在外也進退得宜得很。

    不過母親貌似誇獎的話絕對不是誇獎,聽著她帶著調侃的話李昱泊也只能用笑應對過去,只是在做好早餐,他上樓要去叫喚那貪睡鬼時,母親又在後面帶著笑說“又要哄他醒來時?”,李昱泊不得不無奈地轉過身對著母親聳了聳肩。

    “不要,不要……”夏時季被掀開被子,眼睛都沒睜開就知道又來了,他抱著懷裡的枕頭帶著睡意大叫著,“還要睡,不要醒。”

    可是,被子掀開了,人也被抱起來了,他不得不睜開眼,對著抱他去浴室的男人嘟了下嘴,抱怨地說:“你就不能再讓我睡五分鐘?要不然,一分鐘也好啊……”

    李昱泊懶得理會他,先把他放到大理石的鏡臺面上坐著,親了下他嘟著不放的嘴,然後調試蓬蓬頭的水溫……

    僅著小內褲的夏時季打了個哈欠,又揪開內褲看了自己的小弟弟一眼,自動自發地把身上僅著的那塊小布條也給脫了下來。

    調好水溫,李昱泊轉頭把人給抱了下來放到水下,對著人吩咐,“五分鐘出來……”

    夏時季被水一淋,抖了一下頭髮,“哦”了一聲……

    五分鐘不長不短,夏時季很快出來了,見到說著電話的李昱泊拿著浴布包住了他擦他的頭髮,他識趣地沒有打擾,只是在李昱泊說了“BYE”之後在大大的浴巾下大聲地說:“李昱泊,今天早上沒有做愛。”

    李昱泊工作再忙,下面那根也是不消停的,可是今天沒有做,夏時季洗到半途的澡才想起有些不對勁,洗完,總算是想起來了。

    “你想要?”李昱泊抽開浴巾的一角,露出夏時季那張任何時刻都可以讓他心悸的白皙的臉。

    他一問,夏時季笑得鼻子都皺了起來,還調皮地眨了眨眼,說:“那你要不?”

    “要。”李昱泊沒有一點掩飾,繼續擦著他的頭,說:“你等會要陪百聯去玩,還有要照顧媽媽,今天就不了,留在明天。”

    “那明天就是要又多做一次了?”夏時季沒有疑問地疑問了一句後感歎,“會好辛苦的……”

    李昱泊微斂了下眉,打了下他的屁股……引得夏時季怒瞪了他一眼。

    夏時季今天要出門,李昱泊在他們吃早飯時檢查過他的手機與錢包還有一系列的便攜電腦,許百聯剛剛醒來還在捧著他的牛奶杯在喝牛奶醒腦,見著夏時季坐在李昱泊腿上,一邊自己嚼著三明治還一邊喂著李昱泊,另外還嗯嗯啊啊地應著李昱泊的叮囑時,不禁有些羡慕了起來。

    剛醒來的腦子不是很靈光,他對著一旁在吃著早餐的李媽媽說:“他可真疼他……”

    眼神裡,不無豔羨。

    “是啊,可不是……”李媽媽也看了一眼,摸了下他的頭說:“以後你也會找到的。”

    許百聯點了頭,然後感慨地說:“他們這麼好,阿姨,你們會承認他們的是吧?”

    李媽媽聽得不禁搖頭失笑,瞥了眼許百聯,說:“難怪時季老說你們一夥人中,你才是那個只管他是你小夥伴的人……”

    許百聯聽得咧嘴一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沒再說話了。

    他與夏時季,某些方面真是難兄難弟,所以感情要比其它人好點,那是一定的嘛……

    李昱泊安排好家裡現在的四個人一天的行程後,早上帶著也要去華爾街的母親出去了,剩下等會要出去買東西的夏時季跟許百聯在家裡等會出去。

    曼哈頓地方不大,住宅區早上街上前去上班人還是多得夠嗆,許百聯在樓上看著樓下擠去上班的人,回過頭朝著正在給教授發郵件的夏時季喊:“我們晚點出去吧,現在好多人……”

    “沒事,等人全去上班要好些……”夏時季知道他們這幢公寓和對面那幛公寓住的都是恨不得拿二十四小時當四十八小時的人,所以看風景的許百聯要想讓被看風景的人也當他是風景是不可能的,人可沒那個閒情逸致……

    許百聯撇撇嘴,不再去看那些走路都恨不得用飛,耳上都掛著幾個藍牙對話的忙碌人群,走到夏時季身邊,看著夏時季迅速打完他的報告發出後,對著夏時季說:“你能不能帶我晚上出去玩玩?”

    聽說紐約的夜生活很豐富,許百聯被管教太久,在維也納他一直被一個嚴厲的老師看管著,就算身處在藝術氛圍的中心裡他也沒有過多的去接觸別的東西,連夜生活除了必要的派對要出席外他也極少有過別的豐富的夜生活。

    “去酒吧俱樂部?”夏時季看他,起身準備去穿要外穿的衣服。

    “對。”來了夏時季樓上臥室推開窗戶看風景的許百聯這時緊跟著他,看著夏時季在左邊拉開了一項門,然後進了衣帽間。

    他無暇去批判眼睛出現的夏時季衣帽間放置的那些過多的衣物,只是急忙再問:“行不行?”

    夏時季扯了下嘴角,對著許百聯略帶諷刺地說:“你說行不?”

    許百聯瞪了眼,“李昱泊會管嗎?”

    “你說管不管?”夏時季惱火地扯下一件黑色V領,覺得不好,扔到一邊又另找了起來,“我有時吃了什麼都得向他報告,你說他管不管?”

    “那就是不能去了?”遐想夜生活的許百聯眼看就要哭了,他的人生真是太悲慘了,在鎮子裡有媽管著,出了國外有老師管著,好不容易強自爭取來的無人陪同的假期,邊個夜生活也不能去見識一下……

    難怪他一直被人嘲笑是個軟腳蝦,再沒有人活得比他更悲慘的了!

    夏時季看著許百聯那張哭喪的臉哭笑不得,說:“你至於嗎?”

    許百聯白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到了地毯上,徹底沒精打采了起來。

    夏時季沒理他,找好了出去要穿的衣服,最後要出衣帽間時踢了踢許百聯的腳,“你不是要呆半個月?李媽媽過兩天就走,李昱泊下星期可能要去出次差,我們到時候找時間去……”

    他這麼一說,許百聯眼睛一亮,跟看見骨頭了似的狗一樣看著夏時季,“真的?”

    夏時季看著被催殘得只有這麼一點破念頭的好友笑了起來,“真的,媽的,快滾出去,該準備去買你要去過夜生活的行頭了……”

    這下,許百聯一躍而起,都不用夏時季再說,迅速奔出了門,直往樓下他的客房換衣服準備去大血拼了。

    李母向來知道李昱泊忙,但也不知道忙成了這樣,在送她到了他辦公樓上的最高層觀光時,他就邊說電話邊往電梯旁邊奔的那個速度著實讓她目瞪口呆了一翻。

    而到中午,她下樓去找兒子時,秘書小姐帶了她到兒子辦公室,兒子歉意朝她一笑,僅一笑就又回到各種與人的視通的視屏中,再次語速發快地說一長串字母,並說了將近一個小時也沒有歇停幾秒時,李母的心又被刺了一下。

    這個兒子,從來到大,向來活得認真,對自己又是那麼的嚴厲,每每都是恨不得用著最大的極限去做任何他想去做的事。

    餓著喂飽夏時季飯的那張嚴肅的小臉,現在努力為生活拼博的這種已經成熟了的有擔當的嚴峻的臉,都是如此。

    可這種場景,李母每次看到都心如針刺般疼,別人的孩子哪怕是普通農村家的小孩,或者工薪家的孩子也沒他那麼辛苦努力,可這孩子,卻是一直如此過來,並且從來不覺得要比別人聰明,要比別人家世要好些,但努力還多想付出多少部的自己跟別人有什麼不同。

    他不覺得,可做媽的還是會覺得……李母看著李昱泊在即定的時間裡完成工作走向她時微笑的臉,到他在身邊站定,有些疑惑她的沉默不語時,她抬起手,溫情地摸了下他的頭發問他:“這樣辛不辛苦?”

    “不辛苦……”一如既往地,兒子這麼回答著。

    “為什麼?”李母明知道答案,但還是又情不自禁地問了。

    “要養季季……我想養他。”李昱泊淡然地,誠實地回答著母親,她不捨得為難自己,他亦也會把最真實的話說給她聽,“養他是我的責任,不是你們的,不是他們家的,一直都是我的,媽,我們從來不是你們的負荷,季季不是他父母的,我也不是你們的,你們只要把我們一直當兒子,這就已經是你們對我們最大的恩澤了。”

    李母被他說得眼淚差點掉下來,她打了下兒子的肩,帶著恨氣說:“你從小只是顧著他,顧著顧著,就只把他一個人當所有了。”

    李昱泊看著負氣的母親淡淡地笑了,沒再多說,摟著她腰往外走,去赴她的商務午餐。

    只是到電梯裡,看到母親用柔和的眼神看向他時,他才親了親美麗的母親的頭髮,說:“他也只有我一個……”

    李母聽得征了住,直到電梯“叮咚”開時也沒從兒子淡淡一句的話裡回過神來……

    白天跟許百聯買了一天東西回來的夏時季累癱在了沙發上,許百聯比他更慘,累得喝完水,瓶子都沒力氣放到桌上,直接任它從手上掉在了地板上。

    李昱泊和李媽媽回來時就是看到沙發上這兩具偽裝屍體的人體一動不動一躺在沙發上,眼睛裡冒著大戰歸來的紅光……

    夏時季一看到李昱泊回來,手立馬抬起,當李昱泊走近他抱著他親了一親時才說:“我幫你買了好多東西,等會你試試。”

    旁邊許百聯抖了一抖,血拼時,夏時季真是只要看見適合李昱泊的東西挪不開腳,恨不得眼睛所見到的都要買回來,他總算是明白衣帽間的那些東西是怎麼來的了。

    “你這個敗家子……”許百聯控訴了一句也就不再說了,反正這人有人養,他也不鹹吃蘿蔔淡操心了。

    “媽媽,你也有……”夏時季哄完他家男人,立刻站起來把前面十幾排的袋子指給李媽媽看,“這是你的……”

    李母看得那真是近幾十個的袋子頭疼,捏住湊到她眼前的嫩臉蛋,罵:“買這麼多?敗家哦……”

    畢竟,還是顧著自己兒子的,李母再喜歡夏時季,也不禁對這個笑得無憂無慮的孩子有些生氣……尤其是在親眼看到兒子在工作時忙碌的程度後。

    “有一大半是許百聯的……”夏時季“唉喲”地喊疼了一下爭辯了一句,接著對著李昱泊喊,“腳走得疼了……”

    李母瞪著還沒挨完訓就緊接著跟李昱泊撒嬌的他,可李昱泊卻是走了過來,抓住夏時季的腰,問他:“買到自己喜歡的了沒有?”

    夏時季連連點頭,眼睛裡神采飛揚,“有的……”

    李昱泊聽著笑了,親了親他,就要抱他……

    “真是太縱著了……”李母在旁邊念叨,“你還敢不要他,他要是不要你,天底下有誰會比他還會對你好……”

    夏時季笑嘻嘻地又回坐到了沙發上,對著李母調皮地一眨眼,說:“王后娘娘,沒有的……但是,天底下也不會再有人比我更稀罕他了……”

    許百聯在旁聽得狂吼了一句,“我是來度假的,不是來聽肉麻臺詞的,老天爺你這個妖孽,饒了我吧……”

    夏時季可不敢告訴李昱泊已經跟許百聯商量好在他後面出差的時段要去過夜生活的事情了,本來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李昱泊是肯定不允許他跟許百聯去的,就算允許,他也是會跟著的……

    可他跟著有什麼意思,這個不能多看那個不能碰,帶著李昱泊這個無敵的佔有狂去簡直就是他自己腦袋有問題了……

    夏時季自忤自己腦袋沒什麼問題,而許百聯為了自己的見識更是百分百的支持這事一定要秘密進行。

    於是,夏時季當這件已經商量好的事情沒有發生過,只不過在晚上回到臥室時照例地調出李昱泊這星期的行程時多安了個心眼,在確定他哪天要去出差的時間上多看了幾眼,好判斷不讓只會出個二三天短差的李昱泊抓個現行。

    李昱泊在電腦前面工作,夏時季就在拿著他的手機電腦一樣一樣地翻,翻到想問的就會問一句……李昱泊從不覺得夏時季察看自己的行程有什麼不對的,對他來說,他必須知道夏時季每一分鐘幹了什麼,相對的,夏時季如果不嫌煩,無論想知道什麼時間他幹了什麼他都覺得無所謂。

    對他來說,沒什麼不可以告訴夏時季的。

    他的霸道和他的感情還有生活,全都是夏時季的,毫無保留,無所遮掩。

    當李母要睡覺時過來看孩子有沒人睡時,敲開他們的門,看到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在依偎著的模樣,不由得微笑了起來。

    夏時季一看她笑得開心,立馬搖手笑著說:“媽媽先睡吧,晚安了……記得明天多喜歡我一點,不要包庇李昱泊啦,只有我受得了他的……”

    “你這孩子……”李母再次被他給弄得哭笑不得,走過來捏了把他的臉,說:“要聽話,知道了沒有?”

    “我果然不是你親生的……”夏時季感歎,下一刻卻又捏住了李母的手帶著孺慕之情親了親,笑著說:“知道了,我會的。”

    李母走後,夏時季帶笑的眼睛看向李昱泊,說:“全世界就你最疼最愛我了。”

    李昱泊摸了摸他的頭髮,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他們是父母,也只是父母,你卻是我一手領著養大的……”

    夏時季“嗯”了一聲,點了頭,想了想說:“還是要媽媽多喜歡我一點才好,她對我們已經很好了。”

    “你乖就好。”李昱泊沒有再多說,說完這句就看著電腦繼續工作去了。

    夏時季聽了,不禁在心底暗呲了下牙,不禁祈禱帶許百聯去見識的事情千萬別被李昱泊知道……

    明明不是什麼大事,卻還是給擔心上了……他真是,沒有毛病也被李昱泊給管出毛病來了。

    “想什麼?”李昱泊從電腦上瞥到了夏時季的臉上的視線停了住……

    夏時季心裡“咯搭”了一下,但嘴裡還是笑著擠了擠眼,“我在想,你今天早上說的那件留在明天的事……現在能不能給做了?明早還要帶媽媽跟百聯出去玩,做很多次腰會疼的……”

    說著,他的腳乾脆從地上提了起,身體也轉了個方向,對著李昱泊面對面的坐到了他腿上,雙手掛上了李昱泊的脖子,那清澈得如最乾淨天空般明闊的眼睛裡倒映著李昱泊的臉,“好不好?”

   

    第二十八章

   

    李昱泊看了看手頭上的事,把要該解決的全都及時解決了下,有些不急的做了記號,然後抱了夏時季起來,問著懷裡老是怎麼養都養不胖的人說:“今天累不累?”

    他可算是問到這句了,夏時季歎了口氣,摸李昱泊剛毅的臉,說:“你可真是管得我太嚴重了……”

    李昱泊沒有說話,不置可否。

    “我被許百聯光這一天都嘲笑好幾回了……”夏時季掛著李昱泊的脖子,親了親他的鼻尖,用哄著他的口氣道:“他在這幾天你別管我太嚴好不好,這樣會好沒面子的。”

    他為幾日後可能會被李昱泊發現的事情做著準備,防患於未然。

    可現在李昱泊還是一點妥協也沒有表現,冷峻的男人只是淡淡地回道了三字:“不可以。”

    夏時季氣竭,原本想掀自己身上李昱泊襯衫的手也停了下,氣惱地打李昱泊的臉:“你怎麼這麼壞?”

    打完臉還不夠撒氣的,又去李昱泊的頭髮,真正惱了起來,“你這麼管我太霸道了,以後人都會說你大男子主義,你以為我是為我自己?”

    李昱泊聽了很隨便地說,“隨他們去……”

    對他來說,管住了夏時季是最重要的,懷裡的人,一管不好就會走掉,李昱泊知道自己對夏時季的方式過於專制,但又如何,他是他的,歸他管,想怎麼管是他的事。

    于別人何干。

    “你害我沒面子……”夏時季假哭了起來,不過還是伸長了腰和手,配合著李昱泊脫掉身上過大的白襯衫。

    “乖……”李昱泊說了一句,手指隨意輕巧地一拉,把小內褲也給拉了下來。

    李昱泊把他放到床上,上前去親了親的那裡。

    只一親,夏時季的口氣就軟了,帶著一點依賴的糯性口音叫他:“李昱泊……”

    李昱泊自然地伸上前,吻住了他的嘴……

    纏纏粘粘的一個長吻過後,夏時季微喘著息抱著他,又半轉過了身,不讓李昱泊高大的身體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可受不了被他一開始就這麼壓著。

    “我愛你……”夏時季被李昱泊轉了下身,趴在了胸前對著李昱泊撒嬌地說,他在外是個張弧有度,進退得宜的人,但自從離開春夏鎮來紐約後,在李昱泊面前以前那點小男子漢的堅持都沒有了,他學會習慣性地對著李昱泊說簡單的想說的喜歡的話,他在最初長大的某個時間裡,總以為長大了的男人就應該像石頭一樣的堅硬,但是,在山裡李昱泊開發度假村的那些時日裡他才明白,他在外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但在他愛的人的這個人的心裡身邊,他不過只是一個愛著他的人罷了,所以,撒嬌也好,耍賴也罷,無理更無所謂,他只想在他面前表面最真實的自我。

    如果連最愛的人面前都不能坦露自然,他又何處去表現那個最真實的自己?

    “嗯,我也愛你……”李昱泊才不管他夏時季是何種情況下說的這句話,只是在當夏時季這麼說出來時,他就認真地回答著我也愛你。

    夏時季看著他認真的臉就笑了,什麼事也不再想了,他笑著彎著眼睛,然後伸手摸向下面,對著李昱泊調皮地眨了眨眼,“你有點起來了……”

    他摸了一下,再一下,那根好大的東西就真的起來了,夏時季摸著真心地讚歎,“好大……”

    說完,他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無論他手裡的東西出入他身體內好多次,夏時季都覺得它過大了,他後怕地鬆開了手,抬了起來,手又掛在了李昱泊的脖子上,很無辜地說:“它好像又大了,會好疼的……”

    夏時季這時說話的口氣無非是想讓他在做的時候小點罷了……

    李昱泊有點哭笑不得,吻了吻他的臉,愛意裡藏著疼寵,“它等會就這麼大,寶寶忍一下,好不好?”

    夏時季愁眉苦臉地想了一會,然後展顏一笑,說,“好……”

    看他鬧夠了,這時,李昱泊的手伸了進去,赤裸的夏時季攀附著他的男人,鼻間吸了口隱著疼痛的呼氣聲……

    裡面是洗了乾淨的,帶著夏時季獨有的清爽乾淨,手指伸了進去,有一點冷清,更是有著一份只屬於他才騷動的動盪。

    李昱泊知道自己守著一個夏時季守成了偏執,但又如何,他見過太多與眾不同的人,但沒有一個能跟他的季季能比得上一點……他懷裡的這個人,從小到大,長長地拖著音叫他“李昱泊”,三個字他的名字的全音,但他每一次的叫聲,都能讓他感覺出天長地久的韻長──他只不過想與這樣的一個完全屬於他的人一起過每天罷了。

    “李昱泊……”夏時季哭了起來,儘管他的腿被舉得高高的,他的手臂就在腿的內側緊緊地抱著李昱泊的脖子。

    李昱泊一下比一下更猛烈地占入,自前天早上到現在,僅兩天,欲望明明覺得可以控制的,但一碰上了人,理智就已經宣佈告竭了。

    所以,就算身下的人哀求,哭喊,也不能絲毫減少力度,只是想著侵佔他的所有,把他的血肉骨軀全都占為已有。

    夏時季已經射了兩次了,都不再有心思管自己的狼狽,他只是哀求著還在大幅度動作的李昱泊,“李昱泊,好疼,裡面好燙,你別做了……”

    他只有過李昱泊一個男人,從小到大,只有這個男人侵佔過他,無從比較,只知李昱泊在他裡面的熱度連他的靈魂也灼傷了,他完全顧不得驕傲自尊在這個時候跟他求饒,“都快燒掉了,全都要燒壞了……你出來,你出來……”

    李昱泊出來了,他就不會被燒死了,夏時季帶著哭音喊著,前面不能再射出來,只求讓李昱泊射在他體內,好讓這場快要斷掉他呼吸的性愛停下來。

    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恨不得李昱泊跟他還是小時候一樣什麼也不用做,只親親臉的嘴才好……現在大了的李昱泊每次都要往死里弄他,夏時季難受的時候真是恨不得不要他了。

    他無論偷偷看過多少人的性愛錄影帶,也還是不能理解自己這種焚身焚心的感覺是怎麼一次又一次在身體內出現的……人又不能真的不要,愛也不可能不做,本來在先前還是很享受的,就是李昱泊老是停不下來。

    “不要了……”夏時季憤怒地哭叫著。

    “乖,再忍一忍……”李昱泊沒有滿足,他抱起了夏時季的身體,一個轉身,原本在身上的人又再次趴伏在了他身上。

    他起了來腰,一個重挺,身上的人仰頭尖叫了一聲,李昱泊捧著他細腰連動了好幾十回,終於泄了出來。

    夏時季好一半會才回過一點神,他流著眼淚哭著說:“早上不要再做了……”

    他身體是紅的,臉是紅的,眼睛更是紅的……李昱泊當下心裡一片柔軟,只是一次,也就忍了,他按撫著懷裡的人,“好,不做了……”

    夏時季再次用著有些啞掉的聲音低聲地喊:“你拔出來……”

    李昱泊不想出來,半硬著的柱體更是一點也不想出來,他吻了吻夏時季的嘴角,嘴唇,還有他最愛的眼睛,然後輕輕地溫柔地說:“再留一會,好不好……”

    夏時季想了一想,一會,無可奈何地抱著身下那強健男人的頭說:“好……”

    他不想說不好,李昱泊總是那樣,他愛於在無時無刻在自己身上印下各種各樣的痕跡,夏時季覺得自己並不是太願意那樣,但是……李昱泊喜歡的,他再覺得不喜歡也覺得不是那麼難於接受。

    夏時季在很久前就已經知道自己對於李昱泊的心思……有很多,是跟他原本原有的想法是衝突的,但在李昱泊毫無猶豫地為他妥協的瞬間,他也知道自己願意為了與他的相守付出他能付出的一切……

    世界太大,人生路途沒有明確規定的盼頭總是顯得有些虛妄的太遠……而他在很年少的一瞬間就知道他只願李昱泊一直在他一身邊,只要有他在旁邊的幸福,付出太多,都是他的心甘情願。

    我願意,他也願意,又有什麼再錯過的理由?

    “寶寶……”朦朦朧朧間,夏時季聽到李昱泊在叫他。

    睡夢間他“嗯”了一聲。

    然後李昱泊沒有再發出聲響,但夏時季知道他是讓他安心地睡,於是再次沉入睡眠中,其中一夢也無。

    夏時季有一丁點醒來時,是李昱泊離開他身體裡的那一刹間,他與李昱泊實在相處太久,僅僅只是一微小動作,就算不用醒來他都本能地知道是什麼情況。

    他坐了起來,眼睛沒有睜開,嘴上說:“李昱泊……”

    他從小到大只叫李昱泊叫李昱泊,親昵的名字也好,小名也好,再親膩的名字也好,他都只叫李昱泊……叫著叫著習慣了,也不願意再去改了。

    “你睡一會……”有人吻到了他的嘴唇,鼻尖,額頭……夏時季倒了下去,不再計較他的離開。

    就算睡夢中,他也記得,他的男人要養他,要早起,要工作,要管他。

    這一切,不過是要養活他。

    他所要做的,只是乖乖睡覺,乖乖聽話。

    呃……當然偶爾也可以做做壞事,只要不讓李昱泊知道就好。

    當夏時季再次醒來,李昱泊是要去上班了。

    他爬了起來,洗了澡,因為想及李媽媽跟許百聯在家,不再只套穿一件李昱泊的襯衫,他穿得整齊得跟昨天早上一樣的衣服下了樓去,走到一半的樓梯看到許百聯在樓下正哀聲歎氣地喝他的牛奶,不由得站在樓梯間時就笑了,趴在扶手上嘲笑好友:“你又怎麼了?小孩兒真想戒奶啊?”

    早起低血壓的許百聯橫了他一眼,懶得理他,又捧著杯子喝他的牛奶去了……他早這麼多年習慣自己早上晨起的破德性了,無論誰諷刺他都不放在心上了,何況是被李昱泊管得死死的夏時季。

    李母昨中午已經妥生意,今日多呆一天,明天回國,於是心情鬆懈,聲線也更是溫柔,對下了樓自在坐在正在看電腦的李昱泊腿上的面前的那真是好看得只能說是男孩,不能說是男人的夏時季說:“時季,要吃什麼?”

    “媽媽……”夏時季拖長了音對面前笑得溫柔的李媽媽微笑著說:“你看看,碟子裡有什麼,我就吃什麼了……”

    李母看了眼擺在他們面前的那一盤碟盤,上面有兩個三明治。

    盤子很漂亮,李母多看了幾眼,那是潔白的瓷體,上面若有若無的勾勒出了幾筆簡單的黑色線條……

    李母看在上面的那幾筆勾勒是面前小孩的的臉,笑了,“誰畫的?”

    夏時季伸了伸頭,也看出是李昱泊前幾年送給自己的那套碗碟中的一個了,他不由得眨了眨眼說:“李昱泊送的,他把這個給我當新年禮物,唉,可小氣了……”

    說著,又看著盤裡的三明治,他又歎了一口氣,抱著李昱泊的脖子,痛苦地對李母說:“媽媽,他小時候怎麼管我的,現在還是怎麼管我,他都不管我這麼大了……你真的不願意教訓下他嗎?我把你送給你打打……”

    又來了,李母笑,挑了下柳葉眉,對耍寶中的人說:“我捨不得打他,那你就乾脆不要他了,給我,我給你帶回來去……”

    夏時季朝著她嘟了下嘴,很孩子氣地搖了搖頭,也不說什麼話,一手吊著李昱泊的脖子,腳跟無憂無慮地蕩起,一點也不害怕沒有李昱泊的樣子……

    這光景,引得許百聯白了他一眼,但看夏時季很孩子氣地對他笑時,不禁停了喝牛奶的嘴,對旁邊李母說:“阿姨,你不要怪他,夏時季人很好的,他再不願意聽別的人的事情都願意聽李昱泊的……”

    夏時季聽許百聯誇他,“嗯嗯”地點頭,催促地說:“再誇幾句,誇得真心點……”

    引得許百聯瞪他,如果不是有長輩在場,他真是想跟夏時季打一架了……

    許百聯還是單純,但李母聽得懂他的意思,見李昱泊嫌夏時季吃飯慢還愛說話,把他拉到了另一邊的餐桌去了,這才止了臉上的笑意輕輕地對許百聯說:“我不怪他們,只是,鎮裡李夏兩家,鬧出這麼一大事,這麼多年我不敢說,以後說出來,後果是什麼又怎麼是我能管得了的……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許百聯不是不解世事的小孩兒了,他聽李母這麼一說,明顯也愣了一下……春夏鎮啊,十家店鋪,七家李家三家夏,當初的榮華光景,現在,這麼多年,還不是李夏兩這擔當起了春夏鎮在外頭的名譽……何況李昱泊他爸現在是他們當地商會的會長。

    他們的事要是鬧出來,那是多大的譁然啊……

    春夏鎮地方雖小,但裡面人不少;並且,那裡的他們的家鄉……每個出來的人都不能不承認,無論他們遠離那裡多遠多久,那裡,才是他們的根。

    春夏鎮,他們無論哪個人離得再遠也不能不承認,那才是他們的家。

    人一輩子,再也找不到另一個出生地;也就是說,再也不可能另一個故鄉。

    春夏鎮,是無論哪個出生在那,也生長在那的故鄉。

    “他們回去……”許百聯說了半句,不再多說了。

    “沒事的,昱泊會知道的……”李媽媽淡淡地笑著說:“他從小到大都知道怎麼過他要過的生活,所以,其它的人都不要再說了。”

    “他們好得得像一個人。”許百聯若有所思地這麼說著,說話時,被另一頭坐著的夏時季用果子砸了臉。

    “小孩兒,別吃你的奶了,過來吃點大人的食物……”夏時季笑嘻嘻地說著。

    許百聯實在忍無可忍,大吼著:“你能不能別這麼幼稚……”

    “是,我幼稚,你比我成熟……”夏時季連連點頭,“好了,成熟的小屁孩,別喝你的奶了,我說,許百聯,你就不能戒戒這一大早捧著個奶瓶的習慣?”

    許百聯閉了閉眼,顧不得什麼優雅與否了,扯開喉嚨大聲憤怒地吼:“夏時季,我再也不幫你說好話了。”

    夏時季送了李昱泊上了車,打著哈欠回來了。

    只是在站定門口那邊,眼睛眨了眨,直等身上眼睛裡一點懶散也沒有了,然後推開了家門,對著裡面的人特別得意地一笑說:“啊,管我的不在了,美人,小孩兒,趕緊收拾去,等會我帶你們出去哈皮去……”

    說哈皮真是哈皮,他們先是蛋糕店磨蹭了一陣滿足了味蕾之後,夏時季就把人給帶到了購物街。

    李母這時購物天性發揮,買了個不亦爾乎,夏時季在她身後充當小跟班,拎包也拎得不亦樂乎。

    而一旁的許百聯見著什麼都要買,最後買得實在背也沒法背了,跟人借了一個垃圾袋,把牌子貨大刺刺地往裡邊扔,扔得此時化為購物狂的李母也是相當的震驚,跟著夏時季在旁默默地看著許百聯的豪邁動作,某些時刻還有種想裝著我不認識這小孩的衝動。

    一天下來回到家,買了一堆的人全都奔回他們的房間欣賞他們的戰利品去了,只余夏時季在當場對著他們的房間擠了擠眼,上了樓,在臥室打快要下班的李昱泊的電話,說:“今天忙完了,媽媽買了好多東西在房間裡試,我等會做晚餐給你回來吃好不好?”

    “今天也很乖……”每隔五分鐘就收到夏時季一條短信的李昱泊的聲音一如平常的淡然又帶著寵溺,“等我回家?嗯?”

    “嗯……”夏時季拿著手機點頭,依舊不敢說他可能在幾天後可能會不乖,“那你慢慢下班,我去做晚餐……”

    夏時季跟著李昱泊說電話,一路下了樓,正好看到試穿今天剛得的一身新衣此時渾身蕩漾的許百聯奔到正在電話中的他面前作啞語狀,“你看,爺是不是帥得人神共憤……”

    沒那麼帥,但夠騷……夏時季不好說話,只是頭疼地看著好友,不用確認,他非常確定,確定得不能再確定知道,如果自己真跟這穿得一身騷的好友去過夜生活,自己再良善,李昱泊會氣得把他生吞活剝!

    這許百聯是不是彈棉花彈壞了腦子,高雅久了不耐煩就來他這裡騷包了?

    跟穿成這樣的人出去,自己再純良,也會被人認為近墨者黑的……

    夏時季頭疼,朝著許百聯豎了下中指,無聲地警告他說:“敢穿成這樣?作死,你想剛出門口就被人輪奸啊?”

    “李昱泊哦,我看到你下星期要出差,明天媽媽就要走了,你早點回來啊,我們可以一起多呆會……”同時,他對著那邊的李昱泊這樣說著,暗想著多給自家男人一點好處,他就會多對自己掉以輕心一點吧?這樣總該可以帶著許百聯出去溜一圈不被發覺吧?

    說完,又迅速補充,“不許開超速……”

    說完得到肯定答覆,掛完電話看到許百聯又嘲笑他婆媽女人的臉,聳聳肩無所謂地說:“老子就是個愛嚕嗦他注意安全怎麼樣?”

    他不在意在說了一句,又順便再朝許百聯的裝束豎了一中指,走向了李媽媽的客房,打算去哄哄他家男人母親的開心……

    許百聯因得了夏時季兩個中指,在他身後回敬了一中指之後吼了一句:“有什麼不好的?在店裡試穿的時候都說好看,李阿姨說也挺好的,憑什麼不喜歡啊你,我就穿這身咱們一起出去玩……”

    夏進季在行走中踉嗆了一大步,差點兒摔倒,看了看李媽媽緊閉的臥室門,慶倖自己剛剛掛了電話,也沒有敲響李媽媽那間客房緊閉的門,更慶倖他和李昱泊的家隔音好得不得了之餘用手指指著許百聯無聲地咆哮:“閉嘴,你這土鼈……”

    這缺心眼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過幾天要幹壞事不成?

    許百聯再看看自己身上那條又酷又帥的皮褲,很委屈地說:“我真的覺得挺好看的……這樣顯得我腿好長,會讓我顯得高一點的……”

    夏時季撫額,無聲地呻吟,他真的不明白,許百聯什麼時候才接受自己的嬌小身材呢……他要是敢穿著繃得緊緊的皮褲出去,他真的敢跟任何人賭一分錢,不到十分鐘這小孩兒就會被拖到暗巷裡給奸了。

    送走李母,夏時季倒沒什麼,許百聯倒是大松了一口氣,扭捏地磨著他的修長手指說:“長輩在一旁的,幹點什麼可太不方便了……”

    送完人的夏時季真是被他逼得無語,他越來越覺得許百聯這幾年是一點長進也沒有了,難怪要隨他媽那樣當個藝術家,要是隨他爸從政,肯定還沒出門就被啃得屍骨無存。

    李昱泊因為上班沒來送機,回去的計程車上,許百聯興奮地再問:“他真的下星期三出差?”

    夏時季不願意理他,拿著手機給李昱泊發短訊。

    許百聯見了不屑地撇嘴:“隔幾分鐘就是一條,你們也不怕在前面就把熱情全用光了……”

    夏時季不答話,任許百聯叫囂。

    等到下午帶了許百聯去了幾個觀光點看過,又陪許百聯喝了幾杯咖啡的夏時季腦子裡神經都在抽,可許百聯還是睜著他亮突突的雙眼盯著過往來往紐約客,像要從他們身上看出點與維也納男女有什麼不同的地方來,活脫脫一幅剛從山裡剛跑出來的新奇模樣。

    夏時季叫了李昱泊來接他,都不催許百聯走了,任自己陪他在咖啡廳裡丟人現眼。

    只是,當李昱泊下了班,趕到咖啡廳接人時,正好看到夏時季這桌有一男一女在搭訕,女的在看著許百聯,男的在盯著冷著一張臉漠然狀態中的夏時季。

    李昱泊眉頭一斂,走了過去,當夏時季看到他冷漠臉上露出笑意時,心中的薄怒沒有消去,反倒因那個歐洲男人看傻了眼而更覺得難以容忍。

    他控制著情緒走到夏時季身邊,沒有說話就去拉人,而夏時季配合著乖乖站起來,說乾脆在咖啡廳把晚飯給解決了的話也不敢說了,被李昱泊拉了就走,連許百聯都不敢打招呼。

    身後那位高大的歐洲男人看到喜歡的中國年輕人被拉走,急急地叫喚了一聲,在看到拉人的那位身高絕不亞於他的那個男人刀子一樣的眼睛瞄向他時,張開的嘴竟發不出聲音了。

    許百聯在一旁看得傻了眼,只是當李昱泊拉著苦著腦的夏時季大步走時才回過神,不顧漂亮姐姐的調戲,抱著他買的東西的幾個袋子跟在了他們身後。

    李昱泊走得太快,差點沒把他跟得把氣給岔得斷氣。

    車上,許百聯更是一言都不敢發,因為車內因李昱泊那張冷臉散發的低氣壓簡直比狂風暴雨都要來得可怕。

    這人明明表情還是平時的表情,但是,氣息完全不同了……許百聯不需要腦袋想都知道李昱泊正在發火,他偷偷瞄了一眼好友,發現夏時季這時老實得跟個兔子似的,坐在副駕駛座上一臉純良。

    事先誰都沒有開口,就當許百聯以為自己就要在這種低氣壓下光榮地犧牲時,有人開口了。

    他不由得感激涕零地看向說話的夏時季……

    “我沒跟他說話。”夏時季其實很不喜歡對於這方面管得過於嚴格的李昱泊,又不是自己有二心,只是別人的搭訕,自己也沒理,這種醋他都要吃,真是……

    李昱泊深吸了一口氣,冷著一張臉回過頭來,沒看夏時季的臉,只是看了看他手中的戒指,發現在,然後又撇過了頭。

    夏時季隨著他的視線盯向了自己中指的戒指,頭疼地搖了搖頭,回頭對著坐得直直跟被老師罰堂小孩一樣的許百聯,無力地怒吼說:“都怪你,招蜂引蝶……”

    許百聯無辜地眨眨眼,本來下意識想說那位姐姐也都是來跟我問你電話號碼,調戲我只是順便而已的話及時止住,他如果沒覺錯的話,李昱泊好像是在生有人看上了夏時季氣。

    如果這話說出來,許百聯覺得自己的命可能就丟在車裡了,儘管這是一部好車,但是死在裡面太丟人,於是他閉緊了嘴,沒有反駁夏時季。

    只是到了家裡,看到李昱泊客氣地朝他招呼了一聲,理都不理夏時季上了二樓消失時,他才敢松了口氣,對著夏時季匪夷所思地說:“這種醋都要吃?”

    夏時季看他一眼,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焉焉地走到了冰箱前拿了瓶水,一口氣喝完,作憤怒狀地握了下拳,“加油……”

    跟在他身邊的許百聯傻眼,“你幹嘛?”

    “哄他去。”夏時季帥氣地解開外套扔到椅子上,一幅慷慨就義的模樣往樓上走去了,留下呆目的許百聯,直覺得其實夏時季的日子過得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好。

    李昱泊在洗澡,夏時季在外面對著照子做了幾個表情放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後把自己脫光了也進了浴室。

    男人在洗冷水澡,夏時季貪涼,但怕冷,才不在這個時節洗冷水澡,他站在一旁看著無視于他的李昱泊,幾分鐘後,慢吞吞地開了口:“能不能洗溫水?”

    再這麼洗下去,這死男人肯定會感冒的……唉,自己真是太容易對他心軟了,明明不是自己錯的事情還要來哄他,什麼都成熟的李昱泊難道就不能在這種事上學會成熟一點嗎?自己是他的,他還得怎麼佔有才覺得這事靠譜啊?

    夏時季當然這個時候不敢提出建議,見李昱泊閉著雙眼還在沖冷水,他歎了口氣,走了過去把淋浴調到溫水,等水暖和了他才同他一起站到底下,手抱上了李昱泊的腰,輕輕地問:“這種人總是有的,但是你知道我只愛你,為什麼每次都要生氣?”

    “不為什麼。”李昱泊開了口,口氣比他的臉還硬繃繃。

    夏時季聽著他的回答有一點憤怒,但更多的是無可奈何,他發現李昱泊這毛病隨著年齡的漸長一點也沒有改變,反倒還更嚴重了一點。

    以前不許他多看女孩一眼,那時候他還理解一些,因為李昱泊擔心他去喜歡女孩兒,可現在是怎麼回事啊?在他們這麼多年後,他還擔心個什麼勁?

    真他媽管我管出毛病來了……要換平時,夏時季肯定會對李昱泊拳打腳踢教訓他一翻,但現在李昱泊在火頭上他也就不挑畔了,只是暗地裡翻了個白眼接著說:“那你是生我氣了?在我聽你的話不理那些個對我意思的人之後你還生我的氣?”

    夏時季一口“你要是敢,老子就滅了你”的口氣,李昱泊聽了冷哼了一聲,眼睛總算是看他了,他嘲諷地挑了下嘴角,說:“你什麼時候真聽過我的話?”

    夏時季聽了當下真是殺人的心都有,這時管不住自己的脾氣,氣憤地打了下李昱泊的頭,怒叫:“我什麼時候沒聽過你的?李昱泊,你管人也管有點分寸好不好?”

    說完,什麼心情也沒有了,也不想再理李昱泊,走開兩步扯下掛著的浴巾就往外走。

    他繃著一張白淨的臉,這個時候,誰要是多開口一句話,他就絕對會把誰給弄死了。

    李昱泊看著他走開,依舊無動於衷,他控制不住生氣,這個時候他不上前去哄人,他怕一失手就會打這個無論在哪都招人的混蛋。

    夏時季不是沒脾氣的人,脾氣上來比誰都要可怕,所以當許百聯看到夏時季穿著睡衣拿著枕頭就往他床上鑽時那張冷臉,怕下抱緊了自己剛洗完的身體,駭怕地尖叫:“你不能李昱泊生你的氣,你就來強姦我出氣啊……”

    夏時季白眼都懶得送他一個,在他身邊躺下,扯開他的被子蓋住了自己。

    許百聯見夏時季不搭理他,幾秒之後主動搭理,好奇地問,“你不怕這樣李昱泊更生氣啊?”

    “氣死他最好……”夏時季吐出了口氣,偏了點頭,回頭邊的許百聯,“他是不是管得太過了?”

    許百聯想了想,老實地說:“他從小到大不是這樣管你的嗎?我記得小時候你要是跟誰親密一點他就不理你……”

    夏時季聽了哼了哼鼻子。

    “只是我沒想到現在更嚴重了……”許百聯也皺了眉,問:“這樣好嗎?”

    “你說呢?”夏時季沒好氣地說,盯著天花板看了一會回頭對好友說:“剛來紐約那陣,有一個人開口要追我,他就跟人在外頭打了一架,還好聰明沒有讓員警和學校知道,那陣我都頭疼死了,生怕他出事,只好天天跟在他身邊,讓他看著管著……好吧,我以為等到他工作了會好點,可看樣子,他一點也沒變。”

    他皺著臉抱怨著,受困擾得不行。

    許百聯不禁也有些可憐他起來,突然想到幾天後他們去夜店的事,遲疑地說:“我們幾天後晚上出去的事要不要告訴他啊?”

    夏時季冷看了他一眼。

    許百聯領會,喪氣地說,“那就不去了……”

    “你不想去了?”夏時季問。

    “想倒是想……但……”許百聯吞吞吐吐。

    夏時季想了想,“去吧……”

    他伸出手,拍了拍好友的肩,“瞞著他就是,他又不是有通天本領,只要管好他不在紐約的時間就能瞞得住他。”

    許百聯點了下頭,不過還是很猶豫地再問了一句:“真去啊?”

    看著許百聯那膽小的模樣夏時季不禁揍了他一拳,“老子都不怕你怕個鳥。”

    到了半夜,夏時季還是睡不著,對著床鋪捶了幾捶,動作大得把睡著的許百聯給驚了醒,然後看著夏時季拎了他的枕頭離開了自己的客房。

    夏時季抱著枕頭回到二樓臥室,剛開門打開燈,就聽到床鋪上在看書的人冷冷地說,“把枕頭丟了,去洗澡。”

    夏時季怒視他,但半夜沒睡的他身全早就無一絲力氣了,更是沒有生氣的一點力氣,只好把枕頭丟了,去浴室洗了澡。

    回來爬到床上時,李昱泊總算沒有更過份了,當他爬到他身上趴下時,也沒有再說什麼讓他覺得想殺人的話了。

    夏時季這時才覺得一直繃了緊的神經放鬆了點,也不理李昱泊為什麼還不睡,頭往他頸項間一埋,自己睡自己的起來。

    只是當第二天,迷迷糊糊地覺出李昱泊放開了他,去洗了澡,又在電腦旁坐下時,管不住雙腿地走到他面前,不過潛意識裡還是知道自己在生李昱泊的氣,只在桌前的男人臉上隨便地吻了一下,就又回到床鋪睡覺去了。

    但到了時間,他還是醒了過來,下樓去找要去上班的李昱泊,看到他已經在做準備離開公寓的穿衣動作時,撇了撇嘴,這才走到他面前幫他系領帶,不吭一聲。

    等李昱泊也不說話,穿好衣服拿著裝著檔的包就要往外走到門邊時,他翻了翻白眼,對著他豎中指,“我還在生氣……”

    也還在生氣的李昱泊抿緊了嘴,嚴峻得讓人心生畏懼的臉一點也沒有鬆懈,就那麼看了夏時季一眼,出了門了。

    剩下夏時季對著空氣揮了一拳,氣得睡意全無。

   

    第二十九章

   

    倆人冷戰,受苦的群眾許百聯在一旁不敢吭聲,還好李昱泊上班的時間很長,他不用成天面對兩個人在一起誰也不理誰的尷尬場面。

    只是當陪著他玩的夏時季不再幾分鐘一短訊後,許百聯還是覺得有點輕微的不習慣,這一天他們在逛樂器行時,許百聯還是問了:“你們就這樣下去啊?他明天要去出差了……”

    “管他……”夏時季想都不想就回答,按了幾個琴健,覺得煩躁,又坐到了一邊的椅子上,“你自己彈著試。”

    “我又不買,只是看看……”許百聯拉過另一邊的椅子在他身邊坐下,對著這幾天有點略微煩躁的好友說,“你跟他和好唄。”

    “是他不想和,我又沒錯……”夏時季看向許百聯,“你別多想,他就是這麼個脾氣,等著我給他示弱說好聽話呢,都這麼大了,我才懶得理他太多,是他自己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緒……我離開學校後碰到的人和事更多,他現在學不會控制一下他讓人喘不過氣的霸道,那以後的日子肯定更難過,我總不可能天天呆在家裡什麼人都不見。”

    “唉……”許百聯歎氣。

    夏時季也緊跟著歎了口氣,分是分不開的,但,李昱泊確實要學會適度對自己放手一點……這樣沒完沒了不分情況地吃醋,早晚會把他自己給醋死。

    夏時季幫著李昱泊在準備出差的那幾身衣服,不過也沒有開口跟李昱泊說話。

    這次他是打算李昱泊不理他,他也不想先開口。

    不能當他發火,自己就努力不多與人接觸的每次一樣就這麼給搪塞了過去,任何事情要適度,他可不想當下一次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時,李昱泊會不管不顧地把錯誤放在是他出了去才招上人的份上。

    他想把自己藏起來,讓自己不跟任何人接觸才是好,以前他是不想跟他有大衝突,但他最好從現在開始試著把這種想法收斂一點,而不是他媽的更變本加厲。

    夏時季發了狠心,也就不去管李昱泊的情緒,這個與他一起長大的男人是從任何方方面面都把他照顧得穩穩當當,但有些方面他確實讓自己窒息。

    為了他們的將來,他必須讓李昱泊學會把那種自私到透頂的王八佔有欲給收回去一點……

    把行李收好,夏時季也不去管還在工作的李昱泊,自己上了床就睡了。

    等李昱泊上床時,他也不理人就把自己趴在了他身上,覺出穿了睡褲的李昱泊下面起來時,他冷哼了一聲,也不去看李昱泊的臉,扒了李昱泊的褲子,抓起那龐大的東西摸了一下,然後拿住頂住了自己的後面。

    慢慢地把東西探了進去,當李昱泊那東西在體內顫動了一下時,他憤怒地叫了一聲,“動什麼動……”

    語意警告李昱泊他媽的最好別動時,夏時季呼吸困難地喘了口氣,不管做多少年多少次,這樣放進去的開口總是讓他難受得緊。

    還好接下來不會一直這麼難受……夏時季皺了下鼻子,滿懷不悅地動了動腰,慢慢地前後動了動,等裡面適應了一點,動作才大了起來。

    這樣折騰了近半會,李昱泊才泄了出來,夏時季做完簡直比以前讓李昱泊做個三四回還累,就著趴著姿勢倒在了李昱泊身上,就那麼睡了過去。

    早上那東西抽出來時,夏時季也隱約知道李昱泊要去趕飛機了。

    他忍了忍,不想去送人……於是抱緊了他們的枕頭,控制著自己別去理李昱泊。

    當一個小時後,屋裡再也感覺不出李昱泊活人的那種氣息時,他才趴到了視窗去看自家的車從遠處的停車場駛離了視線,這才有氣無力地歎了口氣。

    跟李昱泊生氣什麼,真是太耗費他的精力了。

    李昱泊去了倫敦出差的當天晚上,夏時季還是帶著許百聯去了一個今晚有主題派對的俱樂部……

    他神情輕鬆,許百聯這個某個方面很單純的人也就被矇騙了過去,跟著像是什麼也不擔心的夏時季玩得很HIGH,直到淩晨四點從俱樂部爬出來時都還意猶末盡,死扒著俱樂部的門說不走我不走,如果不是沒有喝多少酒的夏時季拖著他往車上帶,喝多了的許百聯只怕是除了只有喊不走的力氣外連滾上車的力氣也沒了。

    回到家,夏時季檢查了放在家裡的手機與家裡的電話,都有好幾通那人的未接電話,不過,一通留言也沒有,當下睡意全無,扔了床毯子蓋在了醉趴下在沙發上的許百聯身上,一個人回了臥室坐在他們的床上發呆……

    其實要氣李昱泊一直以來都是件相當簡單的事,傷他的心也很容易,自己知道卻從來不去做,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去做,他喜歡李昱泊,如他對自己一樣好的想對他好。

    可是,自己也不能為了他放棄所有的一切,他不是他的附屬,他不能為了他放棄任何一切守在他的身後。

    李昱泊是努力工作,是努力養活他,他從來都知道,可是,如果這種養活是用自己被眷養著一步都不能出門所得來的,夏時季不覺得這是自己想要的。

    是到了改變的時候了……夏時季想著慢慢地進了淺眠中,想著自己要儘快把這種局面解決好,也想著李昱泊出差趕緊回來才好,沒有他,他還真的睡不好。

    李昱泊這幾天情緒是相當的不好,倫敦的事原本從五天左右的時間用沒有睡過一秒鐘的接連五十小時沒有停歇的工作解了決,隨即他就到了回紐約的飛機上。

    到了飛機上他埋頭就睡,跟著他的幾個助手──尾隨著他,沒留下善後,隨著他回去的其中兩個三十歲左右的助手看著這個年輕人的倒下,隨即連感歎他神勇的念頭也沒有也在座位上昏倒了過去。

    等下了機,李昱泊把還半昏睡著的兩個助理交給了來接他們的家人,自己取了停在停車場的車回了家。

    紐約晚上十點的交通不太堵,很快他就回到了家,家裡沒人。

    然後,看到了夏時季留在家裡的手機,那原本嚴峻的臉此時嚴厲陰暗得如地獄來的修羅一樣。

    夏時季看著好友HIGH得不成樣的臉,坐在黑暗角落裡的他頭疼地摸了下腦袋,許百聯真的跟放出籠來的動物一樣只想著放縱,想到他回了維也納又得過那種無趣的除了彈奏就是彈奏的生活,只好在他的不斷的央求下又帶了他出來。

    他想著早上回去時,如果還有接到李昱泊的電話,那麼還是回打一個過去吧……他們儘管冷戰著,但並不代表他們的相愛就會要少一點,溫存與甜蜜或許一時之間不能像以往那樣,但該有的關心與關注還是一點也不能少的。

    再生氣,再想讓他試著收斂一點,他也是自己愛的人,自己只有他,也只有他把自己當舉世無雙的寶貝,這是怎麼樣也不會改變一點點的。

    做好要打電話的決定,夏時季的心情也好一點,把身體往內更縮了縮,戴著面具的身體儘量不讓別人看到。

    其實他對這種放縱狂歡的場合不太感興趣,如果不是怕好友被人生吞活剝,他真是跟都不想跟過來……

    唉,還是回去,跟出差的男人打電話才是他現在最想幹的事……夏時季百無聊賴地看著周圍的一切,喝了口酒,等著時間的流逝,完全不知在家裡的另一頭,找不到他的人的那個人氣瘋了。

    因在角落無聊多喝了兩杯的夏時季微蘸地拖著喝多了的許百聯要上計程車時,後面有幾個人在吹著長長的口哨。

    站在門口拿了夏時季數量可觀的小費的保鏢攔住了欲要前來的搭訕者,另一個幫他們拉計程車車門保鏢順手幫著夏時季把醉鬼許百聯塞入車裡,夏時季隨即也進了車去,在遞小費時感謝地朝人笑了一下。

    接過小費,就算看不到面具下面孔但也看到眼睛裡含笑的謝意的保鏢也微笑做了下次再來玩的手勢,與昨晚一樣目送了車走回到夥伴面前分了小費,接過的人聳了下肩,“很慷慨。”

    於是,幫忙解決一點小問題也不在話下。

    回到家接近淩晨,夏時季是又困又有點酒意,好不容易把許百聯拉上所在的樓層時還得擔心公寓裡其它人出來看到,然後會跟李昱泊提起露出馬腳。

    總算一路沒弄出什麼動靜地把許百聯半背半扯地拖到打開門的家裡,夏時季突然寒毛一聳,立馬開了燈……

    然後。

    世界靜止了。

    他傻眼看著前面臉色青黑得跟閻王一樣的男人,夏時季頭皮都發了麻,腳根本就動不了,好半會他才吱唔著說:“你……你回來了……”

    說完,夏時季就知道自己死定了。

    當他看到李昱泊手往前伸的時候,他還以為李昱泊就會拿起桌上的水晶盤往他身上砸,把他砸死……

    但,李昱泊只是把它捏在了手裡,久久都沒有動,只是他的喉嚨在上下劇烈地動彈,似乎在忍著他要揍人的衝動。

    夏時季不知怎麼地害怕得腿軟,他好久沒有見過李昱泊這麼生氣,上次這樣時李昱泊就打斷了他的腿。

    而這次,他完全不知道會如何。

    他們之間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夏時季完全不敢動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李昱泊,嚇得困意和醉意全部消失了個乾淨。

    最後,還是許百聯打破了平靜,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人可能感到了木地板的冰冷,嘀咕著呻吟了一聲,在地上團縮成了一團。

    夏時季根本不敢看他,只能看著臉色青黑,眼睛裡一片凶紅的血色的李昱泊,生怕一眨眼,眼前這人就會做出什麼事來。

    他知道的,李昱泊現在,生氣極了。

    當燈光一開,李昱泊看到夏時季時,看著那眼角有淡淡倦意卻帶著他本人獨有味道,那連微垂著一點肩都有著屬於他個人風格感覺的人時,胸口暴烈得生疼,他全力制止了情緒,才忍住沖過去把人狠狠教訓一頓的衝動。

    他知道要是一下手,他肯定是往死時招呼夏時季的,他警告過他無數、無數次,不要一個人晚上出去,不要不告訴他行蹤,不要跟陌生人接觸。

    他不聽,他顯然把自己的話當成了耳邊風……他大半夜的不回來,帶著這樣的一張面孔在外面到處亂晃,李昱泊心裡狂囂著這次一定要把他的腿打斷了,看他敢不敢還亂走,敢不敢晚上不回家……自己的電話不聽就算了,他居然聯手機帶都不帶在身邊?

    忍了又忍,李昱泊閉上了眼睛,告訴自己不能下手,都答應過不打他了的,說了不打就不打……

    說了不打就不打,李昱泊努力地這樣告訴自己。

    他走到他們面前,看到夏時季看著他的眼睛睫毛上下亂閃著,極其不安的模樣,他冷冷地勾了下嘴角,把許百聯單手拖了起來,毫不費力地把人拖到客房扔到床上,動作一氣呵成,一點多餘的停頓也沒有。

    許百聯就算瘦,可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再瘦也是有體重的,看著李昱泊單手就把一個人跟扔洋娃娃一樣沒有花力氣就給扔到床上的動作,夏時季心臟狂跳得更是厲害,他軟著腿跟在李昱泊身邊想著,這次他就算打死我我也得認了,他這麼生氣。

    李昱泊沒有說話,只是一路往樓上臥室走著,夏時季跟在他後面,不敢再說話。

    只是當李昱泊一腳把浴室踢開,結實至極的門給毀掉一半,他又打開淋浴的冷水後,夏時季咬著牙,紅了眼。

    他知道李昱泊是讓他去沖冷水把自己洗乾淨……

    清晨這麼冷,洗冷水?夏時季咬緊了牙,看了眼睛血光未褪的李昱泊一眼,手指伸向了自己的衣扣……

    “認不認錯?”

    伴隨著冷靜的聲音的是“砰”的一聲大響,然後是一地的玻璃碎片,李昱泊的手就那麼伸在半空中,渾然不覺自己砸向鏡子的手已經血流了滿手。

    “我錯了。”夏時季哭了起來,他掉著眼淚,手指軟得沒有力氣去解衣扣,看著李昱泊的手,想要往前去抱到手裡。

    “去把自己洗乾淨……”李昱泊用冰冷的眼神制止了他,讓夏時季站到淋浴下麵。

    夏時季哭抹著淚,看著李昱泊的手,生怕動作再慢點,李昱泊又要懲罰他。

    “洗乾淨。”李昱泊一動不動,沒有情緒,無動於衷地這麼說著。

    夏時季沒有辦法,一站到冷水下身體就冷得打了好幾個冷顫,看著李昱泊血流得更快的手,一下子蹲坐到了地上大哭了起來,“我錯了,你別打手了,你打我吧……”

    李昱泊聽了含著血光的冰冷眼神一變也未變,直到夏時季哭得上下喘氣時,他蹲下了身體,把流著血的手伸到冰冷的流水中,任血一道一道地落到夏時季的頭髮上,然後從臉頰上流下去……

    看著夏時季驚恐地看向他的臉,李昱泊殘忍地勾起了嘴角,“我不打斷你的腿,我說不打就不打,但你記住,再不能再有下一次,下一次我會幹出什麼我也不知道,記住了沒?”

    李昱泊儘量地克制著說著這翻話,眼睛盯著夏時季的眼一動也不動。

    夏時季再也管不得其它,連連點了頭,抱著李昱泊流血的手藏到懷裡,像受傷的動物一樣嗚咽了起來。

    待家庭醫生離開,整支手被包紮了的李昱泊在臥室的另一頭打開窗戶抽著煙,天已經大白,樓下已經有了人聲,但房間裡靜默得跟死了人一樣。

    夏時季的眼睛腫脹得很疼,醫生在挑碎片時,原本止住的血又流了不少出來,他看得駭怕,緊緊地抱著李昱泊的腰,可男人已經不理他了,任他抱著,冰冷的臉沒有表情事不關已地看著醫生挑碎片的動作。

    他累得很,疲憊地看著那一頭不打算跟他說話的李昱泊,征仲了半會,慢慢轉動了眼睛,然後下了樓,去找李昱泊的行李箱。

    他拖著行李箱和公事包到了樓上,把厚重的公事包放到一旁的大書桌上,又打開行李箱歸置衣服。

    只是在行李箱裡打到李昱泊給他的禮物時,感到眼睛又酸了起來,連忙擦了擦眼睛,又去看了看又點上了另一根煙的李昱泊……

    他還是不理自己。

    夏時季拿著李昱泊的襯衫擦了擦眼淚鼻涕,打了個大大的啊欠,緊接著又連續打了好幾個,他伸向摸向自己的頭,發現自己發燒了。

    他走到了就算他打著啊欠也不看他的李昱泊面前,扁了下嘴,用著虛弱的口氣說:“我發燒了……”

    李昱泊看著外面的視線轉了回來,他盯著面前的夏時季,像在判斷他有沒有在撒謊,只是當看到夏時季一臉蒼白的臉頰上有異常的緋紅時,當下就探出了手,隨即,拿起了電話叫走了不到1小時候的家庭醫生回來。

    夏時季看李昱泊還關心他死活,眼淚又再次流了下來,緊緊地抱著李昱泊的腰,把李昱泊剛換上的衣服又給哭了濕。

    知道闖了大禍的許百聯在離開紐約回維也納時都不敢多說一句話,當夏時季送他到機場,看著這幾天就瘦了不少的好友忍不住說:“你們怎麼辦?”

    李昱泊看起來相當生氣,除了作為主人必要的跟他簡單幾句說話的禮貌外,他在家裡一句話也不說,根本視夏時季為空氣,先前所見到的那種毫無底限的縱容似乎在一朝之間就全部收了回去。

    “能怎麼辦?”夏時季扯了下嘴角,對擔心又忐忑不安的好友就是後腦久一巴掌,笑了笑說:“沒什麼事,過段時間就好。”

    “真的?”許百聯不信。

    “真的。”夏時季想起李昱泊這幾天的冷漠態度,嘴角繼續扯起笑,對著埋頭就是在自我檢討自己錯誤的許百聯說:“別想太多了。”

    “那新年演奏會你還能來嗎?”那差不多是自己的畢業演出,許百聯都覺得前幾天對於夏時季的要求過了份,其實有一次就應該心滿意足了,只是第二天扮演中世紀騎士的主題派對自己也太喜歡了,這才求了夏時季帶他去。

    可哪想到,李昱泊提前了回來……而這次許百聯真正見識到了李昱泊的可怕,那人冷靜處理暴力的手法真讓人骨頭裡都發冷,公寓裡每天早上都要被他打壞兩個沙包……是徒手在一個小時內就打壞兩個,而不是一個!

    要知道,許百聯在李昱泊上班後去推過那沙包,他連推都推不太動,何況是打壞它!可連前來清潔的工人都忍不住提出疑問時,夏時季倒是在一旁連眼皮都沒眨一下,似乎一點奇怪也沒有。

    許百聯真不敢想,要是李昱泊那手勁要是打在人的身上時,那人會不會有命?

    李昱泊這幾天都冷著他,連早上的早餐也沒有了。

    送走許百聯後,夏時季見他還是不理自己,在這天李昱泊上班前問:“你還要跟我這樣繼續下去?”

    他認了錯,李昱泊卻還是不理他,夏時季看著眼前高大冷峻的男人,雖然並不覺得李昱泊會短時間內就原諒自己,但他發誓,如果李昱泊再這樣下去,他才不會天天呆在家裡跟個囚犯一樣地懲罰自己,李昱泊想用這種態度逼他就範,換以前可以,但現在,不行。

    聽到他這麼問,收拾電腦的李昱泊抬起了頭,對著夏時季危險性地微眯了下眼,終於開了口,說:“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你還要繼續這樣對我,我就收拾東西跟教授去東南亞完成他手中的經濟報告,你不想理我,好,我走。”夏時季知道他這麼說只不過會引李昱泊發飆,於是說完就趕緊說:“但你理我,我就不去……”

    說著,他抿起了嘴,抬頭倔強的臉對著李昱泊說:“你不要我了嗎?”

    他問著,眼睛一片清澈,倒映出了李昱泊的整張臉。

    李昱泊停了收文件的手,靜靜地看著他,過了幾秒,他走到夏時季面前,抬頭摸著他的臉,冷冷地說:“你知道這次我很生氣?”

    夏時季點頭。

    “我最討厭找不到你。”

    夏時季也點頭。

    “我最恨別人看你,更恨別人喜歡你,你是我的……”

    夏時季點頭,再點頭,又點了下頭。

    “你很不乖……”李昱泊陳述了這句,然後把夏時季的頭抱到懷裡,一字一字地說:“如果不是怕傷害你,我真想把你撕碎了吞在肚子裡這樣你就全都是我的了,如果不是怕你不喜歡,你以為我真的不會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帶著你?我能忍,但我的忍耐有限,我一直都在告訴你,你是我的,我不喜歡別人多看你一眼,不喜歡你讓太多人看見,你就是不聽,你就是不聽……”

    說到最後,李昱泊簡直就是在咬牙切齒,那一個字一個字都像是刀子從他嘴裡蹦出來一樣……

    “我都聽的,”李昱泊不那麼生氣了,夏時季也就不害怕了,他怕的只是李昱泊的怒火,而從來不是他帶著暴戾的佔有欲,儘管那總是給增添困擾與難受,他靠近李昱泊懷裡,抓著他的頭髮咬了下他的嘴唇,說:“如果我不愛你了,你要是撕碎了我吃了還是要怎麼樣都可以,可是我這麼愛你,除了你我誰都不愛,連爸爸媽媽都可以不要,你為什麼總是覺得別人多看我幾眼又會如何?你總以為我想逃開你是不是?可你就不知道我是為了你,你說你要回國,好,我跟你回去,我回去了就得面對我爸媽,面對家裡的事情,打理他們的生意,難道那樣我守在家裡就可以做事了嗎?這些必要的跟人接觸你都忍受不了,自從來了紐約,你想想你的容忍力低到了什麼程度?這樣一件事你都要生氣成這樣,以後我們回國遇到那麼多的人和事,你打算怎麼處理?是不是誰喜歡我了你就要去弄死誰?如果那樣的人多了,你忙得過來嗎?你就不能學會對我放任一點嗎?你難道就不知道爺沒了之後,我就只有一個你了嗎?你非得殺了誰出點事讓我日夜都擔心你你才覺得我愛你嗎?”

    李昱泊聽得沉默了下來,那深沉的眼眸更顯得暗淡了起來。

    夏時季用額頭抵著他的額頭,難受地說:“你都不知道來紐約的第一年你跟人打的那一架,我生怕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出什麼意外,不用你管我都想分分秒秒都跟著你,就怕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受什麼傷,受什麼人欺負了……你就知道吃醋,從來不知道我是那麼擔心你……”

    李昱泊聽了手裹緊了他的腰,緊緊地抱著了他的腰。

    “這次,你就乾脆弄傷自己了,我想找人發火都沒地發去……”夏時季繼續說著,“難不成我要打你,說你自己弄傷自己了嗎?我沒你那麼狠心,我知道你疼我愛我,我平時再不喜歡什麼都聽你的,可你知道我愛你,你卻用你自己懲罰我,你這樣傷透了我的心,而你還竟敢不理我……”

    “我沒有。”聽到這裡,李昱泊沙啞地開了口。

    “你有……”夏時季平靜地指出,轉而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下去地接著說著,“從小到大,你總是拿這事在我面前耍脾氣,哪次我都依了你,因為我知道你疼我,我才捨不得讓你有一丁點的不喜歡,可你想想,你這次是怎麼對我的?你知不知道,當看到血從你手裡流出來時,我的心全碎了……”

    “季季……”李昱泊聽得終於垂下了頭,他腿後一步坐到了椅子上,抱著懷裡的人坐到自己懷裡,沙啞出了聲,不斷地吻著懷裡人的臉。

    “你看起來對我很好,但其實很壞。”夏時季淡淡地說著,他偏過頭,甩開李昱泊的動作,接著卻又主動去親了親李昱泊的臉,頓了頓說:“你對我不好,所以,我再捨不得,這次臨到你受教訓了……”

    李昱泊眼睛頓時犀利,直接刺向夏時季。

    夏時季直視回看著他,“教授說如果不去東南亞,那麼這兩個月我就必須把論文給他,然後他才讓我畢業……我不會離開紐約,但我要搬去宿舍兩個月。”

    “不許。”李昱泊想都沒有想就回答,他不可能讓他離開他這麼久。

    “不許也不成,”夏時季死死地揪著李昱泊的頭髮,給了李昱泊一個重得近乎嘶咬的吻,然後在李昱泊被他咬得出血的嘴唇間喃喃地說:“你敢不許,我就真離開你,你對我不好,你不要我,我就跟爺去。”

    李昱泊刹那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夏時季敢這麼威脅他。

    夏時季搬行李去宿舍那天,戴著藍牙的李昱泊一邊說著話處理工作,一邊看著夏時季把他的東西往後備箱搬。

    他沒有去幫著,他們在一起的任何時間裡,以往這種事從來不是夏時季要做的。

    但,他鬧著要獨立,那麼就隨他去。

    只是,但他看到夏時季舉著一個大行李箱顫抖了一下時,再也看不過去了,他大步走了過去把箱子拿到手中,身體一側,把人擋到了一邊。

    夏時季看著高大男人那冷漠的臉,還有那乾脆的大力動作,聳了聳肩,站到一旁叉著褲袋,悠閒地看著回過了身的李昱泊幫他繼續搬行李。

    因為要去住兩個月,行李不多不少,光是他用的電子用具都裝了二個箱子……他本來想做兩次搬,但很明顯,工作忙碌的李昱泊一天可沒有兩次接送的時間。

    裝著的東西是他每天都要用到的,也不能隔天再回來拿……另外找車子也不行,他逼李昱泊這次已經夠毒的了,如果連送都不讓他送,這人可能表面沒什麼,但夏時季知道他肯定會內傷。

    如果說這世上再沒有比李昱泊更疼他的人……那麼,這世上也就沒有比他更瞭解李昱泊的人了。

    不過,就是因為瞭解得透徹,才要讓李昱泊學會必要的控制。

    他們誰都不是活在真空裡。

    搬好行李到了公寓,李昱泊就開著車急馳而去了,多餘的一分鐘也沒有停留。

    送李昱泊下樓開車,被李昱泊當做空氣的夏時季回來面對著單人公寓狹窄的空間歎了氣,對面的同學史蒂芬過來詫異地問:“你們在生氣?”

    “是他在生氣,不是我……”夏時季笑,“他生氣我趕論文要來宿舍。”

    史蒂芬可憐地看著他,“哦,他可管得太嚴了,Leif,我可不知道你們東方人那套,不過按我說,是該給他點教訓了。”

    夏時季做了個“是該如此”的手勢,扔給了史蒂芬IPAD,讓過來友睦佳鄰而不是興風作浪的同學玩他的電子遊戲去,自己則對著亂七八糟的行李撓頭發。

    好吧,沒有李昱泊收拾,確實好多事挺麻煩的。

    夏時季在圖書館裡呆了半天,餓得夠嗆,急忙趕到咖啡館,點的漢堡又難吃得很,吃了兩口就猛灌咖啡。

    還好他打算這段時間把論文交出去,不想再在學校呆下去,所以手頭上的事夠他忙的,萬千理論在他腦子裡佔據了所有空間,讓他沒空去想李昱泊在想什麼。

    反正,一想,就絕沒有什麼好事。

    自己有時候沒骨氣得很,一點小事都足以讓他奔回李昱泊的懷抱。

    但這次……但這次,不行。

    夏時季晚上累得倒在床上做夢裡都在捶胸頓足,心想老子就是不回去就是不回去……回去了就不得了,又再次輸了。

    不過就算如此,夏時季堅強意志下面還是想李昱泊想得不行,有時明明腦子裡被無數經濟學家的理論給佔據著,可下一秒,硬是能停下來呆呆地想到李昱泊身上去了。

    真是……藍顏禍水啊,而且,自己已經有近一個星期沒見他了。

    李昱泊除了發了幾條短信,一次都沒來看過自己,夏時季憤憤地想,他可真沈得住氣,要是吃醋時能有這一半的沈得住氣,我們能至於這樣嗎?

    想想,這天猛然之間想李昱泊想得不行,收了書下了圖館的樓攔了計程車就往華爾街去了。

    什麼骨氣,什麼教訓,那一刻,全部消失殆盡。

    這個時候,他不過是個想念某個人,想在下一秒就見到他,擁抱他,親吻他的人罷了。

    到了李昱泊的辦公樓下,夏時季想了想,想給人驚喜,沒有打電話,自己上了樓。

    到了李昱泊的樓層時,找到他的辦公室,沒有人。

    問人時,說李昱泊在樓下的交易廳。

    夏時季只好又飛速往樓下奔,到了交易廳時,又因沒有證件進不去,他撇了下嘴,只好掏出電話。

    李昱泊在那邊迅速接了起,但沒有說話。

    聞著他的呼吸,夏時季無聲地笑了,但卻故意地問:“你想明白沒有?”

    “沒有。”李昱泊迅速地說著,緊接著,又是一長串跟別人說話的英文聲。

    夏時季皺著鼻子等他與別人交談完,又問:“那什麼時候才會想明白?”

    “沒有什麼時候。”那邊忙碌得行的李昱泊在一片此起彼伏的亂哄哄的充斥著全球各國語言的環境裡用著中文飛速回答著他。

    夏時季聽得翻白眼,語氣強硬了起來,“想不明白就別想我回家……”

    李昱泊這下沉默,沒有理他,過了二三秒,又跟別人交談去了,惹得夏時季又急又怒了起來……其實只要李昱泊松一點口,他就可以讓自己想他想得不行,來看他來了。

    可是,李昱泊還是那麼強硬,完全一點悔改之心也沒有。

    聽著李昱泊在一片嘈雜之聲裡不斷跟別人交流,但就是不跟他說話,夏時季覺得委屈了起來,他咬了咬牙,撓了幾下頭髮,在走道的玻璃窗前面繞了幾圈,最後在玻璃裡看到自己的頭髮都被自己撓成鳥窩了,可臉上的思念之情一點也沒有減少,他不得不無可奈何地先開了口,說:“我想你了。”

    那邊李昱泊像是聽到,又像是沒聽到,只是依舊在跟別人交談著。

    等到談話結束,李昱泊總算理他了,說:“吃飯了沒有?”

    又問這個……夏時季翻了下白眼,苦惱地蹲下身體,看著進不去的交易廳大門垂頭喪氣地說:“沒吃,餓得很,不過聽你說話聽飽了……你什麼時候有時間?”

    “今天要加班……”李昱泊帶著冰冷金屬感的雜訊依舊飛快地說著,“我九點左右來接你宵夜。”

    “現在不行嗎?”

    “在工作……”李昱泊沉默了一下,又說了句,“乖。”

    “可我現在就在交易廳外面,也不行嗎?”想念成災了,夏時季想見他得不得了,連教訓什麼的他都不管了,更是不管李昱泊工作有多忙了。

    “你來了?”李昱泊的聲音高了一點起來。

    “嗯。”夏時季略帶委屈地應著,“我想你,想得不得了。”

    “現在去我辦公室等著……”

    “哦。”

    “身上有吃的沒有?”

    “沒有,你給的牛肉棒全吃完了。”在行李裡找到一包牛肉棒,但這幾天已經把它們當正食全吃完了,他想他想李昱泊想得不行可能也跟食物吃完也不無關係……

    呃,好像真有點……

    “去坐著,助理會送餐過來。”

    “那你呢?”

    “馬上,1小時左右。”李昱泊說完,就掛了電話了。

    而夏時季又下意識地微翹了嘴,滿臉苦惱地撓著頭去李昱泊的辦公室了。

    當李昱泊用快速度把手頭上的事忙完一個段落後,終於有短暫時間回辦公室,回頭回到辦公室,看著啃著薯條的夏時季趴在辦公桌上手拿著筆在書上劃線時,不禁皺了下眉,喝斥:“好好吃飯。”

    夏時季一看到他,眼睛一亮,趴在辦公桌上的身體跳了下來,緊接著就是跳到了他身上……

    李昱泊穩穩地抱著他,頭疼不已,“亂跳。”

    夏時季不管他的喝斥,在他臉上飛快地印了無數個吻,然後宣佈地說:“我想你了。”

    李昱泊聽得心中一直存在的戾氣散了個乾淨,他板著臉把夏時季抱到椅子上,摸了下他的臉,又去脫他的衣服,想看他有沒有瘦時,這時助理沒有敲打開的門,拿著檔直接進了來就對BOSS要說話……

    一看到他們這樣,她舉高了手,說了對不起就要退出去。

    “給我吧,謝謝。”李昱泊看了一眼夏時季的身體,又拉了下他的藍色T恤,對著欲要走出去的助理說。

    而夏時季笑看著他們,又趴到辦公桌上去拿薯條啃去了。

    當李昱泊關上門走回來站到他面前時,夏時季張開腿纏到站著的李昱泊的腿上,偏著頭對著李昱泊笑著說:“沒有瘦……我把牛肉棒全吃完了,學校有家餐廳的玉米濃湯很好喝,我就拿這個配牛肉棒吃,餓了就吃這個。”

    他毫不客氣地說完他糟糕飲食,然後眼睛又更亮了起來,問,“你想我沒?”

    李昱泊只有頂多半小時的休息時間,他只好點頭,拿過旁邊餐盒裡的麵條去喂夏時季,等他吃了兩口,他才張口說,“還要去學校嗎?”

    夏時季搖頭,“下午不去了,晚上等你吃飯,你再送我回去。”

    李昱泊冷哼了一聲,沒再說話,只是喂著他吃的,當夏時季搖頭說這口不吃時,然後把那塞進自己的口裡。

    半小時很短,當助理敲門時,李昱泊拍了拍剛喂完飯纏在身上索要親吻的人的屁股,用著命令的口氣說道:“好好呆著看你的書。”

    “我想你想得不行。”身上的人知道對付他的最好武器,赤坦坦地說著甜言蜜語。

    李昱泊微歎了口氣,捧著他的後腦勺,在他額頭中間重重地親吻了一下,緊緊貼了幾秒後鬆開說:“你就是要讓我為你著急……你知道我最愛你。”

    夏時季聽了得意地笑,在他走開門時還大喊著,“你得管管你的醋罎子,不能再那麼吃醋了……”

    回頭看了眼得寸進尺的夏時季,嚴峻著一張英俊的臉的李昱泊匆忙帶著助理去開會去了。

    夏時季一直在李昱泊的辦公室裡看書,整幢高樓裡的人沒一個是閑的,就連打雜的臨時工都是在樓道中用跑的速度進行著,他有時抬頭透過窗子看著外面那些李昱泊忙碌的同事,心裡就會湧現出一小點的不好意思。

    其實李昱泊就比自己大那麼點,可一直以來,無論何時,他都是通過自己努力來讓他衣食無缺,不管那會有多辛苦。

    每當想到這,夏時季就覺得心裡柔軟得不行,這時候也不例外,覺得該讓李昱泊控制的一定要讓他控制一下,但這不能耽誤他們在一起的時光。

    他都已經那麼忙了,自己該對他好點。

    夏時季覺得這次自己是殘忍了點,所以當李昱泊下完班,帶他去吃晚餐的路中在車上就趴在了李昱泊褲襠裡幫著他做了一回。

    害得他們的晚餐又推遲了1個小時,等到了預訂好的餐廳時都已經晚上十一點了。

    剛發洩過一次的李昱泊五官分明的臉上有著一點成熟男人懈怠後的淡淡倦意,在等餐時,他坐在夏時季身邊,搭在夏時季肩上的右手磨蹭著他的臉,左手拿著電腦查看有關於工作上的即時資訊……而旁邊的夏時季正抬著頭去親吻他的臉。

    這家中餐館是他們常來的,老闆娘認識他們,過來送菜時正好看到他們這樣子,很是宛爾地笑了笑……

    夏時季沒有停下現下正去親吻李昱泊飯的動作,吻完之後,朝著她眨了眨眼,也微笑了起來……

    老闆娘走後,臉上有著李昱泊手的夏時季在沒有幾個人很是寂靜的餐廳用著輕聲的語調跟著李昱泊說著話,“宿舍裡的零食吃完了,你明天幫我送點來,好不好?”

   

    第三十章

   

    車直接往家裡開時,夏時季撇了下嘴,頭靠著椅背,半眯著眼打了個哈欠。

    他也懶得再跟李昱泊說送他去學校了,到了停車場,停好車的李昱泊要背他下車時他更是一點掙扎也沒有就往人背上靠了,等到了公寓樓,在樓梯上碰到相熟的人,其中兩個還取笑了他幾句,他都好脾氣地哼了哼,趴在李昱泊背上半睡半醒著。

    夏時季這陣子都沒睡好,一回到家就乾脆睡死了過去,到第二天早上在睡夢中知道李昱泊起身時都有些爬不起來。

    他又蹭了近一個多小時,這才起來下樓,正好看到李昱泊在收文件。

    “李昱泊……”夏時季打著哈欠抓著亂糟糟的頭髮走向他,在李昱泊臉上親了一下。

    “要吃什麼?”李昱泊把他攬到胸前,繼續收著檔淡淡地問。

    “有什麼?”

    “稀飯,三明治……”

    夏時季微抬了下頭,翹了下嘴在空氣中嗅了嗅,聞到了八寶粥的味道,他點頭說:“要喝粥……”

    說著,又懶懶地打了個哈欠,不記得先前跟李昱泊的吵架了,對他來說,一個星期的時間沒有什麼不愉快是不可以忘掉的,就算他要讓李昱泊學會的事情沒有改變,“你要上班嗎?”

    “嗯。”

    “先送我去學校唄……”商學院與華爾街隔得不遠,只要李昱泊是去辦公室而不先去別的地方,送他也耽誤不了幾分鐘。

    “好。”李昱泊親了下他的頭髮,推了一下他,“去洗澡。”

    夏時季又討了一個吻,這才上了樓去。

    洗好澡,下樓喝粥時,夏時季邊急著喝邊匆忙問:“幫我裝牛肉幹沒有?”

    “中午來我辦公室吃飯。”李昱泊拿了紙袋裝了幾塊小蛋糕和兩條牛肉棒,把剩下的三明治塞到口裡,又去幫夏時季拿外套。

    “不要,你幫我多裝一點,我要在圖書館裡呆一天。”夏時季連忙放下手中的碗,想幫自己多爭取點零食,他要是中午去李昱泊吃飯,那他住在宿舍裡豈不是一點意義也沒有了?

    李昱泊冷眼看他,“好好吃你的。”

    隨即,把夏時季不吃的剩下的一塊雞蛋叉進口裡,幫著夏時季穿好外套,又把盤子放進了洗碗槽裡,吞咽好口裡的食物之後不耐煩地說:“快點。”

    夏時季煩躁地扯了下頭髮,情不自禁地“靠”了一聲。

    車上有同學發了短信過來問問題,他動用手指飛快回的時候開車的李昱泊開了他好幾眼,看得夏時季沒好氣地說,“是羅伊,他問我一個問題……”

    媽的,醋勁怎麼還是這麼大……夏時季發完短信,頭疼地看著李昱泊,“你就真不打算改一點啊?”

    李昱泊沒說話,連冷哼一聲的動靜也沒有。

    夏時季下了車就在圖書館前面碰到了也要進去的羅伊,他們同學五年多,彼此早就相熟得很,羅伊見到李昱泊朝他揮了下手,李昱泊跟他說了幾句話寒暄了幾句才走。

    “你們不是在冷戰?”車一離開,羅伊就問,並且在走路中把夏時季的紙袋拿了過來,把幾個小蛋糕拿到手裡拆了開來吃。

    夏時季把可憐的牛肉棒給挑了出來,把紙袋裡的零食全給了他,說:“我昨天跑到他辦公室去了,然後就跟他回家了。”

    羅伊吹了聲清脆的口哨,在圖書館空曠的地方發出了一陣惹人回頭的回音,他嘲笑地說:“你可真能堅持……”

    “謝謝。”夏時季懶得理他,上了樓梯後,說:“我要去這邊,你呢?”

    羅伊今天要找的書的方向跟他不一樣,聳了聳肩指了指他那邊,在臨走之前發出了他的邀請,“既然你們合好了,我父親讓我請你們明晚參加我們家的聚餐,你們來吧。”

    “我們沒合好……”夏時季朝他豎了下中指,“不過我們會來。”

    羅伊不在意地朝他揮揮手,朝反方向走了,夏時季也聳了一下肩,想著明天去羅伊家要帶什麼禮物。

    因為答應了要去羅伊家,中午夏時季還是去了李昱泊的辦公室,還好,今天李昱泊明顯空下了半小時陪他用餐,不用他對著辦公室一個人自我消化了。

    “帶點酒,再帶點花吧,成不?”夏時季建議地說。

    “福林夫人喜歡紅茶吧?”李昱泊問了一句。

    夏是季想了想,拿起了手機,問羅伊他媽還依舊喜歡紅茶後得到了肯定答覆,掛了手機說:“家裡如果還有就送一塊紅茶餅吧。”

    “嗯。”李昱泊摸了下夏時季的頭,在他頭頂親吻了一下。

    羅伊父親是紐約的參議員,夏時季並不太喜歡參與好友的家庭活動,但自李昱泊從實習那段時間起,他還是陪著李昱泊去參加過他們家的幾次宴會了,畢竟在那裡能見到不少對李昱泊事業有用的人。

    “老福林肯定要逼著問我他兒子的事了……”夏時季歎了口氣,作為一個一直以來跟羅伊相處愉快的好友,羅伊父親倒是不擔心他兒子跟他一樣成為一個有同性伴侶的GAY,倒是想從他口裡套出羅伊這個平時看著像個吊兒郎當浪蕩子的兒子畢業後要去非洲的這個離譜的想法到底是不是真的……

    而不能破壞好友與他政客父親遊戲的夏時季每次碰到老福林觸及到這個問題時就真的頭疼不已,坦白說,老福林可真不是一個容易被打發的父親。

    李昱泊笑笑,“呆一會就回來。”

    夏時季做了鬼臉,不以為然。

    還好羅伊是直得不能再直的異性戀,自己還幫他追過女朋友,要不然,李昱泊肯讓他們成為朋友才有鬼呢。

    羅伊喜歡他們家的小零食,夏時季也不跟他搶,平時帶到學校的零食除了牛肉棒之外全都給他,這天下午回到圖書館,羅伊過來問他能不能去他們家要點零食回去當他的禮物時,夏時季不得不陪他又回家裡去取。

    “你這是在阻擋我跟他好好交流……我都說了近期我不回家。”夏時季在羅伊的車裡抱怨著……

    “你昨天已經跟他回家了,沒用了……”羅伊坦白地說,“他就是沙文主義的堅定執行者,我還是跟以前一樣認為他不可改變。”

    “你這樣認為而已。”夏時季不跟他爭辯,轉開話題,跟羅伊聊最近的經濟走向去了。

    夏時季在家裡與羅伊呆了一會,直到羅伊把他喜歡吃的全打了包,李昱泊也沒有回來時,不由得納悶打了李昱泊的電話。

    “我臨時有事,今晚就不去了,你和羅伊去吧,別呆太久,晚上讓他安排司機送你回來,我可能來不及來接你……”

    “你在哪裡?”夏時季心裡一悶,覺得不對勁起來,中午說好的事,不可能有臨時變卦的事發生,或者別的人會,但李昱泊對他不會。

    “有一點事,先這樣,回頭再給你電話……”李昱泊只是簡單地說完就掛了電話。

    夏時季則真皺了眉頭,看著被掛斷的手機。

    “我說過,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李昱泊掛了電話之後,摸了下剛把幾個人揍到地上的手,淡淡地對著地上躺著的人說。

    “你不給錢,我們就去找你的小白臉算帳,你再本事也不可能天天守著他……”主頭的那個人從地上爬了起來,吐出一口血,兇狠地說著,有持無恐的貪婪的臉上一片凶霸的氣焰。

    “是嗎?”李昱泊聽得笑了,然後用誰也沒想到的動作手一勾,然後長腿一踢,那個先前還爬了起來站著說話的人就在空中打了個轉,狠狠地摔在了另一邊的地上,與地面發出了刺耳的撞擊聲,之後,身體劇烈地一抖後就再也沒有什麼動靜。

    “我最憎恨別人拿他威脅我……”李昱泊對著地上那幾個面露驚恐努力想爬起來逃的人依舊若無其事淡淡地笑著說,“先前你們已經威脅過一次了,我說過什麼?哦,我記得我說過,如果我再聽你們這樣說一次,那就別怪我不看我們同是中國人的面子了。”

    他說著,踩上了離他最近的那個人的手,蹲下身體冷著聲音漫不經心地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已經去找過他一次去了,我也有帳要跟人好好算算,現在打電話回去跟你們那想要我給錢的老大說,我現在就去見他。”

    說完,他站起了身,對開過來的一輛車出來的一個人點了下頭,說,“給他電話……”

    FUCK……”夏時季打著沒人接聽的電話,直接罵出粗話。

    開車的羅伊問:“怎麼了?”

    從下樓到車上這段時間,就見他沒完沒了地在打,“不能他不來,你也不去吧?”

    “操他媽的……”夏時季乾脆罵中文,又換了英語叫:“停車。”

    “你想幹嘛?”羅伊不快地喊。

    “停邊上……”夏時季不耐煩地叫,然後指著後面的一堆東西說:“除了酒是給你爸的,其它的都是給你媽的,我會打電話跟福林夫人對清單,你少給我私吞。”

    說完,開了車門就往外面走,把羅伊叫他的聲音甩在了耳後。

    掏出電腦查李昱泊手機車子的GPS,夏時季皺著鼻子,嘴巴厭惡性地翹了起來,這招都是李昱泊逮他時用的,沒想到,自己也要用上一次。

    “居然不跟老子說實話,逮著了就打你,讓你敷衍我……”夏時季手指在鍵盤上操縱著,嘴上恨恨地說道。

    查到地方,李昱泊的車子還在行進中……

    夏時季翻了個白眼,如果不是知道李昱泊什麼德性,他都認為他去偷人去了,那地方,居然是紐約有名的性交易區。

    他幹嘛去?那地方龍蛇混雜,是各色人種都有的混雜居住地,能有多亂就會有多亂……夏時季調出那個區的詳細資料之後,頭都疼了。

    他繼續打著那不接聽的電話,打得心浮氣躁得很。

    李昱泊還是不接聽,他氣不過,伸手就攔了計程車跟過去了。

    他在車上還看著電話,見多識廣的紐約司機問:“捉姦嗎?是你父母中的一個還是你女朋友?”

    夏時季眨了下眼,說:“是男朋友。”

    司機看他,說:“你應該換一個男朋友了……我相信你可以找到更出色的。”

    “是的,我會的。”夏時季煞有介事點了頭。

    對於捉姦,司機表示了一點興趣,車開得快了一點,只是到了地方時,看著街兩邊不少出來拉客的妓女,不禁問:“你確定你要下去?”

    夏時季朝他道了謝,把西裝一脫,打算下車。

    “不,年輕人,就算你把你的昂貴西裝脫了,你的襯衫還有你的人都還是會出賣你……相信我,你一下去還是會被搶的。”司機好心地提醒著面前那眉目之間就已經掛著優渥生活的年輕人。

    “靠……”夏時季瞅了瞅自己的身段,再看到外頭來往的那些身型足以比他大一個尺寸的路人,理智地認為確實不宜下車,他讓司機開出了區域,想了想,對李昱泊的電話留了言,說了他們停留的地址。

    計程車司機把車停在一邊陪他等著,夏時季一向與計程車司機的緣份不錯,在紐約坐計程車的這幾年交了不少開計程車的朋友,於是他跟這次新遇到的看起來也不錯的司機攀談了起來,等著李昱泊聽到他的留言過來接他。

    等他們聊到他們共同認識的那個喜歡喝點酒,還愛好抽點大麻的一位開車的司機時,夏時季的手機響了起來,與此同時,計程車的門被劇烈地拍出了聲響。

    “你他媽在幹什麼?”門一開,就聽到了咆哮聲。

    夏時季表情冷淡地抬頭看著一臉憤怒的李昱泊,再看了看他身後站著的那幾個人,冷笑著翹起嘴角,“我倒是想問,你他媽的在幹什麼?”

    “夏時季……”李昱泊一字一句地喊他的名字。

    “怎樣?”夏時季挑起了眉,毫無懼怕地跟李昱泊扛上了……他媽的李昱泊,背著他來這種地方,平時不是什麼事都要讓他知道嗎?這次怎麼鬼鬼祟祟得像個龜孫子。

    “上車……”李昱泊閉了閉眼,忍住了全身想揍人的躁動,手一拉就把夏時季拉了出來。

    夏時季手拉著他的包跟外套被李昱泊拉了出來,在李昱泊想拖著他往他們的車里拉去時狠狠地踩了下李昱泊的腳,再狠狠地瞪他一眼,伸手去李昱泊的褲袋裡掏出錢包,付給了司機計程車費。

    “謝謝,下次聊。”夏時季跟司機打完招呼,理都沒理李昱泊,率先往車裡走去。

    他坐在後座,李昱泊也隨著坐了進來,一個陌生的人坐在了前面開他們的車。

    夏時季沒問那人是誰,只是手又往李昱泊褲袋裡鑽,掏出槍,看了一眼,就往李昱泊臉上砸,“這都他媽的什麼東西?”

    李昱泊躲過,皺著眉毛看他,隨即又沉默了幾秒,說:“有人找事。”

    “有人找事?”夏時季氣得笑了出來,“我怎麼不知道?啊,有人找事找到你都要動槍了,我他媽怎麼不知道?”

    說著,用手招呼上了李昱泊的頭髮,憤怒地扯了好幾下,又煽了下李昱泊耳光,問:“你給我老實招待,還瞞了我多少事?”

    “說。”李昱泊不吭聲,夏時季看著怒火更盛,顧不得有陌生人在前面,他一個翻身坐到了李昱泊腿上,甩了他一個巴掌,問:“給老子說……”

    “你……”李昱泊任他打了一掌,在他要打第二下時捉住了他的手,不快地說:“好好寫你的畢業論文,別的事別管。”

    夏時季這下更是被氣得冷笑出了聲,“別的事?你他媽都動槍了,還別的事?是不是以後我死在路邊也是你的別的事?”

    他這麼一說,先前被打巴掌沒火,聽到這話的李昱泊卻頓時火大了起來,他抱著夏時季,警告地打了他的背一下,嚴厲喝斥,“誰教你這麼說話的?”

    “你……”夏時季氣得話都說不出口了,一低頭就咬上了李昱泊的臉,直到咬出血來了都不解氣。

    李昱泊被他咬得疼痛,拉了他開來,也不去管臉上的血,擦著氣得眼睛跟寒夜冷星一樣咄咄逼人的夏時季嘴角沾著的血,皺著眉說:“下次不許亂跑,這種地方是你能來的嗎?”

    事情沒說一個字,還要來教訓他……夏時季眼睛一眨,眼眶頓時紅了起來,身體一歪,去勾自己的包,“你快把我給氣死了……”

    他帶著哭音委屈地說著,從包裡掏出紙巾去李昱泊的臉上的血,氣得發抖地說:“下次咬死你,看你還氣不氣我。”

    李昱泊看著他,等到夏時季用舌頭舔了幾個下他的傷口,又爬起前面駕駛座去翻置物櫃裡的創可貼……微微地歎了口氣。

    等夏時季重新回來坐到他腿上時,他說:“有個華人幫派勒索我……”

    “什麼?”夏時季幫他貼好創口貼的手一頓,臉暗沈了下來。

    “我今天去見了他們的頭……”李昱泊輕描淡寫地說:“問了一下是誰告訴他們我的來歷的……”

    “哪個幫的?什麼來頭?”夏時季知道華人圈子的小團夥幫派眾多,他們因學業和工作上的事都很忙,基本很少涉足華人聚集的場合,雖然還是跟幾個商會的一兩個負責人有一點聯繫交往,但一般的人他們都沒有接觸。

    說直白點,紐約城裡華人圈子裡知道他們真實身份的人沒幾個……除去他們同是中國人的身份之外。

    “暫時沒問出來,交給人問去了……”李昱泊摸著夏時季柔軟的頭髮,“你搬回來住,這幾天可能會有一些動靜。”

    “我不怕……”夏時季不悅地拉開他的手,“你還沒說清楚,給我詳細說了,他們是些什麼人?勒索我們什麼?錢嗎?”

    李昱泊是工作後的半年裡才在場合裡比較稍微高調一點,但比起有些平常高調的人都不知低調了多少去了,基本上想查出點他們什麼很困難……就算他們在曼哈頓的公寓,除了幾個信得過的朋友,學校的同學也沒有幾人知道地址。

    他們一向不喜歡顯露,根本沒給人什麼盯住他們的機會。

    “我說過了,這事我會處理……”李昱泊說完,明顯不想再聊,對著前面開車的人說:“阿果,麻煩你在公寓門口停下,車你開回去。”

    夏時季這才去看前面的人,禮貌地跟幫他們開車的人打了招呼,“你好……”

    叫阿果的年輕男人笑了笑,算是回應。

    夏時季沒跟人多聊,回過頭來“叭”的一下又大力打了李昱泊的腦袋一下,“你他媽說不說?不說我就要回宿舍去。”

    李昱泊淡淡地看了一眼,掏出震動的手機,“噓”了一聲就去接電話去了。

    夏時季不得不閉上了嘴。

    回到公寓,夏時季又幫李昱泊的臉消了毒,他帶槍去找人“問”事情都沒受傷,倒是讓他給咬出傷來了……

    知道自己蠻橫的夏時季也懶得改自己這毛病,他夠聽話的了,要是性子再軟一點,那可真是真沒出息極了。

    “他們要錢嗎?”在浴缸裡,夏時季重新提起話題。

    “嗯。”抱著他躺著的李昱泊吻了吻他的肩。

    “要多少?”

    “三百萬。”李昱泊不耐地說著,倒了洗髮水到了夏時季頭髮上,“閉上眼睛。”

    夏時季讓他搓著泡泡,嘴卻沒閉:“美金?”

    李昱泊懶得理他,沒說話。

    夏時季閉著眼睛說:“那報警吧。”

    “在查著,可能這幾天就會查出來,現在用不到他們……”李昱泊沒有詳說,當第一次被人要脅時他就個個方面都找了人去查底細,他一向低調是因為這是最好的保護方式,但就算這樣也並不會讓他的慎重少一點,事實上從第一天開始,所有與他有什麼恩怨的人他都派出了人去查,看這事與人有沒有瓜葛……

    而事實上,他認為事情出在國內的想法得到了證實,他出國前開除的一個偷工減料的包工頭在國內的這幾年圈了不少錢,暴富了起來……這人在幾月前與前來要脅他的那些人有過接觸。

    先解決了源頭再說,幫派份子的話好解決,事後交給警方即可。

    “他們先前來找過你?”夏時季閉著眼睛拉開李昱泊的手,把頭鑽到水裡把泡沫洗淨,頭一抬起來,李昱泊拿了毛巾擦他的臉。

    一等擦乾,他就睜開了眼,盯向李昱泊,磨著牙說:“你瞞了我有多久?他們什麼時候來找過你?”

    “一個多月前……”李昱泊是真的厭煩了跟夏時季說這個,這不是他的事,沒必要知道那麼多,“好了,起身。”

    洗乾淨了就去睡去,這東西一執拗起來就非得什麼小細節也要問清楚不可……他根本就不想就這樣的事跟他多談什麼,乾脆讓他睡覺閉上嘴巴。

    “你給我說清楚……”夏時季都沒力氣生氣了,任李昱泊沖洗身體,手掛上了他的脖子。

    “都告訴你了……”李昱泊關掉水,拿起浴巾包住人抱起他往房間走,“吃點飯再睡,打電話給富林夫人道歉了嗎?”

    “沒有……”夏時季這才想起沒有為他們的失約打電話道歉,連忙從李昱泊的身上溜了下來,去拿電話。

    李昱泊這才得了空去樓下做飯,翻廚房時發現所有零食,包括牛肉幹,全都沒了。

    他頭疼的揉了下額頭,零食肯定是讓夏時季的朋友給拿走了,牛肉幹是肯定讓夏時季偷藏了起來了。

    他洗好米煮上,就看見夏時季拿著電話下了樓來,看到他嘟了下嘴,才笑著說:“富林夫人要跟你謝謝你給她烤的蛋糕……”

    李昱泊敲了一下他的頭,跟富林夫人交談去了。

    夏時季聳了聳肩,手抱上了他的腰。

    等李昱泊說完掛了電話,夏時季在他臉上親了親,說:“李昱泊,你不能出事,我只有你了……這種事你別瞞我,我心慌得很……”

    他說著拉著李昱泊的手放到自己心臟的位置,“你看,它一直這樣亂跳著就恢復不了平靜,慌慌的……”

    李昱泊看著用著最平淡的話卻比最動人的情話還說得動聽的夏時季,低頭親他的額頭,安撫著他說,“不怕,我不會出事。”

    “我不會讓我們出事……”李昱泊撓了撓他細軟的黑髮,然後又補充說:“不能不跟我打招呼就跑出去,尤其是晚上,不管怎麼樣都不能出去……”

    “上次是因為這個才生那麼大的氣嗎?”夏時季沒有管他口氣裡那些依舊的霸道,突然領意了過來過說。

    李昱泊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轉過了身繼續做他的飯去了。

    夏時季緊貼著他的背,貼住他的襯衫在他背上親了親,“我好愛你。”

    羅伊因為自己搜刮的零食被他母親“哄騙”成了李昱泊送給她的禮物,不得不打來電話,問明天夏時季能不能給他帶一點過來。

    夏時季想了想,答應了他。

    於是他對著李昱泊喊了一句明天要帶蛋糕去圖書館之後,又跟羅伊商討了一下回禮。

    “有人勒索你們?”羅伊在那邊很驚訝。

    “是。”夏時季無奈,他都說了好幾遍了。

    “好吧……你要我做什麼?請最好的警探過來?”

    “暫時不用……”夏時季手敲著躺著的沙發皮幹革,臉帶著思索說:“我只是想讓你幫我想個方法保證等我叫員警時,他們能及時出現把人逮住,然後把他們送到牢裡關他們關到出不來為止。”

    “這麼……嚴重?”都要出不來?那跟死了有什麼區別?羅伊咋舌。

    “他們不該動我的男人……他是我的一切。”夏時季很認真地說道,“誰敢動他,我就動誰……”

    早上李昱泊接到同事的電話要去公司參加一個臨時的重大會議,夏時季也被驚了醒,昨晚與李昱泊做了兩次,本就累得很,跟李昱泊一起洗澡時腦袋都直往下掉。

    “你在家睡,回頭我讓人接你去學校。”想到開會可能要一段時間,來不及回來接他去學校的李昱泊說。

    抱著他腰的夏時季低垂著的腦袋搖了搖,然後抬起頭迷迷糊糊地說:“是不是我搬到宿舍後你就找人跟著我了啊?”

    李昱泊無語,看著他滿臉的迷糊,在他臉上輕微拍了拍,哄著說:“去睡一會。”

    “我不。”夏時季撇嘴,抓了把他的頭髮,“我跟你去公司。”

    說著,還想說讓人別跟著他,但想想李昱泊不會放心他,所以就乾脆沒說了。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讓他搬宿舍去?

    靠。

    淩晨四點多的街道基本是沒有幾輛車的,夏時季一進車裡就睡死在了椅子上,李昱泊開著車,喝了幾口咖啡提了下神,時不時的看他幾眼。

    一到公司,助理在樓下接,看到李昱泊身上還背了個人,不由多看了兩眼。

    Leif?”助理問,幫他們按電梯按鈕。

    “是。”李昱泊進了公司樓層,刷了卡,然後進辦公室把人放到沙發上,又把門給按了鎖,這才跟著助理進了會議室。

    夏時季大睡一覺後醒來,發現自己在李昱泊的辦公室,不由皺了下眉,這才想起李昱泊提前來公司的事。

    他苦惱地環視了李昱泊的辦公室一周,真是覺得李昱泊太能幹了也不是什麼好事……自從上班,他就沒陪他睡到自然醒過。

    他去開了李昱泊的電腦,在密檔裡果然看到了與自己有關的一切事情,包括他的一些上課的照片與課表,還有自己朋友的一些資料。

    “真他媽變態……”夏時季嘀咕著罵著李昱泊,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順便查了一下他們的一些資產,打算把一些李昱泊以前在國內還在明目上的帳目轉移到比較安全的帳戶上。

    國內因為度假村的運作方式很成功,營利也很可觀,每年都有大筆款項入帳,夏時季清楚營利進入他們的帳戶的每一個細節,而這個在國內,只有有心,不難猜出李昱泊每年會進帳多少……

    光是明面上的那些錢,足以讓人契而不舍地死跟著李昱泊不放手了……

    李昱泊從會議中途臨時抽了點時間回來,檢查夏時季的錢包,還有背包裡必裝的一些東西,沒有差之後讓夏時季下樓。

    “你今天很忙嗎?”電梯裡幾個人都在匆匆看著他們手上的東西,無人多看他們一眼,夏時季靠在李昱泊的懷裡,手掛上了他的脖子。

    “嗯,很忙,”李昱泊親了下他的額頭,“你中午過來吃飯?”

    “不了……”夏時季搖頭,“晚上過來等你下班。”

    “好。”李昱泊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別亂跑。”

    說得夏時季都不想就此再說什麼,只是扯了一下他的頭髮,以示自己的不屑。

    夏時季到了樓下,才發現昨晚給他們開車的年輕人開著他們的車在樓下等他。

    他無言地看著李昱泊,李昱泊解釋說:“他送你去學校。”

    夏時季實在不想跟他吵,朝他豎了下中指,坐到車上時又起了身,不太情願地親吻了下他的臉,這才繼續回到車上。

    李昱泊看著車離開,這才轉身回去。

    夏時季在車上跟人簡單地問候了一下,想了想,又把他們的帳目查了一遍,他這幾年的商學院也算是沒有白念,仔細查了一遍就發現有筆錢少了一大塊。

    想想也知道李昱泊把這錢用在哪了……夏時季無奈地看著前方開車的司機,和善地笑了一下,問:“你叫什麼名字?”

    “易歸。”年輕人回答。

    “挺好聽的名字……華裔?”

    “是。”

    夏時季見他說得簡短,儘管有問必答,但也不想再多說什麼。

    問到名字了就好,不難查出他這個人。

    於是,他坐在後座,當著本人的面查起人的屢曆起來了。

    儘管知道易歸不會是個平常人,但他黑進某些伺服器裡得知的結果還是挺讓人驚訝的……夏時季覺得少的那塊錢其實還能讓人接受,如果李昱泊是請了些這樣的人的話。

    不過,他得想個辦法把這事給好好解決了,畢竟,錢可不是這麼花的……

    夏時季跟教授在電腦上簡短地交流了幾句之後羅伊就過來討他的零食了。

    “你就不能有個像樣一點的愛好?”夏時季覺得這個豪門子弟的愛好就沒一個健康的,除了愛好吃蛋糕之類的甜食外,還愛好把他睿智寬容的父親給氣得跳腳。

    “哦,人總得有點人接受不了的喜歡的東西……看在我不吸毒也不愛好NP派對的份上,我想沒人會對我的這些小愛好加以挑刺的。”羅伊一邊快速地回答著,一邊咬著蛋糕在他的書上劃著重線條。

    他除了這幾個有點讓人覺得小女孩的愛好之外,其實是一個過於安份的豪門子弟了,“為什麼你不是個女孩呢?如果是這樣的話,你爸就不會這麼頭疼了……”

    也許去非洲這個不靠譜的事也因他是女的而變得崇高起來……

    “哦,如果我是女的,親愛的,他就會想著把我嫁給你的男人,他可不是一天兩天的在打他的主意了,事實上,上次我的姨夫提議把我的表妹介紹給李的主意很讓他心動……”羅伊聳聳肩說著,又啃了一個蛋糕,很沉醉地說:“雖然我是個對異性戀再堅定不過的直人,但看在上帝的份上,為了每天能吃到好吃的食物,我其實可以考慮彎一下的……”

    夏時季哭笑不得,拿起書去砸美得不知所以然了的羅伊。

    “你確定不讓我找員警嗎?”羅伊接過書,恢復了點正經。

    “現在還不是時候。”夏時季把教授臨時給他的作業處理了一下,發了郵件過去。

    “我聽說羅布泊老頭想讓你畢業後留校?”羅伊在旁邊瞥了一眼問道。

    “有找我談過……”

    “所以?”

    “我們會回去。”夏時季對羅伊笑笑。

    “是他想回去還是你?”羅伊很直接地問,儘管他這個好朋友的男人非常管束他,但是,Leif還是生活得如魚得水,他不覺得他們不能適合這裡,把紐約當成他們的第二個家。

    “是他要回去,但是,他在哪我就在哪,有他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所以對我來說在哪裡生活都不是問題。”夏時季很平淡地說著。

    他來紐約,除去他必要的主動跟父母問候的電話之後,忙於應對新生命,還有事業的父母很少想起他來。

    而李媽媽在前年也誕生了一對雙胞胎之後卻從沒有少過對他們的一絲關心……夏時季不得不承認,人的福澤是有限制的,他得到的太多,所以必要時也要失去一些。

    而關於父母,因年少的與他們長時間的離開,到了現在的出國的這幾年,感情也是不鹹不淡,回去不回去對他而言都不是什麼問題。

    但李昱泊要做的時候他是從來不反抗的。

    下午夏時季決定去李昱泊那時,因為隔得不是太遠,他今天也沒有背專業書,背的東西不是很重,所以打算步行去隔不了多遠的華爾街。

    但剛走了幾步,就被人請到了車上,是那個早上送他來的易歸,夏時季本來很討厭被人“請”到車上,但也只能忍耐了下來。

    他完全不想把他們的生活變得多起太多多餘的人……夏時季真是滿心的怒火,一想到那個打李昱泊主意的人就恨不得把他給割幾條血跡給扔太平洋裡喂鯊魚。

    而一到了李昱泊那,辦公室裡也沒人,到了晚餐時間夏時季也只好湊合吃了點送來的中餐,等到了晚上近九點,才見李昱泊進了辦公室。

    夏時季本來想發飆,但一看到吻完他的李昱泊拿著涼了的他吃剩的盒子裡的食物時,那些話也在嘴裡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這麼忙?”夏時季覺得鼻子有些酸,他有些討厭地皺了皺,順勢坐到了坐在了沙發上的李昱泊的腿上。

    “今天出了一點動盪……”李昱泊用拿筷子的手捋了一下他的頭髮。

    “別吃涼的……”夏時季皺眉,拿住他的手。

    “沒事。”李昱泊淡淡地說著。

    夏時季就著他的手夾了一塊牛肉放到自己口裡,李昱泊皺眉想說話時,夏時季就探出了頭,吻上了他的嘴,把他用口腔含了一下溫熱了一點的牛肉送到了李昱泊口裡。

    李昱泊接過咽下,深深地看了他一會,才說:“你知道我有多愛你的,是嗎?”

    夏時季點頭。

    李昱泊吻了吻他的嘴角,把筷子拿遠了一點,不再讓夏時季故技重施。

    他身體比他好太多,吃點冷了點的食物沒什麼問題。

    事情查到一半,突然就斷了線索,連那個懷疑的人也找不到了……李昱泊疑心大起,要求夏時季從宿舍裡搬回來。

    本身也在暗地裡排查的夏時季也因查出國內有些人在吞噬資金,心煩得很,沒有疑義地搬了回來。

    李昱泊這段時間忙,他更忙,他忙於查帳,但又因為鞭長莫及,好多事情不能及時解決。

    因為度假村的事現在法定代表人就是李昱泊,但他本人現在卻是在國外,有些事李伯伯需要也會全力插管,但畢竟也有些管不到的地方,明顯的,他們在國外,更是無力第一時間去查出現的問題。

    他們請的那位總經理,這幾年表現良好的那位在領域裡也有著顯赫名聲的那個人明顯職業道德不是很出色,夏時季原本只是要查出李昱泊調用的資金是出在何處,沒想到重新整理一遍資金鏈的結果就是發現交給他們的帳與實際的帳目相差有一些大。

    大得足夠讓那位總經理的資產從七位數迅速跳躍進到了八位數……

    “媽的,養了只會吸血的跳蚤……”等確定絕大部份的疑慮之後,夏時季臉色難看地看著電腦,調開頁面,查起了回國的飛機。

    晚上李昱泊回來時,看到夏時季把所有問題簡單地跟他說了一遍,等確定確實曾立管在帳上做手腳,並且數額過大時,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我想回國再查一遍,但我想八九不離十了,這段時間我們調查一下其它代替他的人,他的問題,等我回國後我們到時候再商量著怎麼解決?”夏時季征徇式地問道,一談起這些事,他臉上的孩子氣已經完全收斂了起來。

    “你回去?”李昱泊臉色更難看了起來,流覽著夏時季整理出來的帳目表的眼睛轉到了夏時季身上,冷冷地勾起嘴角,“不許。”

    夏時季頭疼地揉了下額頭,把身體裡的不耐煩因數掩下,耐著性子說,“這事發現了就得去解決,難道再讓他蒙下去?”

    “我會跟爸爸好好談談。”李昱泊把他抱到腿上,繼續滑動著滑鍵往下看。

    “你確定嗎?”夏時季撇嘴,“而且有些資金他根本沒給交待,不仔細查根本不知道他究意私吞了多少……”

    “他現在招行了新的管理模式……其中的幾個管理人員都是他提議上來的人,”李昱泊想了想說,“要確定他下馬,運營方式不會出問題之後才能解決他。”

    “那現在誰去執行,確定?你現在工作這麼忙,能回國?你說你爸會管,這倒是,他不可能不管,但他也有他自己的事要解決,目前他在談的收購案就已經有點棘手了,誰知道以後還會出什麼問題?你確定他還會有更多的力氣來查這事?而且你能找到一個比我更會管更讓你放心的人?”

    夏時季從他腿上站了起來,很煩躁地說:“同年他上任也有我的一部份意見,我看還是我回去收拾了他吧……媽的。”

    一想到當年李昱泊頂著巨大壓力與困難才建立的事業養了只蛀蟲夏時季就氣不打一出來,“我論文只要一交就行了,我想回國。”

    夏時季很著不容反駁的嚴肅臉孔看著李昱泊,眼睛裡全是一片執拗。

    李昱泊被他弄得很暴躁,又發不得火,查自己的行程表發現他的工作已經忙到了下個月去了,根本一天時間也抽不出來。

    “我不會讓你離開我。”到最後李昱泊也沒想出更好的理由,只好硬繃繃地甩出了這句話。

    事實上就目前形勢確實沒有比夏時季更好去處理曾立管這種高職位的管理人層的人,但是,他休想離開自己。

    這讓他接受不了。

   

    第三十一章

   

    從車上下來時,冷著張臉的夏時季沒有理李昱泊,自己先打開門就下了,也沒有等李昱泊就先走了。

    “鬧什麼鬧?”李昱泊兩個大步趕了下來,拉上了他的手。

    夏時季大力甩開,怒目相瞪:“不給你牽。”

    李昱泊扯了下嘴角,沒有理會他,一路牽著他過了街道,進了公寓。

    “我要回去一趟。”夏時季不死心地又嚷嚷了一句。

    “不行。”李昱泊還是固執得人神共憤。

    “李昱泊……”夏時季憤怒地大叫了一聲。

    李昱泊橫了他一眼,拿出鑰匙打開了門。

    李昱泊把公事包還有夏時季的背包剛放下,那人就一溜煙地跑了……還好是跑到臥室去了,又不知道要怎麼折騰。

    他先去冰箱把凍好的雞湯拿了出來,打算等會熱點讓夏時季喝點,這陣子沒怎麼看著他,肯定吃得亂七八糟,好不容易養出的那點肉,沒隔幾天就全沒了。

    把晚飯要吃的食材簡單地準備地了一下,李昱泊上了樓,敲了敲門,喊,“季季,開門。”

    “滾。”夏時季的聲音大大的隔著門傳了出來。

    李昱泊模糊地笑了一下,說:“我開了一天的會。”

    說完,他靜靜地等著,過了幾十秒後,門被拉開了。

    夏時季站在那滿臉的心有不甘,嘴也微嘟了一點點,“家裡該你的你都不去要,在這邊天天累死累活的幹什麼?”

    李昱泊笑了笑,抱上了他,吻了下他的額頭,輕聲地問:“一起洗?”

    夏時季推了他兩下,推不開之後才無可奈何地說:“好吧。”

    “你讓我回去吧。”發火不成,浴缸裡,夏時季坐在李昱泊的腰上乾脆撒起嬌來了。

    他是打算什麼手段都耍一遍了,反正能有用就好。

    “我不會讓你離開我,一步都不行。”李昱泊耐著性子又說了一次,見夏時季的臉又沈了下來,微微地歎了口氣,把他拉下來躺到自己身上說:“前陣子你在宿舍裡,每天晚上我都睡不著……你要是回了國,看不到你,我不知道怎麼辦。”

    “就一陣子而已,我又不是不回來了……”夏時季立馬反駁。

    “一陣子是多久?幾天?幾星期?幾個月?”李昱泊反問:“不說我會想你想得不行,幾個月你不見我,你不會想我?”

    夏時季想了想幾個月不能見李昱泊的自己會是什麼樣,一想,自己肯定會因為沒有他而發狂的……

    他不得不承認,在相比沒有李昱泊的情況之下,他其實沒有那麼想要離開。

    “那怎麼辦?”夏時季啃了李昱泊的嘴一口。

    “先什麼也別說,讓人去搜查證據,我把時間調一下,春節回國時提前半個月回去。”李昱泊輕描淡寫地說著。

    “還要養那蛀蟲小半年?”夏時季哼了一聲。

    “吞了多少會讓他吐多少出來的……”李昱泊好笑地摸了下一臉被占了便宜的夏時季的臉,又拍了拍他的背,“好了,洗完了就去吃飯。”

    夏時季皺了下眉子,從他身上翻了下來,當作沒聽到似的。

    夏時季這陣子發的脾氣都像是打在棉花上面了一樣有去無回……他是真的對於李昱泊那種得心應手對付他的手法找不到攻破的地方。

    可能他總是沒有李昱泊沈得住氣……可能,他總是那麼喜歡李昱泊,總是來不及生氣太久。

    “查出是誰主使的了嗎?”夏時季盤著腿坐在沙發上,微低了下頭,喝了兩口李昱泊端在面前的湯,又操控起了螢幕上的數位起來了,他的教授最近老變態了,把私活都派給他做,還好剛剛他來電是在他決定不回國後打來的,要不他准得把教授的活給推了,就算可能得到某強大公司的內部資料,足以讓他得到不少經驗。

    他把資料快速過了一遍,回頭對著躺在沙發上也在看著電腦的李昱泊再問了一次,“查出了沒?”

    李昱泊抬頭,搖了頭。

    “你撒謊,你知道是誰了……”夏時季撇了撇嘴,把操控鍵盤給扔了,身子一倒,就倒到了李昱泊的懷裡,“趕緊說是誰。”

    李昱泊猶豫了一下,夏時季看了出來,咬了一下的下巴,憤憤地說:“不許騙我。”

    臉上被他咬傷打貼著創可貼的李昱泊輕拍了一下他的嘴唇以示警告,隨後淡淡地說:“是張福財。”

    “張福財?”夏時季微眯了下眼,張福財,那個包工頭?他記得那人確實不怎麼樣,偷工減料不說,為人方面更是有很大的問題,所以後來李昱泊才請走了他,“還有呢?”

    李昱泊看他一眼,不明白夏時季怎麼知道還有,沉默了幾秒後說:“還記得吳穸?”

    “嗯。”

    “他先前去了澳大利亞,不過聽說最近要來美國……”

    “吳爺爺不是說讓他呆在澳大利亞呆一輩子的嗎?”

    “吳爺爺已經不在了。”李昱泊淡淡指出。

    人不在了,吳穸也就可以亂跑了……夏時季知道當初的承諾根本沒什麼約束力,是他當初太心軟。

    “他很恨我們?”夏時季皺起了眉,拿起電腦想查吳穸這個好幾年他根本就不再記得的人的資料。

    “他在澳大利亞開餐館掙了不少,好像還涉足一些其它產業。”李昱泊簡單地說了一下。

    夏時季知道“其它產業”不是普通產業,問,“他還賣毒品?所以跟美國這邊的黑幫有交情?”

    李昱泊點了頭,看了一眼螢幕上吳穸能查到的公眾資料,這些他早就了然於心,他把夏時季抱到懷裡,親了親他,說:“我已經找人跟他交涉了,你這陣子別亂跑。”

    “知道,你都說很多遍了,煩不煩。”夏時季不耐煩地說著,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要在李昱泊面前當駭客的好,反正就現在瞭解的情況來看,顯然情況不是樂觀。

    “他想對我們怎麼樣?”夏時季不悅地皺了下眉,以前他是不太懂吳穸怎麼老是處處針對他,後來在吳穸即將被送到國外時跑來找李昱泊時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他看李昱泊的眼光根本就不是一個單純的同性看同性的眼光……他當時就惱火得很,如果不是礙于吳爺爺的面子,他當時都想反悔。

    媽的,我不計較了他都還不死心……夏時季真正的不愉快了起來,臉色難看得很。

    “不知道,到時候再看。”李昱泊沉穩地說著,又喂了他兩口吃的,被夏時季十足十的瞪了一眼。

    李昱泊找了跟班跟著他,夏時季不是不知道,只是當羅伊也知道,並且指出隔兩個座位的那個人就是時,很冷靜地問夏時季:“李已經到了找人看著你確定打你主意的人的具體數目的階段了嗎?”

    夏時季白了他一眼,丟了一包餅乾給他。

    羅伊接過,開吃,吃了兩片之後才微微有點滿足地接著說:“可是,誰都知道你已經有伴了……對你有點意思的人都知道。”

    夏時季甩了個廢話的眼神給他,又扔了包餅乾過去,想堵住羅伊的嘴。

    羅伊接過,收好,話繼續說著,“當然,其實打他主意的人要比打你主意的人要多上那麼幾個,Leif,自從法律學院那個嚴謹的書呆子都用自殺想引起他注意後,我認為他的魅力所向披靡,所以我對你這個口中的這個……吳,吳欣?”

    “吳穸……”夏時季又塞了兩個紙杯蛋糕給他,想讓他徹底閉嘴,他不過是想跟羅伊聊聊吳穸這種人會在美國有多大的人脈而已,哪想,羅伊只關注他們過去的八卦。

    “哦,這個是我的最愛。”拿到中意的蛋糕,嗜好甜食的羅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朝著夏時季的方向又迷人的眨了眨眼,“HI……”

    夏時季看他眼睛抽了瘋似的眨個不停,轉頭去看,發現是易歸。

    “有什麼事嗎?”夏時季朝先前跟著他的人的位置看去,發現人不見了。

    “剛接到了指令,李先生讓我接你去他的辦公室……”易歸微欠了下身,明明向人彎腰的動作讓他給做出了幾分矜貴的意味出來,不愧為以前受過皇家訓練的特種兵。

    夏時季沒有說話,只是要笑不笑地看著他。

    桌面上的手機是靜止的,羅伊只是不經心地瞥了一眼那用了不少年的黑莓手機,依舊帶著純粹欣賞的眼光看著眼前的帥哥。

    這位看起來氣質和身材都不錯的帥哥可能不知道,他們有著堪比擁有最英俊的丈夫那位最善妒的女人的疑心,這就是他們成為要比別人要好那麼一點的朋友的原因……而就他所知,Leif有著一位不會讓別人接送他的伴侶。

    無論何時,他都沒給過別的人這項權利,當然,他不認識他也會給一個保鏢開個先例,而且,更不可思議的是,手機一直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沒響過,派一個人來接他的愛人這更不是李會幹出的事。

    夏時季看著羅伊暗中做了動作,知道他調用了他爸跟著他的跟屁蟲……他笑了笑,拿起手機說:“我打個電話問他下。”

    易歸沒有說話,只是微退了半步,等著他打電話。

    打了半天,沒有接,夏時季漫不經心地問:“他還說什麼了嗎?”

    “沒什麼……”易歸看了羅伊一眼。

    “他是我朋友,你就說吧。”夏時季溫和地說著。

    “是從澳大利亞來了人,他讓我接你去辦公室……”

    “電話打不通。”夏時季頗為懊惱地放下了一直都聯繫不到李昱泊的手機。

    “可能李先生在開會。”易歸給了個解釋。

    “可能。”夏時季聳了聳肩,對他笑了笑說,“還是不去了,你回去告訴他,羅伊的保鏢在這邊,不要怕有人傷害我,這畢竟是大學內部,我想不出會有哪個愚蠢的人會願意在這裡鬧事,更何況,參議員的獨子還跟我在一起呢……”

    身為參議員獨子的羅伊笑容滿面的點了點頭,對著易歸也很熱情地說:“告訴李不用擔心,我已經很多年沒被暗殺和綁架成功過了,我對我的保鏢們深具信心。”

    羅伊沒有說話,只是臉色微變了一點點,然後他看著似乎一切都了然於心,要笑不笑看向他的夏時季,又微欠了身,迅速地離了開。

    羅伊看著他似一陣風一不起眼但飛快的撤退,中肯地評價說:“身手不錯。”

    夏時季笑笑,又再打起李昱泊的電話,只不過這次打的是他的助理的號碼。

    “嗯,知道了,謝謝。”夏時季說完掛了電話。

    “怎麼?”羅伊有趣地笑了笑。

    “他沒有在公司,助理說他上午就出去了。”夏時季揉了下頭,覺得額頭上的神經跳個不停,如果那個易歸有問題的話,那麼李昱泊這次的不接電話問題會是更大。

    他從來都不會不接他的電話,無論他在何種場合。

    “出事了嗎?”羅伊斂了笑容。

    “可能出了……”夏時季勉強地笑了笑,起了身,收拾桌上的東西,把紙袋裡的吃的推到了羅伊那邊,只顧收著那些全是李昱泊幫他添置的電腦之類的東西。

    “我幫你查一下……”羅伊說著就拿起了他的手機。

    夏時季不想大驚小怪,又拿起電話拔了一下李昱泊的號碼,還是無人接聽……他乾脆把剛合上的電腦又掀開了蓋,查起他的GPS起來。

    “沒有信號。”夏時季臉色蒼白,他覺得身體在這刻晃如被重擊了一下,他又坐了下來,查起他們的車子的定位。

    他們有三輛車,一輛在家,一輛在李昱泊的辦公樓附近,一輛在他的學校停車場裡。

    如果沒有什麼差池的話,那麼,李昱泊算是失蹤了……夏時季的胃抽成了一團,附和著腦子裡每根在強勁地亂跳著疼痛的神經,他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要斷了。

    “他不會出事的,相信我,列夫……”剛和朋友打過招呼後的羅伊看著大失所常的夏時季,連忙安慰。

    “跟著他……”夏時季捧著肚子,強吸了口氣,迅速地說:“羅伊,找最好的人跟著剛才的那個人。”

    “知道了。”羅伊也回過了神,重新打起了電話。

    從李昱泊公司回到家裡,夏時季一直都沒有說話。

    羅伊有些擔心他,給父母打了電話,說了一下情況就打算陪下來。

    他們用了各種方式查探李昱泊的行蹤,但線索斷在了李昱泊上午在辦公室裡跟助理說的出去十分鐘裡,之後,就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了。

    而找到的已經弄壞了的手機就在樓下地下車庫的垃圾筒裡,除了機身已經支離破碎,在上面根本查不多更多的東西出來。

    而那個在學校裡神秘出現的黃種人也甩了跟蹤他的人,在一條小街裡失去了蹤跡,讓跟蹤他都不知道他怎麼憑空消失的人挫折不已,報告這事時都一臉的憤恨。

    而那些李昱泊請的保鏢們好像也在美國境內全部失了蹤,一個都已經找不到了。

    好像自一開始,他們就被人設計了,一旦時機成熟,那些人就抽身而退,在一時之間根本就找不到他們,就算知道他們的身份。

    “員警在找他,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羅伊只能說著說了好幾遍的話,想讓一句話也不說像是快要被擊垮了的朋友好受一點。

    “……”羅伊說了好次了,這一點也不像他平時的風格,夏時季知道他是擔心自己,勉強地朝他笑了一笑。

    他記得早上出門時自己因為不想彎腰,所以是李昱泊蹲下身體幫他穿的鞋子,接下來下樓時他們還跟樓下的白人帥哥打了招呼,還約了下次有空一起去打網球,送他去學校時,自己嫌他嚕嗦,還打了他幾下。

    夏時季眼睛酸澀,眼淚也流不出來……腦子裡得複播放著早上他們在一起的每一個片斷,他甚至能清楚看到在車即將要開走時,李昱泊硬朗面孔上那抹因他而起的笑容。

    “列夫,列夫……”羅伊叫了他幾句,狠狠地推著蜷成一團抽搐的夏時季,拿起電話想打“911”,然後在拔號碼時才臨時改了打家庭醫生的號碼。

    夏時季在醫生到來之前恢復了平靜,他看向羅伊的眼睛讓羅伊不想說出現在還沒有什麼消息的話,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了,只能沉默地坐在一旁。

    醫生到了之後,讓夏時季吃點東西,夏時季面對著醫生笑著點好,在醫生建議了一堆讓他放鬆的說法之後也說他會注意的。

    只是醫生一走,羅伊叫中餐館送來了夏時季平時愛吃的菜也沒見他有動一口的欲望,不由得擔心地說:“你吃一點吧,列夫,現在還只是晚上,可能明天他就回來了。”

    “呵……”夏時季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朝羅伊說了句,“謝謝,我沒事。”

    說完,他盯著旁邊的電話,盯了好半晌,這才拿起了電話,又好半會才拔出了號碼,在那邊的人接著叫了好幾聲他的名字,然後在她疑惑地叫出李昱泊的名字時,眼淚從眼眶裡噴湧而出,他面無表情地哭著說:“媽媽,李昱泊不見了。”

    “什麼?”那邊驚叫出了聲,有東西被砸碎的聲音。

    “李……”夏時季以為自己能再次叫出他愛的人的名字,可是,字到嘴邊卻哽住了喉嚨,他只能無聲地哭著,任由比失去他爺更讓他恐懼的慌亂和無所依侵佔著身體的每一處而沒有一點辦法。

    “時季,時季,季季……”李媽媽在那邊緊叫著他,女聲因心慌顯得沒有了平時的優雅從容,“到底出什麼事了?季季,你說話啊,別嚇李媽媽……”

    說著,李媽媽似乎也被夏時季那漫天漫地的悲傷浸染,聲音也帶著哭音了。

    “女……女士,”羅伊小心翼翼地拿過眼淚不斷流出來,但靈魂已經不身體內的夏時季手中的電話,輕聲地說:“李失蹤了。”

    在第三天時,夏時季連水都喝不下去了。

    國內李昱泊父母與夏母趕到時,是羅伊去接的機,路中跟他們說Leif不願意離開家,醫生來了好幾次,都沒有把他帶離他們的房子。

    夏母當場聽了就流了眼淚,記起了很多年的那一刻,如果兒子是他的保護者,那夏時季又何不是把自己所有的忠誠都給了她的兒子。

    所以,她才對他們一直這麼心軟。

    等她們到達時,任憑是她們已經做了心理建設,但看到無一絲生氣的夏時季時,兩位母親的眼淚還是齊刷刷地流了下來。

    夏母抱著兒子,又是灌的又是哄的,還是一口水也讓他喝不下,剛進去的水下一秒就又吐了出來。

    他也不哭,就是不離開電腦,更不可能離開家。

    見識過他執拗的李父最後只好再請了個醫生過來,二十四小時臨換班陪著他,回頭問李母,“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公寓裡兩個人親密的氣息太過於濃重,那不是兩個兄弟住在一起的氣息,無論怎麼看都像是有著親密關係的一個家。

    “這個時候問這個有意義嗎?你沒長著眼睛嗎……”李母的眼睛都已紅腫,兒子的失蹤已快讓她崩潰,再無過多的心力應會丈夫,更沒有心情去想他的反應。

    以前她所害怕的,現在已經沒有了什麼意義……兒子都不知道在哪,她現在不過是個想看到兒子好好地的母親。

    李父斂了眉,但擔心兒子的心更甚,不想再過問,安排好一切,就又匆匆出門跟人接洽去了。

    他不知道兒子這次究竟是惹到了什麼人,才會對他下這麼狠的手。

    都好幾天了,一點可靠的消息也無。

    警方的搜索一點也沒有帶來成效,那些人像是憑空消失,不再出現蹤跡,連那些原先招惹李昱泊的幫派份子也全部找不到了,現在正在密切的搜捕中。

    晚上媽媽在耳邊歎氣,說了一堆話,夏時季很想要努力地去聽她說什麼……按起來說,他們也有好久沒有見了,媽媽來看自己,他怎麼樣都是要好好抱抱她的。

    可身體像是僵住了似的,他連害怕都感覺不到了,他只知道呼吸一天一天地淺了,如果李昱泊不回來,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沒那麼堅強,他能去努力完成所有的一切,做一個別人眼中優秀至極的人,但前提他必須有李昱泊。

    他擁有這個人擁有得太久了,一旦失去,尤如失去一切。

    李家帶了好幾個人過來,透過各種管道在進行搜索,不惜一切金錢與人情。

    夏母跟夏父打電話時哭著說:“只要他好好的,他愛什麼人都好,我們別管了,只要他好……”

    她講著電話時,抱著眼睛透過電腦看著某處的夏時季,哭得肝腸寸斷。

    來了好幾次的醫生要帶他走,可是,他的手就那麼抓著桌子,就像小時候李昱泊住院那次殺了他也不會讓他離開一步一樣,明明他誰都不看,但卻透著他死都不會離開的決絕。

    夏母要醫生打麻醉針帶他去醫院,李母捨不得,哭著說:別為難他,他都這樣,別為難他,你捨得,我捨不得啊……

    本來不夠忍心的夏母更是失聲痛哭,抱著那瘦得只剩一張皮還在苦苦撐著等人回家的兒子,覺得心痛難耐。

    她從來……從來都沒有想過,她會有這麼一個決絕至此的兒子。

    什麼都不要,只要那個人,僅僅只是失去幾天,就已經脆弱得不堪一碰。

    李父看著兩個傷心得不行的女人,再看著那比植物人還要讓人感覺不到一點生意的夏家小子,知道兒子與他是情人的衝擊全消了散,更或者苦澀之下有著一種遲來的了然。

    他們自小就好得像一個人,有這種關係好像並不是那麼難於接受。

    再說,兒子現在都找不到,哪有什麼心思計較其它。

    “你覺得呢?他是不是很壞?”吳穸說完這翻話,俊秀的臉上還笑了笑,他左嘴邊有一個酒窩,一笑得深就顯得非常可愛。

    當然,他再可愛也沒用,李昱泊都從來不知道他有酒窩,更是沒有誇過他長得好。

    抱怨了一堆夏時季對他不好的吳穸偏著頭又看了看被綁著李昱泊,低下頭想了一會,抬頭又很靦腆地說:“其實他嬌裡嬌氣,又不懂事……可是,如果我們在一起,你把他當弟弟,我也會把他當弟弟的,他以前對我的不好我會忘記的。”

    說完,他用特別渴望的眼神看著李昱泊,問:“好不好?”

    李昱泊看著三天裡每天都要陪上他十個小時之久的吳穸,他的戒心很大,手銬與綁繩每天都要檢查一次,耐性也很不錯,能在他一天不說一個字的情況下自己說上一天。

    “好不好?”李昱泊不說話,吳穸又問了次。

    李昱泊淡淡掃了他一眼,還是沒有說話。

    “好不好?”這次吳穸站了起來,沾了鹽的鞭子抽在了李昱泊血肉模糊的身體上。

    那已經糊了的血肉因再次驚受創傷細微地抖動了幾下,而身體的主人的臉上依舊無動於衷。

    “不行嗎?”吳穸笑著說著,只是笑容裡帶著一點絕望,他看著帶進來的盒子,又笑了笑,對著身後的人吩咐:“你出去。”

    人全走了之後,吳穸撓了下頭髮,把針管拿了出來,又看了看藥瓶,對著李昱泊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現在不用,我只是看看。”

    說著,他在李昱泊前面跪了下來,對著李昱泊的褲襠看了半會,然後一言不發地扒開了李昱泊的內褲,把頭低下,含住。

    只是蜷伏的巨物從頭至尾無一絲變化,吳穸含了半會,抬起頭冷冷地說:“難道要讓我打針嗎?”

    李昱泊睜開了眼,漠然地看了他一眼,開了口,用著無一絲感情的命令口氣說:“去坐下。”

    吳穸頓住,身體一僵之後,看著李昱泊那絕對命令的臉,無可抗拒地坐了回去。

    命令完,李昱泊不再說什麼。

    他知道不能再進一步,要不,吳穸會反抗。

    他現在享受的不過是自己對他的理睬態度,過了線就會因利益衝突而反噬……從清醒過來的那一刻,他連想了三天的脫身之策,而吳穸這三天的表現,給了他一點借助之力,如果可能,他或許過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到他的人身邊。

    沉默了一會,吳穸沉不住氣,又靠近了李昱泊,在健壯的男人身邊用臣服的姿勢低下了身,低低地懇求:“你說說話好嗎?”

    以前李昱泊不理他,好不容易在他身邊了,他還是不說話……吳穸無比渴望他能多與自己說幾句,這麼多年過去,他以為迷戀會少一點,但哪想,比年少時候更甚。

    如果可以,他真是恨不得李昱泊的眼睛時時刻刻都放在自己身上,而不是放在現在可笑地呆在那座愚蠢公寓裡的嬌氣婊子上。

    “就說一句,李昱泊,我等會就給你上藥好不好,我也不打你了,你說一句,就說一句……”吳穸不想讓自己顯得那麼饑迫,但是,只要觸及到眼前的這個人身上,所有的控制力就要大打折扣,任何不能幹的事他都幹得出來,哪怕,要把自尊踩到腳底下,就算丟棄,只要李昱泊跟他多說一句話,他都願意。

    他一百個願意,一萬個願意,只要李昱泊給他一個溫柔的眼神,他什麼都願意。

    “我只愛他。”李昱泊說了話,帶著傷痕與血漬的臉如同鬼斧神工的工匠雕出般帶著高高在上的漠然,他冷酷地宣佈著,尤如千萬年都不可更改的旨意那般。

    吳穸在聽到那刻鼓大了眼,隨後,他站了起來,剛剛臉上的卑微隱去,臉上的笑容變得邪氣又殘忍,他拿起了剛擱置在一邊的鞭子,用確定的口氣詢問李昱泊,“是嗎?”

    李昱泊理都懶得理他,淡漠地閉上了眼。

    “嗖”地一下,是鞭子狠了命打在人身上的擊打聲,一下,一下緊接著一下,那被繃捆在柱子上的人再次血肉模糊了起來。

    夏母哭得差點斷了氣,昏了過去,李母打了夏時季一巴掌,猙獰地斥聲道:“你看看你媽……”

    喝斥完,也忍不住,抱著夏時季的頭,失聲痛哭,“兒子啊……”

    她哭得淒厲,夏時季慢慢回抱著她,摸著自己母親的手,又摸了摸李母的手,叫了聲,“媽媽……”

    說完,就徹底昏倒了過去。

    旁邊醫生跑過來聽心臟的跳動聲,只一聲,就對著身後的護士咆哮:“準備電擊……”

    李父找到幫派份子的線索,前往藏匿地點時,正好看到一輛車出了來,重金請的人齊齊包圍住了車,一場槍戰在有人逃逸後,他在車上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兒子。

    在看到李昱泊全身血肉模糊的那刻,李父想,不管他接下來要什麼,我都給他。

    沒有父親能面對如此慘狀的兒子而不覺得心疼難耐……他從小對李昱泊實行鐵血管教,但從來沒想過是讓他受這種苦來的,他的兒子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好的地方,連躺著的那塊地方,也被鮮血侵染得無一絲乾淨之地。

    李父這輩子再堅強,在看到兒子的那刻,也滴下了眼淚。

    重症室的兩個人,誰都沒有蘇醒。

    半個月後,竟是以為會死於身體炎症迸發的李昱泊先醒了過來,醒過來的第一句話,第二句話,第三句話是季季,季季呢,季季在哪……

    當他脫離危險期,夏時季的病床移到他的床邊時,這個渾身被包紮得像木乃伊的男人爬到他的人身邊哄他,“季季,醒過來,我回來了。”

    可夏時季就是不醒,依舊倔強的在睡夢中抿著嘴,用著沉默抵抗著那個他以為失去了一切的世界。

    期中糾葛太多,李母很多年後想起來都覺得那是她經歷過的最慘澹的時間,她以為她要失去兩個兒子,所幸的是,慢慢地,事情有了轉機。

    在李昱泊醒來的一個月後,夏時季醒了過來,醒過來的他依舊不吃不喝,只是躺在李昱泊的懷裡,什麼地方也不去。

    醫生說他有嚴重的心理疾病,應該好好治療,不應過份讓他依賴李昱泊。

    可一旦分開他與李昱泊去進行治療,他就尖叫咆哮……什麼話也不說,只是像個瘋子一樣的攻擊要分開他與李昱泊的人。

    這樣一兩次,李昱泊顧不得父母與夏媽媽的反應,堅決大吼著說:“不要什麼治療,讓他在我身邊就好,他瘋了我也要他一輩子,一輩子!”

    他吼得過於堅決,那一刻,病房的空間似乎都停了頓,所有在房內的人被他的吼聲給嚇得心臟停了一拍,而李昱泊只顧著緊緊抱著他的夏時季,看著他們的每個人猶如看著要折磨夏時季的仇人。

    這時,在其中的趕過來看兒子的夏父也驚了目,看著那真的是至死也不分開的兩人,不得不妥協,他的兒子,已經只會是屬於另一個人了。

    李父與夏父在異鄉的集合,沒了有在國內的那般愜意,倆老夥計在病房裡看到那相依著的倆人齊齊睡去的面目後在一家供應酒的餐館裡叫了一大堆酒,試圖讓自己徹底接受這已經無可更改的局面。

    夏父來美國來得晚,受的衝擊最大,倆人先是先喝,喝到理智只剩一點時,他對李父說:“他從小有多聰明你都不知道,他才半歲,奶奶說乖孫親親奶奶,他就往他奶奶那方向爬,還真往她臉上親,親完了還又要再親一口,我媽最愛他了,死之前揪著我的頭讓我發誓這輩子死後的所有的東西都得留給他,她讓我發重咒,說他就是我們夏家唯一的孫子,什麼都要全給他……你看,他才半歲,就已經能叫人這麼偏心他了……”

    夏父說完了,拍著李父的肩,平時溫厚的男人醉眼裡帶著淒然:“後來他媽說要生孩子時我都說生什麼生,家產都是要給咱們的兒子的……”

    身在重男輕女的沿海地帶的李父自然明白老友說的是什麼,他歎了口氣,頓了頓說,“想開點吧。”

    “我望他成龍啊……”夏父歎息著,眼睛裡有淚,“只是,他們怎麼就在一起了呢?”

    “想開點吧……”李父還能說什麼,他生的兒子自小就人見人誇,沒誰說過他一點不是,可他就是要圍著夏家的小子打轉,他又能有什麼辦法?

    兩個父親喝到最後,也只好悶然地接受了現實……

    不接受,又有如何?

    總不能叫兒子們真的去死吧?

    夏時季不吃不喝,李昱泊要是敢逼著他吃,他就吐給他看。

    連喝水,也是李昱泊哄了好幾天,他才小小的喝了幾口。

    “你打我吧,打一會,心情就會好一點……”在只有兩個人的病房裡,剛拆了布條的李昱泊用著滿是新鮮傷口的手抱著夏時季的頭,就算壓得肉疼,他也沒露出一點反應。

    只是夏時季依然不看他,只是蜷縮著在他的懷裡──先前他是抱著李昱泊的,只是他在聽到醫生輕聲地跟李昱泊說不能讓他這麼抱著,否則會讓傷口癒合得很慢並且會留下重跡之後他才不抱的。

    他總是那樣,只要是有關於李昱泊的,他的眼睛和耳朵總是能看到見到,就算他好像沒有真的去看去聽。

    “跟我說句話,寶寶。”李昱泊耐心地哄著他,只是夏時季還是供在他懷裡,一言不發,眼睛靜靜悄悄的,裡面什麼也沒有。

    只有有人讓他離開他時,他才會尖叫怒吼,猶如瘋子一樣。

    李昱泊因心疼他而心酸,他受罪,眼前的這個人只會把他的一分罪當成十分罪來受……以前不深刻只是因為發現過的事情少,如今真的發生了,他只是希望這些事情沒有發生過。

    他們的感情或許就是這樣的,在他把他所有一切的時光裡,夏時季無非也只有一個他而已……他們已經是誰都不可能離開誰了,別人沒有辦法,連他們自己,也沒有辦法。

    休養了幾兩個月,長輩們都回家去了,夏時季還是不想說話。

    好得差不多的李昱泊接了他回家,說等夏時季身體好點,他們就回國。

    他說這話時,夏時季搖了頭。

    等李昱泊說他這邊的事情完了之後才回國,夏時季才沒有接下一步的反應。

    他總是會記得自己的事業規劃……所以他延長自己的畢業時間,所以他每天無所事事也好,幹點別的小事也好,只要陪在他身邊,讓他去做所想要去做的,夏時季總是全部願意的。

    李昱泊知道夏時季很愛他,但每一天,都會因發現夏時季對他的愛而心顫。

    在不知不覺的年月裡,懷裡的人用著他深斂得不能覷知底限的愛在包圍著他,如果不是事情的突發讓他知道得更多,他都不知道究間都會深到何處。

    秋天過往,紐約下雪的這天,夏時季才跟李昱泊說了話,他送了李昱泊去停車場開車去公司,在看到雪下的那刻,脫了身上李昱泊給他的大衣要給李昱泊。

    他的大衣本身就是李昱泊的,他比李昱泊矮,衣長得到了他的中腿,他仰頭看到雪下時,心急得不行,脫了大衣要往僅著短淺大衣身上的李昱泊身上掛,僅著毛衣的單薄身體在寒冷天氣下不自禁地畏縮了一下,可他還是把衣服脫了往車裡塞,見李昱泊不接受,生氣地說:“冷,冷……”

    李昱泊看得心驚,又慌又急,用著快得不行的速度下車抱著他往車上坐,又開了空調之後,不禁訓斥:“天這麼涼,在外面脫什麼大衣……”

    夏時季只說話,瘦瘦的臉頰一沈,顯得非常的不高興。

    李昱泊只得上前親他的臉哄他:“你要是受了涼,我要是擔心得不行,怎麼辦?”

    夏時季一直不說話,李昱泊倒沒有長輩們的那麼擔心,他想著夏時季想說的那天那他就說,不想說他也可以不說,只要夏時季樂意,他怎麼樣都行。

    反正,就算只一個人說給他聽,李昱泊也不覺得有什麼……他總是知道夏時季在想什麼,他愛的人,他哪會不知道。

    他用著他的方式在照顧著他;夏時季也在用著他的方式愛著他。

    哪怕這在世俗的人的眼裡顯得不正常,但又何妨?

    和自己的愛人過一輩子的是他自己,又不是別人。

    所以,夏時季說了話,他也沒有多驚訝,只是顧及著他會不會生病,別的再也沒什麼。

    “乖了,穿上,回家睡一覺,我回來給你做午餐。”李昱泊哄著他,幫他穿他用快得不行的速度脫下來的大衣。

    夏時季不依,扭過頭,不看他,真是生氣得不行了。

    李昱泊瞪他,最後拗不過他,上班時間又到,沒辦法,只好開了車,帶著夏時季去了公司。

    到了公司,李昱泊又得去開會,開會之前,檢查了辦公室爛熟於心的設備,又把電腦開了,也把夏時季新修的課程的資料調了出來讓他看。

    因為他與公司的合約還有兩年,夏時季儘管不說話,但又多選修了一個課程。

    他們之間,不能兩個人都同時工作,這會讓他們共聚的時間基本接近于無……夏時季懂得,於是也從沒要求過要去哪工作,他不過只是選修了一個課程一個課程,然後慢慢地交畢業論文。

    李昱泊以前因為顧及太多,從沒想過這方面的太多,只是夏時季在心神重創下還是為了他選修另一名學業堵父母之口時,他才知道,他所能知道的夏時季對他的愛,遠多他以為的還要多得多……

    他知道夏時季不笨,更是不懶,他要是有所成就,不會比誰人差……只是,他去要了強,而他的愛人也就不再去要強了。

    兩人之間,總得有一個顧及大局的人,而他的寶貝就選擇做了那一個位置的人。

    因為那一次圍捕,之後還是沒有抓到吳穸,就算已經得到確切消失吳穸在各方逮捕下已經回到澳大利亞躲藏,但李昱泊還是擔心夏時季。

    儘管不妥,但他還是希望夏時季在他身邊,如果能片刻不離就是更好。

    還好,華爾街的安保是全球範圍內的首屈一指,在公司內李昱泊基本可以省卻一些擔心,再加上他的辦公室自他出事之後,又重新加了一層措施,並且操控指令只有他一人知道。

    當門鎖上了,誰也進不得裡面。

    於是,在他去開早會時,他還是仔細了一下室內溫度,還有夏時季身上穿的襪子衣服,警告說:“不許脫,睡醒了之後就看書,知道嗎?”

    夏時季不想理他,嫌他嚕嗦,撇過頭,當作無視他。

    李昱泊討厭他不聽話,但時間急迫,來不及教訓他,只好再次說一次,“不許脫襪子還有頭羊毛衫,醒來了不想看書就給我打電話……”

    夏時季更是鄙夷地看他一眼,抬了腳,踹在了跪在面前的細細叮囑他的李昱泊的臉上,以示他的不屑。

    李昱泊讓他踹,踹完了抓住他的腳,又含了口剛溫好的牛奶用嘴喂到夏時季的嘴裡,喂了半杯,對夏時季說:“乖乖躺會,嗯?”

    剛勉強咽了半杯牛奶沒有吐出的夏時季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看著他離開,這才閉上了眼睛,慢慢睡了起來。

    夏時季做了惡夢醒來心慌得不行,強力在惡夢中醒了過來就想打李昱泊的電話……但一思及他在會議中,又收回了手。

    他看了看辦公室的周圍,是他熟悉的範環境,他在李昱泊的大衣裡喘了好幾口氣,發了個短信,說:“你在不在?”

    只一秒,李昱泊的信息回到,“在。我愛你。”

    於是,夏時季也就安了心,他從沙發上坐了起來,這才回到電腦前,看起他新選修的課程來……

    晚上回到家,夏時季還是發起了高燒,喂口水,水還是吐了出來。

    李昱泊讓醫生來了家,打了退燒針,抱著他一晚上,直到燒退也沒合眼……只是觸及昏迷中的夏時季身上的骨頭時,堅強至極的男人還是無聲地哭了出來。

    他知道一切都在變好,終究也會變好,但還是免不了心疼這一遭……夏時季在感情方面的懦弱全是他一手培育而成的,可是,他從沒想過,因他的溺愛,他愛的人也遲遲不見恢復。

    就算他變成什麼樣,他其實也無所謂,自己總會在他身邊……可是,在途中他要遭受太多的罪,害怕,驚慌,這小半年,沒有哪天真的消褪過,李昱泊心疼這樣的他,他想給他的寶寶的,從來都只是愛護與安寧。

    “寶寶,我在呢。”就算夏時季昏睡中,李昱泊還是低聲地哄著他,“好好睡,醒來了我還在呢,不怕,我愛你,永永遠遠都愛你,從來都不會離開你。”

    要回去過春節了,夏時季總算學會了開口說話,只是說話的內容只是單單的幾個字,例如在李昱泊讓他好好坐站別亂動時瞪著眼睛說句:“討厭……”

    還有李昱泊教訓他不讓爬在地毯上睡時就會爬到剛下班的李昱泊的身上,揪他的頭髮,打他的臉,還得意洋洋地說:“你說讓我打的。”

    李昱泊哭笑不得,只好讓他打了去。

    他其實知道夏時季一直都跟過去的那個夏時季沒有差,他還是會在過節的時候送親朋好友禮物給他們驚喜,還是會親自製作卡片寄過去表達誠心。

    他依然還是那個禮貌又討人喜歡的有修養的人。

    他只是在某一段時間裡因為沒有力氣想說話就不說話罷了,等他恢復了,就沒事了……

    李昱泊慢慢等他沒事,於是,想讓自己恢復的夏時季恢復的也很快,在回了國下機見到夏母時還笑著抱著母親說:“媽媽。”

    年老卻日見多愁善感的夏母被他叫得哭了出來,對把夏時季交托給的李昱泊更是安心,再有反對的念頭也徹底煙滅至此再也不見。

    他們每年都回春夏鎮,只是這次回來時,他們已經沒有什麼避諱……夏時季收攏不住對李昱泊的依賴,下車時,因外面溫度過冷,他敞開的大衣都要等李昱泊來幫他系衣扣。

    他的心安理得,李昱泊的理所當然,在旁邊看著眾家親戚也皆住了口,當作跟過往小李昱泊照顧小夏時季那般不在意。

    就算他們已經真正知道了實質情況是什麼。

    這年的過年,春夏鎮如往年的熱鬧。

    李家作為商會的會長,從三十大年夜的晚上請了十幾隊的舞獅隊一直舞到正月十五,每天都有新節目。

    又加上幾家大正月的大喜日子裡要辦婚事,事前就鬧了信出來,這不,還沒到三十,天天有人為喜事放上幾掛喜鞭竹,不為別的,專為圖個樂呵。

    又加上因為幾家百壽老人的壽辰又是在這幾天,春夏鎮天天都擺流水席,各家各戶都不用在自家起灶,餓了起來在誰家的席上坐上吃上一頓,然後去看看舞獅,或許去聽聽夏家作為商會副會長給鄉親父老報恩請來的鄉村戲班子唱的小段子,這一天好容易打發得很。

    夏時季回到了家,見到一直以來見的熱鬧景象,每天都想跑出去看。

    李昱泊因為回來要見的度假村經理多,還要處理一些度假村內部的“小事”,每天都抓著夏時季,不許他跑開自己身邊。

    就算吳穸消失,而好像與吳穸已經沒什麼關係的春夏鎮的吳穸父母看起來也老實,但他的神經還是繃得緊緊的,老是不能覺得輕鬆。

    尤其,在他還沒解決內賊的情況下……他還不確定,這一切,是已經確定了無疑的小圈,還是自一開始,就已經是一個把他套牢了的大圈。

    因先前的小看,吃了差點兩人命喪黃泉的虧……而這一次?!

    李昱泊敢用他所有的一切跟任何一個人說,再如何,他這輩子不會再犯一次有關於夏時季的錯……

    誰想動他的人,誰就要做好與他為敵屍骨無存的準備。

    這世界裡,是錯是對,不是他管豁的範圍,他只想保護他所想保護的。

    而夏時季看著李昱泊冷硬的臉,撇撇嘴,也不再去亂跑,只是打開窗戶,拿著望遠鏡看著誰家的禮花又在天空響了起……熱鬧是不能湊了,遠遠地看著,沒有錯吧?

    家裡長輩多,又加上史鳴宇,許百聯這些朋友也全都回來了,李家的那些兄弟姐妹也自不必說了,反正他們一回來,夏時季其實能安靜的時候也不多,見著長輩們得叫,遇見哥姐朋友了也得叫喚,出去一趟,笑容滿天飛就不必說了,光是酒都喝得頭昏。

    李昱泊下午跟著他爸出去拜會商會的朋友去了,本來要帶著他,但夏時季一想到有李昱泊受那罪就成了,他就不去自找罪受了,寧肯呆在家裡。

    哪想,家裡也呆得不安寧,他只不過下個樓應個門,就見了到拿禮花往他家院子放的史鳴宇,昨天晚上來他家喝酒被他喝倒了今天來報仇了,那花炮如果不是威力小,夏家的樓房都能被給炸平了。

    “找死。”夏時季閃過“咻”地一聲的炮聲,一掃腿就把史鳴宇絆倒。

    “我CAO,夏時季,你能不能別這麼狠?”史鳴宇怪叫,他身後的甯星星冷著一張豔臉橫了他一眼,他就又收住了聲。

    夏時季看得好笑不已,甯星星這時把手裡的提盒遞向夏時季,讓他拿著,“我媽燉的,說你身體不好,讓你補補,是她自己養的雞,昨晚盯著熬了一晚,去了油。”

    “跟伺候祖宗似的,你媽怎麼沒對我這麼好過?”史鳴宇在一旁嘀咕。

    “人家逢年過節,她生日都會送合她意的禮物,你有嗎?”甯星星又橫了他一眼,再也忍不住抓了男友的耳朵,粗魯地道:“滾一邊去。”

    夏時季笑看著他們打鬧,把提盒送到了廚房,玲嬸一見他,就連忙把剛泡上涼了點的牛奶塞到他手裡,“趕緊喝。”

    夏時季一口氣喝完,朝著玲姨調皮地擠了擠眼睛,逗著她沒好氣地笑之後探出了門,就看到甯星星還在教訓史鳴宇。

    這時許百聯也走了進來,摘著脖子上的圍巾對著夏時季說:“晚些時候你去我們家喝酒不?”

    “怎麼了?”

    “我叔他們來了,帶了些山貨,我媽他們在弄著,說是要分些給你們,正好你去吃點酒就拿過來了。”

    “好吧。”夏時季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問圍著院子在吵鬧的史鳴宇那小倆口:“一起去?”

    他們鬧得凶,一時沒理他,夏時季又提高了噪子再問了一句才回答了個“好”字。

    因為可能要拉些東西回來,儘管距離不遠,但夏時季還是開了車去許百聯家。

    車上許百聯問:“你爸媽他們什麼時候回來?”

    “可能晚一點吧。”夏時季瞄了瞄放在車臺上的手機,想了想說:“跟商會那幫人在瞎聊著,估計不到二三點也散不了夥……”

    “李昱泊也要呆到那時候?”

    “不,他晚上要回來和我吃飯……”夏時季笑著看著許百聯,“你在打什麼主意?”

    “他要是不回來我們就去鄧順他們家去玩去,他爸媽去他外婆家過年去了,今年就他一個人在家……”許百聯做了個鬼臉。

    “好啊,好啊,叫上我們一夥的都去……”史鳴宇一聽立馬興奮地道:“我負責去拉酒過來……”

    “去,有李昱泊在,搞個屁。”許百聯興許是因為過年被允許多喝點酒,這時候也帶著點酒意,他拉了拉毛衣的口子散了點因酒意而起的熱氣,接著說:“時季,你想個招,讓他別回來了……”

    夏時季想了一下,笑著按了李昱泊的號碼,擴音接聽。

    那邊迅速接起,“嗯”了一聲。

    單單的鼻音的“嗯”一聲其實也有包含很多情緒在裡面的,要看“嗯”聲的人是誰,是對誰“嗯”了……

    許百聯這處男,還有未經太多情欲洗練的那一對小情侶,聽著李昱泊那單單的“嗯”一聲,不知怎麼地臉“攸”地就紅了起來……

    夏時季平時倒不覺得有什麼,一看到車裡的三人紅著臉,每個人都尷尬不已,他看在眼裡也微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清咳了一聲才說:“我晚上去許百聯家吃飯,你就不用回來了。”

    “幾點?”

    早就料到他的難纏,夏時季老實地回答,“現在就去吃,大概吃一兩個小時吧。”

    “我過來接你。”

    “好吧。”

    夏時季按斷電話,朝旁邊的許百聯聳了聳肩,“你看,他管得嚴。”

    許百聯本來想翻白眼,但被李昱泊那聲無意但卻過於性感的鼻音給鬧得大紅臉的臊意都沒散去,也就收住了眼。

    對他們的事也有些知了的史鳴宇有些好奇地從後座趴過來,死不要臉地問了一句:“你們上過床了?”

    他一說完,痛苦的“哎喲”了一聲,回頭瞪向拉他耳邊的甯星星,一看到母老虎那張柳眉倒豎的臉,迅速收回了瞪著的眼睛,擺出了老實臉孔。

    甯星星看著他那慫樣不屑地冷哼了一聲,拉著史鳴宇坐好了,讓他閉嘴別再丟人現眼。

    開著車的夏時季失笑不已,許百聯則是看得側目,並在心裡深深發誓,一點要找個溫柔可人的女孩當女朋友,跟星星有一點點像都不行!

    本來謝老師想讓許百聯跟夏時季連彈一首曲子,但在許百聯苦著臉的告繞下還是放棄了……許百聯現在除了必要的訓練時間跟演奏會,他是能不碰鋼琴就不碰鋼琴,老覺得彈多了會把自己對鋼琴為數不多的熱愛會用光。

    因為他估計得彈棉花彈一輩子呢,省著點用准沒錯。

    而夏時季也只是在閒暇時彈彈,有水準什麼的也說不上,純粹自娛自樂,更是當然不會拿去娛樂別人,所以也跟他老師笑著委婉地拒絕了一下。

    許家客人也多,見過夏家的兒子後也沒時間跟年輕後輩多聊點什麼,各自聊他們的去了,倒是帶來的年輕人和孩子對夏時季有興趣得很,有幾個許百聯的小堂弟堂妹的見著夏時季了都圍著打轉,借著各種名目在旁邊就是不走,惹得許百聯乾脆拉了夏時季往外走,招呼著陪著甯星星在看許媽媽收集的水晶花的史鳴宇他們走,“換地方玩去。”

    到了車上許百聯就又埋怨,“你從小就招蜂引蝶的,怎麼一把年紀了還這樣……”

    夏時季正要說話,手機響了,他接起,李昱泊在那邊問:“吃完了?”

    “你回來了?”夏時季反應,下了駕駛座的位置,示意換位置讓許百聯過來開車。

    許百聯哼了一聲,對著上了後面座位的史鳴宇解釋,“姓李的不許他開車……”

    上了副駕坐的夏時季聽到朝他豎了下中指,說:“我們現在去鄧順家,你去他家來找我。”

    “適合嗎?”史鳴宇看著夏時季掛斷了電話之後在旁邊問,倒不是李昱泊不會玩,李昱泊向來玩什麼都玩得高端,儘管跟他們玩得少。但是,他一來,肯定會老早就拉了夏時季回去,有時候夏時季也不跟他們亂玩亂喝亂扯一團的,但他做為一個存在,有他在總是覺得能玩得更盡興些。

    就算他喝昏了躺一邊什麼也不做也如此。

    “呆到十二點多一點吧,明天還得早起祭祖,玩不了太晚……”夏時季拿起電話,示意史鳴宇電話鄧順騰出地方,同時喚朋引伴後他也在手機裡叫人送吃喝的過來。

    李昱泊到了鄧家時,鎮上的年輕人來了幾個了,他朝著正趴在椅子上拿著杯子笑著跟身邊幾人交談的夏時季走去,同時微笑著跟路過的客廳裡的其它幾人打招呼。

    “對了,李昱泊……”街盡頭那家的高他們一個年級的人叫住了李昱泊,然後轉了個身,退到了一邊。

    李昱泊疑惑,但跟了過去。

    “你在查吳穸的事?”叫趙坤的人抽了口手中的煙,朝著李昱泊笑了笑說,“我也不跟時季說了,跟你說一樣,我爸不是縣醫生的院長嗎?吳穸他去年偷偷回來過一趟,在我爸那做了個手術,好像是腳蓋骨什麼的有問題,我就從我爸套出了點這個來,你看看有用沒。”

    李昱泊聽了點頭,“有用,謝了。”

    “嗯,也沒什麼,兄弟嘛……”趙坤笑笑,“也別讓時季成天在家,他有時也受不得悶,吳穸的事我們也知道了一點,大夥兒都幫著看著,在鎮裡他耍不了什麼手腳,你就放心吧。”

    他說完,也不再多說就走開了。

    李昱泊笑了笑,朝夏時季走了去,夏時季朝他招呼了一聲,拿著酒瓶走向了門邊,跟過來了的朋友打招呼去了。

    李昱泊走到他先前的位置,跟許百聯有史鳴宇招呼了一聲,遭到許百聯陰陽怪氣的調侃,“喲,大過年的大老闆這麼有時間?不許人輕鬆輕鬆,把人當罪犯盯了?”

    今晚能來的這一夥人估計都是夏時季那派朋友中的人,李昱泊向來懂得如何在夏時季的勢力範圍內明哲保身,在今晚他是勢必要收斂風頭了,於是他好脾氣地朝著許百聯笑笑,拿起酒杯道歉式的把一杯酒喝到見底,這才讓許百聯臉色見好了一點,而旁邊的人一看能喝的來了,紛紛湧過來跟人鬥酒來了。

   

    第三十二章

   

    夏時季一到熱鬧場合也愛鬧,這次跟著朋友們各自喝了一輪後罷了罷手,示意自己實在喝不了就走向李昱泊那邊。

    春夏鎮其實也不大,人們不是低頭見就是抬頭見,誰都認識誰,但李夏兩家也會有些因血緣而起的派系,中國人擅長沾親帶點故的裙帶關係,並以此為圈子攏成一團,所以他們兩家儘管也是交往著的,各自身邊的人與人也是有個親疏關係。

    夏家這邊有著他要照顧的,李家那邊也有李家那邊的……以前如此,以後估計有什麼變化也是以後的事,所以李昱泊在夏時季的朋友這邊一現身,立馬被給堵了個裡三層外三層,喝了出來時臉已經難得地紅了一點。

    夏時季一看,連忙退到一邊,作弄著說:“喝,繼續喝……”

    李昱泊眯眼,他也當沒看到,需要李昱泊醉後頭疼他也會有些心疼,但比起他想看李昱泊醉倒那些心疼都不算什麼。

    “快過來,二毛,大寶,”夏時季站在椅子上叫著不遠處的最能喝的朋友們的乳名,“快過來……”

    於是那兩人賊聽話地奔了過來,大杯的白酒往李昱泊一塞,不等李昱泊反應就自己先幹了盡,然後睜著眼睛等著李昱泊喝。

    這樣下去,李昱泊又被喝了一輪,饒是他再能喝,一個人對付著近十二三個的人也不是對手,喝到半打人數之後他自己也倒在了椅子上,強撐著頭靠坐在椅背上。

    在旁邊叫囂著讓他們拼酒的夏時季逃過一劫,朝躲在角落裡舔白開水的許百聯說:“喝醉了的,你帶著人送回去。”

    “這麼多人……”許百聯不想接苦差事。

    “拖不動的扔客房裡……”夏時季笑得面若桃花,用手指戳了戳他男人的額頭中央,“喂,醒著沒?”

    李昱泊醉得難受,又有些糊塗,知道是他,只是伸手一攬,把人攬到了懷裡。

    “我靠,醉了還這德性……”夏時季七腳八手的從他懷裡掙脫,拉著人起了身,“老實點跟我回去。”

    李昱泊皺眉,但聽到話還是起了身,就是站立時晃動了好幾下,差點倒下去。

    夏時季在門邊朝著今晚過來打工掙零花錢的幾個家境不太好的小弟小妹們連連彎腰說了辛苦了,又遞了他剛準備好了的紅包給他們,又說了幾句麻煩他們幫著人送到家的客氣話之後,又囑咐了許百聯把他們送到宿舍之後這才回到車上。

    被他先放到車上的李昱泊在他開車時還強制睜開了眼,不悅地說了一句:“不許開車。”

    只是他喝得過多,就算有點神智,但因進去的酒水太多,喉嚨也給喝廢了,說出的話跟蚊子聲一樣,夏時季也就當沒聽見。

    回到了李家,李媽媽剛回來躺在客廳歇息,看著夏時季扶著李昱泊進愣了一下,問:“喝多了?”

    “他一人對付十三個,放倒近半,另一半也廢得差不多了……”夏時季滿臉神氣。

    李媽媽哭笑不得,“這有什麼好吹噓的,多傷身體……”

    “就這一回。”夏時季放下李昱泊,朝李媽媽眨眨眼說,“您看好了。”

    說著,朝放下的李昱泊踢了一腳,說:“到家了。”

    李昱泊一聽到“家”這個字,就努力站了起來,眯著眼看著夏時季,想去撈人,撈來撈去也撈不著,理智知道他是喝醉了看人多,於是乾脆眼一閉就往半空中撈人……

    而夏時季此時是站在他的旁邊,離他撈人的中間距離差著遠,他看到李昱泊撈著人,一撈不到就再去撈,最後收勢不住撈人的姿勢就往前摔。

    夏時季自然也不會讓他這麼摔著,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一個趨步先倒在了地毯上,李昱泊倒在了他身上後就一把抱住了李昱泊的腰,在地上仰起對著李媽媽笑得眼睛都彎起地說:“你看他這樣可不可愛?”

    “胡鬧。”李母剛嚇得直起了腰,一看還敢笑得得意洋洋的夏時季,不禁氣得笑出了聲,“也不怕撞著了自己。”

    “不怕,習慣了。”夏時季理所當然地說著,還摸了摸倒在他懷裡就徹底安靜下來了的李昱泊的頭,笑咪咪地說:“他就這個時候乖點了時,平時那頤指氣使的哦,這下遭報應了吧……媽媽,你要不要過來揍他幾下?”

    “我為什麼要揍他?”李母繼續哭笑不得。

    “他不聽話唄。”

    “他哪有不聽話?”

    “他找了我唄。”夏時季為了讓李母揍人,什麼理由也說得出口,連自己也用上了。

    “我不揍,要揍你揍。”

    “我不揍。”夏時季搖頭。

    “為什麼你不揍?”

    “我心疼唄……”

    “我揍我就不心疼了啊……”李母乾脆站起身,坐在他們旁邊,看了看好像睡沈了的兒子,把手指伸向了夏時季的頭髮,撫摸了幾下,笑意淡了一點下來,問他:“心情好多了?”

    “嗯,好多了。”夏時季偏頭,在李母的手指上帶著孺慕吻了一下,抬起頭露出在只有檯燈昏黃光線裡還依舊看得出清澈如赤子的眼睛,“媽媽你別擔心,我會好好照顧他一輩子的,我很愛他。”

    “我知道,”李母頓了頓,把歎息聲咽在了心裡,眼睛也濕潤了,嘴裡溫柔地說著,“我怎麼會不知道……”

    “嗯。”夏時季儘管沒有喝多,但一場笑鬧後身體也有點乏了,他閉了閉眼,這才接著說,“其實李昱泊一直很擔心你們不認同的,所以好小的時候他都要自己掙錢,怕我們被趕出去了會餓著我……”

    “我那個時候啊,開頭的時候就想著,要不然我少吃點,這樣他就不用花太多錢養我了,後來想著我自己也可以掙錢不用他那麼辛苦的嘛……後來長大了不少後就想在你們什麼也不知道之後就離開,然後我們一輩子都不回來,可是他捨不得你們,他說一想起你辛苦在外掙錢半夜回來都不忘了打電話回來問他有沒有吃飽他就捨不得,媽媽,我是不是很沒良心?那時候只想著讓他跟我走……”

    李母摸著看著他的明亮眼睛,擦去臉邊流下的眼淚,繼而用手拍了拍他的臉,“你啊,就知道幫著他說話。”

    “我沒有,我只是說他跟我說過的……媽媽,他嘴笨,但他很愛你們,所以我很感激你們讓我們在一起,你都不知道對此我有多感激,他就是我的一切,而你們把他給了我。”夏時季靜靜地看著李母說著,眼睛裡藏著太多不能與人言道的感激。

    “你乖巧又聽話,哪會不給你。”李母聽得哭出了聲,這個孩子太讓人心疼他了,哪可能真正去為難他。

    那邊,本來下了樓要妻子去睡覺的李父一直站在角落默默站著,看著臉對臉著貼著哭泣的母子,不禁輕歎了口氣。

    算了,有什麼好計較的,就當多了個親生兒子吧。

    李昱泊早上按生物鐘醒了來,頭微有點疼。

    懷裡的人趴著他睡得一塌糊塗,頭埋他頸窩裡一動也不動,從鼻間冒出的溫熱氣息吹在相同溫度的脖間,很容易就會忽略那點與他體溫渾然成一體的氣息。

    男人伸出了一手揉了下有點酸澀的眼睛,還好他酒量向來不錯,昨晚好像也喝了滿解酒湯,宿醉不是很厲害。

    “寶寶。”李昱泊叫了聲夏時季。

    “嗯。”夏時季在夢中咕嚕了一聲,鬆開了點搭在他身的手。

    李昱泊起了身,去了浴室。

    剛解好小便,洗手時,門邊站立了一個眼睛都沒睜開的人,翹著嘴睡意朦朧地抱怨著:“不對,這是在家了,好好的不用上班了你幹嘛起這麼早,我要睡。”

    “只是起一會。”擦好手,李昱泊起上前抱起了他,走了幾步又回到了床上。

    “哦。”夏時季眼睛依然閉著,熟門熟路地往熟悉的位置纏,不到兩秒,又巴住了李昱泊。

    等夏時季下面被堵住時,眼睛惱怒地睜開,瞪著李昱泊:“我還沒睡飽。”

    “乖,等會讓你睡。”被他亂動幾下,下麵就起了的李昱泊拍了下他赤裸的背。

    “不要,我要睡。”夏時季含糊著抗議,可還沒動幾下,李昱泊那裡就進了去,他吃痛地收攏了放在李昱泊頸項兩邊的手,這下睡意也沒有了,咬上了李昱泊的嘴,眼睛裡冒著火:“你什麼都不聽我的。”

    他是什麼都聽李昱泊的,可李昱泊卻是什麼都不聽他的……夏時季被後面堵得發痛,這時李昱泊又進了點,他更是哼哼了起來,無力地趴在了李昱泊的身上。

    為了讓他輕鬆些,李昱泊想讓他翻身。

    “不要……”他還沒伸手就知道他意圖的夏時季著惱地駁斥:“我要趴在你身上。”

    被他打擾了睡眠就算了,還不用他喜歡的姿勢,這混蛋也太欺人太甚了。

    一場性事下來,被窩裡全是汗,還有精液的味道,夏時季洗完澡回來床單也換了,自己撲上去就是去睡回籠覺,李昱泊在旁邊說什麼也懶得聽,抱著枕頭就再睡了起來。

    李昱泊把窗簾拉開了最裡的一層,留著外面的那層薄的微透了點光進來,隨後又把夏時季今天要穿的衣服挑好放到一邊,這才下了樓。

    “頭疼不?”李母正在與李父正在泡茶喝,見到他下來母親趕緊問。

    “不疼。”李昱泊笑,走過去叫了爸爸媽媽。

    “你們聊著,我去廚房幫你煮面。”

    “我去就好。”

    “我煮,阿芬今天在家過節,沒來幫工。”

    “沒事,我煮就好……”李昱泊拉著母親的手讓她坐。

    “你們一起去……順便幫我煮碗不加油的麵條。”這幾天在外面應酬多了的李父喝著茶去著肚子的油膩,但又覺得微餓了起來。

    “好,爸。”李昱泊點了頭,被他媽用手擼了下鼻子,好脾氣地笑著跟著他媽走了。

    到了廚房,李昱泊熟練地點火掌鍋熱湯,再弄了另一個鍋燒開水煮麵條。

    “你爸爸的我來。”李母瞄了他一眼,拿起另一鍋幫他爸煮他的麵條。

    “你要吃什麼?”李昱泊朝媽媽頭上吻了一下,問。

    “你要煮給我吃啊?”李母笑著斜眼看他。

    “嗯。”李昱泊點頭。

    “那就多做一點就成,我嘗嘗你給時季做的東西味道怎麼樣。”

    “還好,我只是隨便做點……”李昱泊笑。

    “他挑嘴得很。”李母記得夏時季小時候可是這不吃那也不吃,自家兒子為了喂他飯,沒少板過小臉。

    “也沒那麼挑了,”李昱泊沉默了幾秒,解釋說:“工作很忙,有時候還要他做給我吃……你來的時候是我做的,他朋友來了也是我做飯,他只是想讓人知道我對他有多好,平時兩個人時,他一閑點就隨便吃點,從來不要求什麼。”

    “你啊,還是太寵著他了。”李母微微笑著。

    “他對我很好,他愛我。”李昱泊平淡隨意地陳述著,“而我也只想著把最好的都給他……媽,他是我的愛人。”

    “還好,你爸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意見……”李母拿著手中的鍋勺怔了幾秒後才說,“要不然,依著你們這樣,都不知道要鬧出多大的動靜來。”

    兩個人誰都離不開誰,要是真讓他們分開,豈不是像是把一個人活生生的撕開成兩半?

    李母不由得感激命運了起來……至少,它沒有讓她的孩子們吃太多的苦,還能平平安安地活下來,幸幸福福地生活下去。

    “他做的?”李父不吃他的白水麵條了,吃著兒子煮給老婆的雞湯面,吃了一口覺得不過癮,乾脆拿過老婆的筷子把她的碗都給搬到了自己面前。

    “這是我的,要吃吃你要的去。”李母抗掙,無奈丈夫早已把頭埋到碗裡,對她的話置若罔聞。

    李父把那一小碗吃完,湯也給喝到了見底,終抬頭說:“讓你兒子給你做去……”

    說著,看著那小碗,補充說:“多做點。”

    李母被丈夫的反應給弄得笑了起來,“想吃就跟他說,使喚我幹嘛?”

    李父拿紙巾擦嘴,不說話。

    “別不認,”李母看了看時間,雙胞胎和夏家的二兒子夏時令這個時間應該讓他們舅舅從他們外公那裡送回來了,她儘量簡潔地對著丈夫說:“他們從小就在一起,早就分不開了,已經晚了。”

    “我知道,”李父微歎了口氣,“他是個好兒子。”

    從小沒在他身邊都能成為如此出色的一個男人,已經超過他的期許太多,至於其它的,實在是真的不能過份要求了。

    李昱泊外公其實家裡離得春夏鎮遠,老人家也不愛走動,只是後來李母生了雙胞胎,已經從工作裡脫身而開,時間一大把的老人家與這一對外孫格外投緣,趨著逢年過節的免不了要求李母讓外孫們陪他去過。

    今年還沒過年就讓他派了兒子把他們接了過去了,當時在場的夏時令哭著喊著不要離開妹妹,在沒辦法的情況下,疼寶貝小兒子入了心肝的夏母也只好答應這個小魔頭跟隨著他的妹妹而去了。

    反正兩家也不分什麼親疏了,也沒什麼忌諱,陪著叫外公的老人家過個年也不是什麼大事。

    更何況,小情聖實在與他的妹妹分不開,不讓他跟去就大哭大鬧不休止,就只好依了他了。

    雙胞胎才兩歲,下車時其中女娃李貝貝被夏家那個五歲的小娃硬要背在身上,嚇得李母趕緊接過手放到丈夫手裡,去拉那夏時令的小手,笑駡:“吃奶的力氣都只有一點,還想背妹妹。”

    夏家貨真價實的小霸王實在對漂亮小妹妹愛不釋手,不與李媽媽反駁了,跟著抱著妹妹的李爸爸就往屋裡走,一步都不想錯開。

    李威威在舅媽的懷裡老神在在的咬著棒棒糖,他媽接過他後,很禮貌地朝美麗的舅媽道了謝,“謝謝舅媽。”

    口齒清晰伶利,直逼當年他大哥李昱泊小時候的聰明勁。

    李媽招呼著他舅舅,舅媽入內,抱著聰明兒子問:“想見大哥不?”

    “大哥?”李威威聽說過其名不知道其人,等見了面,小小子見到了比父親還要高大的大哥,當下傻了眼,棒棒糖從嘴裡掉了下去。

    “怎麼這麼呆?不是兩歲了嗎?”李昱泊從母親懷裡把小小子抱到懷裡,抱著這個足足差二十來歲的弟弟,捏著他的小下巴,挑眉問:“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嗎?”

    小威威人小,從來沒見過脅迫力如此強大的雄性,眼睛溜溜地直往他媽那裡轉,管不得他是他大哥不會傷害他,“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你去年回來才跟他呆了幾天啊?這麼嚇他,小孩認生……”李母連忙抱過嬌兒,哄著:“別哭,別哭,他不是壞人,他是你哥。”

    “昱泊不是最會哄小孩了嗎?我記得夏家的大兒子當年可是你一手養大的,怎麼親弟弟到了手裡倒給嚇哭了。”舅媽是個美豔的女人,四十多歲了也風韻猶存,調侃起了外甥也毫不口拙。

    “那是因為我缺心眼,他把我隨便系褲腰帶裡我都能樂呵著讓他吊著,只要摔不死我,我都隨他……”夏時季這時從樓上下了來,替李昱泊回答完舅媽的問題後,就往舅媽臉上吻了一記,“美人兒,你可總算來了。”

    小時候這個美人舅媽老想著拐他回去,李昱泊可沒少吃過她的醋,現在老的老的,小的長大了,不過看起來,他們還是處得不怎麼樣嘛。

    “你還記得我是你的美人兒啊?”舅媽白了他一眼,掐著他的嫩臉蛋狠狠地說:“讓你老實跟我回去,你哪次真跟我回去了啊?一轉眼都長這麼大了……還長得這麼帥氣逼人,當年真該不管不顧地偷著回去養了……”

    “別逗孩子玩了,”那邊,英俊儒雅的舅舅終於出手收拾妻子了,“過來把爸爸帶給姐姐的東西說一下。”

    等到夏父夏母過來接夏時令時,李家已經鬧哄成一堂了,因為過來玩耍的小孩子眾多,你追我趕的,把李家裡裡外外給鬧得跟炸彈窩似的。

    夏時季本來是陪著玩了一會,小女孩兒們都纏著他拿著故事書讓他童話,一個個閃著亮晶晶的眼睛盯著他看,念到中間偶爾停頓一下,還一個個嬌滴滴明知故問地問:“夏格葛你是不是王子啊?”

    真把旁邊守著他家貝貝公主的夏時令給噁心到不行。

    可惜,夏格葛是不是王子他自己沒有回答,不過李家的那位哥哥應該就是大惡龍了,他一下就讓小朋友們不自覺地閃了開,氣都不敢吭一聲看著她們心目中的王子被惡龍給拉走了。

    夏時季好笑地看著後面那一群屏住氣嚇得不輕,但又一臉宛如心愛的人被搶去的氣憤不已的小臉,管不得李昱泊板著張英俊的臉,回過頭來就笑岔了氣。

    這時夏母正好過來,看到他連忙走近問:“有好好吃飯沒?”

    夏時季靠近母親,微低了下頭,把吻落在了矮他不少的母親的頭髮上,“這幾天胃口很好,媽媽,你快去把夏時令給抱回去,這都快成李家的人了……”

    “又亂說話。”李母這時也走了過來,聽到白了他一眼。

    夏時季朝她擠了擠眼,反牽為拉,拉著李昱泊去了後院。

    一到了後院他們的臥室,夏時季就一下倒在了床上,喊了句:“好累。”

    完了又爬到床頭把電腦給打開,把書也給順到了床上,打算看點書,順便處理一下帳本。

    “後天去度假村開會,爸媽們也要過去住幾天。”李昱泊也把自己的電腦提了過來,坐到了床頭,順便把夏時季撈到了懷裡。

    “曾立管現在是什麼態度?”夏時季問李昱泊這陣子跟度假村經理的交涉結果,他知道曾立管的帳做得極為巧妙,要是按正式的途徑來說治不了他。

    “把事情全推託開了。”李昱泊已經安排好了人來接替他,不過要掃除曾立管那派的人還是需要一點時間。

    “錢他是不打算還回來?”夏時季沒有與底下做帳的人真的會面過,但他知道,漏洞出在了底層階段的帳上,如果那人不跳出來指出問題,他們的帳本就只能按照曾立管交給他們的來辦……

    第一關卡做的手腳,從來都是最難辦解決的,原始票據一百開成一萬,一萬開成十萬,找不到人證實作假,只好按票面上的資料來統計。

    “那兩個會計已經找不到人了。”李昱泊知道夏時季的想法,但他也無心于曾立管的這事,比起吳穸那事,這顯然只是件不大不小的事,把人換掉就好。

    “你打算換誰上去?”夏時季看著電腦裡的資料漫不經心地問,當年曾立管是他點的頭才讓他管了度假村,他當年看過他的簡歷,私底下也調查過這人,可沒想到,人是會變的,貪欲也是不可控制的。他不知道這人下去之後李昱泊會找什麼人,這陣時間他忙於學業跟調劑心情從沒有過問過李昱泊這事。

    而李昱泊也沒有跟他提起過太多。

    “潘力子。”李昱泊沉思了一下之後才說出人名。

    “他?”聽到名字,夏時季略微有些詫異,把視線從電腦上轉到了李昱泊臉上。

    “嗯。”李昱泊回頭親了一下他的臉,淡淡地說:“這些年他沉穩了不少,比以前可靠很多。”

    “是嗎?”夏時季微抬了下眉。

    “嗯。”李昱泊點了下頭。

    他不再多問,夏時季也不再多問,這事,他已經不想再管,李昱泊想把度假村交給誰管那就讓那人管去,他管著他們的帳就好。

    這次,他打算半個季度就審一下帳,而不是以前的一個季度後才看一次。

    查蠐提了家裡的幾斤臘肉,又扛了兩桶自家釀的米酒到了潘力子家,哥倆酒過三巡之後,蠐子還是開了口,說:“力子,你能不能幫我說幾句話?”

    潘力子沉默了下來,他媳婦正好幫他們送菜上來,聽到這話,看了她老公一眼,見他沉著臉不說話,就悄悄地下了去。

    那事發生後,他們哥倆就不再有什麼聯繫了。

    潘力子頭兩年在一直都是悶著頭幹活,李家讓他守著他們家的一個生態莊園的農院子看著,他就把事情幹得好好的,多餘的話也不去找李昱泊說。

    後來一年李昱泊派了他去進修了一年,就把他提到了市里去了公司做些事。

    過年回來那幾天,李昱泊找了他去吃了頓飯,提了那事之後,潘力子在暗松了一口氣之後,氣又提得更上了。

    潘力子知道自己這幾年不容易,如果再做踏錯一步,他也不知道會不會有更好的機會在等著他。

    他的沉默不語讓查蠐跟著也無話可說,自那事以後,他回了老家,隨後做了點小生意,養家糊口倒沒什麼問題,但卻從此與潘力子拉開了距離。

    他知道潘力子要去夏陽度假村走馬上任後,就想著,就算用求的,也要求一個機會。

    “我就要一個機會。”蠐子把一口酒喝完,把凳子一推,就那麼直板板地跪在了他曾經最好的哥們面前。

    晚上一點多,夏時季睡了半會醒來,李昱泊沒在身邊。

    他走了出去,沒找一會,就找到了李昱泊在臨時收拾出來的一間客房裡坐在一張大桌子面前辦公。

    “還沒完?”夏時季出來就隨意套了件睡袍,在開了空調的房間裡還是有點發冷,他朝著李昱泊走了過去,窩在了他懷裡,這才舒服了下來。

    “還有一些要處理的。”李昱泊親吻了幾下他的嘴,問他:“要不要吃宵夜?”

    “吃一點吧。”夏時季想著大不了等會把大部份的東西塞李昱泊肚子裡就好,於是就點了頭。

    “嗯,晚上熬了鍋牛肉湯,我去下點麵條。”李昱泊放下夏時季,又去房間拿了床毯子回來披到趴在桌子上懶洋洋地看檔的夏時季身上。

    等到麵條來了之後,吃了幾筷之後夏時季就不吃了,拿著李昱泊的電腦調著關於吳穸的調查報告繼續看著。

    這是他第一次從李昱泊這裡看到資料,沉著臉看完之後,冷笑了一聲,說:“這次倒還真讓你用上心了……”

    那吳穸,可還真是什麼方法都能使出來……夏時季滿心都是對吳穸的厭煩,他把電腦扔回桌上,對李昱泊說:“你快點把他解決了,我不想再聽到他的什麼消息,你是我的,只能愛我,腦袋裡惟一要想的人也只能是我……”

    睡意因惱喪消失了盡,夏時季轉了個身,面對著李昱泊坐著,臉貼著他的臉說:“那些混蛋,都不知道你是我的啊?”

    誰都知道李昱泊最愛他,還來跟他搶李昱泊……夏時季對這種事真是厭惡極了。

    “不用管他們怎麼想。”李昱泊用臉磨蹭了他幾下,找到了他的唇,深深地吻住了他。

    一會夏時季的呼吸有些喘之後他才鬆開了他,按住夏時季的頭在懷裡,自己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一下情潮之後說:“先呆一會,再半小時後就回去睡。”

    夏時季先沒說話,等到平穩了之後才說:“好。”

    說完好,又再補充:“我也是會吃醋的。”

    他這麼一說,李昱泊輕笑了起來,有著深遂五官的英俊男人低垂著臉,一半臉孔因燈光投射而成的陰影有些看不太清楚,但更映襯出他的另一半臉孔的英俊不凡,他輕輕地用著哄人的語氣說,“季季還會吃醋啊?”

    “怎麼不會?”夏時季白了他一眼,咬了他的下巴一口,不再搭理他,培養睡意了起來。

    吳穸的那塊陰影讓夏時季藏在心底的某個角落,就等著爆發的一天。

    用任何詞語都表達不出他對吳穸的厭惡,不光是這人對李昱泊的覷瑜,還有那些在李昱泊身上那些鞭子打下的痕跡,這些都讓他在看到李昱泊的身體時都會情不自禁地想著要用什麼辦法,才能把自己心頭的恨意表達個千萬分之一出來。

    他不僅是想從自己身邊奪走李昱泊,還差一點要了李昱泊的命……就算這人殺了自己夏時季都不會那麼恨他,而吳穸萬不該的,就是動李昱泊。

    這又怎麼叫他放過那個人?

    李昱泊查的資料夏時季調了過來用,他在網上查了一些吳穸化名去過的地方的時間,從澳大利亞,到西歐,還有俄羅斯,很顯然,這幾年吳穸去過的地方不少。

    如果吳穸的暴起與他所幹的勾搭有關的話,夏時季所黑掉調查出來的資料顯示只要吳穸被抓,估計會關到死也出不來。

    但,那懲罰也太輕了,不是嗎?

    吳穸差一點就要了李昱泊跟他的命。

    這仇要是不報得深一點,夏時季都覺得自己與李昱泊的苦是白受了……事情是因他當年放過吳穸而起的,他也希望,吳穸的事最終也會在他手裡做一個了結。

    晚上夏時季出去跟朋友小聚了一會,走時,許百聯在來接他回去的後座車裡,偷偷地問:“你要是累,現在就可放棄,並不是只有一個李昱泊那麼愛你。”

    計程車司機是李昱泊請來接他的,夏時季喝了一點酒,臉龐有點誹紅,路旁的路燈照射進來,讓他有種驚心動魄的美,他笑了,說:“難道你也愛我?”

    許百聯搖頭,他並不愛夏時季,不,他愛夏時季,但是兄弟之愛也好,朋友之愛也好,但無情人之間的那種愛,只是,他對夏時季無這種感情,並不代表別人沒有。

    他所知道的,喜歡夏時季的人並不少。

    而李昱泊的愛,太過於霸道,從小到大都如此。

    他讓夏時季不能完整地生活著,他必須在時針轉到的空間裡,按著李昱泊規定的時間回到家裡。

    “那就算了,要是你,我就考慮考慮……”夏時季笑得輕忽,並不在意。

    車開走時,許百聯輕歎了口氣,對著身後的人說:“他們自出生時就在一起了,你沒有機會。”

    身後的人笑了,喝幹了手中杯中的酒,隨後慢悠悠地回頭走了,只是走到門口時,把酒杯狠狠地砸在了牆壁上。

    十點回到家,李昱泊還在工作,看到他進來,一眼就直直看向他,問:“喝酒了?”

    夏時季點頭,甩去外套,不急著去浴室,只是走向李昱泊,坐到椅臂,帶著微醺的酒意說:“一點點。”

    李昱泊把手頭的檔加了注重點之後,把注意力全放回了夏時季身上,他看了夏時季一眼,忍不住地又多看了一眼又一眼。

    幾眼之後,他還是把人撈到了懷裡,在夏時季依賴地躺到他懷裡後,他低沉地問:“喝了多少?”

    “就一點點。”夏時季微有點不耐煩。

    李昱泊不再問,只是吻向了他的脖間──溫存且細膩。

    他們之間,總是他的決斷力要更甚些,他要求夏時季做什麼,不做什麼,態度總是過於堅決。

    但沒有人知道,有些時候,是夏時季的情緒在安排他的情緒起伏。

    只在夏時季真正快樂了,他才能感覺到快樂。

    別人不懂,李昱泊也無所謂別人看不看得懂他們。

    他只要知道,夏時季是他的就好。

    “你在知道,”夏時季偎在他懷裡,突然開口道:“現在這個世上,我最看重的不是自己,不是父母,而是你……你害怕失去我,但你應該知道我的感受,自爺離開後,我就一個你,你就是我的全部,我說多少愛你都抵不過沒有你我就活不了的事實,你應該最明瞭,不是嗎?”

    李昱泊聽得沉默了好一陣,才啞著聲音說:“我知道。”

    夏時季聽到他的答案並沒有太多反應,只是累極了地疲憊地說:“我從小與你長大,把所有感情都放在你身上了,有時總是思考自己的人生是不是應該是另外一翻狀態,在沒有你的世界裡,我該是什麼樣?可想來想去,那些假設的日子裡,還是抽離不開你……我有多愛你,我自己都不知道底限,我所能知道的是,只是怕極了失去你的任何一天,都能把我擊潰到死境。以後,不管我們發生什麼了,你都要記得,我這輩子,唯一能愛,唯一會愛的人就是你,就算你以後不愛我,我都會這麼愛著你。”

    夏時季說完,突然自嘲地笑了笑,他看向了李昱泊,淡淡地說:“我只是個怕沒有你,怕失去你的懦夫,你如果真愛我,要為我想想,沒有你,我會怎麼樣。”

    他說得平淡,李昱泊卻聽得心潮洶湧,好半天後才把頭埋在夏時季的脖間,說了一句:“寶寶,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我……”夏時季抱住了他的頭,咬住了牙半會,才平靜地說:“再有一次,再來一次,李昱泊,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著等你回來。”

    他說得決絕,透露著再有一次這樣的意外,他就再也活不下去的念頭。

    李昱泊沉默了半會,在夏時季快要睡去的間隙說:“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臨睡間,夏時季微微笑了起來。

    也許,路途間隙,並不是所有事都會一帆風順……但,只有他是他愛的人心中一直的那個寶貝,他永遠都用著最真的心護衛著他,那麼,他什麼都願意為他去做。

    也,什麼話都可以去聽。

    夏陽度假村基本上已經成為了A市最高消費的旅遊度假村。

    就算工薪階層也對這個價格偏向高昂的地點趨之若鶩,大部分房間和線路已經訂購到了三年後……

    這個純天然態的,說是度假村,但路線可編排在一百里內,有原始森林形態的旅遊村莊這幾年沒有出一分的廣告費,但已經受到了各界的熱捧,所獲收益也非同一般。

    李昱泊到達時,到了他們先前住的閣樓裡,並沒有入住度假村內的任何一間房間。

    只是夏時季到了他們住過近兩年的閣樓時,拖著他的兩個母親裡裡外外介紹了一通。

    每處都是舊痕跡,每處都是發生過的甜蜜的,爭吵的每一刻……太多的故事都是不能說給人聽的,夏時季只是選擇性地說一些當年的趣事,用以取得母親們愉快的笑聲。

    兩家人齊樂融融地相處著,每人目光相對時,眼睛裡都有笑意。

    人生就是這樣,伴侶子女圍繞在旁邊,就可能已經是極好的一生。

    兩家的父母已經坦然,夏時季對此其實沒有輕鬆過的感覺……這不過是李昱泊失蹤後帶來的連鎖反應,並不是它們沒有波折地發生了就不好,只是,這是用他愛的男人的不在他身邊所帶來的結果。

    他是寧肯與李昱泊兩個人受盡苦難換來父母的一點諒解,也好過那幾日所度過的連地獄都不能形擬的每一天。

    夏時季習慣了自己所想的,並不是總是說給誰聽。

    他所擅長的,只是把快樂的事情說給家人聽,把不太快樂的事情說給李昱泊聽,真正讓他感到最不愉快的,他自己慢慢消化,然後再說給李昱泊聽。

    人最親密,所要承擔的就要更多……長大後的夏時季並不是那麼懂事,只是在看到李昱泊為他們的未來日夜辛勞時,他才學會了把一事最致命的東西慢慢消化掉沒那麼致命時,才要求自己去對他最親愛的人發洩。

    愛情,不是用來隨心所欲發洩糟蹋的,當李昱泊承受苦難來去好好愛他時,他也學會了用最好的面目,最真實的臉孔去面對他愛的人。

    他們是如此相愛……自他們真正成年後,夏時季沒有哪天懷疑過他們不能在一起。

    他花費所有心思與感情的愛情,他真的允許不了有別的什麼東西的侵入。

    就算壞的,也不行。

    “明天要跟我去開會?”等家人到了所安排的房間要入睡時,李昱泊進了他們的臥室,問床上抱著枕頭要睡不睡的夏時季。

    “去。”夏時季在枕頭似睡非睡地應了一聲之後,就再也沒有動靜。

    李昱泊上前,去幫他蓋好被子,又調暗了燈光,這才去浴室洗了澡。

    他出來時,手機臨近門的那處位置在振動,他過去一看,是潘力子,他打開了門,按上了門,在臥室透出一點光線時,按了接聽鍵。

    “說。”他發出簡短的一個字。

    “泊哥,”潘力子叫了一聲,隨後說:“我明早到,帶著蠐子。”

    “他與趙軍還有聯繫?”

    “是。”潘力子確地般地說了一聲是,聲音還是有些苦澀。

    “嗯。”

    “泊哥,蠐子只是做錯事,要求你再給一個機會……”

    “是嗎?”

    潘力子再無言,他知道不能再多說,在美國前段時間發生的事他不是沒有聽聞過風聲,只是事到他的頭上時,他才知道,一言一行,都是寸步難行。

    蠐子不知道他的這一步,就要斷送了他所有的前程……可悲的是,他的兄弟還來求他給他這一次機會。

    他連求他的老闆放他一條生路的話都不能真正說出口。

    為什麼,總有那麼多人愛自作聰明呢?

    李昱泊聽完電話,只輕輕一推,走近一步就回了房間。

    他按上了門,直到了床邊,看著沉睡著的人的臉半晌之後才說:“我從來都不要讓你受一丁點的苦……但還是你讓受了夠多的苦。”

    他看著夏時季那張他從小看到大,就好像一直沒有變過的臉,看了好半會,他低下頭在他臉上從額頭吻到頸項,釋盡過自己所有對他的愛戀後,他還是戀戀不捨地吻著他的嘴角,一言不發,但眼神已經出賣了他對眼下這人過多的愛戀。

    他都不太願意想起,當他初醒後,看到的心愛的人那張蒼白的臉後的感受……以為總是習慣了的洶湧感情已經歸於平靜,但在受到驚嚇那刻還是澎湃而起得讓他眼睛一片迷茫,明明躺著不能起立,但他還是能掙扎起身,看著他所愛的那個人,就一刻,仇恨就尤如不死的罌粟花那樣屹立不倒在了心間。

   

    第三十三章

    

    要出門去參加篝火晚會時,夏時季賴在椅子上不動,李昱泊不得不把東西放到車上回來後拖人。

    “我沒睡飽……”夏時季耍賴,走了幾步,就又讓李昱泊背。

    正好被後頭走來的夏父看到,瞪向兒子……

    夏時季不得不從李昱泊背上下來,老老實實地去走向車旁。

    只是到了車邊李昱泊幫他開副駕駛座的車門時,夏父又瞪眼了,罵:“自己沒手啊?”

    夏時季對著他爸傻笑了幾聲,立刻進了車,多一眼也不敢看人了。

    夏父回頭對著妻子不悅地說:“你看看他這德性,越來越不像樣了……”

    夏母用手肘推了推他,看李昱泊朝他們笑了一下上車後才對著丈夫說:“他們就是這樣相處的,你管那麼多。”

    “我不管?我不管,你想有個二三十歲了還要讓人餵飯的兒子嗎?成何體統……”

    夏父暴怒,夏母懶得理他,只是跟著她身邊的夏時令板了下小臉,心有戚戚然地評價他哥說:“我哥是個廢物……”

    李昱泊先開了車在前面領路,夏時季對著後視鏡裡父母的車子眨了下眼,擠了下鼻子。

    “把保溫杯開了,喝點湯。”李昱泊看了他一眼。

    夏時季伸手從旁邊拿過杯子,打開聞了聞味道,還算好,不是太噁心的味道,他試著嘗了一口,有點清甜,喝著還成。

    喝了兩口,他問:“什麼湯?”

    “參湯。”

    “哦。”夏時季又喝了兩口,這才反應過來,“我需要喝這個嗎?”

    他又不是七老八十歲的老頭,需要補身。

    “讓你喝你就喝。”李昱泊昨晚睡了兩個小時後一直忙到現在的五點多,等會還要去跟篝火晚會的負責人談點事。

    晚會來了不少人,有幾個上面有點權力的人也過來湊熱鬧了,儘管大過年的大夥都圖個喜慶,但有些還是先防範來得好,事先必須先佈置妥當一些。

    他不在出事了還好說,他在了要是出事,那就是他的無能了。

    李昱泊腦袋裡一直在思考這些事,連帶的口氣也有些不耐,聽得夏時季瞥了他好幾眼,喝了幾口沒胃口之後把杯子塞到旁邊,問:“吃火藥了?”

    李昱泊懶得理他,伸出長手把後座夏時季的書拿了過來,塞到他手裡,隨即接起了響起了的手機。

    看了幾頁書,他們要到的地點已經到了。

    時間儘管還早,但天已經黑了下來,位於度假村中央位置的龍峽谷裡的篝火也全部點燃……儘管空氣有些寒冷,但空氣中飄著的柴火味道讓人溫暖了不少。

    “我不冷。”下了車,李昱泊幫他系圍巾時夏時季不禁抗議,峽谷裡基本沒風,他也穿得夠多,根本無需再系圍巾。

    李昱泊沒理會他的說辭,只是在他媽他們下車後拉著夏時季走了過去,對著他媽說:“你跟著媽媽去房間休息一會,我先去忙點事。”

    說著,轉向他媽繼續說:“他有點困,讓他睡一會,等會我回去叫他起來就好。”

    “我不困了。”鼻間似乎都聞到了烤肉味道的夏時季這時候哪管得了什麼睡覺不睡覺的,到處都歡歌笑語,儘管他們停車的地方離篝火堆有點遠,但熱鬧氣息還是能感覺到的。

    “鄧順他們說他們家也來參加了,等會我找他去玩會去。”夏時季撇了下嘴。

    “不行,媽,帶他回房間。”李昱泊的手機再度響起,忙碌的時間根本沒時間跟夏時季多說話,警告地看了夏時季一眼後,就接起手機往龍峽谷的辦公區走去了。

    “他忙,你就別讓他操心了。”李母安慰他。

    “你也幫著他管我?”夏時季眼帶委屈地看著他的李媽媽。

    “我……”李母一想也是,語塞,兒子管小孩似的管他,自己也助紂為虐了。

    “要不你去找朋友,我幫你瞞著?”她提議。

    “不了,被那狗鼻子知道了,少不得又是好幾頓教訓。”夏時季歎了口氣,去幫李媽媽抱李家的公主。

    李貝貝一被他到手,嘟起了小紅唇,一下就把吻印到了她最喜歡的哥哥的臉上……

    被從下一輛車上剛下車的夏時令看到,眼睛含著淚控訴地看著他哥,“那是我的妹妹……”

    憑什麼,所有見過他哥的女孩兒都喜歡他哥?

    他明明已經是個好大好老的大叔了好不好?夏時令覺得自己的小腦袋瓜真是有點想不清。

    夏時季在他們暫時休息的房間能看到在半空中燃燃而起的篝火,還有音樂聲與烤肉的香味無論是在視覺,聽覺,味覺上都讓人心神愉悅。

    夏時令早就拖著他爸的手出去撒野去了,李爸爸也帶著雙胞胎出去獻寶去了,只有李媽媽挺有良心地在房子裡陪著他。

    “你也去唄,我躺一會,等他過來接我。”夏時季裹著大衣圍巾帽子在陽臺上拿著他的書有些心不正焉地翻著,時不時地看兩眼外頭的熱鬧景象,哪裡還是要有煙花聲響起,他也會循聲看過去。

    李母笑著坐到他身邊,把他帽子外面露出來的一點頭髮拔耳後,笑著問:“又嫌他了?”

    夏時季翻了下白眼,“換你你嫌不嫌?”

    “嫌,”李媽媽想了想,想及兒子對他的什麼都要管,又肯定地點了下頭說:“嫌!”

    “您知道就好。”夏時季一臉感激涕零。

    “人還沒抓到,他擔心得不行,這次就理解下,乖。”李媽媽哄著他。

    “我知道……”夏時季一看他李媽媽也用哄人的口氣對他說話,不由得笑了,摘了戴著手套的手握了握她的手,說:“你別老擔心我對他有意見什麼的,我不會真生他的氣,從小到大,我都不會真生他的氣。”

    “嗯。”李母欣慰地看著他,拍了拍他的頭,說:“往屋裡坐吧,外邊還是有點冷。”

    “不了,我不冷,媽媽,你出去見朋友吧,我坐一會,他不會上我坐太久的。”夏時季笑了。

    李昱泊果然沒有讓夏時季等太久,夜裡的路燈也亮起時,他就回了房間。

    夏時季被他拉起身時聞到了李昱泊身上的酒味,說:“不是去讓人辦事嗎?怎麼這麼早就喝起來了?”

    “遇見幾個城裡來的人,敬了他們一點酒。”

    說是一點酒,但夏時季聞著味道也知道有很多,因為他們的住處是隱藏在穀旁的一幢別墅,離龍峽谷的酒店食堂遠得很,不過他還是拉著李昱泊繞了好大一的圈去了食堂,讓煮菜師傅給做瞭解酒湯,又在廚房裡挑了點他們愛吃的,將就著把一餐就吃完了,免得等會李昱泊出去應酬肚子裡沒食物墊底太容易醉。

    “一下子就喝那麼多?等會你多帶幾個人到身邊,讓他們幫著你喝點。”應酬是免不了,但夏時季還是叮囑著他所擔心的。

    “知道。”李昱泊把新烤好的烤肉上的有肥肉的地方咬掉,把瘦肉塞到夏時季嘴裡。

    夏時季嚼著吃的還是免不了擔心,“來了很多很重要的人嗎?”

    “嗯。”李昱泊又喝了幾口湯,又用熱水嗽了嗽口,大口吃起肉來。

    夏時季拿著紙巾擦了下他的嘴角,看著李昱泊快速的吃著飯,說:“等會我找爸媽那邊跟著玩去,你就別操心我了。”

    李昱泊想了想,也不想讓夏時季他們去應酬那些個人,所以也就點了頭,隨即又問,“鄧順他們也來了?”

    夏時季嗯了一聲。

    李昱泊拿起電話,拔了鄧順的號碼,確實了他們來的人的數目和地點後,這才對夏時季說:“我送你過去他們那邊,今晚我可能會喝多,你少喝點,我打電話的時候你過來接我。”

    這擺明瞭是不想讓他多喝,夏時季無奈,不得不答應說了好。

    鄧順儘管是跟著父母來的,但是,同時鎮裡的朋友也來了不少,聽說夏時季晚上也會跟他們一起玩後,在鎮上的許百聯求著他舅開車正在送他過來的路中。

    夏時季一聽,冷汗滴滴,許百聯的單純還是十年如一日,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事先從來不想想後果什麼的。

    做為老友,他不得不去打電話給龍峽谷的經理,讓人百忙之間幫著許百話跟他舅舅安排酒店房間跟停車車位。

    鬼都知道,在春節還沒開始前,龍峽谷這片區域早就連個搭帳篷湊合睡一晚的地方也被訂得沒了……

    今年也來了參加晚會的甯星星也從他爸媽那邊來了他們聚會的篝火堆,見著夏時季一個接一個電話地找負責部的經理,到最後解決時,掛了電話只是喝了口水微微笑地看著朋友的夏時季時,不禁撇了下嘴,冷冰冰地說:“婆媽。”

    夏時季聽到,笑了,看著她沒戴手套,伸手去摸了摸,發現有點冷,連忙把自己剛摘下的手套從兜裡掏出來幫她戴著,“女孩兒的,身體本來就冷,出來也不仔細點。”

    甯星星高傲地昂了下頭,一臉的不在乎,但還是乖乖地讓夏時季給她戴著他的手套,然後,慢慢地依偎在了他身邊。

    “喲,星星,不要我們鳴宇了?”坐在對面握著白酒瓶在倒酒的一個哥們在喊。

    甯星星白了他一眼,淑女毫不淑女地朝那人豎了一中指。

    夏時季大笑,任由朋友調侃,眉宇之間皆是一片坦蕩蕩……在座的人也只是調笑了幾句,任誰也知道,夏時季對他們這些朋友向來慷慨又溫厚,無論是男的還是女的。

    所以有時候也只是為了調劑氣氛說幾句打趣的話罷了,誰也不會當真。

    鬧到十一點多,許百聯也過來了,許百聯舅舅停好車,在收到房間牌後朝他道了謝就找他也在龍峽欲狂歡的朋友們玩去了,許百聯就跟了夏時季走。

    “你怎麼不事前叫我?”許百聯有些抱怨。

    “……”夏時季對他無語,懶得教訓他,“少他媽廢話。”

    許百聯大聲道,“有你這麼當朋友的嗎?有關於你的什麼事我都當天大的事來處理,你倒好,有好吃的好玩的從來不吱會我一聲。”

    他吼著,夏時季白眼都懶得翻,此時他們正在路過一個篝火堆,突然裡面有個人在叫道,“小朋友……”

    叫聲太大聲,蓋過了許百聯,夏時季聞聲看了過去,看到一個穿得很是休閒隨意,面目很是好看的男人正朝著他微笑。

    很顯然,那人叫的是他……

    夏時季看著他,覺得有一點眼熟,但沒有什麼印象,但在視線掃到坐在他旁邊的一個眉宇之間氣宇軒昂的睿智男士,綜合一聯想,終於想起他們是誰……

    他記得他曾去他市找去運貨的李昱泊時,曾經見過他們,但他完全不知道他們姓誰名啥。

    “你們也在這裡玩?”夏時季迅速微笑了起來,朝人遞出了手。

    那人也面露微笑,語帶驚喜地說:“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你……除了稍微長大了點,你可沒變多少。”

    “所以才這麼好認?”夏時季笑侃著說,朝這堆篝火的人微笑點頭示意了一下之後說,“歡迎來到夏陽……”

    龍峽谷今晚燃起了近三百個的篝火堆,能路過曾有一面之緣的人的篝火堆是件挺有緣份的事,再加上狂歡夜的龍峽谷氣氛濃烈,就算是曾經的死對頭在這樣的氣氛下都能碰下杯喝杯酒,何況是曾經見過,並且是遠道而來的朋友,夏時季沒有想太多,就指著不遠處他們的篝火堆對許百聯說:“去幫我拿瓶酒來,見著朋友了,我敬他們一輪。”

    “我們這裡有酒……”那人說道。

    “不一樣的,不一樣的……”夏時季笑,而許百聯早就跑過去拿酒去了。

    “我叫夏時季。”在許百聯跑去拿酒時,夏時季笑著說了一下自己的名字。

    “我,許岑,這位,蕭世卓,這位是連財,那邊是……”名叫許岑的那位好幾年前看起來挺年輕,現在也還是挺年輕的男人一一介紹著他們這堆火旁的人。

    夏時季微笑著跟許岑介紹的一一向他打招呼的人打著招呼,這時許百聯也拿了酒過來了,夏時季輪流敬了他們這堆篝火的人三大杯,又讓跟過來幫他拿酒過來的能喝的朋友敬了這些人一輪,稍微盡了點地主之宜之後才笑著說讓他們接著好好過節。

    在剛才言語間知道他們是當地人的許岑在喝完酒後舌頭都麻了,夏時季他們這些當地人喝慣了本地產的白酒,可外地人不習慣這種又燒又辣的酒,他們哥幾個敬了一輪後,這些外地來的遊客,包括那位看起來酒量不錯的叫蕭世卓的人看樣子都有了酒意,所以許岑這時候也基本是話都不說不出口了,看著夏時季帶著他的一幫哥們歡笑而走,坐下來歇了半會才對旁邊的男人說:“果然民風剽悍。”

    過了一會,腦袋稍稍清明了一點,又驚訝地說:“夏時季?夏陽度假村?我記得看過的資料裡這個度假村有位董事叫夏時季……”

    他旁邊的成熟男人蕭世卓看了眼後知後覺的許岑,嘲笑地勾了下嘴角,在架上烤著的整羊身上削了塊肉塞到了嘴裡解酒意。

    敢情,他沒當剛才那位“小朋友”敬酒的架式是在盡主人的地主之宜啊?

    “是誰啊?”許百聯在坐定吃了塊肉後問。

    “見過一面的人。”夏時季淡淡說了一句,拿起甯星星給的水喝了口漱了下口。

    “哦。”許百聯沒在意的應了一聲,沒有多問。

    他們平時見的人太多,做為好客的春夏鎮,越是遠來的客人越是招待得周全,就算是僅僅一面見了,只要當人是朋友也會盡心盡力的招待。

    尤其是李夏這兩家很會做人的家族,待人接物向來大方豪爽。

    “你不是不喝酒嗎?”甯星星在史鳴宇來了之後,對著昨天得罪了她現在討好不已的男友視而不見,對著旁邊的夏時季問。

    “好久沒見過,遠道而來的客人嘛,喝幾杯,禮多人不怪……”夏時季笑著回答她,見旁邊可憐兮兮的史鳴宇,對著星星公主說:“別折磨他了,讓他知道他錯了就成……”

    “他哪知道。”甯星星白了男友一眼,不過卻把手頭新割好的肉放到了史鳴宇的盤中。

    到了十二點多,夏時季安排好喝多了的朋友回去的路線後,自己先行離開了。

    離開時,不遠處那邊敬過酒的人好像有人朝他揮了下手,他跟著也揮了下手示意了一下,反方向地上了剛開過來的停在道路上的小型觀光車。

    司機送了他去了酒樓,在一間房間找到了喝倒了的李昱泊,旁邊倒下的還有潘力子,還有新上任的財務總監等人。

    沒有全醉,但其實喝得也有些快要倒下的一個尚餘一點清醒,同時也是春夏鎮首屈一指能喝的,在度假村新上任的管理階層裡剛占了一職,算起來也是他們朋友的人說:“剛又下來了幾個來鄉下度假的上面的牛B的人,於是就加緊弄了一個聚餐,人太多了,泊仔不得不出面,不過那幫龜孫子都放倒了,你把他給帶回去吧……”

    說完,仰頭一倒,也徹底癱了下來,可見剛才應酬的水深火熱。

    夏時季在那刻瞪圓了眼,看著喝得真倒過了的李昱泊哭笑不得……李昱泊的酒量是好沒錯,但這樣喝也太傷肝了。

    看著他那樣子,他的心有點疼痛,不過沒得奈何,有些事都是必須付出才能得到他們想要的結果……他知道他的李昱泊的心有多大,他不能去阻止他愛的這個人去爭取更大的世界,他所能做的,只是在路途中讓陪伴他左右,不管如何他都會在身邊。

    送了李昱泊回到別墅,又幫他洗了澡,擦了頭髮,處理好一切,本來想叫廚房做醒酒湯過來,看了看時間,已經晚上二點多了。

    想著廚房裡的師傅們也忙碌了一晚,早上又得四點多起來,這個時候再叫醒可能剛剛入睡的師傅起來做湯也太不仁道,夏時季只好又穿了大衣鞋子開了車去了廚房,自己煮了一份湯回來。

    他二點半出去,做好湯回來也是四點了,剛一回到別墅,還沒開前廳的燈上樓,就看到燈亮起,像是起來晨跑的李爸爸跟他的父親站在樓梯間有些驚訝地問他:“去哪了?怎麼現在才回來?”

    “沒有,”同時看到兩位父親,夏時季有些窘迫地擼了下鼻子,伸了伸左手拿的保溫盒,說:“李昱泊喝多了,我去廚房那邊做了點湯。”

    “還沒睡?”倒是李爸爸先開了口,臉孔帶著笑,很是溫和。

    “……”夏時季撓撓頭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讓他喝了你趕緊睡會,免得睡不飽又發脾氣,到時候受氣的是我大兒子。”李爸爸笑著揶瑜說道。

    夏時季聽得臉都快紅了,吱唔著想為自己辯解幾句,又著實沒什麼好辯解的,只能“誒”的一聲應了趕緊往樓上跑。

    在與自己老爸錯開時,聽到嚴厲的父親鼻子哼了一聲,夏時季在心裡扮了個大鬼臉,一步都沒停就往他們房間跑去。

    在走到二樓中央時,李媽媽的臥室門開了,穿著睡袍的母親開了一點門問:“去幹什麼了?”

    “妹妹弟弟都在睡?”夏時季湊過去看了門裡小床上的兩小孩,見他們睡得安穩,回頭說:“去煮了點湯,李昱泊喝得有點多,明早可能得難受一會。”

    李媽媽皺了眉,“你管著點他,讓他少喝,等年紀大點有得是罪受。”

    “我知道,我會注意點,媽媽,你接著睡。”夏時季俯身,在李媽媽頭髮上印了個吻,讓她拍了下他的肩膀後接著回自己房間。

    李昱泊是個相當有自製力的人,就算醉倒,但夏時季喂他湯時還是一口氣喝了下,當然狀態還是昏睡中沒醒過來。

    在這方面他總是過於配合,一點碴也不找……除了愛吃醋,佔有欲人神共憤外,其實他是一個相當好料理的人。

    不需要花太多心思去照顧他,自己只要等著被他照顧就好……偶爾想想,夏時季覺得他男人優點還是足夠多的。

    洗好澡躺下時,夏時季直接躺睡了下來,沒幾分鐘就入了睡……朦朧間被人抱緊了腰,他順勢挪了個舒服的位置,靠著臉前的胸膛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夏時季是被手機吵醒的,他迷蒙睜開眼看到只穿了條簡單的寬鬆睡褲的李昱泊在拿著電話說什麼,隨即瞄了眼床邊,看到衣服就起了身抓了住往李昱泊的方向扔。

    儘管房間有中央空調,但這天氣裡赤裸著上身還是容易感冒。

    李昱泊講完電話,把手機扔到床上,就過來抱夏時季。

    夏時季瞪圓了眼,“我還要睡。”

    李昱泊抱上了他徑直往浴室走,嘴上說著,“十一點多了,等會跟人吃飯,你叫上鄧順他們,算算有多少人,叫人把座位擺好。”

    “有十一點多了……”夏時季懊惱地揪了下李昱泊的頭髮,“我怎麼覺得就剛剛閉了會眼一樣。”

    李昱泊抱著他,進了浴室又把空調溫度調高了點,把毛巾攤開放到冰冷的大理石洗涮臺上,才把夏時季放下坐著去放浴缸裡的水。

    夏時季拿過電話打電話給鄧順,叫他聯繫下人等會一起吃個飯。

    李昱泊放著水回頭說了下吃飯地方的地址和時間,夏時季複述了下,算了算人數就把電話給掛了。

    “拔什麼號?”時間也不早了,夏時季拿著電話問經理的號好交待人數。

    “你那邊十一個人?”李昱泊試了試水溫,覺得不熱,又調高了點溫度。

    “嗯。”

    “那就不用說了,預定的有十五個。”

    “哦……”

    水放了好,李昱泊把人抱了進去。

    “太燙了……”夏時季懷疑李昱泊是想把他給煮熟了吃。

    “泡一下有利血液迴圈……”李昱泊也進了來,在水中環上了夏時季的肩膀後呼了口氣,微低了一下頭親了夏時季的唇。

    “媽媽說讓你別喝那麼多,對以後不好。”夏時季側頭咬了下他胸前的肉,露著白花花的牙齒嚇唬地一咧,“你老了要是不中用,我就不要你了。”

    李昱泊笑笑,吻了下他的額頭,淡淡地說:“不會的。”

    “那你還是少喝點,不管怎樣節制點好。”夏時季挺認真地說。

    “嗯,知道了。”李昱泊應了聲,安撫地摸了摸他的手臂。

    他們到了吃飯的地方是一般性的專為遊客準備的大通間房間,臨低崖建在崖邊,下面就是大樹野花野草,還有幾個天然形成小湖,風景基本就是純原始的狀態。

    “你怎麼才到?”許百聯拿著剛炸的肉塊盤子邊吃著邊問著走過來的夏時季,而李昱泊一進門就被人拖了到一旁說話去了。

    “有點事。”夏時季捏了塊炸肉嚼著,跟夥計們打了聲招呼,又拿著水杯跟他們碰了幾杯,這才坐下來。

    “我跟你說,李昱泊肯定在辦著什麼事……”許百聯湊了過來在夏時季耳邊說著。

    “怎麼?”夏時季斜眼看他。

    “那……”許百聯朝李昱泊的方向嚕了嚕嘴,夏時季看了過去,發現有好幾個人都是在人脈上比較有道的人。

    “他們一直都認識。”夏時季回過頭拍了下許百聯的腦袋,“就你就智商,彈你的鋼琴去,少想說有的沒的。”

    “他這殘廢這次說得沒錯,”在一旁的鄧順湊了過來,把口中的零嘴給咽了下說:“李昱泊在查吳穸的事,聽說他年前回來過一次,據說人是走了,但也有人說他沒走……”

    “有這事?”夏時季怔了一下。

    “嗯。”鄧順這幾天也在打聽這事,李昱泊與夏時季的事儘管沒有招搖出去,但在他們這個消息互通的圈子裡其實也傳開了來,除了父輩這些上了年紀的人對他們的關係有些閒話,作為朋友們儘管覺得有些不太適應但也接受了下來……

    尤其作為謀害方的吳穸還藏在他們鎮裡時,作為春夏鎮這樣一個整體有大體排外情結的小地方,也很想把這麼個害群之馬給趕出去以保安寧。

    所以,鎮裡不少知道的人對李夏兩家兒子的事儘管有不少言語,但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吳家那個已經無法無天的人身上了。

    “那他能躲在哪?”夏時季回頭看了李昱泊一眼,問鄧順。

    “不知道,這不在查著,聽說他挺能躲的。”鄧順又扔了塊果餅進了嘴裡,喝了幾口水才接著說:“你擔心啥,李昱泊管著呢。”

    夏時季瞧了瞧屋子裡的人,個個都是面熟的朋友,扯了下嘴角笑了笑,眉頭卻有點微皺了起來。

    怎麼他昨晚查到的,是吳穸回了澳大利亞,怎麼在春夏鎮?

    那欠操的李昱泊,儘管一個字都沒給他透露。

    吃完飯,夏時季一路接著他媽的電話到了車上,在李昱泊幫他系安全帶上打了下李昱泊的手,瞪了他一眼。

    李昱泊不明白他的莫明發怒,把安全帶系好之後見他跟他媽打著電話的口氣跟平常一樣,不由多看了他一眼,鬧不明白他又在鬧什麼脾氣。

    夏時季掛完電話見李昱泊又看了他一眼,板著一張臉問:“吳穸可能在鎮上你怎麼不告訴我?”

    “就這事?”李昱泊挑了下眉。

    “那還是哪件事?”夏時季沒好氣地扯掉脖間剛讓人圍好的圍巾,對著李昱泊就是一頓脾氣,“你他媽成天管我這管我那,什麼事都要管,這件事卻是跟個強驢一樣閉著嘴不張口,你個混蛋……”

    說著不解氣,還用腳踹了李昱泊幾腳。

    李昱泊忍著沒發火,看他還要踢,說,“在開著車。”

    下午的車有些多,夏時季收回了腳,哼了一聲。

    在李昱泊要去開會前,他們順帶去了趟穀內中間的一個小型的探險點的景點區,下午他們兩家的人都要在那邊玩,夏時季跟剛通完電話的媽媽說等會過去跟他們打聲招呼。

    等車一到,夏時季不等李昱泊下車,自行下了車去找人。

    他媽他們還在餐廳那邊用著茶點,夏時季推門而入時,看到了熟悉的人,正是昨晚跟他們喝過酒的許岑他們。

    夏時季朝母親那邊笑了一下,先走到他們那桌打了招呼,“你們也在?”

    “是,你也來玩?”姓許的俊美男人看到他嘴角露出幾許微笑。

    “我媽他們等會玩……”夏時季笑著跟人說了一下,又打了個見到你們很高興的手勢,示意了一下往他媽那邊走去了,湊好此時停好車的李昱泊走了進來,夏時季瞄了他一眼就轉開了視線懶得多看他一眼。

    打完招呼,剛好來得及送他們去探險路的車,夏時季抱著夏時令,叮囑他,“千萬別像個小姑娘一樣尖叫,要是害怕就逃到媽媽懷裡,她會保護你的,一定要記著別給咱們家丟人現眼,都知道我們家生的是兒子不是小姑娘。”

    夏時令大力掙扎著,本來要尖叫著讓他哥放他下來的,聽到夏時季這麼說,尖叫不敢尖叫了,掙扎也忘了掙扎著,看著他惡毒的哥哥,直想用眼睛把他給瞪死。

    “好了,別逗他了。”夏母哭笑不得,這兩兄弟總是不對盤,明明面都沒見過幾次。

    “我這是教他怎麼成為一個男子漢……”夏時季振振有詞,夏時令卻已經管不得瞪死他哥了,悲切地伸他媽伸出手,“媽媽救我。”

    夏母迅速救回兒子,把小兒子放到拿著眼睛瞪著大兒子的丈夫手裡,笑著說:“你啊,心情不好拿弟弟撒什麼氣?”

    夏時季翻了下白眼,沒說話。

    “阿泊怎麼你了?看都不看人一眼……”夏母也斜眼看他。

    “還能怎麼樣……”夏時季沒好氣地咕嚕了一聲,“還不是那些破毛病……”

    “你啊,忍著點啊,人對你好得已經沒話說了……”夏母看不慣兒子對李昱泊那過於無理的態度。

    “誒,知道,你別管。”夏時季攬著他媽的肩把人往車裡送,“玩的時候注意點,別讓小時令老到處跑,天冷,坐車裡就成,來年春天了再過來玩次補上就好。”

    “嗯,知道了。”夏母笑著拍了拍低頭叮囑的兒子的臉。

    李昱泊送了他媽他們上了另一台車回過頭來拉夏時季的車,夏時季甩開他的手,又哼了一聲……

    此時他的視線對上了後面一輛車上的許岑他們,李昱泊也看到了他們,問,“你認識他們?”

    “你忘了?”夏時季沒看他,只是提醒了一句幾年前他們曾經與這兩人見過一面的地方。

    “是他們?”李昱泊嘴上說著,同時朝那兩個在向他點頭的人點了一下頭,“他們在這次節日的貴賓單上。”

    “嗯。”夏時季沒興趣地應了一聲,往他們的車走去。

    這邊許岑上了車,問旁邊的死男人,“蕭總,您又在打什麼主意?”

    蕭世卓瞥他一眼,淡淡地說:“你想說什麼?”

    “聽說他們有點小麻煩沒解決……”許岑笑眯眯地說:“我是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我是真的挺喜歡那個小朋友的……”

    “所以?”

    “所以……”許岑靠近蕭世卓的的臉,若近若離地在他唇邊徘徊著,“你要是不打他們主意可是太好了,當然,要是幫他們解決掉那點小麻煩,更好。”

    “我要是不呢?”蕭世卓不受他曖昧的氣息影響,很是冷靜地問道。

    “你要是不?”許岑一下收回身,躺到自己的座椅上,無所謂地說:“那我來解決唄,就當是給小朋友招待周到的禮物了。”

    蕭世卓聞言看他一眼,隨後嘴邊漫不經心地說道,“看起來你是挺喜歡他的。”

    “他挺招人喜歡的,至少,招我喜歡……”許岑哈哈笑了兩聲,眯了下眼回想了一下那身上優雅得體與熱情內斂同時俱備的小朋友的臉,再次肯定出聲:“我真的還挺喜歡他的。”

    說得他旁邊的那男人冷冷地扯了下嘴角,垂下了眼瞼假寐不再理他。

    夏時季鬧脾氣,李昱泊忙著開會也沒有多少空哄他,不過夏時季也沒留時間給他哄,一下車自己就去找財務主任去了。

    到了晚上李昱泊開完會,接到了他爸的電話,說今晚的應酬他去後松了半口氣,又把要處理的事解決了一下,去了財務部去帶人回家。

    夏時季昨晚沒睡好,今天不帶他回去早睡,這平時偽裝成貓的老虎肯定會咬人了。

    他一進財務部的門,發現財務部的人全進了會議室,個個在電腦與帳本前面埋頭作業著,坐在桌尾的有一個看起來像是小女生的女孩兒臉上看起來都像是要哭了。

    “來了?”沒等李昱泊開口,像是知道他來的夏時季抬了下頭看了他一眼,隨即收回視線看著電腦淡淡地說:“拉把椅子過來。”

    李昱泊拉了椅子過去,一看到桌上堆著的帳本,還有夏時季推給他看的電腦裡的東西,臉上也嚴肅了起來。

    坐在另一邊的財務主任一看李昱泊的臉色,本來面如青灰的臉更是難看了起來。

    真是作孽,有個懂財務的老闆真是太要人命了。

    查帳查到晚上十二點,夏時季一點東西也沒吃,除了幾杯咖啡,一進到車裡把電腦扔到後面就揉著額角,李昱泊問他想吃什麼也沒答話。

    李昱泊又問了一次,夏時季挺不耐煩地說:“沒什麼胃口,你看著辦。”

    李昱泊一聽,嘴抿了一下,剛才他讓人送吃的過來讓加班的人吃時,本來想強制夏時季跟著吃一點,但夏時季一甩了手頭的帳本,不耐地看了他一眼,不想跟他在外人面前吵架的李昱泊這才收了手。

    可現在看這模樣,夏時季是根本沒打算吃。

    “祖宗。”李昱泊半晌咬著牙擠了這兩字,按了電話叫廚房的人幫他等會要用的食材準備好。

    “別做了,”一聽他要下廚的夏時季在旁邊繼續焉頭耷腦地揉著額頭說:“隨便吃點吧,我頭疼,想回去睡覺。”

    李昱泊一聽,把車停到了路邊,把人抱到懷裡,一言不發地幫著揉了半會,等夏時季在他懷裡的氣息暖和了起來後,教訓般地說:“現在是初期,我們又不在,亂點就亂點,及時改正就好,你這麼上心幹什麼?著急壞了就舒服了?”

    說著,又幫他揉了幾下放回位置,抿著薄唇嚴苛地說:“這幾天事你別管,新找的財務主管到正月十五後才上班後再讓他去整理你讓他做的。”

    “別再說這些破事成嗎?”查帳查到噁心的夏時季今晚不想再聽有關於帳務的字眼,他不耐煩地閉著眼睛說:“趕緊吃完回去,我要睡。”

    說完,撇過頭對著車窗,乾脆不對著李昱泊起來。

    媽的,沒舒服幾天,事情就又來了……夏時季覺得腦門一陣陣地抽疼著,自從下午聽到吳穸還在鎮裡他就覺得全身沒一處對勁的,心裡有狂獸在狂囂著想找出口。

    夏時季一發火,李昱泊隨便說句什麼都是錯。

    他悶著頭發脾氣,車一停到食堂,理都沒理李昱泊,埋著頭就往樓上的休息室走。

    食堂經理本來就在一樓候著,見著二老闆生氣,屁都不敢吭一聲,等人上了樓才小聲地問:“怎麼了?誰招他了?”

    食堂經理是熟人,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算起來跟李家有一點親戚關係,同一個鎮裡看著他們長大,他們也應該叫伯伯的長輩,李昱泊笑了笑,說:“沒什麼事,在生我的氣。”

    “對你有什麼氣好生的?”經理翻了下白眼,“你都快把他慣成妖怪了。”

    李昱泊笑而不語,脫了外套,挽起袖子往後面廚房走去。

    “他都這麼大了,你可別慣他了……”長輩跟在他後面念叨,“上次跟他爸說起,都說他現在這樣都是你慣的,人家爸爸可能不好說你什麼,你可得注意點……”

    李昱泊聽著只是笑笑,並不答話。

    李昱泊做好飯端了盤子上樓,夏時季正拿著他的電腦皺著眉頭在看東西,李昱泊放下東西他也沒動靜,站在他面前的男人索性把電腦給抽了開。

    “吃飯。”李昱泊先給他乘了點湯。

    “都說了沒胃口。”夏時季一張口就是不耐煩,看都沒看李昱泊剛張羅好的飯菜一眼,就要去李昱泊放到一邊的電腦。

    “吃飯,別讓我說第二次。”李昱泊說話淡淡,但內容卻不是那麼淡然。

    “你……”夏時季抬頭,想發脾氣,一看李昱泊的臉色就閉了嘴,拿過湯擰著眉頭喝了一口,隨即又多喝了一口。

    等夏時季把一碗湯喝完,李昱泊臉色才好一點,把挑好了菜的飯碗拿過去,但還是一言不發。

    夏時季瞪他一眼,但還是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吃到半飽,不情願地開口說:“太多了吃不下,你吃剩下的。”

    李昱泊“嗯”了一聲,拿了筷子吃起夏時季不吃的來了。

    到了家也二點多近三點,夏時季隨便沖了個澡,把頭搭到床邊讓李昱泊幫著擦,還沒幾分鐘就睡了過去。

    李昱泊眼睛一直看著他瘦削的臉,怎麼養都不養不胖,這陣子體重一直往下掉,好不容易多吃一點,可要是不注意個幾天,就又瘦了下來。

    自己看得再緊,管得再嚴,他還是會在不經意間瘦得讓自己的心抽疼……可能是太過於縱容他,讓他過於安虞放肆,不懂忍受一點苦楚。

    可是,他是自己從小就愛得片刻都不能分離的人,疼愛與寵愛他已像是他與生俱來的能力一樣,叫他怎麼捨得分離他片刻,就算明知是溺愛,他也不能。

    夏時季下午被電話吵醒,早上臨時有事出去的李昱泊打來了電話讓他下樓吃飯,別讓做好飯的媽媽等。

    夏時季一聽是媽媽做的飯,再不情願也起了來,拿著電話跟鄧順通著電話去了浴室,完了下了樓看到李媽媽朝他招手,“趕緊下來。”

    夏時季笑著下了去,佯裝歎氣說:“這可不得了,李昱泊連你也收買了。”

    “又亂說話……”李媽媽抱著李家公主微笑著說:“趕緊吃完吧,再不吃都要涼了。”

    “嗯。”夏時季在長輩面前一直都挺順從,對他來說,能不違逆長輩就不違逆長輩,畢竟他們給予他的挺多,再怎麼樣他們也是值得尊重的。

    吃完飯,李昱泊的短信又來了,夏時季沒回,叫上了鄧順他們去玩。

    這邊李昱泊發完短信,微抬了下頭,扯了下嘴角,看著蠐子繼續說:“當初的事確實事不關你,你只不過是瞞了我點事沒說,但你走時我也拿了筆錢給你,蠐子,你自己想想,我欠你什麼?”

    前幾天,去查監獄的人傳來消息,調到他市去服獄的趙軍被人調了包,並不是本人在監獄……李昱泊當時從電話裡聽到消息就笑了一下,笑得當時開會的一干人等齊齊打了冷顫,暗暗發誓再不被老闆的外表欺騙,認為他就算行動決斷但其實還是個有點溫和的人。

    “欠你錢?欠你前途?可你不是我的人,拖我後腿,你說我憑什麼給你?”李昱泊又笑了笑,站了起來,挺有禮貌地一點頭,“你好好想想,別再跑到我面前來說你要什麼……我當初給過你機會。”

    蠐子看著他要走,“騰”地一下站起了身,衝口說道:“我知道趙軍在哪。”

    “是嗎?”李昱泊回過頭,淡淡地問。

    蠐子點了下頭,臉孔脹紅,“我知道,我真的知道。”

    李昱泊坐到車裡時,潘力子的車也趕了到,見到他的車要開,跑下了車連忙拍著李昱泊這輛車的車窗。

    “昱泊,我真不知道他來堵你,我都告訴過他不要再來求什麼了……”潘力子急急地道,他這些年也沒少接濟蠐子的,但是人就是不滿足,他有時也無奈得很。

    “沒事,”李昱泊笑了笑,“你忙你的。”

    說完他開了車離去,留下潘力子回頭看著他以前最好的兄弟,破著噪子問他:“蠐子,你就不能不毀了我嗎?”

    蠐子看了看他,撇過頭,往反方向走了。

    儘管被蠐子堵到浪費了點時間,但李昱泊還是按時回了去,但夏時季不在家,他拿著沒放下的車鑰匙打了電話。

    電話響了好幾通都沒人接,李昱泊坐到車上發動車子時,夏時季終於接起。

    “在哪?”

    夏時季說了地址,李昱泊懶得多問,扔了手機就往地點趕。

    到了時,一幫人都玩劃拳,還好,那欠揍的東西捧著杯果汁蹲在一邊助威,並沒有跟著那群人在胡欠海喝。

    李昱泊拎了他出來,夏時季邊喊著“小委,加油,這次下半打,半打……”邊被李昱泊拖著往外走,聲音漸消,而玩HIGH了的人只是附送了幾個眼神給他們,並沒有給予過多的注意力。

    夏時季被拎到車上時還意猶未盡,很遺憾地說:“慢點走,羅羅就要輸了,再喝完這半打,他肯定會當場脫褲子露屁股給我們看的……”

    李昱泊聽了,停了欲要開車的手,一把把夏時季扯過來吻住。

    吻到夏時季喘不過去,大力扯開李昱泊時,唇都已經給吻得紅得快要滴出血來。

    “你幹什麼?”夏時季本來想質問,結果喉嚨被李昱泊舔得已經嘎啞掉,一點脅魄力也沒人了。

    他自己聽了都覺得懊惱,瞪了李昱泊眼,清了清噪子本來想再質問兩句,但覺得還是沒有恢復過來,只得用雙抓了下李昱泊的頭髮,狠狠地揪了一下。

    “你他媽就一醋桶。”過了一會,夏時季還是罵出了聲。

    李昱泊的那點破事不讓他知道,夏時季覺得自己也不稀罕知道……李昱泊用李昱泊的方法查,他用他的門道辦事,互不耽誤。

    免得他要多問,那混蛋就用著那種這事不歸你管的眼神看得他氣不打一處來……反正指望著他變是不可能了,只好自己將就著來。

    這樣下去其實不是辦法,但也只能這樣。

    尤其在失而復得後,夏時季覺得有些事氣歸氣,但已經沒有以前那麼排斥了……這就是李昱泊對待他的方式,他不想在有限的時間裡用來去改變他。

    至少,他覺得他們能在一起一輩子,他現在都覺得有些不夠了……他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就算他們都無力改變的事情,但在他們掌握的時間裡,他希望他們都能在一起。

    如果以前他還想逃離,現在的夏時季卻是已經變成了不再希翼李昱泊有離開他超過太長的時間……就算他們在一起傻傻望著,互不干涉各自做自己的事,就算,他們用這些時間來吵架發脾氣,也要好過於他不知道他在哪裡。

    “現在去哪?”李昱泊一陣都不說話,夏時季撇了撇嘴,看了眼他,率先開口。

    “回家,睡一會。”

    “讓你那麼早出去。”夏時季沒好氣地嘀咕了一聲,看了眼李昱泊有一點黑的眼圈,緩緩地歎了口氣,把頭靠了過去,輕輕地說:“你別那麼忙,我可心疼了。”

    李昱泊原本冷靜的臉色和緩了下來,他側了下頭親了親夏時季在嘴邊的頭髮,說:“寶寶不生氣了?”

    “生氣啊……”夏時季略微無可奈何地說,“可是,比起生氣來,我更心疼你。”

    李昱泊聽得嘴角微翹了起,他無聲地笑了一下,低聲地說:“我也愛你。”

    夏時季撇撇嘴,不再說話。

    只是當李昱泊的嘴唇親到他的額頭時,他也回過頭,親了親李昱泊的耳朵,看著李昱泊安安靜靜的眼裡有著尤如花朵綻放一般的笑意。

    看得李昱泊把車又停在了路邊,捧著他的頭細細地吻起他的唇來。

   

    第三十四章

   

    鄧順那邊沒有給出多更多的消息,李昱泊也知道他在查這事,但一句話也沒有說。

    李昱泊對此知情卻一字也不提,但絕對不會讓他知道至關緊要的消息,例如趙軍去哪了,例如,吳穸究竟在不在鎮裡。

    多年前的一時心軟埋下了這麼些禍根,夏時季只能力圖讓自己不要對自己太過於憤怒……他所受的教育不包括心慈手軟這項,只是狠不下心的一次忽略,卻成了李昱泊受傷的後果。

    他要是不讓吳穸受點教訓,內心都不得安寧。

    狂歡節前後有三天,在第三天的早上他們準備回鎮上,兩家決定要回到城裡,接著去應酬那一邊的關係。

    回家的路上,車子多了幾輛,前後中間都插了車,夏時季看著那些明顯用來保護的車輛,表情很自然地上了車。

    到了車上才問:“查到人了?”

    吳穸果真在鎮上?

    “沒有,”李昱泊沒有開車,與他一起坐在後面,前面開車的一直在他們兩家開車的司機,車開動了,李昱泊讓司機調了適當的溫度,幫著夏時季拿在手裡沒戴的手套給放到一邊,拿過手握在了自己溫熱的手裡,“回家再說。”

    “嗯。”夏時季應了一聲,看了李昱泊一眼,隨即撇過頭看著窗外。

    過了龍峽谷,穿過遂道,過了江橋之後,一路上都有不少動靜,他們前面的幾輛車一輛一輛地停在了路邊,到最後也只剩下一輛。

    “怎麼了?”夏時季挺鎮定地問。

    “早上的時間曾伯來了電話說他們保管室丟了幾把槍……”李昱泊淡淡地說。

    “什麼槍?”夏時季沒事人一樣問。

    “去年海陸軍來這邊演習時留了兩把破爛狙擊,他打了報告上去留了下來給局裡用,一直鎖在保管室裡沒用……”此時車子已到海邊公路,李昱泊瞄了眼在冬天裡顯得尤為深藍的大海淡淡地說。

    “殺你還是殺我?”夏時季倒是笑了,“怎麼前兩天不動手?”

    龍峽谷那麼多的人,隨便下手都可造成恐慌,這是哪個蠢貨要在他們回去的路上動手?還是……

    “槍裡沒子彈,”李昱泊也笑了笑,嘴角略為嘲諷地挑起,“不過是有人留了字條想讓我過去把槍給拿回來,曾伯他們局裡丟了槍不好交待。”

    夏時季笑了,笑得把胸腔都給震疼了,眼睛也給笑得眯成了一條線。

    笑完,他閉了嘴,好半會才說:“爸媽們知道?”

    “曾伯在早上已經給他們打好了招呼,先把弟妹們送回家再說。”

    “車上的人是員警?”

    “嗯。”

    夏時季哼笑了一聲,果然,回來了不會平靜,吳穸那種鬼祟的人,恐怕是一動手就再也忍不住了吧?

    實在是想看得起他都難。

    回了家,又迅速收好行李,把弟妹們送到了機場,兩個不知情的母親也不明所以地上了飛機,先讓她們回了城,說是城裡那邊來了幾家生意上的夥伴拜年,讓她們先回去招待一下。

    為了讓家裡的女人不懷疑,夏父也跟著回了去,只留下了李父說處理鎮裡這邊剩下的事情。

    在上機時,李昱泊本來要開口說話,被夏時季要笑不笑地看著後就閉了嘴,沒把那句讓夏時季也去城裡跟弟妹們玩幾天的話也就沒給說出口。

    太過於瞭解對方的結果他們實在太知道對方的想法行為了,以至於只一個眼神就已經過招千萬次,夏時季的眼裡分明寫著:不想承擔後果就他媽給我閉嘴。

    曾立蔭是李父的老友,也是鎮裡派出所的老局長,也兼任他們這片海域的海防特別小分隊的隊長,手裡雖然有不少警力,但大過年的放假的不少,加上有些崗位的人是不能調動的,現在他能抽調出來的也只一二十個人。

    儘管槍裡沒子彈,但槍丟了,並且留有那麼明顯挑畔的字條,任哪個管事的看了都心裡疙瘩,尤其這事要是上報了下去,曾立蔭臉面上也不好看,所以這事的當務之急就是把槍給拿回來,把人給抓住,不管用什麼方法。

    警方急,李家這邊更是跟火昌三丈,李家的大伯知道消息後回了來跟著曾立蔭說著說著話就吵了起來,吵到最後連趙軍這破事也給吵了出來,鬧得不可開支。

    這不,還沒跟偷槍的給幹上,李家大伯就跟警方給幹上了。

    他們吵得快要動凳子打架時,李父帶著李昱泊跟夏時季回來了,見著他大哥跟曾立蔭在自家客廳裡你推我揉的立馬上前去勸架。

    夏時季站在門口看了看先前在車上的那些人,朝他們笑了笑,又回頭去了廚房找了芬姨,讓她去找人把酒水跟吃喝的送了上來。

    李昱泊看他離開也沒有說什麼,進了客廳跟人去打招呼,這事一發生,他是走不開身,是一定得跟警方合作了。

    沖著他來的那人倒是知道怎麼絆住他……就算他不理警方,也不能不理跟他們家有幾十年交情的曾立蔭。

    李大伯一聽說讓李昱泊去交涉地點拿東西時,剛歇了一點的火氣又上了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在桌上砸了茶杯就是一陣咆哮:“敢情不是你們曾家的人你就不稀罕人命了?老子不許,跟你說沒門,我家泊仔不會為了你們的無能去送命……”

    剛進客廳門的夏時季聽到這句吼聲心裡想著以後得對大伯更孝順點,他面帶禮貌淺笑地走到李昱泊身邊坐下,一言不發。

    “你來了?”李大伯一見到他,立馬喊著叫著說:“敲下泊仔腦殼,這笨娃子居然想一個人去拿那破東西,快管住他。”

    “是,大伯……”夏時季朝著李大伯笑了笑,卻是看也沒看李昱泊一眼,嘴角隨即冷淡了下來,起了身坐到了另一邊,不再眼著李昱泊坐著了。

    他明顯的冷淡讓李昱泊揉了下額頭,曾立蔭跟著他的副隊長也拿這家人沒奈何,副隊長嘶啞著喉嚨再次重複,“沒有危險性的,我們會派人跟著他,全都是精英。”

    “這事還是多瞭解點情況再說吧……”李父在旁倒是鎮定,不急不躁地抽了口煙說:“現在這情況也不明朗,要不,再瞭解瞭解?”

    曾立蔭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這事透著股懸氣,保管室就那麼闖進去了,上方領導的郵箱淩晨時好死不死地收了封嘲笑警方不力的信,他這還沒睡醒就被領導在電話裡逮著痛斥了一頓,限時讓他破案,他到現在都覺得昏乎。

    這找碴的人,找著了警方的痛感神經,還拉了李家剛從國外回來的後輩進來,這真是讓人頭大得不行,曾立蔭又狠狠地抽了幾口煙,說:“成,我再去瞭解下,到明天之前還有時間,我先找吳家的人去談談看,看那邊能談同點什麼來。”

    說完就帶人出去了,在客廳內的員警也跟了不少出去,只留下一個照看的。

    李昱泊接了電話,去了陽臺那邊接。

    李家的叔伯們在客廳商量著事情,夏時季看看他們,再看看外邊的李昱泊,先自行去了後宅的臥室。

    他們的錢向來是夏時季管,資金的流動有時都不需李昱泊簽字,只要夏時季認可簽字即可……李昱泊向來覺得他掙錢,掙回來了,該怎樣,就由得夏時季去處理。

    也虧得了李昱泊這麼幹,所以夏時季要知道他做了什麼,查查帳戶即可,都不需要更多的手腳。

    他想知道的事,李昱泊不說,那就不說。

    有時候,他也並不是那麼精明。

    夏時季查到李昱泊接的電話的地點,又加上他理著吳穸那條的線索下來,儘管不知道他跟趙軍是不是在一起,會不會聯手搞什麼鬼,但人找到了就好,如果兩個人在一起更好,可以少費不少勁。

    李昱泊的錢怎麼花的,夏時季查查就可一清二楚;而夏時季怎麼花錢,李昱泊卻從來沒動過心思去查。

    所以,也就不知道夏時季花了相當大一筆錢在做小動作,如果知道,不管夏時季已經多大,可能真會揍得他找不著東南西北吧?

    夏時季把查出來的位址發給人之後手心出了汗,然後他鎮定自若地回到客廳,暗暗想著等人找到了,他要找什麼藉口出去一會。

    他覺得自己真不是個什麼大度的人……至少在這事上不能,他必須親自看到吳穸,用腳踩在那人的臉上,告訴他,李昱泊是他的,誰也不能動他,一毫一厘都不行。

    就算是這樣,可能都出不了心口一直都憋著的氣吧?

    李昱泊跟長輩們說著什麼時,夏時季抽了根煙去了陽臺,點著,看著它燃,沒抽,也不能抽,李昱泊不許他染上這毛病。

    他借此平復著心情,讓呼吸自然正常。

    他希望能有收穫。

    好不容易得知了吳穸藏匿的地點,也許就能報仇了,血液不受控制地在體內用著狂奔的速度流湧著,他只能借著外力試圖不讓人看出什麼。

    尤其是他家的那個男人。

    他的仇,他得先報。

    “我出去一會。”李昱泊大步走了過來,把煙從他手裡抽掉扔了,又在他被風吹得有些冰涼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去哪?”夏時季挑眉,眼角充滿了冷意,等著李昱泊跟不跟他說實話。

    可如每一次一樣,李昱泊不說,太過於霸道專制的結果就是明知不應該這樣對待他,但還是改不了骨子那什麼都要非得一肩扛的該死的態度。

    換年輕點,夏時季踢他一腳,抓他一把頭髮,煽他一耳光,什麼都好,非得出了這口被當成廢物的氣不可。

    但如這陣子每次的念頭一樣,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先不管他。

    “有點事,”李昱泊捧著他被吹得冰冷的臉孔又撫摸了一幾下,拉了他起來進門,“就幾個小時,你要不要回房間睡會。”

    “我剛想睡,睡不著。”夏時季冷冷地說:“你讓我現在怎麼睡?”

    李昱泊瞥他一眼,拉著他走到李父面前,“爸,你看著點時季,晚上盯著他吃下飯,我稍晚點回來。”

    “李爸爸……”夏時季盯著眼前略帶威嚴的中年男人。

    “他有事去辦,生意上的事,你曾伯伯安排了人跟著他,讓他去辦吧。”李父笑著指著身邊的位置讓夏時季坐下。

    拿長輩來壓他?夏時季拿眼剮了李昱泊一眼,皺著眉頭坐了下去。

    “我先走了。”李昱泊不動聲色地看了夏時季一眼,暗示他要乖,這才跟在坐的長輩們道了別,出門去了。

    夏時季則在心裡冷哼,抱著雙臂,抿著嘴坐在一旁,沒拿正眼去看李昱泊。

    李父明顯幫著李昱泊瞞他,夏時季哪能跟長輩對峙什麼,老實坐在靠近院子的門邊的沙發上開著電腦看著書。

    他的手機響了之後的十幾分鐘後,許百聯推門而入,說讓夏時季去他家陪他練會琴……李父猶豫,但夏時季卻說他想去彈一會,讓李昱泊回來了來許家接他就是。

    李父一想許家離他們家也不過十分鐘的車程,也就應了下來。

    一出門,許百聯先前跟李父撒謊的鎮定沒有了,到了車上舌頭都打結了,“你……你……你想去哪?”

    夏時季迅速飆著車開上了縣道,在臨近收費站時把許百聯一腳踢了下去,並且嚴厲地問:“等會怎麼說,知道了吧?”

    許百聯雙眼含淚地點頭,扒住車門就差嚎淘大哭,“要是李昱泊知道了怎麼辦?他要是知道我幫著你胡作非為,會把他許給我的房子收回去的。”

    “出息。”夏時季冷哼,踩下油門,車子飛快地往前飆去。

    留下許百聯在原地抹了把眼淚,暗暗想著他下半輩子一定要交一些正常安穩的朋友,至少不要像夏時季這樣老是時不時鬧出事來讓他受驚嚇。

    夏時季要去的地方,是隔壁一個鎮一個空置了很久的工廠,離春夏鎮有一百多公里。

    那裡是一個棄置的化工廠,時間可追溯到建國時期,但已棄置了差不多近二十年,地方不大,但勝在隱蔽,再加上一些以前詭異的傳說,那個鬼地方很少有人靠近,這麼些年,基本在人的記憶裡已經是淡忘了,就算是當地人,如果是年輕一輩的人都不知道有這麼個地方。

    GPS上都沒有這麼個地點。

    如果不是發來的詳細資料,夏時季都不知道有這麼一個地方。

    他與李昱泊的兩方人馬查了這麼久,才查到這個地點……在他們花了無數的財力與人力,就差沒把春夏鎮周圍,包括春夏鎮都掘地三尺後,才找到他一直都在藏著的地點,夏時季不得不承認,吳穸要比以前聰明太多了。

    夏時季知道事後李昱泊肯定會修理他一頓,但他還是讓人去阻住也得了消息的李昱泊,他必須先行一步到達。

    飆了一個多小時的車,夏時季到了地點,拿了許百聯從他爸那裡偷來的獵槍下了槍,他花重金請來的其中一個領頭的人在外頭候著,見著他那實在說不上好的槍,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這花大價錢請他們的人,就沒錢弄把好一點的槍了?

    夏時季懶得理會他嘲笑的眼神,對於他來說,能防身的東西就是好東西,能用就好。

    “換一把吧。”到了門口,穿著低靴的高大男人扔了把自己的貨給了夏時季。

    隨即補充道:“假如你等會想讓人又痛又爽的話。”

    夏時季搖頭,把槍接過又扔回給了人。

    他帶的是獵槍,子彈還是用的他們春夏鎮以前的土辦法劑量自製的……硝鹽裡硫磺濃度非常大,射一槍死不了人,但可以讓人中一槍之後慢慢地生不如死,可以讓人的神經慢慢地,清晰地讓人感知到壞死,如果再來個十幾二十多小時的不處理,那人就眼睜睜地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一寸一寸地全部腐爛掉吧……

    以前打中的獵物用這種子彈打來了都不能吃,因為毒性太強。

    他爺教過他的事,他可記著呢。

    夏時季進了那間腐爛又透著股黴味的青磚房,見到了那按他的要求身體並沒有太多損傷被繃在一根房間的木頭柱子上的人……

    他仔細地看了吳穸幾眼,笑了,然後說:“你可比照片裡看起來醜多了,也矮多了,我記得你小時候沒有這麼難看,現在長成這樣也挺不容易的。”

    他把吳穸嘴裡塞著的爛布條扯了開,無視于吳穸那惡毒又兇狠的眼神,嘲諷地挑起嘴角笑著,又打量了他一會,在吳穸緊緊咬著的牙都透出血來時他又用著一種非常輕視地口吻淡淡地說:“就憑你這樣,敢和我搶人?”

    吳穸如毒蛇一般盯著他,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夏時季,你算什麼?你就像一個娘們,不,呸,你就是一個娘們一樣要死要活地跟著他身邊,侵佔著他的時間,你不配,你配不上他,你這沒用的娘娘腔……你真讓我噁心。”

    夏時季聽了扯了扯嘴角,躲掉了吳穸含著血噴來的唾沫,沉吟地想了一下,說:“我確實有點像娘們,小時候來愛跟他哭哭啼啼的,沒辦法,誰讓我一哭他什麼都給我,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掏出來哄我……”

    他說著時已經走到了吳穸的身後,嫌碰吳穸噁心,就把刀子對著一隻手的往內剁了進去,連著那其實已經不太怎麼結實的木頭,刀子入了三分……

    吳穸沒有叫出聲,似乎那手並不是他的手一樣。

    “所以你硬漢,痛都不知道怎麼痛……”夏時季把褲子裡掏出的瓶子打開,把藥粉倒了上去,稱讚道:“你這點我挺佩服你的。”

    一瓶藥粉他全倒了下去,而吳穸在這時痛苦地呻吟出了聲。

    那尤如地獄惡鬼一樣的哼叫聲並沒有讓夏時季停止說話,他依舊不緊不慢地用著他的腔調說著話:“你是用這手打人的吧?這習慣不太好……”

    他評價完,走回吳穸的正面,追問:“另一手幹了什麼?摸了他哪裡?”

    他問得很是認真,像個誠懇好學的學生一般。

    吳穸睜大了眼,手掌那塊如被火烤一般疼痛,隨即蔓延了全身……

    “其實你知道的那些事我也知道不少……”夏時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段時間我學了不少,我不比你,李昱泊老打我,但打得再重都不會留下傷痕,你那種粗魯的方法我真是學了好久才學會一點。”

    吳穸此時嫉妒得眼睛比血的顏色還重還要濃腥,他嘶叫著:“閉嘴,你他媽閉嘴,他不愛你,他是我的,是你勾引的他……”

    “是嗎?”夏時季眨眨眼,挺遺憾地說:“可是,不管如何,他是我的,他也只愛我。”

    他的話一刀一刀刮在了吳穸的心上,矮小的男人像瘋子一樣地咆哮了起來,“不是,不是,是你奪走了所有我應該在他身邊的時間……”

    “吳穸,他在逗你,他在玩你,你不要中計……”旁邊,有人在大力地喊叫著,聲音裡透著股慌亂。

    夏時季看都沒看那人一眼,長腿一飛,踢中那人的下巴,就算那人的腦袋撞在了身後的水泥牆上發出重重的聲響也沒有看一眼。

    趙軍那種人,他還真沒把他當個東西……以前不怎麼看得起,現在更是不可能改變觀感。

    “是嗎?”夏時季又眨了眨他好看的眼睛,有點無辜地偏了頭,說:“可是我記得你以前纏著他時,是他趕你走的……他可是跟我說過無數次你很煩很討厭。”

    “不……”吳穸在尖叫:“他不可能這麼說,不可能……”

    “可是,這是真的。”夏時季總結性地下了這麼個定語,並且點了下頭說:“說了很多次。”

    “不,你撒謊。”吳穸歇斯底里,那模樣已經像是完全瘋了,全身肌肉扭曲的抽搐著,慢慢地擰成了一團奇怪的姿勢,口裡伴著血吐出了白沫。

    夏時季看著他,等著吳穸安靜了下來,靜靜地評價,“你真可憐。”

    說著,他舉起了手中的槍,對準了吳穸的胸口。

    吳穸抬起頭,那混亂的眼睛裡有著詭異的笑。

    夏時季沒有停止手中的射擊動作,等子彈進了吳穸的胸口,他仔細地看著吳穸臉上的神情,從詭笑,到驚恐,再到駭怕……

    他蹲下了身體,對齊吳穸的視線,慢慢緩緩地說:“你認為我會殺了你?背負殺人罪名?哦,你可不值得我這樣幹……你該好好體會一下現在的感覺,如果我告訴你,這比不上你讓李昱泊從我懷裡消失的那幾天生不如死感覺的十萬分之一,百萬分之一,你是不是感覺要好點?”

    夏時季又讓自己笑了笑,很真誠地說:“其實殺你多少次都解不了我的恨……你要知道,看你這樣痛苦,知道你會痛苦一輩子我都覺得解不了我心頭的恨意的一點半點,你就該知道我有多厭恨你了……不過我不會殺你,知道你這輩子會絕望過一輩子我也安心很多了,我會和李昱泊很快忘記你,在我們的生命中,你什麼都不是。”

    他站了起來,憐憫地看著吳穸,“你再也見不到他一面,看不到他,碰不到他,連他的消息都不會有……”

    吳穸已經說不出話,眼神隨著他的話透著瘋狂的絕望……

    “我花了太長的時間想著怎麼讓你體會我一點點的痛苦……儘管我不怎麼滿意,但就這樣吧。”夏時季聳了聳肩,對著站在一旁一直沒有吭聲的真正領頭的人說,“把他帶回澳大利亞,找所看得住人的監獄把他扔進去,別讓他死得太快……”

    領頭的人眯了下眼,點了下頭。

    夏時季也就沒再多說,嘴邊掛著冷冷的笑地往外走去。

    門邊,英俊高大的男人沉默地看著他。

    夏時季沒有一點意外,直直地走到他身邊,抬頭看著面前比他高半個頭的人的眼睛有著淚光,用著假裝得很淡然的語氣說:“你要是再讓我失去你一次,我就真殺了我自己,你聽懂了沒有?”

    面前的人沉默地把他攏入懷裡,聽到懷裡的人用很很悲傷的口氣說:“你讓我如此愛你,又怎捨得讓我去忍受生離死別?”

    李昱泊沒有去看人,把夏時季接了回去,關上門就揚起了手。

    夏時季本就冷著一張臉,這時瞪著雙眼睛直溜溜地看著李昱泊,於是李昱泊的手就下不來,半晌才從嘴裡逼出兩個字:“胡鬧。”

    打是不能打了,夏時季見了也不怕,纏上來說:“餓了。”

    李昱泊甩開他的手,打開了門。

    夏時季緊跟著他下樓,李父見了他們,嚴厲的眼神各自看了兩人一眼,把手中的在接的電話說完,看著兩個兒子,一揉額角就說:“胡鬧。”

    那口氣,跟李昱泊剛才說夏時季時有五分像,害得夏時季撇了下嘴,想著李昱泊老了可能還得比他爸還要嚴厲……一個嚴厲的老頭子,那該是有多討厭。

    “不會出岔子?”飯桌上,李父還是多問了。

    “不會,我派了人跟著一起押人。”李昱泊在車上安排人員跟著把人送出去時好幾次都忍不住氣想揍夏時季,瞞著他膽大包天,真是欠抽!

    “你曾伯那邊我會處理。”李父皺了眉,吃了幾筷子飯之後又對著他們說:“以後給我低調點,鬧這麼大像什麼樣,都忘了平時我是怎麼教你們的?”

    “知道了。”

    “知道了。”

    李昱泊跟夏時季各自應了聲,尤其夏時季還討好地朝李父笑了一下。

    李父看著兒子那心肝寶貝,訓斥說:“膽子不要太大,你看你……”不好接著再說下去,轉頭對著兒子說:“管著點。”

    夏時季在旁邊急了,還管,管成這樣了還要管,那可還了得,“伯伯……”

    “吃飯。”李昱泊不悅地阻止了他的話,同時手邊手機又響了起。

    見他接起談事,夏時季閉嘴,轉頭看向李父,想要為自己辯解幾句。

    李父也接起了他也響起了的手機,跟著他那邊的人解決這陣子的鬧劇。

    夏時季在一旁,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又見著他們站起來跟另一間小客廳聚集著的人說著話安排他們出去辦事,到最後,腦袋跟著轉著煩了,悶著頭自己吃起飯來了。

    其實泄完氣,心情也並不好……可能一直都是順途,真沒受過什麼傷,李昱泊的那事過去到至今,他還是有點緩不過神。

    老是下意識地駭怕人會再次不見。

    只一個晚上,李昱泊就查出了夏時季雇的什麼人,把剛拿到手的資料揮到床上,散了滿床的紙,冷笑著說,“出息了啊。”

    李昱泊一晚上都沒回來睡,夏時季睡不安穩,本來就沒睡飽心情抑鬱得很,一大早還要被李昱泊撒氣,當下那脾氣也起來了,拿著枕頭就砸向床邊站著的人:“滾蛋。”

    李昱泊閉眼,忍下怒氣,一個字一個字地擠著說:“以後什麼事,事先跟我說了才能去做,那些危險的人,是你能聯繫的嗎?”

    夏時季心裡冷哼了一聲,什麼是我能不能的聯繫的?他媽的只許你什麼都做,我就得跟個小媳婦似的?

    他翻個身打算重新入睡,哪想,翻了身也不安穩,乾脆就坐起來沖著李昱泊大吼了一句:“一大早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說著就往浴室走,打開冷水就想往身上沖,可一觸到冷水就發抖,又跳到一邊等熱水出來。

    房間內的空調也只有二十來度,夏時季那裸白的身板在這光景中顯得更單薄,李昱泊胸中是又怒又躁,走過去抓著夏時季的臉,不太用力地在臉上抽了他一耳光。

    他這麼一抽,夏時季想都沒想,眼淚很乾脆地流了出來,哭嚎著說:“你欺負我……”

    李昱泊見著他臉上三歲孩童的指責神情,滿心不悅地說:“讓你聽話,讓你聽話,你哪句聽了我的話?”

    夏時季聽了,大力地把他往門邊推,流著淚哭著說:“你走,我不要你了……”

    這邊夏時季還在跟著李昱泊鬧,城裡李媽媽打了電話來,說是雙胞胎當夜高燒不止,現在還沒退下來,哭鬧不休。

    當天上午他們就往城裡趕,他們到了醫生時才知情況嚴重。

    上午的時候雙胞胎發燒到了醫院,下午連著夏時令也高燒了起來,而李貝貝和李威威兩小孩已經渾身緋紅,噪子都哭鬧到了啞了,醫生本來商量著要不要喂點鎮定劑,可又因為要抽血檢測不能吃藥,只能放任他們難受著,兩孩子哭得臉蛋都紫紅了也歇不下。

    完全不知道小孩為什麼是這情況,兒科醫生一時之間也弄不出個說法,見另一個稍大的小孩也緊跟著高燒了起來,怕是什麼傳染病,緊急隔離。

    於是,家屬也按要求隔離了起來,李父帶著人到的時候,媽媽們跟著孩子隔離在了隔離房裡,哭得已經不成樣了。

    “怎麼回事?”夏時季慌張,迅速聯想到了最不好的事情上頭去了。

    “少亂想……”李昱泊把人抱到懷裡安撫著他,同時冷靜地回答著醫生問的問題。

    因他們也是最直接接觸到孩子的第一批人,刹間也被隔離。

    當天兩家人心惶惶,全部出動,在城裡所有能來的親戚把走廊擠得水泄不通,所來之人過多,多得把場面弄得更是慌張。

    還好搶救措施下得及時,第二天孩子們的燒退了下來。

    當天請來的一批老專家說原因是天冷帶著孩子在戶外活動,本身就容易感冒,又因為龍峽谷森林其中某種樹葉的葉子能引發皮膚感染發炎,這樣一感冒一敏感的,很容易就有生命危險,還好發現得及時,治療得及時才脫離了危險。

    兩家人一陣後怕,夏時季看著弟弟妹妹們心疼不已。

    而兩家父母親卻因孩子們的意外吵起了架。

    李爸緊張了一夜,平時本來就不太好的脾氣此時更是暴躁了起來,說李媽都這麼大的年紀了都不知道照顧好自己的孩子,李媽本來因孩子的事心力交瘁,一聽丈夫那麼說,優雅全部殆盡,指著他的鼻子讓他滾出去,說孩子是她生的,沒他的份……

    李爸哪能答應,這架於是就這麼吵下去了,吵得夏時季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嘴也不敢插,頭轉向了另一邊。

    可另一邊,夏父夏母也在吵架,不過情況倒是與李家的不同,這邊是夏母指責夏父,說她們在家呆的好好的,非得帶她們出去,夏父除了是個嚴父之外,對妻子實質上是百依百順慣了的,聽著她這樣指責也只是冷著儒雅的臉聽著,到最後聽到老婆越說越過份時才反嘴,可他這一反嘴,夏母更生氣了,說話的聲音更大聲了。

    除去他們這些當事人,父母親雙方的親戚在旁邊看著看著也跟著吵了起來,自家人幫著自家人說著話,噪門大得快要震破天。

    這幾天完全沒有休息好,昨夜根本就是一秒鐘都沒閉過眼的夏時季看著他們直把醫院當戰場吵得翻天覆地,真真正正地傻了眼起來。

    礙著他們的身份,又因他們把隔離區這邊都包了起來,負責治療的醫生護士也不好說他們什麼,在旁快步走過,直把這群人當傻子。

    夏時季被他們吵得頭疼,看著過往醫護人員要笑不笑好笑的眼睛,靠著牆壁就打起了呵欠,看著走廊樓梯邊跟下屬說事情的李昱泊,暗想著他們以後決不能在別人面前爭吵什麼叫人看了笑話去,要殺要打回了家關門再說。

    李昱泊一回頭,見著那龐大的吵架軍團挑了下眉,走到夏時季身邊,“你回去睡去。”

    夏時季搖關,見李昱泊還要說話,開了口,“你不在,睡不著。”

    李昱泊聽了皺了下眉,“毛病。”

    說著,打開旁邊的空著的病房,想讓他上床去睡會,又覺得醫院晦氣,心下不悅,從裡面拖出一張椅子出來,“坐著,看他們吵。”

    說著,看了群吵架吵得熱火朝天的親戚們,搖了下頭,去了另一邊請來的專家們現在呆著的會議室問接下來的情況。

    許百聯因十五在城裡有演奏會,去了場地適應了一會,中午偷了空出來,到了醫院通過保安的層層關卡到了隔離區正好看到這幅盛況,在旁傻眼看了半會,慢吞吞地走到夏時季身邊……

    夏時季挪出半邊椅子給他坐,挺疲憊地歎了口氣,把頭靠在了許百聯身上。

    “不會打起來吧?”許百聯又看了一會,挺擔心地問。

    “要是真有人動手了,架就停了。”夏時季毫不擔心那群吵得唾沫橫飛的人群,問許百聯:“是今天晚上?”

    “嗯。”

    “來得及嗎?”

    “是獨奏,鋼琴是家裡早就調過送過來的,沒什麼問題。說到自己的演奏會,許百聯情緒有些低落,“我還是不太喜歡出現在眾目睽睽之下,跟賣身一樣。”

    “你就這點出息。”夏時季不以為然。

    “我跟你們不一樣,我就只想有著幾個朋友,有塊土能種瓜果,養條狗,有幢漂亮的房子,只要有這些我就能過一輩子。”許百聯戳了戳夏時季,歎口氣說:“我都不知道我這輩子能不能擁有這樣的生活。”

    夏時季伸出手攬住他,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

    許百聯也不再說什麼,專心致志地看著認識的不認識的人吵著架,其實親戚吵架什麼的最有趣了,自家的什麼醜事一吵起來就在負氣之下全暴露出來了,能聽到不少內幕。

   

    第三十五章

   

    夏時季面不改色地聽著親戚們相互吵著,吵著吵著,父母們總算不吵了,從吵場退了下來,退到夏時季這塊沒被波及的風水寶地,默默聽著親戚們之間相互揭對方的老底,聽到哪家的兒子撬了哪家的兒媳這種勁暴的事時,在心裡也在驚歎著那家兒子撬人牆角的能力……

    尤其當父親們知道李昱泊跟專家談治療方案時,當即放心地留了下來,跟著老婆的耳朵一起聽著八卦,好回去無聊時拿出來討論一翻打發點時間。

    吵到真動起手來了,兩家家長只好上前勸架。

    這邊勸架,這邊李昱泊出了來,跟媽媽們說了一下情況後,把事情交給她們,帶著夏時季回家。

    順帶送許百聯去劇院時,許百聯被挑得八卦情緒奮起,一不留神把話給說了出來,“別看我們鎮子小,藏著的事可多了,像我表哥暗戀夏時季,這事要不是我碰巧在他那本英漢詞典裡看到照片,這事有誰能知道啊?藏得可深……深……”

    他本是得意地說著,瞬間覺得不對勁閉了嘴,連忙轉頭,正好看到夏時季僵硬地看著他。

    許百聯勉強地扯出乾笑,勉強地硬著頭皮往前頭開車的人看去,從後視鏡裡對上一雙冷冰冰的眼神。

    “你哪個表哥?”李昱泊問,話裡聽不出什麼情緒。

    “沒……沒哪個。”許百聯結巴,欲哭無淚。

    “裴然,裴非,裴閑,裴西西,裴汪洋?”李昱泊把許百聯的表哥們的名字一個不落地說了出來。

    許百聯緊緊地閉上了嘴,絕望地看向了夏時季。

    夏時季迅速撇過臉不看他,完全的置身事外,一派與我一點關係都沒有的模樣。

    “哪個?”李昱泊說著,帶著強烈的命令口氣。

    沒出息的許百聯瞪大了眼,縮下身體,往夏時季身後藏。

    夏時季一點關係也不想沾上,連忙推他。

    許百聯拼了命躲,夏時季拼了命掙扎,許百聯眼見躲不掉心急,抓著夏時季的衣角恨恨地說:“我幫過你那麼多次,你不能見死不救。”

    夏時季聽了沒好氣,眼神一帶,看到了李昱泊冷酷的眼神,當下心下一涼,對著呆得令人髮指的許百聯就是一爪子,沒好氣地說:“你不知道他就是個能活動走動的醋缸啊?去你媽的。”

    許百聯呆到令人髮指,但李昱泊的醋勁還是十年如一日不變。

    回到家,夏時季洗完澡出來看著他盯著手機按號碼時就知道這傢伙又在尋思什麼了,於是沒好氣地上前坐到他身上,抓了一把他的頭髮,沒好氣地說:“要是都說喜歡我,你一個一個計較得來嗎?”

    李昱泊沒理他,不發一言地把他從身上拉下,把被子幫他蓋上,讓他睡覺。

    夏時季困得很,又不想李昱泊出去丟他的臉,這麼大的年紀了還跟以前那樣太丟份了,“你給我也睡。”

    他搶去李昱泊的手機,瞄了眼號碼,正是跟裴家那幾兄弟玩得好的李家那邊的人……他翻了個白眼,把手機扔到旁邊,抱著李昱泊睡起來了。

    他們回紐約那天,夏時季跟李昱泊又差點吵了起來,夏時季什麼都不想帶,本來一般如果要吃什麼的話,航寄就成,但母親們塞的東西有點多,李昱泊一樣一樣地寄運,根本就是不厭其煩。

    夏時季卻嫌麻煩,在一旁看著他做這些事情,這沒做的比做的更耐不住氣,如果不是旁邊還有過來幫忙的人看著,他去打李昱泊的心都有。

    “這個箱子就不要了,要這麼多幹什麼?”夏時季見他還在跟海關的人在說話,閉了閉眼,還是忍不住氣地上前把人給拖離了幾步。

    “老實坐著。”李昱泊看他一眼,指了下凳子。

    夏時季想發作,但又不想失態,只好去了一旁坐著。

    要換以前,他掉頭離開的可能性都有。

    他從來都不排斥給李昱泊添點麻煩,只是那事過後,他心境要平和了一點起來……無論怎麼樣,人在眼前就是最好的事。

    等他們下了機,回到一個半月沒有回來公寓,夏時季幫著李昱泊有模有樣地打掃房子,只是幹到半途嫌枯燥就又爬到床上去睡了。

    睡到半路做了惡夢,在書房找著了正在整理書的李昱泊,也沒去打擾他,自己躺到旁邊的沙發上就又再次睡了起來。

    夏時季睡一會就會睜開眼睛來看他幾眼,然後再閉上眼睛接著睡。

    李昱泊改不了他那習慣,只是在他睡時過個幾分鐘就去親親他的臉,頭髮什麼的,讓他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夏時季平時炸炸嚷嚷得跟他吵架,說討厭他也好,不想見他也好,這些都是些不重要的話……李昱泊從沒想過用自己的離開去覷探自己在夏時季心目中的重要性,對他來說,這個人從出生的那天就註定與自己在一起,那麼自己死的那天,他也必定在自己身邊。

    他以前就這麼想著,一直這麼想著,以後也會這樣想著。

    他否認不了自己離不開這個人。

    他愛著這個他只會磕磕碰碰走路時就已經抱在懷裡哄著他的人……有多愛誰都無法知道。

    所以,誰都不能堵在他們中間。

    李昱泊的工作一開始就很忙碌,晚上夏時季不得不去他的辦公室睡覺,他一個人簡直就沒法睡著,不得不採取下策。

    所幸李昱泊的沙發一直以來都挺讓人想在上面睡覺的……不過沙發再舒服,夏時季這個睡胚有時候睡到半夜起來看著他家男人還在工作,也會輕輕歎幾口氣再接著睡。

    他要是不睡好,脾氣不好,也是件給李昱泊添麻煩的事,所以他一般在處理好他手頭上的事後,自己就睡自己的。

    只是這樣過了將近兩個星期,夏時季這天剛睡不到半小時,醒來就再也睡不著了,他去辦公桌那頭拉著李昱泊,說:“睡不著,你陪我睡會。”

    李昱泊在看新的投資報告,沒有時間,看著報告嘴上說著,“把毯子拿過來。”

    夏時季撇嘴,不過還是拿了羊毛毯過來。

    “這樣呢?”李昱泊用毯子把他裹緊了抱在懷裡問。

    夏時季親了親他的眼睛,沒有說話。

    在李昱泊翻頁時,他開了口,說:“你要有多大的成就,爸爸媽媽們才覺得我們可以在一起?”

    李昱泊沒有說話,在看過一小節的段落後才正眼看著夏時季,他說:“不是我要多大的成就,爸爸媽媽們才讓我們在一起……而是我要做什麼,才能擔負成我們兩個人的生命,我要給你最好的,那就必須要去付出一些東西,我一直都能做,所以我一直擁有你,我無法想像沒有你的那一天,你也不能,是不是?”

    夏時季點頭。

    李昱泊笑了笑,親了一下的臉,隨即又回到了文件上面。

    而夏時季靠著他閉了會眼睛,突然說:“這輩子你照顧我,下輩子,就讓我對你好吧。”

    “好,下輩子。”李昱泊笑了,嘴角勾勒出深刻的弧度。

    日子相對平靜地過了一段時間,夏時季卻在其中顯得有些病態了起來,他甚至於在沒有見到李昱泊的情況下就會吃不了東西,連喝口水都勉強。

    李昱泊忙,他完全不想把這事告訴他,所以他自行安排了心理醫生去排解。

    但,醫生說得再多再好聽,他還是改不了。

    其實事情首先沒有暴露時,情況完全沒有顯現出來。

    學校與華爾街並不遠,早上他是跟李昱泊一起吃的,中餐他們也是一起吃的,晚上就更不用提了,他們是一起用的餐。

    只是在五月中旬,李昱泊與其它幾個經理被派去指導分部,要前去一周,也就是在那段分開的時間,夏時季才明白自己的情況到底有多嚴重。

    不過托他善於欺騙別人的臉孔作祟,與他一道修課的上圖書館的羅伊都沒有覺出什麼不對勁……事實上他也沒有別的想法,對於夏時季把李昱泊做好的各種點心與零食都給他的慷慨勁,他除了覺得夏時季一如既往的大方之外,他根本就騰不了別的智力來判斷情況。

    這幾天夏時季沒有與羅伊吃過飯,謝絕了他的邀請。

    在李昱泊出差的第三天時,他們視頻了一下,李昱泊第一句話就很嚴厲地指出他瘦了。

    夏時季笑著含糊說自己只是偶爾忘掉一兩餐。

    而在接下來的幾天裡,他還是無法吃下東西……他的厭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情況。

    沒有李昱泊在身邊,他的胃糟糕得像不存在一般。

    他預約了三四個醫生解決此問題,但無一能夠勝任。

    等李昱泊回來後,他又能吃了起來……夏時季本來覺得問題挺嚴重的,但在李昱泊回來的那天,又覺得不是很嚴重……

    大不了,他天天與李昱泊在一起就是。

    他都看了這麼多醫生了,沒一個人能真正解決不是?

    還不如不說出來。

    免得忙得已經分不開身的李昱泊還要來擔心他。

    以後,或許會有改善的,但現在看起來並不是適當的好時機。

    而李昱泊的工作真已到達極致,為了一項合併案,他作為其中一名機要成員之一,應總裁的要求,如另外七人一樣搬入總裁別墅,每天除了給予五個小時的睡眠之外,其它時間都必須在工作中度過……其實五個小時的睡眠時間也並不充分,誰也不知道在那幾個小時裡會接到哪方面來的電話。

    夏時季自然不能跟進去,這是一項只在提議階段就已經造成國際轟動的合併案,他的那點小情小愛的感情在這時候並不顯得有多麼的重要,李昱泊就想栓著他,這個時候也不得不顧全大局。

    於是在李昱泊出不來,並且因為工作沒有跟他有過多關係的半個月後,夏時季真正恐慌了起來……他覺得他的胃無時無刻不在疼痛,但他卻拿它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甚至連學校都已經沒有力氣再去,交完教授要的論文報告後,他每天都潛在家裡,不吃不喝的就像快要死去。

    到真正完全不行時,夏時季撐著下了樓叫了車去了醫院。

    他去的是家庭醫生那邊的私人醫院,在他的強烈要求下,醫生答應了不打電話給他的另一半。

    去公立醫院,醫生肯定會聯繫家人……而私人醫生這邊可供盤旋的餘地要大些,至少,當他說明那人正在處理什麼公事時,他會選擇恰當的時機再打電話通知。

    而且到了醫院,看情況他一時半會死不了。

    夏時季吊著一口氣虛弱地躺在病床上,在新聞上得知李昱泊公司合併案真正開始的那天,醫生禮貌地告知了一聲通知家屬,在不到兩小時後,夏時季就見到了李昱泊。

    除去那些夏時季偽裝平常口氣的幾個電話與短信的交集,他們差不多有一個半月沒見面了。

    沒有等李昱泊開口,其實在開門見他進來的那一刻,夏時季的眼淚就流了下來,他沒有覺得自己要哭,可眼淚就是那麼地從眼眶裡不顧意願地大滴大滴往下掉。

    “你別罵我……”他走了過來,夏時季眨著眼睛,長長睫毛的淚滴就像露珠一樣滑過了他蒼白的臉,“我病了。”

    李昱泊沒有說話,只是嘴唇抿得緊緊得成了一條線,任誰也看得出他的心情一點也並不好。

    “李昱泊……”夏時季拿著沒有打營養針的手去拉他的手。

    李昱泊不讓他拉,他閉上下眼睛,隨即,“叭”的一聲,他的手掌打在了夏時季的臉上。

    “我這麼養你就是為的你糟蹋自己的?”李昱泊張了口,聲音並不淩厲,甚至啞得已經像已支離破碎,“你就不能告訴我一聲……我什麼時候教過你瞞我了?誰教你的?我教過你?”

    夏時季刹那哭得一塌糊塗,眼淚鼻涕全流出,“李昱泊……”

    “別叫我……”李昱泊嘶啞著叫了一聲,撇過臉,但只不過不到一秒的瞬間他又回過頭,坐到了夏時季身邊,垂下頭抵著身下的人的額頭,“我回家做飯,等會拿吃的過來,你先睡會。”

    “你別哭。”夏時季抽了兩口氣,任由李昱泊的眼淚流進他的眼眶裡,“我只是病了,病好了就沒事了……”

    他說著哽咽了起來,咳住了喉嚨,眼前發昏,就那麼倒了過去。

    依賴成病,連自己都無法控制,夏時季真覺得是該改正一下了……這樣下去,終有一天會不可收拾。

    李昱泊倒好,比他這個病人還生氣,夏時季養了幾天,精神稍微好了一點之後跟李昱泊說了這事。

    “怎麼治?”李昱泊略帶嘲諷地問:“除了天天想著離開我,你就不能想點別的?”

    “那還是我的錯了?”夏時季惱羞成怒,李昱泊管他管出病來,這還是他的錯了不成?“除了不離開你,就是不離開你……你看看我都成什麼樣了?”

    吼完,又懊惱地喝了口水潤潤噪子,垂頭喪氣地說:“以前想得倒好,沒你也不會怎麼樣,現在可是反著來了,你說說再這樣下去,我不得廢了?”

    他們不可能天天膩在一起,自己這顯得畸型的毛病不能不治……

    夏時季見李昱泊冷著一張臉,只顧著看他的文件,忍住沒上去纏他,他又咳了幾聲鎮定了下心神說:“以後我就在學校吃飯了,你會打電話給我?”

    他問得小心翼翼,李昱泊眼都沒抬地說:“晚上呢?”

    “我自己回家睡,你忙完就回來。”夏時季說得很痛苦,但他必須學會與他與李昱泊的相處正常下來。

    感情好歸好,但不能失了重心……那澎湃的情意如果學不會控制,早晚會失口決堤,到時候可能就算想救都救不回屯。

    “我又不是真的離開你……我怕我以後一秒鐘都離不開你……”讓人心動的情話讓夏時季說得非常苦惱,原本俊美帶著點慵懶的漫不經心調調的臉此時完全沒有了平時的遊刃有餘,透著一股好似無能為力的灰敗,“你就配合著醫生幫我治療吧,你要是現在再不管管我,難道真想跟一個神經病過一輩子不成?”

    他抬頭,見李昱泊欲要張口,無視於地繼續接著說:“我知道,我變成什麼你都要……你受得了我可受不了,我受不了自己變成一個有著脆弱神經的神經病,你看看,我現在都變成什麼樣了?”

    李昱泊看著他的手捏成的拳頭捏得都快要碎掉了一樣,放下了手中的檔,走到離他有好幾米處的沙發上,蹲在夏時季的面前,把兩隻拳頭都拿在手上,怔怔地看了幾秒,在上面各自親了一下,怔仲地說:“病了?”

    夏時季點頭,他舔了舔嘴唇,“我得學會控制……我們現在的相處方式很不健康,為了以後,你得幫我。”

    “幫你離開我?”李昱泊笑出了聲,英俊臉上的笑意顯得很是冰冷,“不一起吃飯?然後呢,不一起住在一起?再然後呢?你就離開我?”

    “你怎麼這麼強?你就不能想點好的?”夏時季心力交瘁,自己的精神狀態已經很不穩定,他已經打起了全部的精神來讓自己脫身,可李昱泊呢?他就跟以前那樣一點也不可改變……他用他的感情打造成了一個出口都沒有的牢獄把他關在裡面,他被關了這麼久關得已經出了問題了,可他還是不許幫他找另外的一條路讓他們相處下去。

    他寧肯把自己關成瘋子也不願撒手……病得最重的從來都不是自己,而是他。

    “把我給逼死了,你就覺得就是我們最好的結局?再甜蜜純粹的感情都有最赤裸的本質,當佔有突破底限的那根弦時,要麼就是把弦修好繼續彈奏,要麼等弦繡掉腐爛無法再奏出音符。

    “你就是這樣想的?”辦公桌那邊有著嘀嘀答答連續叫喚李昱泊過去工作的聲音,而李昱泊卻是一動不動地蹲著,深沉的眼眸籠罩著夏時季,密密麻麻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說話。”夏時季煽了他一巴掌。

    李昱泊盯著他,死死地盯著,良久,他倍感艱難地從嘴裡吐出字來:“要多久?”

    “不知道,直到我好。”夏時季也不知道那個收費高昂的心理醫生的狗屁建議到底需要多久才有效,他用著他最堅決的眼神看著李昱泊,等著他的答覆。

    “我試試。”李昱泊點了頭,勾起的嘴角一點笑意也沒有,“不過最好是你說的你想治好你那該死的不聽話的神經,如果你是打算離開我……”

    他站起身,抱著夏時季的頭,親昵地在他耳朵上吻了幾下,“寶寶,如果你是打算離開我,那麼你可以現在就死了這條心,如我跟你所說的每一次一樣,我為你什麼都做得出來,包括你要真離開我我就親手掐死你這項……你知道我有多愛你的,是不是?”

    夏時季毫無害怕地看著李昱泊……這個男人的臉上那種理所當然的侵佔任誰只瞅一眼都覺得不正常。

    可是,他有又什麼辦法?他試圖改變他過好幾次,可沒哪次成功過。

    不能改變他,只有讓自己去配合他……夏時季回抱著他,在他懷裡悶悶地說:“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所以,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了適應他的愛把自己變成了什麼模樣,而如今,他在適合的過程中出了小差池要割心挖骨般地治療時,他還用著這種口氣對待自己。

    感情過於狂烈的結果就是如同他們現在的狀況一樣吧?就算相愛也不能真正的風平浪靜,人愛得過狠,愛再美好,也因力度過剩而顯得面目猙獰。

    夏時季這次請的心理醫生是個沒種的白人,只見過一次李昱泊就打算再也不見他,只願意與夏時季交談。

    這星期,夏時季與李昱泊一天保持著早上見一面,中午吃飯時通一次電話,晚上也在吃飯時通一次電話,其它時間並沒有過多的接觸,晚上如果李昱泊在公司睡他也並不會當夜就去找他,他們之間也不再像以前那樣隔個幾分鐘就必有一條短信……

    當他跟叫皮特的醫生如好友閒談般說完這些,那個更能佯裝是他最好的朋友的醫生面帶親切微笑問:“那麼,不再幾分鐘就有一條,接下來呢?”

    夏時季無奈,“一天會有五到六條,這在正常範圍之內是吧?”

    “是。”皮特微笑點頭,“那麼,你看手機的次數呢?”

    夏時季沉默,最終懊惱地回答,“十幾秒一次?一分鐘一次?皮特,我現在是在適應期……”

    “你寫短信的次數呢?我說的你寫了沒有發出去的那些……”

    “它們沒有發出去!”

    “我問的是次數!”

    “去你媽的,三分鐘一次,五分鐘一次?”夏時季沒有風度地喊了出來,無血色的白色薄唇更是透著股嚴重的挫敗。

    “只能說,你的自控力還不錯……至少你沒有像條狗一樣地嗅著他的氣味狂撲過去……”皮特一點也不刻薄地說著刻薄話,他本來不想這樣對眼前這個與眾不同的青年的,只是他的這個主顧的男人實在不是個正常人,如果按他的職業嗅覺來判斷的話,那個眼睛裡藏著噬血的男人決不可能是個好人,那個男人厭憎著他的治療方案,他從他的眼睛裡看了出來,他覺得他的提議愚蠢得要死……就算他們見面時,那個男人彬彬有禮得像個紳士,可皮特敢跟他的上帝發誓他,如果哪天他要是出點什麼意外,絕對是那個男人下的手……他會把自己撕碎了拿去喂狗的。

    其實,到底還是眼前的這個人更讓人頭疼啊……皮特不止一次地這麼想,願意縱容著那個不正常的男人的眼前這個人才是最大的罪魁禍首,他現在這麼可憐兮兮的模樣讓他顯得跟個聖人一樣,這是多麼大的諷刺啊。

    “我還是要說,真正應該治病的是他。”皮特斗膽重申。

    “你去跟他說。”夏時季看著他的白癡醫生,如果這個人不是他那和藹可親的家庭醫生極力推薦的人才,他想他可能會找一個聽話點的醫生說話排解壓力。

    “那麼,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皮特清了清喉嚨,努力對得起對方付給他的酬勞。

    “他說這個星期天我們要去參加一個他們公司的派對,公司要求攜帶家屬……夏時季想了想,很坦蕩地說:“我想他想做愛了……”

    “所以?”皮特揚眉。

    “就那樣……”夏時季聳了聳肩說:“做愛。”

    “你想嗎?”

    “還好……”夏時季把扭成一團的兩手更加用力地交握,盡力不去看擺放在桌子上的手機,依然很自然地說,“但他只要一想我就不可能拒絕,我是說,我怕他一碰我,我就不想離開他……”

    “所以你怕還是會回到原來的想法?”

    “可不是,”夏時季笑出了聲,“我可不想再有一次想把那幢著著他的別墅給炸掉拖他回到我身邊的想法……我怕再多想幾次我真會幹得出來。”

    他說話時眨了眨眼睛,黑長的睫毛應襯著他黝黑的眼眸顯得很狡黠,儘管臉色蒼白脆弱得白色紙片一樣,但還是蓋不住他調笑般說出這話時的神采。

    皮特無語,他知道,眼前的這個人說的不是假話。

    因為不是假話,所以才得學會去控制,把危險性降到零……

    這次治療皮特最後問他打算怎麼辦時,夏時季挺樂觀地說:“我會盡力而為的,你看我其實是個很有自控力的人。”

    夏時季自認為自己說得挺真誠的,並且也認為自己做得到。

    當然,這需要李昱泊的配合。

    只要他們不天天膩在一起,故態萌發,事情總會好起來的……等他不再覺得因為見不到他就覺得一分鐘都過不下去時,他們就可以恢復正常了。

    他的胃口依舊很差,但還是能吃一點東西下來。

    第一天執行治療方案時,在中午吃飯時他定了鬧鐘與李昱泊通電話,鬧鐘一響,電話就掛斷……第一次當然沒有成功,因為他光是問李昱泊他看過的某本書放在哪的這個問題就花了他五分鐘,所以夏時季乾脆把通話設置成了一到五分鐘就自動掛斷的程式,免得自己沒完沒了。

    他是下了狠心改變狀態,李昱泊卻一點也不以為然。

    他甚至回來幫他做過晚飯……夏時季一邊頭疼不已一邊把東西吃了個乾淨,第二天早上在李昱泊回來洗澡換衣服時跟李昱泊打了一架,讓他別給自己添亂。

    李昱泊沒有多理他,只是把他放倒在床上就去上班去了。

    不過接下來倒是沒有再回來過幫他準備晚餐了。

    夏時季想,他們這樣可夠混亂的……愛成他們現在這幅德性可真不容易。

    如果不是工作忙,李昱泊都懶得去理夏時季那套說辭……他並不是沒有可能把人時時帶在身邊。

    不過,夏時季要是覺得他們之間必須這樣鬧上一回,那就依得了他。

    他最好是求一個心安……要不然,李昱泊也不知道自己的忍耐還能保持多久。

    夏時季從小就不安份,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從一個地方去到另一個地方,對於離開熟悉的地方一點害怕,或者眷戀都沒有,就像決定他們之間的未來時,他也不過是想著他們一起離開而已。

    他的感情看似深情,但總透著股捉摸不定……

    李昱泊把自己的滿幅心思都放在了他身上有時也還是看不透他有時的想法,就像小時候他看不透老是仰著頭傻傻看著天空的夏時季在想什麼一般,有時候他對於夏時季做的一些他怎麼用心事先都不可能知道的事情惱火至極……

    可他忍著,忍著夏時季背著他做的那些事,忍著他對於他們的感情的自以為是,忍著等到了夏時季的全世界只有一個他,忍到現在的夏時季用著一種卑劣的方法想從對他的依戀中脫身而去……

    可是,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如果這次的結果不是他所能接受的,那麼,夏時季最好做好被他桎梏到死的準備。

    如果他的遊浮不定改不了,那就讓他來一手決定他們兩個人的命運。

    就算他片刻也離不開自己,就算他瘋了,他也要。

    讓他怪自己霸道無理也無所謂,他只知道,如果他不抓得緊一點,這個總是藉口太多的人總會想辦法離開的。

    他不會允許有那麼一天的發生。

    “在哪?”中午,李昱泊趕去機場接人的途中按了電話。

    “家……”夏時季在那邊說,“接了百聯到公寓樓下,讓他上樓就好,你別上來了,接著去上班吧。”

    聽到話的李昱泊深沉的眼眸顯得更是深沉莫測,不過嘴上還是淡淡地說:“晚宴的衣服準備好了?”

    “嗯,等會去取。”

    “不用了,我晚上順路去取回來。”李昱泊打了方向盤,駛向了停車場,譏俏地牽起嘴角,嘴上卻還是平淡地問,“我晚上能早點回來?”

    那邊沒有聲音,過了一會,才傳來淡淡的一聲“嗯”。

    李昱泊沒有掛斷電話,拔出車鑰匙,坐在座位上等著電話斷掉。

    等電話一掛斷,他盯著手機看了一會……沒有試圖伸手去拿手機,把它狠狠砸碎。

    不過,他想,晚上可能得如他所願地晚回去一會……他得去另一個地方打發點時間。

    夏時季說他快把他逼瘋。

    其實,他也快把他逼瘋了。

    他的夏時季永遠都不會知道,他有多愛他就有多傷痕累累。

    一路上,許百聯屁都不敢放一個。

    李昱泊那酷臉地杵著,就算問他音樂會哪時舉行時,他也只當是個禮貌性的詢問,回答完了就閉緊了嘴。

    一到公寓,他逮著夏時季就問:“你們還在吵?”

    “嗯。”

    “還要吵多久?”

    “鬼知道。”

    夏時季把客房裡的薰香給點了燃,“這味OK?”

    許百聯動了下鼻子聞了一下,點了下頭,接著哀叫:“那我是不是該找酒店住?”

    “呃?”

    “不耽誤你們吵架啊……”許百說歸說,不過還是把衣服從行李箱裡放到牆式衣櫃裡。

    “你理他呢……”夏時季說著歎了口氣。

    “你要說什麼?”許百聯見夏時季的臉色不好看,放下了拿衣服的手,問他。

    “我們之間有些不對勁……”夏時季轉了個身,一屁股躺到了床上,靠著床頭懶懶地說:“最近忙著跟他保持距離,覺得都快要死掉了。”

    許百聯聽了看他一眼,接著收拾行李,“你沒看見他那臉啊?”

    “嗯?”

    “我看他那臉是青裡透著黑……回來轉彎時,他手那麼一動,我都以為他要把方向盤給扳下來,如果是顆人的腦袋,估計命就在那麼一秒就沒了。”許百聯把包裡的資料線扔到地板上,自己一屁股坐下打開他的電腦。

    許百聯打開電腦回了老師的郵件,抬頭看著一直沒有說話的夏時季,“你怎麼瘦這麼多?”

    “沒事。”夏時季輕描淡寫。

    “你們到底在吵什麼?”真不想知道他們在鬧什麼的許百聯不得不問了一句,怎麼樣夏時季都是好友,不能因為怕麻煩就忍著不問了。

    “不幹你的事。”還好,夏時季一點也不想告訴他。

    “我看不管什麼事,你別逼他太緊了……”許百聯挺老實地建議說:“你從小到大,哪件事不是最後都依他的?你戰鬥得越久,他心情就越糟糕,看著是你折磨你,其實輸的都是你。”

    “誰說你說話了?”夏時季瞪了眼看似呆愣其實把實質看得過於清楚的許百聯一眼,“依他?依什麼依?我都二十多歲的人了,離了他就不能活了一樣,你他媽覺得這正常嗎?”

    “不一直這樣嗎?”不是一直都不正常嗎?許百聯愣愣地看著那一臉沒好氣的夏時季。

    “滾蛋。”夏時季不想理他了。

    “到底怎麼了?”許百聯被夏時季難得的難看臉色給弄得心情也鬱悶了,夏時季這人從來都是溫和又風趣,就算性子被縱得有那麼一點嬌慣,可他一直都是打架打輸了都是笑眯眯給對手糖吃的那種慷慨大方的好好先生,這難得的難看臉色今個兒這麼一瞅,還真挺讓人不開心的。

    夏時季心情煩悶,李昱泊果真沒有上樓來,心情其實沒有一點鬆口氣的感覺,反倒更沈甸甸了。

    他簡略地把最近的事說了一下,許百聯聽完,嘴巴微張,訝異得不行。

    夏時季懶得看他那醜樣,只是拿著手機看著李昱泊的照片,一時之間不知道拿腦袋一片空白的自己怎麼辦才好。

    李昱泊在健身房時出了一身汗,連頭髮都在滴著水,走回貴賓房途中,他被人堵了住。

    那人眼帶勾引,聞在離李昱泊只有一釐米的距離間,性感的嘴唇微張,說了一句:“HI。”

    那赤骨的欲望似乎只等李昱泊一個眼神他就會撲上來與他乾柴烈火。

    李昱泊冷冷地看著他,當著他的面把單手拎著的T恤給套上了剛擦完乾淨又冒出了汗的上半身,頭也不回地往房間走去。

    他洗了澡,拿了包出來,那人在他門外站著,朝著他笑了一笑,眼神裡那赤骨的欲望不見了,不難看的臉上多了幾許柔軟的愛慕。

    “能請你喝杯咖啡嗎?”那有著一頭金髮的男人露出燦爛又充滿誠意的笑容。

    李昱泊只看了他一眼,回了句NO,徑直往電梯走去。

    “為什麼不?因為我剛才那樣看了嗎?”英俊的金髮先生緊追他身後,“可你應該知道,你剛才那樣性感到令人呼吸窒息,你難道沒看到一路上打量你的眼睛嗎?我只不過是跟你搭上話……”

    李昱泊沒有說話,只是伸出了左手,讓他看眼他戴的戒指。

    “有主了?”金髮先生嘀咕了一句,“我不在乎一夜情,只一次就好,過後不會糾纏你……”

    電梯很快到了地下停車場,李昱泊朝自己的車子走去,沒有理會身後的人。

    “就一次……”背後的人在大吼。

    李昱泊當沒聽見,進了車迅速駛離了開。

    他從來沒有想過,除了夏時季,他還會碰誰。

    他的欲望向來強烈,但也很直接,儘管那被他要求著索取著的人現在用他的方式在折磨著他,他沒有想過用別的人來取代他。

    哪怕一次也沒有。

    門響了時,夏時季扭開了燈,看到李昱泊拖了鞋,赤著足進了來。

    包被他隨意扔到了一邊,人也沒看他一眼,只是去了廚俱那邊,把火上溫著肉湯的鍋掀開了蓋,又拿了碗盤和勺出來乘。

    夏時季的眼神一直追隨著他,這時拿了拖鞋走了過去,蹲到地上,把李昱泊的腳放了進去,也沒說什麼,洗了下手就拿出碗幫他乘米飯。

    李昱泊還是沒有說話,他這段時間都不太跟夏時季說話,要說的時候也就是簡單的幾句,能怎麼簡單就會有簡單。

    他這次可是真配合……夏時季哪可能不知道李昱泊這是在跟他生著氣,不過他時時提醒著自己要心硬,不能功虧一簣。

    他遞送過去米飯的碗,李昱泊也接了過去,不過不去餐桌那邊,只是站在櫥櫃旁邊,拿著勺子一口飯一口湯地吃著,那深刻的五官就像雕塑一樣不僅沒有表情,更是沒有生命力,冰冷得真跟個死物一樣了。

    他怪著自己呢,用前所未有的冷漠態度……夏時季在心裡對著自己說著,而歎氣聲情不自禁地從嘴裡彌漫了出來。

    “你就怪我吧……”夏時季見不得他這模樣,從背後抱住了他的腰,臉貼在他的背上有些無奈地說:“我知道我總是不完美,不是有這樣的問題就有那樣的問題,你都對我這麼好了我還是要出問題……”

    他說得鬱悶至極,但李昱泊不為所動地吃著他的飯,一點變化也沒有。

    “可是,我真的得治病啊,我現在就像一個被寵愛過多但卻懦弱至極的小孩兒,你都不知道,每次一醒來只要摸到床邊沒有你我就覺得天在那刻深陷了下來死死地壓在了我身上……我要用好久說服自己你只不過去上班了,等好一會就會見到了才能坐起來。”夏時季苦笑了一聲,在李昱泊的背部印了幾個吻,悄無聲息地又歎了口氣。

    李昱泊還是沒有說話。

    夏時季的臉緊貼著他的背,好一會,很難過地說:“你就不能不怪我嗎?”

    李昱泊把最後一口米飯放到嘴裡咀嚼了幾下嚥了下去,手一翻,把身後的夏時季拉麵前,用勺挽了最後一口肉湯放到了夏時季的嘴邊。

    夏時季眼看著沉默的李昱泊,張了嘴。

    濃厚又鮮美的肉湯進了嘴裡,夏時季咽了下去,眼點乞求地看著李昱泊,等著他說點什麼,哪怕支言片語也好。

    “我愛你。”李昱泊用嘴唇在他嘴上點了一下,淡淡地說:“你是什麼樣我都愛你……只是心疼不受我控制,你說不讓我回家我不知道要往哪裡去,一直以來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你連家都不讓我回,心不可能不疼。”

    只不過短短一秒,夏時季的眼睛就跟冰雹一樣大滴地從眼裡掉了出來,砸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沒跟你說我也會受傷,是因為我覺得我得像個男人一樣養活你,像個男人一樣讓你擁有一切,我不能軟弱,哪怕只一秒我都不想允許自己。這是我從小就有的想法,我改不過來。我知道你很想不受我的控制,想自己決定的人生,可我不想,你從小就跟別人不一樣,你爸爸打得你再凶,你轉過頭就會忘了他是誰,你媽再不記著你,你難過一下就不會再去理會,爺對你那麼好,他在的時候你說你要離開鎮子時一點猶豫也沒有。你總是這樣,看似乖巧聽話對誰都好,也會為對你不好的人不高興,可是卻沒有把不高興真正放在心裡過。我好不容易讓你知道你這輩子都離不開我,可現在,就算到了這種程度,你還是想著逃離我,你不想靠著我生活,你一直想的是要自己掌控自己生活……而我,卻只想讓你依賴我。”

    李昱泊淡淡地說著,用指腹抹著夏時季不停大滴大滴掉出來的眼淚,“你總說你最聽我的話了……我明明知道你是哄我的,但一直都很愛聽,我也想把這話當很真的話聽著,可是,只要每次想到你拋開我頭也不回時的堅決,我就覺得我一點手都不想松,一鬆開,你就沒了。”

    李昱泊彎下腰,緊緊地抱著夏時季,臉也緊緊貼著夏時季那張被眼淚浸染濕了的眼,面無表情地喃喃地說:“你知道嗎?寶寶,我一鬆手你就沒了……你沒有了我總會想盡辦法去活,我沒了你就不能活下去的。”

    夏時季哽咽出了聲,下巴不可控制地抽搐著,他想說話但卻說不出來,只能任由眼淚鼻涕模糊了兩張臉。

    “你討厭。”夏時季打了李昱泊一下,終於哭著說出了話來了。

    “可我愛你。”李昱泊用臉緊貼著他的臉,慢慢地磨擦著,輕聲地說著。

    “你……”夏時季努力控制著眼淚,咬緊了嘴唇好一會才說:“你別以為這樣我們就又可以天天纏在一起了,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不是想離開你……”

    “我知道。”李昱泊抵著他的額頭,深深地看著他,像是想用眼睛把他整個人都吸納於眼底,“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愛你,愛到完全不能承受失去你,愛到你說想分開一段明明知道受不了還是依著你,難道,我這樣說都不行嗎?”

    “還是,你不愛聽?”李昱泊吻了一下他的嘴,等著他的回答。

    “你……”夏時季重重地打了他一下,抱著他的脖子,又耐以控制地嗚咽了起來。

    不遠處的客房,許百聯扒住門縫邊,臉擰成一團,滿臉的絕望:“怎麼這麼肉麻啊?”

    夏時季睡到中午,跟許百聯兩個大眼瞪小眼,一句話都沒說地吃完了飯。

    他洗完碗,又整理了一下旁邊的雜誌。

    許百聯鑒於他那手從來都是用來彈琴的,從來沒有意識拿這雙手去幹點別的事,所以他在旁邊看著整理房間的夏時季,看了半會,忍不住地問:“你們和好了?”

    夏時季哼了一哼,沒有回答,過了一會才岔岔地說:“這傢伙越大越狡猾了,居然想用甜言蜜語逼我就範……”

    許百聯一臉受不了,“那你還不是中計了?”

    夏時季斜眼看他:“你怎麼還不去劇場?”

    許百聯理直氣壯:“我等你送。”

    夏時季瞪他。

    “又不是我住在紐約……”許百聯嘀咕。

    “靠。”夏時季罵了一句,打算去找車鑰匙,不過走到半途改拿起電話叫了計程車。

    許百聯看在眼裡,想在心裡,同時把想到的說了出來:“你看你,李昱泊讓你做的,你哪樣沒做到?你已經完全受他控制了,再掙扎也沒用了。”

    夏時季聽了惱火地罵了聲娘,找包裝他的東西去了。

    送了許百聯這嬌貴的祖宗去熟悉他演奏會的場地,又陪著他練了一個多小時琴,夏時季這才又帶了他回家。

    “不去他公司?”回去的路上,許百聯練完琴之後顯得垂頭喪氣,最近各地的幾場演奏會把他給弄得對燈光特別過敏,剛才跟他經濟人說話時頭都差點要磕到地上去了。

    “不去。”夏時季伸出手,攬過許百聯,想了一會說:“還是要想一想,在此之前,還是按醫生說的辦吧。”

    許百聯伸手把他的墨鏡拉下,看著他因哭得紅腫得像個包子的臉,嘖了一聲,搖搖頭,一臉不以為然。

    “你不覺得我們不正常?”夏時季側頭問好友。

    “不覺得。”天性裡有些不著調的許百聯呆呆地說:“你們不一直都這樣嗎?”

    “你就不能有套別的說辭。”夏時季拍了一下他的頭,嘴角卻情不自禁地勾起了笑。

    “不是只有我這樣覺得啊,”許百聯理所當然地說,“鳴宇,小順他們也這樣想……其實知道你們有一腿也不是那麼難於想像的事啦,現在想想,李昱泊簡直就把你當小公主寵……”

    “小公主?”第一次聽到這個形容的夏時季一陣惡寒,打斷了許百聯的話。

    “難道不是?”許百聯不屑地看他:“你十幾歲的時候他還喂你飯,我們是被你們給毒害久了沒覺得那有多不正常……現在想想,真是有多噁心就有多噁心。”

    夏時季本想反駁,但一想到史鳴宇喂鄧順飯,或者鄧順喂許百聯飯之類的情景,渾然不由得一顫,話到嘴邊也就沒有反駁出口了。

    他與李昱泊的相處模式,確實真他媽……太噁心人了。

    下午時,夏時季順路許百聯一起去看他的心理醫生。

    他這次輕鬆了許多,當皮特持著他那心理醫生式的溫暖笑容問他今天怎麼樣時,他笑得一臉輕鬆,“好多了。”

    他確實好多了,就算墨鏡擋住了他那包子眼睛,但笑容飛揚得像長了翅膀,衝破了牆壁,玻璃,已經飛向了寬闊的天空中。

    皮特當下呆了一下,有點傻愣地看著眼前這個突然驚豔了他眼睛的男人……不,應該說是男孩。

    而旁邊的許百聯看著白人醫生那傻眼,撇了撇嘴,他老覺得老外有種對稍微美好一點的事物就會目瞪口呆的本事,像他偶爾笑笑那些個記者就老拍個不停,這下,夏時季笑得開心一點,這鬼佬也跟見了鬼一樣。

    真是不淡定……淡定的許百聯拿著雜誌翻到想要買的一件小飾品問夏時季:“這個怎麼樣?”

    “挺好的。”夏時季回答。

    而回過神的皮特收斂了臉上的呆樣,恢復正常神色認真地問夏時季:“我想問,是什麼讓你在這幾天把身上的那些壓抑給弄了去?”

    “咦?”夏時季訝異。

    “我是說……”

    “哦,我知道了,你想知道突然之間我為什麼不覺得糾結了吧?”夏時季笑了,聳聳肩說:“可能是因為我知道我的心只要確定是自由的,那麼在哪裡都是自由的,當我不覺得我與他的相處是束縛時,那麼就不會是束縛,但我確定無論如何我都會愛他時,那麼就不應該去害怕失去他……他變成什麼樣,是離開還是在身邊,都是愛我的,是不是?”

    皮特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沒說話。

    夏時季也沒想讓他肯定什麼,只是帶著笑淡淡地說:“我覺得痛苦是因為我先前認為失去他我就失去了一切……又因為我想不受他控制,想反抗他對我的影響,所以掩飾著那些褪之不去的痛苦,但因為太過於愛他又掩飾不住,於是想找一種安全的方式與他相處,說到底,我只是讓自己在做一種哪天他要是不愛我了,或者他要是死了,我還會找到方式活下去的準備……”

    他說出這話,不僅皮特呆了,這下,許百聯也呆了,兩個人同樣傻傻地看著自然地說著這番話的夏時季。

    “我從來都沒有他愛得純粹……”夏時季把墨鏡摘下,露出兩個大包子朝他們微微笑,“他敢為我生,敢為我死,敢為我痛苦,他什麼都敢,而我卻跟不上他的腳步,我敢為他死,卻不敢為他生,可就算這樣,他還是愛我,他要的不多,只不過是讓我好好陪在他身邊,因為他知道,這世界上,絕不會有另外一個他這麼愛我。”

    “所以,我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夏時季輕聲地像似自言自語地說出了這句話,話輕得柔得自己都不好意思笑出了聲,“他的禁錮只是不想讓我走彎路,因為世界太大了,我一錯開了他,就會走去太多沒有他的路,等再找到他時,怕是路中要受更多更大的傷,他知道他是我所能擁有的最好的,所以你就替我做了決定,不讓我離開他一步,去浪費那不多的時間……”

    他說著說著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伸出手攬住眼睛,遮住了濕潤的眼角:“天,我老是要在事後才會知道,不會有人比他更愛我……我要的,他總是會給我。”

    兩人都聽呆了,而許百聯聽著他最後那一串用中文說出來的自言自語,大力嚎叫了一聲,撲向了夏時季:“媽的表什麼白啊,你這樣讓我以後怎麼找人,說更肉麻噁心的情話啊……”

    回去時,許百聯想了半天才悠悠地說:“你們鬧半天敢情是吃飽了撐著難受沒事鬧的?”

    夏時季笑,打了一下他的頭,揉亂了他的頭髮,攬住他的肩,淡淡地對靠在他肩上的好友說:“以後你有愛的人就會明白了,這世界上再大的事也是別的事,發生在你們之間的任何一件事都是天大的事……你會為此執拗得像個小孩,又大度得像個聖人,這一切,只不過是因為你愛著他。”

    “滾。”許百聯說著粗話,但靠在夏時季身上的身勢一點也沒動,過了幾秒他搖頭說:“我不會談你們這樣的戀愛,太嚇人了,不適合我。”

    “操。”夏時季笑了,調笑著說:“好了,知道了,是不適合你,我會幫你留個老房子讓你養狗終老的。”

    “你說你老了也會回去的。”許百聯陳述。

    “知道了,知道了……”夏時季仰頭往後靠著,喃喃地說:“老了我還能往哪去?祖宗爺們都是死在那裡,爺也是,我爸肯定也會也是,我哪可能老了還往別處去?客死異鄉?這個才嚇人呢,李昱泊才不會讓我死得那麼慘的……”

    心安定了,自己心思也就不再那麼恐怖得讓自己都覺得呼吸窒住了。夏時季在下班時打了電話給李昱泊,問:“加班嗎?”

    “加。”

    夏時季嘀咕了一句“又加”,把電話掛了。

    他掛完,過了幾秒,李昱泊發來短信,說:晚點就回。

    於是他捧著手機笑了幾秒,然後扔到一旁,聽著許百聯練琴邊去給人做飯去了。

   

    第三十六章

   

    李昱泊是深夜接近淩晨才回的,他一回來,沙發上的夏時季就蹦跳了起來,打著哈欠來幫他脫西裝外套。

    如果是前幾天,他也只會按夏時季要求睡辦公室,早晨回來一趟而已,哪可能有此待遇……李昱泊眼神一暗沈,把人抱到了懷裡,低頭看著眼前的人,壓低了噪音問:“乖了?““不乖又如何?”夏時季眼一瞪,不服氣地說。

    “不乖?”李昱泊撇頭想了半天,回過頭來臉色依舊淡然地說:“不如何。”

    他說得平淡,只是那無形間的妥協與沒有際限的溺愛讓夏時季心悸得跟得了心臟病似的,他掩飾住心動,瞪了李昱泊一眼,過了一兩秒,卻忍不住地咬著嘴唇笑了一下,說:“我對你這麼好,你要比我愛你要多愛我一點,這樣才公平。”

    他說的本身就是不公平的混帳話,可李昱泊卻是直直地點了頭,並且還說:“嗯,會更愛你一點,不,會更愛很多……”

    占了便宜,遂了心願的夏時季聽了自然心花怒放,對著他的嘴唇就是“叭唧,叭唧”兩聲,給足了兩個響吻。

    他們之間其實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做愛,趴在浴缸裡李昱泊的身上,對於身後的兩隻手指夏時季還是覺得有些悶痛,他舔了舔李昱泊的喉結,抬頭不悅地對李昱泊說:“你要輕點,我對你這麼好,這麼快就把我們的問題解決了,你怎麼就不會我對好一點?”

    夏時季撒嬌,李昱泊這個時候當然不會理會,全依得了這人,他怕是真的無法無天了。

    真進去時,夏時季還是倒抽了口氣,李昱泊不比他挑食,吃得太好就是下面長得太好,儘管這兩年不長了吧,但那東西已經大得讓他總是受不了。

    尤其在這陣都沒有歡愛的情況下。

    可還沒等他喘過氣來,李昱泊就壓住了他的腰狠狠地往下撞……

    “嗚……”這時李昱泊還站了起來,被壓在那處的夏時季七手八腳地纏在了突然騰空而起的李昱泊身上,把那個東西全壓到了裡面,他又疼又麻地把牙咬在了李昱泊身上。

    一路走回臥室,眼淚都出來了,可身上已經發了情的狂獸哪管得了他的抱怨,一把把他放到床邊,架起他的腿就身體壓了下來。

    “輕點,輕點……”夏時季破碎地喊著,床像是發生大地震般搖晃著,他也像暴風雨裡的船那樣被搖擺得無法停歇一秒。

    “聽話。”而反應他的是李昱泊的一聲飽含欲望的低啞噪音,他掐著夏時季腰的手往前一伸,就當夏時季以為會歇個一兩秒時,他自己坐到了床沿上,被他抱著的夏時季就那樣直接地坐在了身上,那粗長的利刃直捅到了最深處,激得他不容控制地尖叫了一下,前面就那樣泄了出來。

    白濁的液體全流在了他們腰腹間,都來不及看一眼,夏時季又被狠狠地撞擊了起來,裡面像著了火一樣快把腸子燒掉了。

    “乖,聽話,寶寶……”李昱泊狠糾著他的舌頭,不斷地把他的口水汲往然後又渡到他口裡,下方的動作卻一下比一更更狠,糜爛的氣息讓夏時季發了昏,完全沒有一點反抗力能力地讓李昱泊玩弄著。

    當李昱泊的一手鬆開了他的腰,掐住他的屁股往死裡帶時,夏時季再也忍不住地從喉嚨裡擠出示弱的的虛弱字眼:“別,別射到裡面,會燒壞會的……嗚嗚,李昱泊,別,別……壞了,壞了,你……討……厭……”

    那熾熱得像岩漿一樣的東西射到了最裡面,招得夏時季大哭了起來,他繃緊了身體,以為自己真的要被燒死掉了……

    他滾燙的身體和滾燙的眼淚讓此時上半身倒在了床上李昱泊無聲地微笑了起來,他意猶未盡地閉了閉眼體會在夏時季體力的餘韻,隨即張開眼把夏時季抱起,那裡退了出來。

    把人放到床上,李昱泊把半硬濕潤還沾著白液的東西放到夏時季那還帶著的淚的嘴邊,沒有說話,只是墨黑的眼淚深深地看著夏時季。

    “你欺負人……”夏時季眨了眨眼,哭得更厲害了,只是嘴也微張,把李昱泊的龜頭含了進去,就那樣含了幾秒,又掉了大串的眼淚,這才慢慢地舔著那根本只能含住小半截上的東西含咽了起來……

    夏時季以為把東西舔乾淨了,李昱泊就會歇一會,哪想東西越舔越大,大到最後又鑽進了他的體內。

    “我要睡覺。”夏時季被幹到除了頭髮是黑的,全身沒哪處不是紅的,他看著李昱泊毫不在意地用著潔白的毛巾把他們之間的濡液擦掉,拿著那根粗長的鐵柱子在他身體內打了個圈,又重重地刺到了最裡面,眼睛有點煥散地求饒著。

    “再一次……”李昱泊低下頭在他嘴邊粗喘著氣告知著,小夏時季被壓在他們的腰腹間半硬著,知道他再也射不出來,李昱泊也不去碰,只是哄著身下的愛人讓他再放縱一次。

    “不要了……”夏時季咬了咬嘴讓自己清醒了一下,腿已經無力再動,連纏上李昱泊腰上的力氣也沒有,他盡力讓自己保持著說話的神智,不讓身下的衝擊撞到再次神迷,“都被你乾鬆了……”

    “沒有,很緊,寶寶那裡還是很緊,它緊緊咬住我不放,說它還想要……”李昱泊用著依舊充滿著極度強烈欲望,粗啞,低沉,又磁性的噪音哄著夏時季。

    “你又騙我……”只聽聲音就知道不可能是再一次的夏時季呻吟著低低無力地指責著李昱泊。

    “不騙寶寶……”李昱泊這時被夏時季緊緊含住,悶哼了一聲,又極速地裡外進出了好幾下,這才吻了吻夏時季的乳頭,再去親吻被他吻得已經紅腫的嘴,訓斥說:“別調皮……”

    “快點……”夏時季覺得自己的頭髮都要冒火了,可李昱泊還是不饒他,以後一定要天天做,日日做,這死男人就不會再這麼一次性地要做死他了。

    根本沒有堅持到最後一次,連鼻子上都印著吻痕的夏時季昏了過去……而最後一次泄在他體內的男人這時還不忘了再在他的耳朵上印下痕跡。

    等他能起來,他就會知道,他男人那恐怖的佔有欲一點也沒有消減。

 

    第三十七章

 

    許百聯的獨奏會過去,夏時季送他回維也納的飛機,在機場,這小子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抱著夏時季哭,說自己一點也不想出名,引得夏時季一頭黑線,一見他進了安檢處,仰天就是大出了一口氣,引得回頭對他依依不捨的許百聯送了他一個中指。

    李昱泊又要出差,說要帶他去,夏時季想了半天,老老實實跟心理醫生說了拜拜,讓李昱泊收拾收拾,他充當行李般讓李昱泊給帶上了去巴黎的飛機。

    “我怎麼覺得這反倒變本加厲了呢?”夏時季覺得自己這麼一恢復正常,可那罪魁禍首倒是一點變化也沒有。

    他嘟囔著,挺委屈地看了李昱泊一眼,哪想,這人看著自己手中的檔,多一眼都不看他,還真的把他當行李了。

    這次出差,是兩個經理帶了四個助手,另外一個經理是個法國人,下了飛機見李昱泊拖著行李還要拉著人,不由得在旁邊嘀咕:“LEE,不要把你的小愛人帶來……你看看,你還得分心思照顧他。”

    夏時季臉蛋長得年紀偏小,再加上他冷不丁地一笑還透露著股天真意味,任誰都不可能猜出他只比李昱泊小兩個月,法國人經理是剛從分部調上來的,還沒來得及有時間聽他們的八卦,見他們親密以為是同性情人,而很顯然那個被拉著的絕對未成年。

    夏時季一手被人拉著,對著說話的法國人一樂,手還往褲兜裡掏啊掏的。

    法國人一瞅,以為小孩子要掏出什麼有危險性的東西來,挺狐疑地看著他……結果夏時季掏出一口牛肉幹,嘴一咬把包裝子咬開,把牛肉幹塞到口裡樂不可支地嚼著。

    法國人傻眼,而李昱泊看都沒有往後看一眼,拖著他的兩“具”行李徑直往前走著……

    到了酒店,他們剛洗完澡,剛從助理那裡得知真相的法國人就來敲門了,大聲炸呼著問李昱泊:“LEE他只小你兩個月?不,他明明比你小二十歲……”

    李昱泊無言地看著口不擇言的同時,他家小孩再小也不可能只四、五歲吧?

    背後,夏時季大笑著環上李昱泊的藥,探出頭對激動的法國人眨眨眼,說:“小二十歲?哦,那可不行,就算是在美國,跟幼童上床還是犯法的……”

    隨即他偏過頭,踮著腳尖親了親李昱泊的臉,說:“親愛的,等我長大了,我們再上床吧……”說完自己就哈哈大笑了起來,把李昱泊弄得一臉鐵青。而一旁的法國同事摸著他的鼻子尷尬地說了抱歉走了,自此再也拒絕去猜測亞洲人的年齡。

    夏時季不得不承認,李煜泊實在是個狡猾狡猾的東西,帶他出差,但也不把他帶到身邊,他去開會時就讓夏時季自己一個出外走一走,也不要求他幾分鐘就報告一次,只是過兩、三個小時打個電話來問一下他有沒有迷路,內容也不多說,問完了就掛,跟過去全然霸道的控制欲截然不同。

    如果不是脖間的吻痕提醒著李煜泊骨子裡是個什麼人……夏時季還真有點想認為李煜泊改邪歸正了呢。

    不管如何,如果他的一場鬧騰讓李煜泊那雙控制的手稍微松了那麼一點……夏時季覺得總的說來,這真是不算愉快的心路歷程中,唯一一件還算說得過去的事。

    只是……

    他們從巴黎回去的那天晚上,夏時季對著趴在他身上重重喘息的人說:“我覺得我還是戒不了有關於你的心魔,其實這次治療還是失敗了……”

    他說得安然,李煜泊聽了也沒有以為然,他親著夏時季濕濡的頭髮,從頂端,額頭、鼻尖,到嘴唇一路親吻了下來,最終落到了他的下巴處,才淡淡地回道:“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你什麼都不用擔心。”

    “什麼都不用擔心?”夏時季笑了,眼睛亮了,嘴角也翹了起,透著全然的無憂無慮。

    李煜泊看著他那張能欺騙人眼睛的臉,伸出手一下一下地撫摸著,懷裡的人,心思從來都不如他外表表現出來的那般單純,他總是要想盡各種辦法才能讓他安靜地待在他懷裡……但這又如何?他愛他,他是什麼人都沒關係。

    他只要知道他是他的夏時季就好。

    到夏天來臨時,夏時季收到了有關於吳穸的消息。

    吳穸果然能耐,在監獄裡製造了暴亂打算越獄,只是沒有成功,事後斷了兩條腿、兩隻手,成了廢人一個,據說牙齒都被敲了碎,連自殺都成了問題。

    夏時季收到消息沉默了好半會兒,最後歎了口氣,打算不再過問。

    他知道那件事後李昱泊的動作很大,原本他打算想辦法把吳穸弄去羈押的監獄最終還是沒有成行,不知道李昱泊用了什麼手法,竟把吳穸弄去了一所私人監獄,那是一處極度駭人聽聞的監獄,據說弄進去的人日日不得安寧,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事後他們帳戶上少了一大筆錢,夏時季並沒有就此問過李昱泊什麼,李昱泊也沒有就此說明過什麼。

    當夏時季收到吳穸的消息時只是沉默,但過了幾個星期,又聽到趙軍竟從國內的監獄裡放了出來,成了一個賣身的,並且是最便宜的那種,一小時只要十塊錢一炮……

    這事是李母打電話來告訴他的,她陳述完,有慢慢地像想得很仔細般的說道:“你勸勸他,就當幫你們積福,以後你們都是要回來的,別讓人留下你們過狠的印象。”

    夏時季苦笑著回答李母,“媽媽,這事他不可能聽我的,當初我插手,你都不知道他其實還生著氣,只是沒發在我身上罷了。”

    “還是勸勸吧。”李母頓了頓,歎口氣說:“別把人逼得太絕了。”

    “媽媽……”夏時季很鬱悶地說:“我跟你說,我只要再敢這麼提一次,他這次肯定又得打斷我的腿,可能還得把我給揍蠢了,免得我老跟他這樣的建議……當年因為吳爺爺來說話才讓他把人送到了國外,可你看看……”

    李母一聽沒了話說。

    夏時季不是心軟,但覺得這次是真的過分了……不是為趙軍考慮,只是為李昱泊的名聲。

    李昱泊在外向來都是寬厚待人,萬不能因為這次就破壞了形象,這會有礙於他以後接掌家裡的事業。

    吳穸的事實在訊息控制私密的監獄,無人得知,但趙軍是在國內,他被弄得太過難堪,總會走露風聲的……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媽媽,你勸勸他……”

    “我哪勸得聽?”

    “你就說……”夏時季挺艱難地說:“你就跟他說為我積點福,他會聽得。”

    李母在那邊停頓了好一會兒才笑著回道:“你啊……”

    “他要是心疼我,會聽的。”

    “你倒是知道他心疼你……”李母掛斷電話之前還挺憂心地說了句:“他下手太恨了,季季,你們以後別惹事了。”

    “媽媽,我也不想的。”夏時季也歎了口氣。

    李昱泊接到母親的電話,他說了一大堆,到最後停頓時,他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他自己選擇的,與我無關。”

    “人家爺爺奶奶都求到城裡來了。”李母一聽兒子的口氣就知道他根本不打算鬆手,不禁氣結:“他就算有一萬個對不起季季,他該償還的也償還了,在監獄受了那麼多苦,你放人出來就放他出來,何必讓他再來一次?”

    “我又沒逼他。”李昱泊淡淡地回道。

    “你沒逼他?”李母在那邊氣得吼了起來,“你是沒有直接逼他,你只是讓人告訴他只要他好好活著的一天,他們全族人就找不到工作,地裡種的糧食賣不出去,弟妹們上不起學……啊,你這個混蛋兒子,你這麼狠毒的手段到底是誰教會你的?”

    “他要弄死我的……”李昱泊說到這裡狠狠的停頓了一下,口氣也變得冷酷了起來,“要弄死我的季季時,他就應該想到有這麼一天。”

    “你還敢說不是你逼的?”李母氣得差一點就要昏倒。

    “這是他自己選擇的。”李昱泊還是極度的冷漠

    “你……”李母氣得快要吐血,“你不為你自己想想,就不能為時季想想?你這樣狠毒不給人留一點活路,你就不怕報應到他頭上……”

    “媽!”像是晴天突然降下暴雷閃電一般,李母聽到了兒子用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暴怒聲音衝擊著他的耳朵,哧得她手下意識就一抖,手機掉到了地上。

    而此時躺在書房沙發上假裝看書的夏時季,也被那道比山崩地裂還讓他感覺恐怖的聲音給哧得從沙發上一躍而起,瞪大了眼看著李昱泊喃喃地說:“怎……怎麼了?”

    李昱泊眼神完全震怒地瞥了他一眼,完全沒有了平時的平靜無波,他沒理夏時季,只是重重地呼吸了一口氣之後,壓低了聲音對著手機說:“媽,別跟我說這樣的話,我做的事我自己擔著,您別牽扯到他身上。”

    李母抖著手拿著撿起來的手機,是被哧的,也是被這樣從沒見過的兒子給氣的,她嚴厲地說道:“別扯到他身上?你哪樁事不是為的他?你是我生的,我為了不為難你,你知道我得多用力才說服自己嗎?你知道我為了這個有好幾年就沒真正睡過一個踏實覺……現在我為了你以後的名望著想,你就這樣對你媽吼?你還拿我當不當你媽?”

    李母那頭聲嘶力竭地嘶吼著,聲音大得接近了李昱泊的夏時季也聽見了,俊美的臉刹那間黯淡了下來。

    李昱泊又深吸了口氣,把火壓了下來,把小聲說著“媽媽生氣了?”的夏時季抱到懷裡親了一下額頭安撫了一下,對著手機認真地道歉:“媽,對不起。”

    李母在那邊哭了起來,“我只不過小時候沒好好帶你,可關心哪少過你?你把他當寶貝般疼著,我又哪樣少疼過他?我知道我比不得他重要,可你就不能因為這樣就不把我當媽啊?”

    聽著李母在那邊哭了起來,夏時季眼圈也紅了,重重地咬了李煜泊的下巴一口,把頭悶在了他懷裡。

    “媽,對不起……”李煜泊暗啞著聲音再道了次歉,他剛不是成心要吼他媽,只是當她說報應到夏時季頭上時,身體就立馬起了攻擊性,一時讓他快得不能再快地吼出了聲,連一秒的停頓也沒有。

    “我怎麼有你這麼一個兒子?”李母傷透了心,哭著掛斷了電話。

    電話一被掛斷,夏時季“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打了李煜泊一耳光,“你惹媽媽生氣了……”

    李煜泊抱緊了他,任他打了好幾下也沒阻止,過了一會才默然地說:“我知道。”

    “你笨死了。”

    “我知道。”

    “回去道歉,馬上。”

    “知道了。”

    當天晚上夏時季真正的睡不好,比之前心理治療的那段時間的任何一個晚上還焦躁不已,是他出的餿主意才引的禍,一時之間他也沒勇氣打電話給李母說點什麼。

    李昱泊一把手頭上的工作排好就帶著他飛回國內,飛機上夏時季忐忑不安,看著李昱泊沉著一張臉,更是沒勇氣跟他說這是他讓李母這樣說的。

    “你蠢死了。”飛機上,夏時季依著李昱泊的肩,還是忍不住地抱怨。

    “嗯。”李昱泊只是應著,一點一點地喂著他果汁,夏時季急的早上根本什麼都吃不下,等會兒怕是會胃疼。

    “你怎麼就對她吼了……”夏時季喝了一口,把藥也吞了下,剛下喉就又慘兮兮的說:“好不容易他們都沒什麼,你這麼一吼,鑰匙都又不喜歡我了怎麼辦?要是讓我們不在一起了怎麼辦?”

    “怎麼會?”李昱泊倒是鎮定,臉色溫和了起來,吻了吻他的嘴角說:“不會的。”

    “你知道什麼……”夏時季覺得胃揪成了一團,才伸手探向肚子,李昱泊的手就覆上他的胃部,一言不發地替他揉著。

    夏時季收回手,依舊愁雲慘霧的說:“他們哪有那麼喜歡我,都是因為你太好才讓我們在一起的,喜歡我也只是因為我都聽他們的話,乖巧。

    “你現在對媽媽吼,他們肯定覺得我們不行了……知道我對你重要是一回事,但現在你都為了我對媽媽這樣了,他們哪受得了?”

    面對著用孩子氣的語氣說著一針見血的話,李昱泊的心隱隱地刺疼了起來,伸出手抱住了腰把人抱到懷裡,讓他完全依靠在自己胸膛上,他輕聲的在他耳邊安撫著:“不會讓他們不喜歡你的。”

    “都是你。”夏時季沒再多說,只是垂下了帶紅的眼睛,微微地歎了口氣,把手放到李昱泊還撫揉著他位的大手上,搖了搖頭,很乖巧的說:“不疼了。”

    “那就睡會兒。”李昱泊去拿放在旁邊的毯子。

    “一起睡吧……”夏時季把兩人的椅子放平,根本沒去看頭等艙內其他旅客的眼神,身子微微一側,就半壓在了李昱泊身上。

    先是吻了吻李昱泊有點發青的眼圈,夏時季一一舔吻過後,又吻了吻李昱泊,可憐兮兮地說:“你好好睡,睡飽了回去跟媽媽好好道歉,你吼她本來就不對,她對我們那麼好……”

    “知道了。”李昱泊不厭其煩地應著聲,輕拍她的要中間的位置,安撫著他睡覺。

    在連續不緊不慢的輕拍中,夏時季睡了過去,李昱泊低頭看了看夏時季睡著了都深感不安的臉,連自己都倍感莫名地在心裡歎了口氣。

    可能真是自己太放心不下他了……總是怕他走錯一步路,怕他會受傷,怕他沒有了自己就沒有好好疼愛他。

    太多的害怕,讓他寧肯把人一步不離地待到身邊,也讓自己任不得別人對他的一點好,於是那聲吼聲就那麼出來了,也管不得對方是自己的母親他怎麼會讓人這麼去說夏時季?這是個他捧在手心裡都怕手抖會摔著的寶貝,他……怎可能沒有反應?就算那時的對方是自己的母親他也沒來得及控制。

    他從來都敬愛父母,夏時季他也知道,所以才一直過於擔心他們的反應……可他的愛從來都要比夏時季對他的愛要多,但怎麼可能會讓他為此不安?

    “別擔心,有我呢,媽媽不會生氣的……”李昱泊低下頭在沉睡的人耳邊輕聲地說了這麼一句,合上了眼也安心睡了起來。

    到了A城,夏時季被李昱泊送到了特悶在城市裡期間住過的一套公寓裡,然後說晚上過來接他去跟父母們吃飯,讓他先整理下行李……

    整理行李,整理行李個屁,行李都你他媽一直在收拾的,我整理什麼啊我?夏時季急得都想說粗話了,可話到嘴邊卻急得說不出來,他只是跟只焦躁不已的小狗一樣跟在李昱泊的身邊,不許他獨自一人回家去。

    “聽話。”見夏時季的執拗勁又上來了,李昱泊煩躁地挑了下眉,年紀大了些之後,不再用以前那樣會抬手來嚇唬他了,只是眼神之間還是相當淩厲得很,“等會兒就回來見你,要是不想整理,就去床上躺會兒。”

    “防塵布都沒揭開……”夏時季撇了撇嘴,這話倒是說出來了。

    李昱泊瞪他一眼,拉著他進了屋,把床上的防塵布揭了開,更把床罩也給掀了,枕頭也從櫃子裡拿了出來,再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好好睡一會兒。”

    說著走了兩步,發現人又跟了上來。

    “幹什麼?”李昱泊在心裡算了算時間,知道自己還能趕得急去母親辦公室接她下班,他瞧著眼前嘟著嘴一臉一定要跟的夏時季,問他:“這才幾天?又不聽話了?你除了讓我操心還會點什麼?”

    “我又沒讓你為我操心……”對他的話夏時季很不以為然,用句老掉牙的詞,李昱泊哪天要是不為他操心了那才是怪事。

    “老實待著。”李昱泊沒再理他,把門一帶,關了,人就走了。

    夏時季本來還想撬門,只是在門那邊聽到了李昱泊抵著門說的那句“乖了,寶寶”時,手就停了下來。

    李母看著跪在她面前的說“對不起”的兒子,眼睛一下就紅了,聽到他說“媽媽,我也很愛你”時眼淚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掉,她把人拉開了起來,哽咽著說:“不是工作忙嗎?怎麼回來的?”

    李昱泊幫著母親細心地擦著眼淚,沒有說話。

    “怎麼說跪就跪了?”兒子一進來,把門一關,就跪到了她腳邊,那生得英俊的臉上全是歉意,啞了喉嚨說他當時真的太急了,都沒反應過來就吼她了,是他不對。

    “該跪的。”李昱泊不在乎地搖頭說:“你是我媽媽,想讓我跪什麼我就能什麼都跪,何況我還凶了你。”

    “工作呢?”李母又問,看著長大了的兒子那渾身都是擔當的男人氣息,又是欣慰又是難受的歎了口氣,說:“沒讓你爸知道。”

    知道他媽還是護著他的,李煜泊吻了吻母親的側臉,挽著她坐到了旁邊沙發,說:“請了假回來的,當時就決定得回來跟你當面道歉……”

    “那孩子也急了吧?”李母問。

    “急了。”李煜泊笑了笑,幫著母親在前面的長髮攏到耳後,說:“還在公寓裡著急地等著我接他回去吃飯呢。”

    “你就知道我會原諒你?”他媽白了他一眼。

    “你會。”李煜泊靜靜地看著他母親,那墨黑的眼睛像汪洋一樣,望不到天際卻又覺得莫名地安然,“我知道你會,因為你從小都是這樣維護我,讓我自己選擇自己的方式長大,默默地在一旁保護著我,讓我去愛我喜歡的人,讓我去做我喜歡做的事。

    “你沒有事事都陪在我身邊,但卻看著我沒有離去過,我都知道……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所以季季才那麼著急,知道我又是多麼的敬愛你,他不想讓你為我傷心,因為他知道那樣我肯定也會很難受。”

    李母聽得眼淚又成串地掉了下來,李煜泊把母親攬到懷裡,眼角微酸:“對不起,媽。”

    李煜泊回來了,夏時季往他臉上瞅了一秒就笑了,隔著老遠就跳進了他懷裡,眉開眼笑的誇人,“你可真聰明。”

    說著在緊緊抱著他的人懷裡扭了一下,笑著追問:“怎麼哄好的?”

    “她不會真生我們的氣。”李昱泊沒有說明,一路回去吃飯途中夏時季不斷的追問,也沒有問到他是怎麼辦的,最後問著問著就生了氣,下車時自己先行下車,關車門時還大力地甩了一下。

    害得守在家門口的夏母一聽眉毛聳了起來,猶如母夜叉降世,“你怎麼這麼大還這麼個嬌氣毛病?”

    “他慣的……”夏時季頭也不回地回手指了指身後的人,氣呼呼地進屋去了。

    夏時季為了表示乖巧,在桌上時,兩位母親誰夾給他的飯菜他都乖乖吃了,哪想半夜他那比他性子還嬌氣的胃受不住這麼多食物就抽痛了起來,當晚就送了入醫院,急得兩家人都守在了病房門口,弟弟妹妹身上也只是穿著睡衣、包了個外套也給父母們抱來了。

    送走了父母回家,李昱泊留了下來,護士也出去後,虛弱的夏時季對著沉著張臉一言不發的李昱泊討好地笑了笑。

    李昱泊看他一眼,拉著椅子坐了過來,也沒看夏時季的臉,只是盯著胃看了好半會兒,後來用雙手搓揉了臉好半會兒略帶疲憊說:“越是想照顧好,越是不能照顧好……”

    夏時季突然聽得鼻酸,相比他的吝嗇,李昱泊可愛比他說甜言蜜語多了,好聽話聽了不知道多少都沒現在這麼讓他鼻酸過,他拉著李昱泊的手放到嘴邊親了親,歎了口氣,在只留了一盞輕黃的燈的房間裡低低地說:“都是我不好,不聽話,不好好吃飯。”

    李昱泊沒說什麼,垂下的臉懂得線條讓光線投射倒映在了牆上,顯得過於堅韌,他坐上了床,抱住了人,“小時候老是想著你什麼時候能長大點,能聽話懂事些,等知道你太懂事了時又得擔心你太懂事,越是想把你的所有都占為己有卻越是發現這辦不到……”

    “你太貪心了。”夏時季插嘴嘟囔了一句。

    “我是。”李昱泊沒有否認,也一點也沒有想否認的意思,“反正你是我的。”

    說完,他們之間沉默了一段時間,李昱泊又開了口,“以後,我會多做點好事的……”

    “只要你平平安安待在我身邊,我可以去做很多事。”李昱泊平靜地說完,仰頭看著半空,接著淡淡地說:“比如說這樣能為你積很多的福,讓你無病、無災,免受各種痛苦、苦難,多做一點事又如何?放過一、兩個沒用了的人又何妨?”

    夏時季聽得笑了,知道後面那句話才是重點,看樣子,李昱泊已無意再折磨吳穸與趙軍了,就讓那些不相干的人就那麼不相干的死去或者活著吧。

    他嘴角翹得老高,抬起頭,眼神熾烈盯著他覺得這一輩子都不苦難看厭的臉,“李昱泊,你真的愛慘了我。”

    “是,愛慘了。”

    而李昱泊,一如既往地承認著,一如他們所有來的時光那樣,他的感情就沒有任何修飾地坦露在夏時季的面前,任他索要,任他揮霍,從無休止的那一天,也不會有那麼一天的到來。

 

    ——正文完

   

    第三十八章

   

    劇終番外

    夏時季窩在李昱泊辦公室的休息室裡大睡特睡時,李昱泊在外面辦公室裡接到他弟弟的電話,一點大的小孩夏時令在那邊大聲嚷嚷,“哥、哥,給零花錢,要給女朋友買花……”

    一旁,雙胞胎之一的李貝貝捧打他的頭,“我不是你女朋友,少亂說,打死你……”

    “打死我你也是我的女朋友……”夏時令比他哥還敢胡作非為、胡言亂語,不管雙胞胎姐弟此時對他是如此的惡行惡狀,跟雙胞胎姐弟的大哥要錢要地更是很霸道,“你給不給啦,我還想多和貝貝去遊樂場玩,你多給點……”

    他這麼一說,李威威就不滿意了,小拳頭一伸,打向夏時令的頭,“敢不帶我去,我叫貝貝不當你女朋友。”

    “笨蛋,我不是他女朋友!”貝貝都快哭出來了,當這麼笨又蠢的人的女朋友,他覺得顏面真的很無光啦!

    李昱泊在這邊聽著他們吵吵個沒完,耐心地把電話放在耳邊,同時手裡的檔沒有絲毫慢下來。

    “哥、哥……”夏時令這小惡霸用武力,不,是用腳力逃離李家雙胞胎的圍攻後,躲到門裡繼續要錢,“你什麼時候下班啊?”

    “你到後院繞下路去推開後門,到客廳沙發左邊的沙發抽屜裡,要多少拿多少,別帶太多到身上。”李昱泊淡淡囑咐,小孩帶太多錢到身上總歸不是件好的事情,還好夏時令這方面精怪得很,出門在外誰也騙不到他。

    “知道了。”夏時令現在在李家,他哥的房子在中間,他們家在他哥家的另一邊,他是過來接貝貝去過情人節的。

    他從小時候無比羡慕他嫁出去的哥哥,想看媽媽時對左邊吼一聲,就有他媽媽抱著剛煮好的好吃的奔過去,想抱他家貝貝時,對著左邊吼一聲,貝貝那傻丫頭就跟撒歡的小狗一眼撒著小腿就往他懷裡跑……

    其實到如今,夏時令還是嫉妒他哥的,這過的不是一般人的生活,飯來張口茶來伸手還不算,李家的哥哥還不許別人說他一句什麼……他上次不過是朝他哥吐了一下舌頭,作了一下鬼臉,他哥倒是要笑不笑的,另一個哥可真是好幾個月都沒給一分零用錢,他給貝貝收藏的一個玩偶差一點因沒錢沒給及時買著。

    在夏時令眼裡,他哥就是活生生來對比著他的“悲慘”人生的,有時看到他哥,他就覺得真實鬱卒無比。

    人比人,真是氣死人……

    夏時令掛完電話後,李昱泊又接到妹妹的投訴電話,完了之後,他又看了兩份檔,叫助理進來把文件分發出去,又跟兩個叫來的經理淡了一下話,確定了一下要按時完成的任務後,時針已經指向了下午六點。

    他走向休息室,推了門,床上的人正呈著大字大咧咧地睡著,還好先前過來幫他該在肚子上的被單還在蓋著沒有給踢掉。

    李昱泊上前親了下他的臉,床上的人聞著他的人的味道了,還在睡覺,只是雙腿無意識動著,想把腿掛在人的腰上……

    李昱泊看著他的推在找他的位置,男人如雕刻般深刻又英俊的臉上泛起了笑容,他坐到了床頭,把人攬到了懷裡,然後壓到了身下,抬起他的腿,拉下了拉鍊放出了兇器,就著先前做過還有一點點柔軟的腸壁挺了進去。

    下半身被堵住時,夏時季從睡夢中醒了過來,他纏著男人的腰,頭顫在他的脖間充滿著困意地蹂蹭了幾下,用著懶洋洋的腔調撒嬌地問:“你還要做啊?”

    “嗯。”李昱泊用手拉下他的頭,吻了他的額頭、鼻子到嘴唇時,他說“想做……”

    夏時季也就不說話了,雙手抬起放在枕頭邊上,只是雙腿緊緊纏著李昱泊的腰,鼻尖隨著李昱泊的進攻一哼一哼地呻吟著。

    他本來是中午過來跟李昱泊吃飯的,哪想,吃著吃著自己就他挑魚刺的英俊得不可思議的男人一下,然後,就換男人吃他了。

    完了之後他當然不可能再回自家公司上班,頭一撇就不管不顧地睡了下來,可大睡一覺後,還是免不了又再被吃一頓的命運。

    不過夏時季也不計較,這種事做多做少對他來說沒所謂,而且三十多歲的男人性欲確實挺強烈的,李昱泊又精力太足,不讓他發洩挺不人道……

    到李昱泊做完,自己也發洩出來之後,夏時季覺得身體簡直就是懶成了一灘爛泥,讓李昱泊幫他洗好穿戴整齊拉著手到了車上時,他還以為他們是回家,就在他以為可以回家吃飯玩一會就睡覺時,他發現車子開的方向不是他們家的方向。

    “去哪啊?”夏時季扔開手裡早上來上班時看了幾頁的書,問旁邊的人。

    “今天七夕……”李昱泊看他,簡短的說了一句。

    “所以?”夏時季看他一眼,又回過頭去翻零食筐裡還有沒有他愛吃的小鹹魚幹。

    “我們去餐廳吃,我定了情侶座。”李昱泊伸手,在零食筐的最底處把只裝了三條小鹹魚幹的包裝拿了出來,為了讓夏時季按時吃飯,不多吃別的,他讓幫他曬魚幹的大媽每個小袋只裝三小條,免得夏時季吃起來就沒完沒了。

    “為什麼要出去吃啊?”夏時季對於情侶座完全沒興趣,對他來說,回家吃李昱泊煮的,或者他媽,或李媽媽煮的都好,出門吃飯實在是沒必要的行為。

    “偶爾出去吃頓……我打了電話給媽媽們,她們今天也有其他事情要做。”李昱泊解釋。

    “那你做給我吃唄……”夏時季不以為然地撇撇嘴,嚼著口中的第二條小魚幹,倍感遺憾與捨不得地看著袋中剩下的一條……

    有誰能知道,他個堂堂二世祖,別說做點什麼讓人憤慨又離奇的事了,就連吃個小魚幹都是限量的,還是限最少的量,三條小魚幹,剛出生的小貓吃了都准得抗議,可他一個大男人每天過得都是這種日子,所以說,他這輩子還能幹什麼出格的事?

    “在外面吃吧?”李昱泊看向他,深沉的眼眸專注地看著他。

    “好吧。”夏時季無可奈何地答應了,頭一偏,微微地靠在了李昱泊的肩膀上,有些抱怨地說:“腰好酸。”

    “今晚不做了。”李昱泊撫慰他,這幾天確實要得次數過多了,他很平常的一個動作他就會有衝動,早上也是如此,吃早餐的人僅僅只是舔了下嘴邊的豆漿,自己就脫了他的褲子鑽了進去,衝動得過於頻繁,對他來說身體來說確實超出了身體的負荷。

    “嗯。”夏時季鼻子嗯了一聲,身體在李昱泊伸過來安撫著他腰的手臂裡調整成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問:“那吃什麼啊?”

    “說是以玫瑰為主料的食物,還有玫瑰蛋糕……”李昱泊在等綠燈的間隙伸出另一手撥撩一下他的頭髮,在他脖間自己印上的吻跡上又輕吻了一下,解釋說:“以玫瑰花湯和小點心為主,也不甜膩,嘗試新口味了,嗯?”

    “嗯。”夏時季點頭,在李昱泊重新開車時拉開了他的手,拉下後視鏡查看自己脖間的痕跡,發現這幾天的都沒有消掉,今天又添了新的了。

    “後天要跟爸爸去國外開會,你別再添新的了……”為這個,夏時季不知被他爸爸說過好多次,可李昱泊愛印就印,他根本就不想管,他爸說得再多他也不會不好意思,只是出門在外的,他也不能給他爸爸掉面子,脖間老不消退的痕跡很容易給人沉溺於性欲的表像,而不顯得專業。

    “去幾天?”李昱泊在腦海裡回想這夏家公司這陣子的大體走向,應該去的是德國,談購買機器的事吧。

    “一個星期,德國。”夏時季整理了一下襯衫的位置,說,“爸爸讓我過去談,免得翻譯會出小差池,不利於談判……”

    “嗯。”李昱泊繼續開著車,只是過了一會兒,覺得一個星期有點久,他不由得用食指明在方向盤上敲點了幾下。

    “就一個星期而已……”夏時季看著李昱泊沉著的臉好笑地說:“很快的。”

    李昱泊回頭看他一眼,沒再說話。

    吃飯期間,李昱泊的話明顯少了下來,夏時季也懶得理他,忙於吃喝。

    今天這餐廳的小點心挺合的他的胃口的,清淡又小份,一小口的玫瑰茶香的小點心他就連吃了五、六個,連湯都喝了兩小碗……

    吃完一個段落後,老闆娘還親自過來送了他們一束玫瑰花,一旁的李昱泊坐著沒動,倒是夏時季站了起來,與老闆娘禮貌擁抱親吻道謝。

    等最後的小點心上來時,夏時季不得不去管一直不說話的自家男人,他把包廂的門一拉,掛上禁止打擾的牌子,然後回到桌位上一把推   說:“想什麼呢?”

    “在想安排誰跟你過去……”李昱泊一直在調劑腦海裡能跟夏時季過去照顧他飲食的人,自從他幾年前出事,夏時季為他什麼也不吃後,夏時季恢復過來的胃口比以前更差了點,平時要是再家裡吃還好,一出國,就會嚴重得什麼也不太想吃,根本就是能不吃就不吃。

    “沒事,就一個星期,我會吃點肉粥之類的,爸爸找的中國人開的酒店下榻。”夏時季根本就不擔心自己的狀況,其實李昱泊有時是過於大驚小怪,一個星期而已,他隨便吃點什麼就過去了,他親了一下李昱泊的嘴角站了起來坐到自己座位上,“你別拿這事煩我,我是出去談事情的,帶個管吃的人還怎麼了得?”

    他用叉子叉了下李昱泊的鼻子,警告說:“不許給我帶……”

    警告完了,看了看老闆娘送過來的花,又問李昱泊:“那出來飯都吃了,你有禮物給我沒有?”

    “嗯。”李昱泊摸了下口袋,把項鍊拿了起來,解了夏時季的襯衫扣子把禮物給他戴上,再幫他系扣子說:“新的一條,本來是月底給你戴著玩的,七夕來了就提前給了,月底再給你弄新的。”

    “哦,你別弄,我還沒看好是什麼樣的。”夏時季扯李煜泊的手。

    “回家在看。”李煜泊按鈴叫人過來結帳,現在時間還不太晚,他想回家跟夏母商量一下去德國的事能不能她也跟著過去,這樣夏時季也就不怕沒人照顧了。

    至於夏家公司裡的事,自己在他們出去的這陣子可以代為看管幾天,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尋思著這些,李煜泊也不想再在外面待下去,原本想與夏時季沿海散散步的想法也沒有了,結完帳就拉著夏時季的手開車回家去了。

    而吃飽喝足的夏時季這時則接到弟弟的電話,夏時令在那邊哭喪著聲音說:“夏時季哦,你說要怎麼辦才會讓人喜歡你多一點?”

    “我怎麼知道?”夏時季可疑惑了,他弟弟怎麼問他這個。

    “大家都喜歡你……”夏時令在那邊跳著腳大叫,“不管了,告訴我,你是幹了什麼讓哥這麼喜歡你!”

    夏時季想了想,回答:“我好像沒幹什麼,他從小就這麼喜歡我了……”

    說完,他補充了一句:“我才是你親哥……我說小子,你怎麼還在跟我鬧彆扭的時間裡頭啊?你這種彆扭的小屁孩,貝貝喜歡你才怪……”

    他說得夏時令在那邊哇哇大叫,“夏時季,你壞蛋,你怎麼這麼無恥,我怎麼彆扭了,是你不像個當哥的,你才彆扭,你最彆扭……我有什麼不好,貝貝最喜歡我了……”

    這邊夏時季樂得摸著肚子從李昱泊身上摸出他的手機按李母的電話,打算等會激出自家小孩對貝貝的狼子野心時,也讓李母聽一個歡樂。

    一旁的開車的李昱泊看著樂不可支的他,嘴角也泛起了笑容……

    這就是他的幸福,看著愛的人自在的快樂的生活在自己的身邊,對他來說,如此就就是擁有了所有一切。

    李昱泊這幾年顯得更沉穩了些,只是照看夏時季時依舊像過去……衣食住行要親手過問了才安心,當初還是輕忽了,夏時季的胃是徹底壞了,現在養著也沒見多好。

    他有些擔心的過了一星期,去機場接出差回來的人,那人倒好,見他還白了他一眼,說他和他爸爸媽媽都認得回家的路,不用他用上班的時間來接他。

    “你就不想我?”跟夏父夏母打了招呼,把人接到自己車上,李昱泊低頭吻著他的嘴角問。

    “哪有天天想的……”夏時季也回吻了一下,頭躺在椅背上,嘟了下嘴挺孩子氣的說:“再說你都有天天打電話。”

    “打了電話就不用想我了?”李昱泊挑了下眉頭。

    “那當然。”夏時季理所當然的點頭,見李昱泊有些不高興的沉下臉了,又笑嘻嘻地親了下李昱泊的臉,說:“忙著工作呢……要是老想著你得多累啊,你可不希望我那麼累吧?”

    李昱泊斜瞥了他一眼,輕哼了一聲。

    夏時季挺得意地嘿嘿一笑,像是李昱泊氣到了挺招他開心似的,哼著歌打電話去跟他的那些狐朋狗友聯絡感情去了。

    李昱泊也只是哼哼,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在夏時季湊上來討吻的時候,嘴角又揚起了笑。

    這年夏天,他們回去了春夏鎮避暑,一晃這麼些年過去了,小鎮沒有變太多,只有幾株老樹枯死,幾幢老房子又翻修了一下。

    居民們都願意保持過去的舊日模樣,房子依舊是以前大氣的老房子,巷道的石板路也沒有讓水泥路代替,就算人們經商多年回家也可以毫不費力找到家鄉的感覺。

    夏時季倒是經常回來,他幫著他爸做事空閒的時間……也是有點的,往往鎮裡的朋友一招呼他就回來了,挖春筍、釣魚、喝朋友的喜酒、朋友兒子的滿月酒等等事情,只要他能抽出時間他都會回來。

    他舉止依然大方熱情,神情一派無憂無慮,還好他只是跟舊日朋友交往,倒不在去結交過多的新朋友,要不然,李昱泊又有得是話說了。

    夏時季一回來,夏環達帶著妻子、兒子、女兒一大票的也從美國那邊過來了,他老婆是個身材一級棒的波西米亞人,每次一見她,夏時季都要誠心讚美一下她生了五個孩子依舊像魔鬼一樣的身材,話語往往熱情洋溢讓夏環達的妻子珍妮心花怒放,慫恿夏時季放棄夫從婦,會有女人比李昱泊更愛他的,每次都說得在一旁的夏環達的黑線不已,他們那股熱情,不認識的,還以為他們是夫妻。

    這次李娜兒帶著老公成康也來了,他們分分離離的在去年也結了婚了,婚禮時夏時季只讓李昱泊露了個面就回來了,成康這麼些年什麼都要跟李昱泊,比不上就又想過來攀交情,如果不是確定他只愛女人沒跟男人有過什麼曖昧,要不然夏時季都懷疑他是不是看上他家的李昱泊了。

    不過就算不能確定成康對李昱泊有沒有哪方面的心思,夏時季也不喜歡他那股往李昱泊身上湊的勁頭。

    這麼些年成康也是成了精的老狐狸,不好對付的很,為了跟李家永久套上關係,連李娜兒這位年紀越大就越像母老虎的女人都敢娶了,一輩子都打算耗上了,夏時季也不知道有什麼是他不敢做的,所以就鄭重地提醒過李昱泊,別讓那人鑽一點空子。

    李昱泊對此倒只是笑笑;說:“一次錯誤就夠了,不會再多一次。”

    夏時季聽了閉了嘴,不想再提起過往。

    他們之間發生的風浪不多,但僅只一次就已抽皮斷筋般大傷了一次,夏時季完全不想再來一次,也不願再提起。

    鎮上的人們陸續回來,小鎮熱鬧非凡。

    為了保持周圍的好空氣,大家回來之後代步就用太陽能,或者電能的車子,減少污染,這種車子型號都比較小,往往在街上遇到朋友時,在車上兩輛車上的手就可以握上了,這一握,車就勢必停下,一停下就阻礙了後邊的車,而一握上的手多了,道路就阻了。

    這個時候就呈現出了此起彼伏的罵娘聲,尤其回來度假的大夥兒在外面好久都沒有說過當地話,一開嗓就想說個痛快,哦,是罵個痛快,於是,一吵起來就能吵半天,過足了癮吵完了就擦擦臉上的口水,各開各的車回去吃飯,此等景象往往引得外來的幾個旅客驚詫不已,對於此地民風如此剽悍感到新鮮不已。

    往往當地的人當天回來就直奔當地的龍王廟給龍王祖上香,謝謝神明對家鄉,對自己的保佑……李昱泊這幾年是一年上得比一年誠心,夏時季知道他是什麼心意,往往都中規中矩地站在他旁邊,不讓自己眉開笑眼得太過分。

    這次兩家一回來,原本回來了不少人的小鎮更是跟煮開了鍋似的,走三步就要跟熟人寒暄一下,夏時季給父母們來回端水喝都忙得出了一身汗。

    李昱泊儘管要再過幾年才能接替商會會長的位置,但這幾年因為他創立的集團風生水起之餘,還遙遙領先了同行業的發展,其智慧與領導力備受肯定,於是一回來也就免不了應酬,跟他說話的人與他父母說話的人一樣多。

    相比之下夏時季就顯得得偷閒的多了,除了指揮著別人生的小兒子們去給大人們送水喝,還要給他們灌輸小女孩兒都是公主,是用來寵的,以後她們長大了是女王,是用來聽話的觀念。

    夏環達也很閑,他也頂多只算半個春夏鎮的人,遠比夏時季閑多了,他被指派給他家叔叔送完水之後回來聽到夏時季的對小孩子謬論,翻了一個大白眼,捏了一下在旁邊自己那聽著笑的樂不可支的老婆的臉。

    他們走著過去給龍王上完香,回來後也是傍晚了,到了吃完飯的時間。

    兩家的人數實在太多,吃個飯也是要開五、六桌,加上一些帶過來的部屬,一開飯就是接近十桌的數量,往往都是直接在酒樓解決。

    這天晚上更是因為鎮上回來的人數太多,五叔家的酒樓原本挪出來讓他們用餐的場地,但因一對剛新結婚的新人要請新回來的客人的晚宴訂不到地方,於是李父就把酒樓讓給了新人,一行人驅車去了度假村用餐。

    開車去要將近兩個小時,傍晚海邊的晚霞跟隨著他們的車子,把每個人的臉都印的熠熠生輝,大夥兒都神情愉快,更有精力旺盛的沖著雲彩大聲歌唱,把一趟吃飯的路程又增添了幾分色彩。

    而跟李昱泊一輛車的夏時季倒沒有他們那麼愉快了,前面是李昱泊公司的一個今年跟他們過來度假的經理在開車,在後座裡,因是他的吃飯時間,李昱泊正拿著從酒樓廚房拿出來的海鮮粥在堵他的嘴。

    夏時季挺困難地吃一口歇一口,還要忙於探出頭去跟那些引吭高歌的調笑幾句,忙得不亦樂乎好半會兒,那粥還有大半碗在等著他吃。

    海邊傍晚的風儘管還帶著點熱氣,但車子急馳而過帶來的風還是有著幾分涼爽……夏時季探頭多了就被李昱泊拉了回來,不讓他吹太多風。

    “這是熱風。”夏時季明顯抗議。

    “少吹點,會熱傷風感冒。”李昱泊淡淡的說著,把剛看了半開資訊的電腦扔到一邊,把人半拉著坐到了腿上,“粥全涼了,喝完。”

    “我自己來。”夏時季哼了一聲,搶過他手裡的勺,自己喝了起來,喝了幾勺,聽到他們的車子有人正嚎著歌超過,他眼睛一亮,坐在李昱泊的腿上趴去李昱泊那邊打開的窗戶,對著那輛車屁股吹了個長長的讚賞的口哨。

    吹完又樂呵呵地回過身接著吃,眉宇之間帶著的笑意,讓他的連神采飛揚得比閃爍的陽光還要耀眼。

    李昱泊一聲不吭專注地看著夏時季,他不知道,自己的嘴角慢慢無意識地揚了起……

    他們到時,席間食物已上。

    夏時季沒跟李昱泊一桌,嫌他們嘴裡總是生意公司的煩,就跟孩子家人坐在了一塊。

    不過,當他看著夏環達領著他的一幫孩子,還有夏時令、李威威他們在旁邊胡吃喝的頓時羡慕不已,吃了口蔬菜之後眼睛在他們身上溜了一圈,見這幫小子不理他,哼了哼鼻子,正打算要使壞時,坐在旁邊的李貝貝把小心剔好的一塊魚肉放到他嘴邊,臉上是甜甜的笑容,“哥哥,吃,是清蒸的,不傷胃。”

    夏時季頓時感動的眼淚汪汪,一口把魚肉咽下,向妹妹表白:“貝貝,如果有來世,哥哥一定娶你。”

    旁邊的夏時令這下是完全食不下嚥了,聽著他無恥的大哥這麼一說從椅子上蹦了起來:“老不要臉的,不許跟我搶媳婦!”

    夏時季無辜的眨眨眼,朝著李貝貝特別好看地一笑,問:“你是嫁哥哥呢,還是嫁毛猴子?”

    “嫁哥哥。”李貝貝看都沒看夏時令一眼,堅定不移地說。

    “你不能嫁,不能嫁不能嫁,我哥哥是你哥媳婦,你怎麼嫁他?他怎麼娶你?你要搶你哥媳婦嗎?”夏時季令急得走到了心愛的小公主面前,口不擇言了。

    “呃……”這邊李貝貝猶豫著要不要搶大哥的媳婦時,隔壁桌子的人全都聽到夏時令的喊聲了,一哄全笑了起來。

    坐得近的李家的一個小哥李歡更是對李貝貝慫恿,“搶唄,貝貝,怕什麼,夏哥哥長這麼好看,咱們再也找不到第二個這樣的了。”

    想了一會兒的李貝貝,很黯然神傷地說:“他是哥哥的媳婦……”

    別人說他是李煜泊媳婦還好,就算是他親弟弟這麼說他也覺得沒有什麼,只是聽到小公主也這麼說,夏時季頓時就無語了,他摸了摸鼻子,無聲地笑了一下,安慰李貝貝:“沒事,這輩子咱們沒戲,下輩子你投胎快點,投你哥面前,咱們就能在一起了。”

    “亂來。”李昱泊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夏時季座位後面,對著李貝貝淡淡地說了句好好吃飯,李貝貝就趕緊地收手收腳地,小公主樣地接著吃飯了,一點反抗的意思也沒有。

    “呵……”夏時季只是笑,拉了拉李昱泊放在他肩上的手,仰頭看他,“你吃完了?”

    “嗯,爸媽他們要回家收拾一下,明天去海邊的房子,今晚我們就在這邊睡下了,明天再回去與他們一起去。”李昱泊抬頭輕撫了下他的下巴,又放了下,說完之後朝著夏環達夫婦笑了笑打了招呼,就離開了。

    “你們不回家了?”夏時令又再次坐了下,咬著螃蟹腳問著他哥。

    “嗯,在這邊睡下了。”夏時季再次嫌幹坐著無聊,把剛送上來的蛋糕掀了蓋,劃分著給他漂亮的混血侄子、侄女們吃。

    “我也要,要兩塊,要一塊最大的給貝貝。”夏時令這小叔叔可不懂什麼叫客氣,跟他的小侄子、侄女搶蛋糕吃。

    “我才不要……”小公主貝貝含羞帶怒地瞪了自己小輩搶蛋糕吃的夏時令,小瓜子臉一揚,嫌棄地哼了一聲。

    “那……”夏時令咬著螃蟹著呐呐地說,“那你想吃什麼?”

    當晚夏時季他們再度假村裡住了下來,成康他們這家也是。

    基於住下來的人有不少,夏時季也沒理會成康李娜兒,只是當他們回他們的閣樓睡覺時,李娜兒朝著他冷笑了一聲,夏時季就有點不高興了起來。

    這世上要說有給臉不要臉的人,李娜兒就是個中翹首,活像她是李昱泊堂姐就誰也那她沒辦法了一樣,一年比一年更頤指氣使,越活越倒過去了。

    本來礙于禮貌夏時季要是看見她了也會叫聲姐,這下,他是懶得搭理了,瞧都沒有瞧她一眼,拉著李昱泊就走了出去。

    李娜兒叫了聲李昱泊的名字,只是李昱泊也沒給他面子,一點反應也沒給,就把李娜兒晾在了也留下留宿的屬下面前。

    旁邊成康習慣了李娜兒那樣,老神安在地站一旁不發一言,只是嘴邊那若有若無的冷笑透著股置身事外的味道,身上完全沒有一點身為李娜兒丈夫的自覺。

    李娜兒剛想耍威風沒刷成,尷尬地站在那,見丈夫也沒想來救場,高跟鞋一轉,挺直了腰自行離開了。

    要說夏時季沒把先前李娜兒的是放在心上,當李昱泊正在他身體內讓她呻吟不止時,成康來的電話就把他給惹火了。

    他打的還是李昱泊從來不關機的關於公司重要公司的一隻手機,當李昱泊接起電話聽到是成康時夏時季夾著李昱泊的腰,惱怒地罵了句去他媽的。

    在他身上的李昱泊拖著他坐了起來,換了個位置又坐了到床頭,推著夏時季的腰在自己身上動彈,問:“有事?”

    那邊成康說了什麼,李昱泊說了一句:“找同來的許經理。”

    說到許岑,就是當年有過幾面之緣,後來跟李昱泊搭了上線,又成了李昱泊公司國際部頭頭的這個人,夏時季動了動胯部把那東西全都含了進去又打了幾個圈,刺激到自己快樂的那點後喘了口氣問:“他跟蕭世卓現在怎麼樣了?”

    “他上半年搶了蕭世卓百分之十的市場分額……”李昱泊兩手都抱住了他,咬了下他的嘴,讓他閉嘴。

    夏時季躲開,因下方的動作過大嗚咽了一聲,這才說:“百分之十?”老天,那可不是點小錢可以用來概括的,許岑跟蕭世卓怎麼弄成現在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境地了?

    “嗯。”李昱泊重重地頂弄了幾下,不想讓夏時季再開口說其他,吸吮住了他的舌頭,吻了幾下說:“別人的事少亂管。”

    “許岑是我朋友。”更別說當年他還幫過我了,當年吳穸藏哪的消息都是他半賣半送給我的……當然,這話夏時季只敢往心裡說,讓李昱知道他跟許岑那時候就“勾搭”上了李昱泊肯定又會是一頓好問。

    “朋友的事也是別人的事。”李昱泊不想再讓夏時季分心,身下動作突然加大,讓夏時季除了呻吟,根本無開口說話的力氣。

    這個夏天,儘管公司與蕭世卓這個商業對手的公司鬧得不可開交,但李昱泊還是一如既往地陪他回來度假,夏時季已經沒有更多的要求了,所以期間李昱泊要多接幾個電話他也根本沒什麼意見。

    倒是許岑這幾年臉上的笑容一年比一年少,夏時季也不過問他的私事,他覺得許岑與蕭世卓之間恩怨肯定是不能與外人言道,所才少去刺探別人的隱私來得好,這次也是他硬要許岑跟著來一起度假放鬆心情的,只是許岑一來就不知道站哪個人身後去了,完全沒有存在感。

    早上起了來,到了海邊的別墅,中午又睡了趟午覺,夏時季趁著李昱泊在書房的時間去找了許岑,拖著他跟小朋友們玩了一會兒,出了一身汗,見他臉上笑容多了點時,夏時季還是開了口,“你看你都一把年紀了,這一生很快就過去,多笑笑,心情好點准沒錯,沒必要對自己那麼苛刻。”

    許岑一直很喜歡夏時季這個比他小好幾歲的人,見當初的小男孩長成了三十多歲男人了還如當初一樣有著清澈的眼神,臉孔儘管長大了,但也還只是像在二十出頭的樣子,俊美又稚嫩得讓他這個一年比一年更能意識到自己老去的中年男人,忍不住地心生羡慕。

    “有些事,一開始就錯了,就糾正不過來了,我跟蕭世卓都只能各安其命了……”許岑笑了笑,本來想抽煙,一看夏時季又放了回來,問:“昱泊從來不抽煙的吧?”

    “有時抽一、兩根,不常抽,近段時間倒是沒抽了,他現在成了精了,我再煩他,他也不發火了,煙也可能就這樣沒抽了。”夏時季想了想搖了搖頭說。

    許岑笑了笑。

    “你抽吧,我不介意這個。”

    “沒事。”許岑喝了口水,看向他,近幾年蹦習慣了的臉孔呆了一點以前溫暖的笑意“你啊,溫柔貼心,十足的紳士,不過我怎麼老見昱泊老對電話吼著你不聽話了?。”

    “你管他呢……”夏時季哈哈一笑,“只要不聽他的話就是不聽話,他那人要求高著呢”

    許岑含笑看他。

    “你也別替他太賣命了……”夏時季知道他在李昱泊公司的事不單純,但他也是真心喜歡許岑這個朋友的,這個人也是真心那他當朋友的,所以有些時候他總是忍不住地為他多想一下,“既然來了,就多玩玩,下午夏時令要出海撈魚,跟我們一起去吧?”

    “嗯,好。”許岑應了下來。

    他們又去了人群裡跟夏時季來了的親朋戚友喝了幾瓶啤酒,回房間換衣服的時候許岑重重地拍了夏時季的背,沒有說話但是來了個男人式的感謝。

    上樓時,遇到了下樓的成康,夏時季朝他禮貌一點頭,就在錯身而過的時候,成康突然開了口,“我只是想當他的兄弟而已。”

    夏時季錯愣,停下腳步,看向他。

    成康玩著手指尖抽著的煙頭,笑了笑,說:“你們也別太防我了……”

    夏時季扯了扯嘴皮,露了個沒笑意的笑容。

    “把這個檔給他一下,我剛得到的資料,可能對他有用。”成康把剛沒送出去的文件給了夏時季。

    “你自己給他吧。”夏時季沒接,欲抬腳走人。

    “就飛的這樣一直拒人於千里?”

    成康聲音大了點,但還在合理範圍之內,聲音也明顯壓抑。

    “不是拒人於千里之外。”夏時季冷靜地回頭看人,“另一邊有的是朋友兄弟,但沒哪個像你一樣老是想著各種辦法纏著他,成康,搞清楚你要的朋友定義。”

    “就算我成為了他姐夫也不能與別人不同一點?”成康嘲諷地牽起嘴角。

    “你想要什麼樣的不同?”站在樓梯上,夏時季居高臨下地看著下面階梯上的成康,“一個重要得勝過我的不同?”

    說完,他都懶得再看這個無所不用其極黏上來又甩不脫的麻煩,這次轉身就走了。

    “難道不行?”身後,成康的聲音又拔高了一點。

    夏時季都懶於回應他異想天開,沒吧成康當回事地回了房。

    一到他們的房間,另一邊正沖了涼出來在擦頭髮,夏時季走了過去,在他背上自己抓出來的痕跡上笑嘻嘻地親吻了一下,正過身去正面對著他,問:“成康來找你了?”

    “嗯,叫人打發走了。”另一邊抬起他的下巴吻了他幾下,扔了手中的浴巾,摸了摸一身汗的夏時季,“去玩了?”

    “跟妹妹們玩了一會兒。”

    “妹妹?”

    “還有弟弟……”夏時季呵笑出聲,“不過他們沒女孩子可愛。”

    另一邊笑,咬了下他的鼻子,“從小就這毛病。”見著小女孩兒就愛說好聽話,哄得他們都對他全心全意。

    “他說有檔要交給你,好像是你目前需要的一些資料。”

    “嗯。”

    “不可惜啊?”夏時季被另一邊專心吻著他的耳朵,心不在焉的應聲給逗笑了。

    “有什麼可惜的。”另一邊脫了他的上半身,又把褲子一拉,坐在了面對著大海的陽臺沙發上,在正當午炙熱的陽光下,把自己放進了那能包裹住他全部的身體。

    夏時季坐在他腿上沒動,等完全容納進了那大東西之後,含著笑,抵住另一邊的額頭,說:“夏天來了。”

    “嗯。”

    “沒一個夏天,你都會陪著我回來,不管期間會發生什麼事……”

    “當然。”

    “那麼,我就是你永遠的夏時季。”

    “是,你是我是永遠的夏時季。”

    夏天氣息,溺愛味道。

    你永遠都是我的夏時季,我永遠都愛你。

 

    ——《夏露:青年篇》完

 

    夏露網路版其他小番外

 

    閱讀提示:包含以下小番外:

    二、夏露新春番外1-2

    三、夏露青年篇番外1-9

    四、夏時季番外1-3

    五、夏露幼年篇番外1-17

 

    夏露新春番外1

 

    夏時季這天早上起來,覺得自己有件事忘了跟李昱泊說,於是洗澡刷牙時在想,吃飯跟著李昱泊上班時也在想。

    想半天,直到公司還是沒有想出來,甚為苦惱。

    李昱泊要開早會,他也一本正經地坐在旁邊微笑著聽著,偶爾發出一兩句言語,看起來倒也是一派認真模樣。

    只是到會議結束,他還是沒有想起那件感覺起來挺重要的事是什麼事,於是有些悶悶不樂了起來。

    當進了兩人辦公室,李昱泊再次問是為什麼事,夏時季不快地說,“要是能想起,我幹嘛還想。”

    李昱泊瞥一眼他,也不再贅言,夏時季早上沒有睡飽就起了來,這時他拉他進了辦公室裡的休息室,幫他蓋了被子,看他閉了眼,這才回去繼續辦公。

    中午是母親來的公司送飯,她親自用溫火煲的板粟雞湯,一掀開蓋,黃澄澄的板粟與雞湯簡直就能讓人把自己的舌頭都給咬掉。

    剛醒來的夏時季朝著李媽媽臉上印了兩個吻之後就埋頭大吃了起來,而李昱泊在一旁把雞肉從骨頭裡咬下來塞到他嘴裡,免得他只顧著吃不費事的板粟。

    李母見怪不怪,只是在旁邊幫著李昱泊添了碗飯,讓他泡著湯吃。

    李昱泊朝母親微微一笑,接過她手中的碗吃起了飯,只是目光沒有從夏時季身上轉移過太長時間,下一秒就拿起紙巾去擦夏時季吃髒的嘴角去了。

    直到下午,夏時季去了他父親的公司時才想起,今天是求婚紀念日。

    其實也不是什麼多大的日子,不過是他們在某次旅行期間李昱泊跟他求婚,順便把結婚的時間也定了的那天。

    他們的大事情一向是李昱泊決定的,那次旅途中輕鬆愜意的夏時季也沒有把這天多放在心上,也沒有特意定下電子時鐘,只是後來在這天時,他總會在想起的時候跟李昱泊說起今天是什麼日子,不為別的,光為的是記憶,李昱泊帶給他的記憶。

    去年的這個時間,因為集團出事的原因,李昱泊是在國外,而他也在忙著跟人勾心鬥角,直到事過之後才想起自己差過,但也暗暗提醒自己別忘了來年。

    而這來年,集團要務的扮擾還是沒有過去,自己也差一點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幸好,終究是想了起來。

    在他爸的公司把公事一處理完,他謝絕了幾個叔伯一同去吃飯的邀請,打算回李昱泊的公司跟他一起回家。

    這十來年,李昱泊的努力與成績是誰都有目共睹的,而他作為伴侶也不得不失,更為重要的是,在這段說起來很長,其實對他們來說不怎麼長的時間裡,身邊的人都接受了他們是一個整體,是一個家庭的事實。

    誰都知道他們已經結婚,也知道他們得到父母的認可,更知道身為彼此對方丈夫的他們對對方的忠誠。

    畢竟,那個曾在某場合低調說過這輩子他只會有一個伴侶的李氏老總的話不是說著玩的。

    而夏時季更是覺得對此理所當然,他想不出,除了自己能擁有李昱泊,還有誰能夠站在李昱泊身邊與他共同度過每一天,他可是自小就長在李昱泊心上的,沒誰能代替得了他分毫。

    夏時季回到李氏大廈他們的辦公室時,李昱泊還在與幾個人在商談事情,他沒去打擾,自行拿了文件到了另一邊解決。

    等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屬下才離了開。

    在李昱泊走向他時,夏時季匆匆從檔裡抬起目光,微笑著對面前的人說,“今天是你跟我求婚的日子。”

    李昱泊揚了揚眉,三十來歲有些掩不住身上霸氣的英俊男人此時低下了腰,在愛人臉上一吻之後說:“抱歉,我忘了。”

    “你去年也忘了,”夏時季笑了,眨了下眼睛說,“因為我忘了跟你說。”

    “明年我來記。”李昱泊在他身邊坐下,讓夏時季坐到他腿中間,把人完全攬到了懷裡。

    “再說吧。”夏時季不甚在意地聳了聳肩。

    “要慶祝嗎?想怎麼慶祝?”李昱泊想了想前幾年時自己在這天干了什麼事討他開心,細想之下好像也沒有什麼別的,無非是兩個人曬著陽光相抱著躺一天之類的簡單事情。

    他的夏時季說到頭跟小時候他的那個夏時季一樣,只要自己能陪著他玩一天,光只兩個人,他就已經足夠。

    自己就是他的全世界,夏時季從來都是理所當然地這麼認為著,自從不再害怕他會失去他後,這個人就毫不吝嗇於他對自己的在意。

    李昱泊喜歡這樣子的夏時季,其實對他來說,什麼樣的夏時季都挺好的,無論好的壞的,只要他在他的身邊,他是什麼樣子他都喜歡。

    兩個人一輩子,好好愛他保護他,他早就決定好了的事,所以他變成什麼樣都無所謂,當然他十年如一日的惹他生氣他也是不會在意的,更何況,懷裡的人所帶給他幸福要比什麼都要多。

    夏時季轉頭看到了李昱泊的臉,嘴角笑容更深,他調笑著說:“不要什麼慶祝,等會回家你背我去兩家的爸爸媽媽那,告訴他們今天是你跟我求婚的時間好不好?”

    想都沒有想,李昱泊就點了頭。

    於是晚上李家就餐時,李家的男主人跟女主人,還有雙胞胎主人就看到他們家的另一在外以穩重,威嚴聞名的成員背著他所屬的另一半回來跟他們微笑著說完今天是他的求婚的日子之後,又被他背上的人哈哈大笑著催著往另一家走去時齊齊目瞪口呆了好幾分鐘,雙胞胎更是面面相覷,不敢相信自家大哥這麼老大一把年紀還這麼肉麻。

    而夏家也受不了不少驚嚇,夏時令更是嚇得直接說自家老哥拿肉麻當有趣,一臉不敢置信李昱泊竟由得了他這麼胡來。

    而夏時季被人背在背上老神在在地回復著他弟弟,“他有什麼事是不能為我做的?你倒是說說……”

    夏時令被堵得無言,夏父在旁摔了筷子在桌上,罵自家沒出息的兒子,“還不快點下來,都這麼大失了還讓人背,丟不丟人啊?”

    夏時季在家人面前哪管得丟人不丟人,朝著他爸扮了個與年齡不符的鬼臉,低頭對著李昱泊就說:“咱們秀完了,趕緊回去做飯給我吃。”

    李昱泊微笑,朝著夏父告了別,這才在夏父吹鬍子瞪眼的臉色裡背著夏時季離了開。

    夏時令則在背後怪叫,“不得了,夏時季你這個沒用的廢物,路都不會走了……”

    夏母在一旁倒是笑得眼睛都掉出了淚,這時接了隔壁好姐妹李母的電話,兩位元母親在電話裡說起夏時季的無法無天來了,最後一徑同意這跟李昱泊的縱容不無關係,才以至於快到四十不惑的年紀還敢這麼隨心所欲。

    其實他們倆人在一起時,什麼事情沒有做過?只是單純的背背人,示一下恩愛,那都只是小兒科,更離譜的事他們都做過,夏時季才不覺得讓李昱泊背著來回兩家的自己過了份。

    “他們只是嫉妒你這麼愛我。”夏時季說完哈哈大笑了起來,實在過於開心,他從李昱泊身下爬下來後又爬了下去,這次他是正面壓著剛把他放在沙發上的李昱泊身上的,他略帶一點得意地說:“等明天誰都知道你背我走這麼長的路了,誰問你就說今天是你以前跟我求婚的日子唄……”

    集團與商會一直處於緊張的對外事務中,這片別墅區裡住的都是鎮上的人,也全都是集團與商會的管理層裡的人,明天也會勢必拿出他們的事出來調侃鬆懈神經,李昱泊知道夏時季的用意,有時候首領家的糗事,尤其能在打趣的情況下這時候拿出來說說,是件挺讓人愉悅的事情。

    夏家又是儒商,更是著重教養與修養,夏時季的這一舉動,估計不少周圍的朋友又得猜測夏時季又受他爸多少教訓了……

    別人的不幸,總是可能引起不少人的快樂的,尤其是夏時季這個沒少得罪過人的集團財務總管,至少,在他手下那幫挨訓的商會各家接班子弟就會樂得翻了天,他們可是平時有事沒時最愛詛咒夏時季拉肚子拉得十天半個月出不得家門的中堅人士。

    李氏集團與商會的勢力一直與人處於對抗中,其實商界本就是一個競爭的場所,沒有壓力那是不可能的,只是這幾年又多了一個抗拒不了的勢力在壓著他們,於是工作量是翻了倍,夏時季也比過去收斂了甚多,不敢再讓李昱泊為他過多浪費心神。

    其實李昱泊一直都是辛苦的,外人只看得到他的成就,而在夏時季的眼裡,他只看到他男人的工作量。

    有時候他也會翻臉,李昱泊是那種很輕易就成為工作狂的人,但感謝上帝的是,他至少還聽自己的話。

    這天夏時季帶著一幫小兔崽子解決完手頭上的要務後又是淩晨一點,剛出十八層的的那間大會議室的大門,手機就一響,就聽到李昱泊說:“你上來一會,我處理完件事我們再回去。”

    當場,夏時季臉一冷,對著那個本該就早回去給他睡覺的人說:“馬上給我滾下來。”

    本來昨晚通宵開會的人就已答應他今晚九點就準時到家睡覺休息,而不是這個時間還在該死的辦公大樓裡。

    電梯裡,五男二女的財務主管們,也就是夏時季口裡常常訓斥的小兔崽子們各個擠在角落裡不敢近站在中間的夏時季旁邊,抱著手中那疊齊眼的文件當保命符,直直盯著不敢移開視線。

    他們一到地下所屬他們的停車場,另一部電梯裡的人也出了來。

    那人一出來,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有喊李叔的,有喊李哥的,也有喊表哥的……全都是沾親帶故的親朋戚友,滾下來的高大男人朝他們一點頭,淡淡地說:“好好回家,女孩別開車,讓男孩送回去。”

    主管們應了聲,看著李氏的老總跟在他們老師的後面上了駕駛座,車迅速開了走,停車場裡議論聲又此起彼伏,又一新輪的八卦出輪供人消譴。

    不過,總的來說,也不過是在某人溺愛某人的名聲上再添了一筆罷了。

    PS:同學們春節快樂,基於過年麼,大家都想有好心情,所以我就調出夏露這個甜蜜文來新寫點東西賀喜了…希望大夥兒能看得開心。

    稍晚一點更許百聯,大概晚上十二點左右。

 

    夏露新春番外2

 

    夏時季天性裡其實是個不管別人說什麼的人,說明白點,他骨子裡是有些薄情的,從他當初就可以扔下一切遠走高飛就可看出,一旦沒有束縛住他的東西,他往哪飛都有可能。

    當然,心甘情願地被人縛住了,他也不再去想那些了,也不會提及那些有可能的自由,在他認為,已經得到的就是他有的最好的。

    他跟著李昱泊過著他們的生活,過著有著家人,每天都需要工作的生活,肆意擁有著這裡面最大的幸福,倒也還是依然自由自在。

    他在外的名聲除了是有些能力的二世祖之外,其它的都籠罩在李昱泊的光環之內。

    而這些,別人覺得理所應當,他父母也是。

    誰叫他那般嬌氣長大,總給不了人堅韌的印象。

    倒是一直與他保持著某種友情上的最親密關係的許百聯有些理解他,在私底下只有兩人的場合裡,這位敏感的鋼琴家問他的好友:“會覺得束縛嗎?”

    夏時季很坦蕩,“不覺得。”

    “為什麼呢?”

    “為什麼呢?”夏時季嘴邊的笑意越來越深,眼睛也柔和得很發光,“可能知道他沒我不能活,我不開心他也不開心,可憐他吧。”

    那般高大威嚴的男人,也只有他能自在地說出語帶可憐他的話來,許百聯聽得笑了,話沒再說下去。

    而夏時季則是笑著過來攬著他的肩,說:“更因為我愛他,愛是種奇怪的感情,你要知道,你都恨不得要把所有最好的都給他了,還哪管得了別人是怎麼看自己的?”

    許百聯聽著微微笑,側頭看著好友笑著說:“還記得你小時候,站在海邊貪婪看著海的那一邊的樣子……”

    夏時季揚眉。

    “李昱泊呢,握著拳頭皺著眉頭像個小老頭一樣站在你旁邊看著你……”許百聯說完,又感歎了一句,“其實都是他一直在跟隨著你,你不冤。”

    夏時季哈哈大笑,點頭說:“冤不冤的都是除去我們之外的你們在說,在我們而言,我們只要知道我們相互想要對方即可,其它的都只是生活的點綴,可有可無。”

    他眉目之間一派自然的溫和,說話後那有著好笑表情的臉也綻放著溫意,這是一張沒有一點受任何迫力的臉,這樣的人,就算在教訓人時的怒髮衝冠也不會讓人心生帶有負面情緒的恐懼。

    許百聯想,其實要是沒有李昱泊,他的好友可能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人。

    因為,他從來都擁有一個強大的內心,一抹自由自在的靈魂,他樂於忠誠於自己的每個欲望讓自己開心。這樣的人,在哪都不會被掩去光芒。

    夏時季的大都時間都是快樂的,除去吃飯和李昱泊總是無法消褪,還在倍增的佔有欲這兩個總是讓他頭疼的問題。

    可能誰的人生都不可能真正完美,總是有一點瑕疵的。

    這天他下班,因為李昱泊要開會,他先行離開去了鄧順,史鳴宇這幫朋友的聚會,李昱泊因為人沒到,就已經打了兩個電話來了。

    小廳裡一幫子男人們都已習慣李昱泊對待他的方式,只是在夏時季接到第三個時,坐在旁的鄧順還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比我婆娘還管得凶。”

    夏時季歎氣,喝了口酒,撇過頭繼續聽著手機裡李昱泊的話。

    李昱泊在那邊說他可能過不來了,等一會回家了再過來接他。

    夏時季說:“我知道了,親愛的,你說了兩遍了。”

    那邊的男人沒有聽到似的接著說:“少喝點酒,讓人送點粥先喝半碗。”

    說完,頓了一下,接著說:“先掛了……”

    說著就沒聲了,夏時季沒好氣扯了下嘴角,“掛吧……”

    然後又心不甘情願地說:“知道了,會吃的……”

    說到這,怕丟人,往沙發那邊更移了點位置,離旁邊鄧順更遠了點,裝模作樣毫不在意地,卻壓低著聲音說:“我會聽話的啦。”

    說完,那邊聽到想聽的話的李昱泊這才掛了電話,引來夏時季扭曲地又牽了牽嘴角。

    其實,李昱泊骨子裡才是那個最喜歡聽甜言蜜語的人,這麼大的人了,有時候還非得讓他撒嬌不可,他要是不幹,這男人就會沉默地靜靜看著你,一幅不怎麼開心的樣子。

    真是……讓人頭疼。

    到了十一點多時,李昱泊來了,這時也差不多是散場的時候。

    一行人往他們的俱樂部的停車場走,其中有個竟然走到他們身邊討論食譜,李昱泊倒跟他詳細地說,一派居家好男人的樣子,引得鄧順在上車之前拍拍他的肩,語重心長地說:“你還是聽話點的好,沖著這一輩子不下廚,值了。”

    夏時季笑著把他踢上車,因李昱泊牽著他的手,這才沒趕到車上對他趕盡殺絕。

    回到家,李昱泊先去弄吃的,夏時季先打開電腦看有沒有臨時要解決的工作,然後才去廚房。

    這幾年來,李昱泊再忙也不會耽誤他的飲食,夏時季覺得從來沒有懷疑過李昱泊對他的感情,可能那份理所應當就是李昱泊給他的。

    朝夕相對的人,愛惜不愛惜自己,疼愛不疼愛自己,心是最早知道的。心都知道的事,有什麼好懷疑的。

    所以,夏時季對外界對他們的任何看法都不以為然,他怎麼愛李昱泊,李昱泊怎麼愛他,太多東西都是他們私隱得不想跟人分享的事情,他這麼小氣的人,才不想讓人知道李昱泊到底是有多好……偶爾在家人面前的炫耀,也不過是想讓他們放心,讓他們知道不管如何都是相愛著的。

    他們睡覺依舊是夏時季躺在李昱泊的身上睡,這樣壓著讓他覺得舒適。

    李昱泊睡覺時其實還是很霸道,雙手都會抱著他的腰,讓人動彈不得……

    在外的李昱泊總是以理性示人,是很穩重理智型的一個人,就算對夏時季有著一些怎麼掩藏都掩不住的偏心與溺愛,但總體而言還是一個非常理智睿智的成功人士,所以根本沒有人想到,私底下的他,他是根本不跟夏時季講什麼道理的。

    像夏時季必須沒有疑義地聽他的話,夏時季必須按他所說的吃什麼不吃什麼,夏時季什麼時候起床什麼時候可以多睡點,夏時季,夏時季他這個人所有的一切,都必須聽他的。

    這哪是有什麼道理可講,而是根本沒有道理可講。

    這男人的自私霸道哪有理可循,夏時季至今想起還是覺得有些唏噓,年輕時候的沒有反抗到底就成了今日這般模樣,你以為李昱泊那混帳透頂的佔有欲及控制欲到極致了吧,可是,那絕對是低估了,這人呐,看自己不反彈,那些原本還有點理由的管束現在是根本理由都不給一個了。

    自己是很理所當然地覺得他是永遠都愛著自己的,李昱泊這人,也很理所當然,很是理直氣壯地覺得吃醋很是天經地議,管自己也是片刻都不能鬆懈的。

    有時候,夏時季覺得他自己長大了,李昱泊在對待他的方式上,還是以前的那個不變的少年,一定要把自己放在身邊,一定要讓他走在他可以看見的視線裡,也把他當最初的時候那般對待著,都不管他們究竟有多大一把年紀了。

    所以,夏時季覺得有時候他還是相當頭疼的……但這世上哪有真正完美無缺的愛人啊,誰叫他離不開李昱泊,又不想讓他為難呢,所以,還是繼續聽著他的話吧。

    “嗯……”早上的性愛過後,是夏時季的一如既往的賴床時間,他閉著眼睛被人從浴池裡撈起放到了乾爽軟綿的浴巾裡,接著就是床,在躺到床上的那刻,他迅速趴到床上,把頭埋到枕頭裡,用屁股對著人,用身體告訴人今天休想讓他陪著他去上班。

    不是哄騙,威逼就可以,而是休想!休想!!休想的程度可以從他雙手抱著枕頭的力度裡可以看出。

    李昱泊冷眼看著床上的人,拿了毛巾過去擦他的頭髮,擦到半幹,幫他蓋了被子。

    隨後,他做了早餐,去了車庫,花時一個半小時之後,回到臥室。

    床上的人這時候已經睡著,他腳步沒有遲緩,走到床旁邊時,彎下腰,吻了吻睡夢中的人的耳朵……

    睡著的人感觸到耳朵上帶著溫意的吻,轉過頭來閉著眼睛在睡夢中索吻……手也不自禁地鬆開掉了一直抓著的枕頭。

    李昱泊又親了親他的額頭,在不滿微嘟了下的人的嘴上又親了一下……這時,被子也被掀開了,露出了睡夢中的人修長好看的身軀。

    再多幾個吻,不輕,不重,不多的幾個吻之後,那睡著的人身上已經有了衣服。

    被人抱出去的時候,隔壁鄰宅的,被抱著的人的弟弟手上拿著去上學的書包,無奈地問:“泊哥,我哥又賴床了?”

    賴床的人在人懷裡睡得安詳又香甜,嘴角還因在夢裡討得的吻掛著開心的笑……

    李昱泊看他一眼,嘴角忍不住地勾起笑,對懷裡的人弟弟“嗯”了一聲,點了點頭,隨後,把人放到了車裡放低了的座椅上。

    跟以前的他們的某個時刻一樣……只是那時候他是這樣帶人去上學,而現在,只是帶他去上班而已。

    無論是什麼,他只要在他身邊就好。

    PS:隨意寫的,有些不太正式,汗,同學們將就點看吧…

 

    夏露青年篇番外1

 

    早上夏時季還是會賴床,但因為實在年紀大了,能賴的時候不久,在李昱泊做好早餐之後帶他去刷牙洗臉時還是會醒來。

    隨後兩人肯定是一起去上班,不過司機在前面開車,李昱泊坐在旁邊看檔時,夏時季還能小眯一會眼睛。

    先前時,李昱泊倒是不太強迫他去上班,但夏時季知道這樣時間久了也不好,不按時上班總是會給予員工不好的印象,雖然沒人怎麼在意這個,但夏時季知道尺度是需要把握的,不能因為自己的身份就放縱自己。

    他能與李昱泊好好在一起,不是光李昱泊一個人付出就可以的,他也得做到自己應該做到的事情。

    其實在公司裡,李昱泊對待員工的方式有些恩威並重之余還是相當溫和的,這是一個臉上掛著笑容但眼神絕對讓人捉摸不透的領導型的人;夏時季則不一樣,雖然也是溫和,但態度要比李昱泊嚴謹冷漠一些,他需要他的人在規定的時間裡做到應該做到的事,要不然,就等著他的折磨吧。

    怎麼說,在外面的兩個人都以不同的面目出現,但毫不影響他們在私底下的另一種面目。

    例如,那在外就算溫和笑著也覺得他有時在冷笑的夏時季沖著李昱泊在無賴地喊,“我不,我不,我就不……”

    那樣子,喊得比任性的小孩子還任性,不過是他生氣不想喝骨頭湯罷了,這個時候氣得手也揚起來了,坐在沙發上的腿還在空中朝李昱泊踹了一下,十足十的潑皮無賴的樣子。

    李昱泊不管他,任他喊,在他喊完之後又試了試湯的溫度,覺得不太燙之後又用勺挽起往夏時季嘴裡送。

    夏時季瞪他他也沒收回手,只是用眼神警告夏時季這勺要是再敢躲,那就是他皮癢了。

    夏時季眼淚都快掉出來,最後可還是沒有辦法張開嘴讓他喂,艱難地吞下之後還抱怨說:“再聽你的話也沒用,你總是不對我好。”

    抱怨歸抱怨,但話還是要繼續聽的,因為李昱泊不喜歡夏時季不聽話,夏時季不得不聽。

    兩個人一直在一起,要說不吵架也不可能,還好李昱泊以夏時季為中心習慣了,就算本身有脾氣,但只要夏時季還聽他的話,他就任由夏時季撒野了。

    生氣了打他也好,故意氣他也好,李昱泊都覺得無所謂,只要夏時季覺得順心順氣,他都無所謂得很。

    所幸的是,夏時季小脾氣再多,最後總是乖乖聽他的話,就算是生氣,也不會再提要離開他的話。

    李昱泊心想,只要他不走,我就再也不打疼他。

    他愛他,從來都是捨不得真的打疼他的。

    雖然李昱泊就算教訓夏時季有時會打一下他,但是從來沒有力道的,倒是夏時季要是覺得自己被李昱泊打了,就算不疼,但也會委屈得比天快要塌下來了一樣誇張,那心理受傷的程度深得他非得去回打李昱泊一回不可。

    不過他打李昱泊倒是下得了手了的,不像李昱泊總是作勢般打一下,他是真的會拳打腳踢……他是真的被李昱泊打時很憤恨,那種憤恨的感覺就像是他那麼愛李昱泊,李昱泊怎麼還可以打他?就算不疼,但也不應該有那種念頭的那種帶著委屈的憤恨。

    雖然,做錯的事是他。

    可感情的兩人世界裡是沒什麼道理可講的,被驕縱的那個總是要飛揚跋扈,囂張些,誰叫驕縱他的那個人被他打了之後還會哄他,這真是願打願挨的事,誰也沒辦法。

    夏時季在李昱泊面前從來不講什麼道理,但在外面他是個什麼道理都講的人的,加上他長得還算挺好看的外表,尤其是乾淨淡然的氣質,很容易讓人對他產生極好的第一印象。

    但是,就是這樣,這些看起來非常好的因素,在經在他訓練的那些人心裡當中會造成極大的落差,很難想像他在工作中用那種外表和氣質非常自然且自如地充當魔鬼,所以導致在相熟後,就算夏時季笑得再美好,他們也並不相信夏時季,老覺得夏時季會隨時在他溫和笑著的嘴裡吐出他們是廢物的字眼。

    所以,他在外就算講道理,也沒幾人敢真的靠近他,老覺得智商不夠這人瞧會被他嘲笑諷刺,一般而言,一旦不用與他接觸了,真是能離他有多遠就會躲多遠,害得夏時季在辦公室裡從來不被人惦記,就算被人惦記,也是惦記別看見他。

    其實,他要是不來上班,有那麼幾個他的手下是相當高興的。

    不過值得慶倖的是,夏時季也並不怎麼找他們,所以相對這些人來說,日子還是可以忍耐的。

    中午夏時季在心滿意足教訓完手腳不利索的手下之後心滿意足地回到了他的辦公室。

    其實他在樓下是有一間辦公室的,與手下們共用一層樓的空間,但他的主辦公室還是在李昱泊的辦公室裡,至少他在上班期間的一部分時間就是在這裡損耗的。

    例如吃飯,例如補覺,這些都是需要他呆在他們的辦公室裡的。

    他回到辦公室時,催他好幾次上來吃飯的李昱泊朝他微眯了下眼睛,然後說:“去洗手……”

    夏時季笑嘻嘻地搖頭,無賴樣子又出來了,一點在外的穩重也沒有,“不洗,你去拿手巾來幫我擦。”

    說著就往辦公室一邊的餐桌邊走去了,看樣子是不想去洗手了。

    李昱泊放下手中的檔,去了洗手間用熱水燙了熱布出來,這時夏時季對著電腦在查看資料,他走到面前時,夏時季頭也沒從電腦裡抬一下,只是伸出了手。

    李昱泊幫他擦著手時問:“下午還有什麼事沒有?”

    夏時季想了想說:“有,要看一個報表,得查一下相關資料。”

    “急?”李昱泊幫他擦完兩隻手,把電腦一按上,隨手放到旁邊的一個放閑物的小桌子上了。

    “不急啊……”夏時季抬頭看,有些疑惑地看李昱泊,“有什麼事嗎?”

    “下午你多睡會……”李昱泊坐到他面前開始拿勺,淡淡地說,“晚上帶你去看星星。”

    “看星星?”夏時季沒會過意,有點傻。

    “今晚有連續性的流星雨,帶你去山上看。”李昱泊先把小半碗湯先放到了夏時季面前。

    “看流星……”不知怎麼地,夏時季傻笑了起來,身體不知覺地朝李昱泊挨近,“你要帶我去看流星啊?”

    他眼睛亮亮地看著李昱泊,手腳齊用已經坐到李昱泊腿上去了,嘴角翹得老高,看樣子開心得不行。

    李昱泊知道他開心,嘴角也翹了起來,他微笑著吻了吻夏時季,說:“嗯,帶你去看。”

    夏時季樂得露出白牙,在李昱泊臉上連吻了好幾下,笑得合不攏嘴地說,“你真好,我好愛你。”

    李昱泊帶夏時季去看的地方是高山,他們先坐了車到了半山,然後上了索道才到達海拔挺高的山頂上,那裡有個天文臺。

    天文臺的負責人因李昱泊贈送了一套昂貴的儀器給他們,於是騰了一間觀察室給李昱泊。

    山上冷,零下的氣溫,上山時夏時季被李昱泊被裹成一個繭子,到了有溫度調控的觀察室又熱得必須脫,可就算麻煩,夏時季眼睛裡的笑意一直都沒有褪開過,他覺得帶他來看星星是李昱泊今年想得最好的主意了,他可實在沒什麼空為小事生氣,光高興都來不及。

    夏時季嘴邊的笑意一直都沒淡過,李昱泊看得心口一直暖著,牽著夏時季的手一直沒有鬆開,他老愛過幾秒就看看夏時季的臉,總覺得有些看不夠,看了一眼還是要去再看下一眼。

    對眼前的這個人,他有太多的喜歡,尤其看到他興高采烈時,覺得把全世界擺他面前討他歡喜都樂意。

    流星雨要晚上三四點才開始,一直持續到五點。

    夏時季下午睡得甜甜美美的,晚上精神好得很,趴在了遠器上看了好一陣子星空,又趴在一直在長沙發上假寐休息的李昱泊身上傻笑了一陣。

    李昱泊開了一天的會,精神有些疲勞,眼睛沒有睜開,只是手抱著趴在他身上的人,嘴唇在他的耳邊偶爾吻一下。

    當夏時季傻笑完安靜下來時,李昱泊睜開了眼睛,休息了一陣的他精神恢復了大半,而他只眼皮一眨,然後就看到了夏時季含著笑看他的臉。

    “很高興?”李昱泊的手探過了夏時季的衣服,細細地撫摸著他的腰和背。

    “嗯。”夏時季點頭,笑容還是有點傻,“很高興……”

    他被李昱泊摸到很舒服的地方還小小的呻吟了一下,然後接著歡樂無比地說,“這可是你今年想到的給我最好的東西了。”

    說著,讚賞般地給了李昱泊好幾個吻,每個吻都印得無比認真。

    李昱泊的手慢慢伸到了下面,手指探到了後面伸了進去,夏時季扭了扭腰,小小地哼了一下,繼續亮著眼睛問:“下次還有沒有更好的?”

    “會有的。”李昱泊吻他的嘴唇,含著他的舌頭吸吮著,慢慢地把他的舌頭含到最盡頭,又重重吞噬般地狂吻了一下。

    在他身上的夏時季情潮起了來,前面有點挺立了,他知道李昱泊的也已經完全起了來,就算隔著褲子也很明顯。

    他被吻得呼吸都快斷了時用盡全身力氣推了開李昱泊,然後坐到李昱泊身上,咬著嘴唇忍不住地往李昱泊笑了一下,手很快地脫了他的褲鏈。

    他連褲扣都沒解,褲鏈一下來,他就笑著低下了頭去舔隔著內褲的那條硬挺。

    舔了幾秒,又扒開了內褲,從頂端把那條碩大的東西從頭含到抵住喉嚨……這時他抬眼往李昱泊看,看到李昱泊那英俊的臉上一片狂欲。

    夏時季手握著那上下舔吻了幾下,那東西又更大了一圈。

    他覺得因刺激他後面此時有些發緊到了疼痛,可能塞不下,於是把口裡含著的東西吐了出來,爬到李昱泊前半身,坐到李昱泊堅硬的小腹上,拿著李昱泊的手往後面探,說:“疼……”

    “轉過來。”李昱泊噪子啞得不成形。

    夏時季轉坐了過來,然後眼睛正對著李昱泊在空中高高挺立的粗長,然後他笑得更歡了,笑著趴了下去又去舔。

    李昱泊的舌頭剛舔弄到那裡時,夏時季覺得癢,含著李昱泊的東想扭一下腰,哪想被李昱泊按住了腰,卻是動彈不得。

    他抗拒了一下,在李昱泊的舌頭接著探進裡面時就沒再抗拒了,自己老老實實地舔著李昱泊的那根先玩著。

    等到後面濕潤了不少,不再那麼疼時,夏時季還是被李昱泊壓著進了去,他的兩腿被壓在腦袋兩邊,而李昱泊的那根東西頂得他肚子疼。

    “疼……”李昱泊抽動了兩下之後,夏時季覺得有些疼地抿了下腰,手抱著李昱泊的脖子索吻。

    李昱泊吻著他,那裡停了幾秒,接著又動了起來。

    連續不停地抽動,腸壁在接受之後好受了起來,李昱泊也沒再被壓他的腿了,他把腿纏到了李昱泊的腰上,任由李昱泊抱著他的腰上下撞擊他。

    在他體內的東西連續動了好久,夏時季覺得肋骨都撞得發疼時,李昱泊終於在他體內泄了出來……

    泄完之後李昱泊就抽了出來,然後含著夏時季還繃得緊緊的前方幫他發洩了出來。

    泄出之後,夏時季抽著氣休息了幾分鐘,李昱泊的那裡就又再起來了。

    一般而言,李昱泊要是做第二次的話,第二次的時間要比第一次的時間要長,換平時,夏時季雖然不會不讓李昱泊做,但肯定會抱怨幾句,但今天他實在太高興,所以看到李昱泊再起來時還笑了起來,拿眼瞥著笑不算,還拿手去拿那根沾著粘纏液體的碩大。

    看他還打算要去舔,李昱泊眼神暗了暗,抱起了夏時季探過頭來的身體,把他抱到身上坐著,在那處欲要進去時啞著充滿欲望的噪子說:“含著好不好?”

    “好。”夏時季想都沒有想乖乖點頭。

    李昱泊於是抱著他慢慢把那東西探到了他後面,最後讓夏時季全部含進了長尺寸的大傢伙……

    夏時季抽著氣還笑,說:“用後面啊……”他還以為是用前面呢。

    說完還調皮地眨了下眼,引得李昱泊低下頭咬了下他的耳朵,被箍得緊緊的那裡硬生生地又大了一圈,被箍裹得發疼。

    “疼……”被裹住的發疼,裹住那裡的也脹得發疼,夏時季咬了下牙,抱著李昱泊的頭又哼了一聲。

    “寶寶喜歡不?”李昱泊慢慢動了一下,沾著孺濕的唾液的嘴唇在夏時季同樣濕潤的嘴唇上磨蹭著問。

    “喜歡。”儘管有些發疼,但心裡被塞得滿滿得一點空隙也沒有的夏時季嗯嗯了一聲之後回答,隨即又去拿李昱泊的手探到他們中間,“摸摸這裡。”

    李昱泊依他意地幫他摸著前方,過了一兩分鐘夏時季就鬆懈了下來,那裡漸漸可以動了……

    “寶寶這次自己泄?”李昱泊在夏時季耳邊輕聲問。

    “嗯。”知道李昱泊是想讓自己被他做到泄,夏時季點頭,手從他脖子上放了下來抱著他的胸,把頭靠在他肩膀上,把自己完全交給李昱泊,承受接下來的狂風暴雨。

    “李昱泊哦……”在腿被李昱泊拉開纏到他腰上時,夏時季哼哼地呻吟了一聲,小聲且心滿意足地說,“我愛你。”

    PS:突然想寫點李夏,於是就寫了…下一次更新是許百聯的,嗯……

    另外,請各位記得我H空的名號那是相當名符其實的!哦耶!還有切記要誇一下,嗯,你們的誇獎就是我的雞血!

 

    夏露青年篇番外2

 

    李昱泊在生氣,生的氣可大了,連理都不理他。

    夏時季撅著嘴故意在他面前路過好幾回,李昱泊都沒理他。

    下班了,人也走在前面,不拉他的手。

    夏時季做錯事,有些灰溜溜的,但又不想直接承認錯誤,只好在心裡抱怨李昱泊怎麼這麼小氣,連個臺階都不給他下。

    不過是答應了鄧順他們一起騎車旅行嘛,雖然路途會辛苦點,但他身體也沒那麼弱,會堅持得住的好不好?

    真是的,我也是個大老爺們好不好……夏時季一股腦地在心裡嘀咕著,當然,這些話一個字都不能說出口。

    誰叫他挑的時間是李昱泊在國外公司進行一年一度的封閉式員工會議時間呢,本來李昱泊是要帶他一起過去開會的,現在他臨時這麼一說,人沒給他氣死就算是好的了。

    夏時季心虛難免,老實跟在李昱泊後面,連李昱泊不幫他拉車門他都沒生氣,乖乖地自另一邊自己上了去。

    可是,心虛歸心虛,覺得自己有點不對歸不對,但夏時季覺得李昱泊這個人也太沒道理了,都這麼多年了,他都是三十多歲的大叔了,天天跟他廝混,這次臨時出去玩一下又有何不可?再說了,跟他出去的還是老朋友,誰不知道他們之間那點破事啊?誰還敢做點什麼事惹偉大的李總不快啊?

    夏時季在心裡瘋狂諷刺了一大把年紀還醋勁不減的李昱泊,不過表面上還是裝著委屈,坐進車裡拿著眼珠著直瞟李昱泊,企圖用眼睛暗示李昱泊趕緊給他臺階下,讓他撒撒嬌什麼的把這事給混弄過去。

    哪想,李昱泊是真生氣……真生氣懂不懂?李昱泊一真生氣就真不會理他,所以夏時季拋多少媚眼都沒用,他男人就是不理他。

    瞟了一路,眼睛都要抽筋了,李昱泊一眼都不回視他,夏時季徹底沒輒,只好在下車的時候主動去跑去抱李昱泊的腰,笑嘻嘻地朝著面容冷酷的男人,鮮活的紅唇微翹,一幅欲等他親吻的模樣。

    撒嬌不成,那麼就色誘。

    夏時季早就對付李昱泊對付出了心得,知道李昱泊根本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不親吻他……

    果然他嘴唇只微一翹,李昱泊眼神一暗,過了沒幾秒,大手就握住了他的後腦勺按住他的頭,嘴唇往他壓了下來。

    接著就是不斷的親吻,從牙齒到舌根,他們交換著彼此的氣息與唾液,親昵得讓心底發癢又根本不想各自離開。

    他們站在院子前面不斷地交吻著,直到隔壁有了聲巨響,一個小孩踩在隔壁房子的花雕石上在向他們扔東西,還邊氣憤地叫:“不要臉……”

    “找死……”夏時季看到自家弟弟破壞他的好事,舉起手臂握成拳頭威脅。

    “你不要臉,抱那麼久,咬別人的嘴咬得那麼久,你不要臉……”夏時季站他家門口雙手叉腰,“你個不要臉的……”

    說著,死小孩做鬼臉,玩命兒挑畔自家哥哥。

    說來說去就是在重複“不要臉”三字,夏時季哭笑不得,覺得他家老弟那腦子得去檢查檢查下才成,要不然,以後讓他當家作主哪能成。

    李昱泊眼睛瞥過夏時季那被他吻得欲要滴出鮮血一般的嘴唇,拉過人,把他按在自己身邊,朝夏時令做了個“進去”的手勢,自己也拉著夏時季進了家。

    夏時季一見他肯主動接觸他了,立馬打蛇上棍,撒嬌說,“肚子餓……”

    說著時,還咬李昱泊的脖子,就差雙手沒去解李昱泊的衣服了。

    李昱泊拉開他的手,盯了他一眼,還是一句話沒說,脫了外套扔到沙發上,折起袖子去了廚房。

    夏時季屁癲屁癲地去把他外套掛好,又把自己的也脫了,還故意把襯衫扣子解了兩三顆,把鎖骨清晰露出了滿意地往廚房逼進。

    “李昱泊……”夏時季一進去,就自身後抱著了在淘米的李昱泊,胸脯還故意磨蹭了幾下他的背部……

    李昱泊咬著牙,就是不理他。

    一計不成,夏時季再生一計,手往李昱泊的腹部下面溜,然後解開了拉鍊,手進了內褲裡……

    他邊搗蛋著,邊還一抽一抽地笑,玩得可高興。

    李昱泊把飯給煮上,轉過身,眼底都充了血,暴躁地朝他說:“不是餓了嗎?”

    “現在不餓了唄……”夏時季無辜地朝他眨眼,然後討好地笑笑,“先吃這裡好不好?”

    說著,搖了搖手裡抓著的李昱泊的硬挺。

    李昱泊早被他逼瘋,加上憤怒,乾脆話都沒說,把他褲子一把脫下,按到大理石廚櫃前狠狠地揍下了下屁股,“不聽話。”

    夏時季被打得有些疼,回頭抗議,“才沒有……”

    說著,不怕死地要扭回身體,要去握李昱泊的巨根。

    “不許去……”李昱泊拒絕著夏時季先前的要求,卻阻止不了夏時季要回過頭捏他下面那根的動作。

    夏時季成功握到,開心地笑了,搖頭說,“不能不去,答應鄧家的晴晴和睛睛兩位小公主要去的啦,讓小女士失望的事我才不會做……”

    說著,毫無羞赧地半蹲下身,去舔李昱泊的東西。

    舔了一下,抬頭起來討價還價,“我好好對你兄弟好,你讓我去唄……”

    說著還眨了眨眼,明知道李昱泊已經無法抗拒他,還不要命地誘惑……

    李昱泊已經一句話都說不出,硬朗的臉上全是欲望,他扣住夏時季的頭,把下半身挺了進去,看著夏時季那被塞住鼓脹起來的臉,歡愉已從各個角落向四肢蔓延。

    李昱泊進到最裡面在一下比一下更用地抽動的時候,夏時季身上還掛著襯衫,他腿纏著李昱泊的腰,嫌身上的襯衫麻煩,自己動手脫了。

    脫了自己的還不滿意,還要去脫李昱泊的……

    他家男人高大威猛不是一天兩天了,脫去衣服比他那瘦削的身體有看頭得多了,夏時季喜歡跟他裸體做愛,有多愛做愛就有多喜歡看李昱泊的身體,兩者對他來說都是缺一不可的……

    只是,把衣服脫了,事情就要複雜得多,李昱泊不會一次就了事……不做個兩次三次是不甘休的,就算是在辦公室都如是,何況現在是在家裡。

    可見,這次為了這次臨時出逃,夏時季是下了血本的……當他掛在李昱泊的身上,還努力抬高身體讓李昱泊咬著撕扯他的乳頭時,眼睛都紅了,差點都哭了。

    他覺得自己挺不容易的,都這麼大年紀的人了,還得這麼努力辛苦地讓人上……李昱泊要怎麼操他就讓他怎麼操,他聽話成這樣,自己都要被自己感動。

    可都這樣了,李昱泊還是會吃些沒道理的醋,真是太不講理。

    “累了……”夏時季在狠狠地被操弄了許久之後在中途被喂了次水之後哀求,“做完這次做飯給我吃好不好?”

    李昱泊“嗯”了一聲,咬住他的脖子,下半身更大力度地動了起來。

    夏時季的腿被李昱泊兩手按在餐桌旁已經無力動彈,手也只能勉強搭在李昱泊脖子上,眼睛也只是下垂著看著李昱泊進出他的下麵。

    欲望望高漲,但身體卻無力再埋單,他泄了兩次,加上早上起來做過的那次,今天是第三次了……

    他不想,也無力再泄了,只要求李昱泊趕緊泄完,他好好躺一下休息一下。

    這次,他真是倒貼大了……

    “不行了……”當搖動越來越大時,夏時季迷亂地抓著李昱泊的脖子,然後在一陣火熱中,內裡一陣噬人的滾燙流到了最深處……

    他抓著身上的人哆嗦著,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大口大口地喘氣……

    而泄完的李昱泊把東西從他身體內抽了出來,又把上面沾著的液體擦到了他的身上,然後平穩了下呼吸說:“先休息一會,吃完飯再幫你洗澡?嗯?”

    夏時季喘著氣點頭,連吞了幾口唾液之後勉強開口道,“讓不讓我去嘛……”

    他用帶著性事過後的噪音撒著嬌,李昱泊深吸著氣把又半硬起來的下半身在他腹部那裡蹭了蹭,控制著自己站了起來抱他去沙發,“到時候再說……”

    “答應我唄……”夏時季性事過後有些水意,此時看著李昱泊的眼睛裡有著期待……

    李昱泊沒有說話,臉色卻沈了下來。

    夏時季知道,這是答應了下來……嘴邊立馬有了笑意,舉起手連忙發誓:“我答應你,每天都跟你報告情況,絕不跟陌生人說話,還會每天主動打電話跟你說我愛你,我好愛好愛你……”

    他說得鄭重其事,李昱泊被他的甜言蜜語再次不可避免地打敗,看著他的臉神色也緩和了下來,嘴裡的話也不由得出了口,“你要乖……”

    “乖了乖了,知道了……”夏時季連連地點頭,心底暗籲了口氣……今天這次總算沒把本都賠夠,好歹讓李昱泊答應了下來,不會再板著臉理都不理他地生著氣。

    “先洗乾淨,再做飯好不好?”李昱泊一鬆口,夏時季又再打蛇上棍,又再要求了起來。

    李昱泊見他手腳都纏著自己的樣子,無法抗拒,再次妥協,抱起了他往樓上臥室走去……

    “我好愛你的,李昱泊,全世界你最好英俊,你最好看,你最好了……我真的好愛好愛你,怎麼辦?愛得都沒辦法了……”走動中,夏時季又不要錢地亂說著好聽的話,嘻笑聲,又在李昱泊嘴上偷了好幾個吻,哄得李昱泊眼底柔成了一灘春水,那時那刻,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全都給了他才好。

    PS:呃,接著更許百聯,也許厲哥也會有更。

    喔!在春天裡,老子覺得老子活得可真不像自己,每天都有那麼一段時間春情四溢,控都控制不住。GOD!簡而言之就是發春了!請同學們多包涵!!

 

    夏露青年篇番外3

 

    想起早上要去開個早會,夏時季一大早就主動醒了過來,實則也是因為他昨晚也睡得早,在李昱泊在書房加班的時候,他就窩他腳邊睡著了。

    睡得早,自然能早起一點,雖然還瞌睡,好歹能走著自己的腳上車,沒讓人背,也沒人抱。

    只是,起得太早,胃口還不是太好,得讓李昱泊拿著粥哄了半天才喝了半碗,到了公司才勉強撐起似笑非笑的臉面對屬下。

    開完早會,其實也差不多到中午了,剛出會議室,就看到了李昱泊,被人拉著上了上層的辦公室,剛進辦公室,就見到了熱騰騰的飯食。

    夏時季這時倒賞他家男人的臉,吃了一碗飯,還多吃了點蔬菜。

    等到李昱泊在掃底時,他拿了文件坐李昱泊旁邊看著,時不時李昱泊要是塞點肉到他嘴裡,倒也不發脾氣,也會含糖一樣地含嘴裡吃著玩。

    兩個人一直都是過這樣的日子,朝夕相對,也沒想過會有厭倦的一天。

    李昱泊是不可能會想,夏時季也是沒有這意識,打自睜眼開始,李昱泊養他教他,寸步不離,要是會有厭倦,哪可能會如此乖乖聽話至此,連一絲一毫也未曾真正反抗過。

    當然,兩個人在一起,要是沒有爭吵也不可能,夏時季本來就有很多小脾氣,以前懂事,現在成熟外表都是給別人看的,私底下在李昱泊面前,以前他有多驕縱,現在也亦如此,讓他真老老實實地什麼都聽李昱泊的不發脾氣,那也根本不可能。

    所以當下班回到家,他在趁李昱泊做飯的時候偷吃了幾塊牛肉幹被逮到,然後李昱泊吼了他兩句後,他就覺得特別委屈,特別不快地拿著他吃飯的碗到媽媽家吃飯去了。

    李媽媽看到他,納悶了,“今晚不是泊仔給你做吃的嗎?”

    夏時季把背後拿碗的手伸出來,撇嘴說,“要吃媽媽做的唄……”

    說完,撇著張嘴就往飯桌上坐了。

    李爸看著他搖著頭笑,也不說他,讓李威威騰出他旁邊位置給夏時季。

    李威威跟他妹妹李貝貝一樣,可喜歡這看起來好看到不行,又氣質出眾的哥哥,毫不猶豫地讓出了位置。

    夏時季坐了過去,把碗遞給李媽媽,眼巴巴地看著她幫自己添飯。

    旁邊已是十歲丫頭的貝貝寶貝一樣地朝著夏時季,問:“哥哥,大哥惹你生氣了?”

    夏時季連連點頭,說,“生氣了……”

    他一臉受委屈的模樣,瞧得貝貝小美女心疼不已,把桌上最好的那塊清蒸魚肉夾到他碗裡,“哥哥吃……”

    見著小美人,夏時季氣才消一點,伸手到對面摸了摸貝貝的頭髮,滿臉溫柔笑意,“貝貝乖……”

    而此時李昱泊進來時看見的就是夏時季這會禍害人的微笑,剛剛平息的火氣又飆上了心口……

    媽的,教過他多少次,別用這種笑容對著人笑,教他十萬千萬次,他就沒哪一次聽了……

    李昱泊一進來,李媽媽就看到他了,也搖著頭招手說,“過來一起吃了,今晚別做了……”

    夏時季沒理走了過來的李昱泊,轉頭對李爸爸說,“爸爸,你吃這個……”

    說著,把豬肘夾給了李老頭,埋頭就吃他自己碗裡的,看樣子是搭都不想搭理李昱泊了。

    李昱泊過來,李威威礙于大哥威嚴,不情不願地把位置讓了。

    李貝貝也嘟嘴,不敢正面挑戰大哥,但嘴上碎碎念著大哥又欺負哥哥了之類的話,那小模樣很不愉快。

    而李媽媽幫著大兒子添著飯,心裡念著造孽,心疼大兒子,但又無奈得很。

    怎麼說,都是他一手縱的果。

    吃著飯,明明還在生著氣呢,可李昱泊還不斷地夾菜給他,不喜歡的也夾,夏時季本來還想發脾氣,可是又在父母家,他不得不乖乖的,也不得不打落牙齒和血吞,不情不願地吃著那些所謂要均衡營養的玩藝……

    只是夾得多了,他還不由自主地翹嘴,翹得嘴上完全可以掛油瓶了……

    而李貝貝在一邊比誰都心疼,努力使著眼神招呼自家老爸救解她親愛的寶貝哥哥,害得被寶貝女兒眼神荼毒的李爸爸不得不咳嗽一聲,意思性地警告了一下李昱泊。

    當然,意思性的意思就是收效微薄,夏時季不得不含淚吃著那些他根本不願意吃的肉和蛋之類的東西,恨得牙癢癢的又不能咬人。

    吃完飯,夏時季也還是不理人,李昱泊幫李媽媽收拾桌面時,他就在一旁拿著IPAD上網,給貝貝看他今天下午瞅見的幫她買的好看東西。

    李貝貝用的吃的穿的,大部份都是她這很有品位的哥哥幫她添置的,她本身也非常喜歡她哥哥幫她買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東西,於是倆個人饒有趣味地圍著電腦看了一下今天購買的戰利品,直到李媽媽把廚房收拾好了,出來虎著張臉叫她上樓去房間做功課。

    在客廳玩遊戲的李威威也被叫上樓了,李貝貝也必須上去,小孩兒不在樓下了,夏時季也不得不跟著李昱泊回隔壁的家。

    要走時,夏時季看著李昱泊手裡拿著的自己拿過來吃飯的碗,撇撇嘴,垂死掙扎,說:“媽媽,我跟爸爸聊聊天下下棋再回去……”

    “你爸要睡覺,改天,改天……”李媽媽拿他頭疼不已,揮蒼蠅一樣地揮他走。

    夏時季這才不情不願地被李昱泊拉著手回他們自己家。

    可回到家,夏時季還是不高興,一進屋就拿著空著的一手捧著肚子嚎,“肚子難受……”

    李昱泊冷眼瞥他。

    繼續嚎,“吃多了,疼……”

    李昱泊不管他,鬆開手去廚房放他的寶貝碗去了。

    夏時季躺在沙發上則繼續嚎,“都怪你,吃這麼多,要撐死我了,李昱泊,你混蛋,你不愛我,你要撐死我……”

    他嚎啕得像是豬被殺了一樣,虧得李昱泊不聲不響的,隨他嚎。

    李昱泊一到面前,本來嚎了幾聲打算休息一下的夏時季立馬雙手抱著肚子打算繼續哀叫折磨李昱泊,可一看到李昱泊手上的那盤剛剛醃好的醬牛肉,嘴忘了叫出聲了,眼巴巴地看著盤子,吞了吞口水之後才結巴著開口,“給……給我的?”

    他不敢置信地盯著盤子,不敢相信李昱泊這麼慷慨。

    “哼……”李昱泊懶得理他,只是坐到他身邊,把人攬到懷裡,淡淡張口諷刺,“還吃得下?”

    夏時季看著此時放到嘴邊鼻間的盤子猛點頭,口水不斷吞著,就等著李昱泊喊聲開吃立馬伸爪子去抓。

    這醬牛肉是李昱泊的獨門秘制手藝,誰做的都沒有他的好吃,平時只有生日,或者自己撒嬌討巧才會給他做上一回的好吃的啊……

    他做夢都要念上一回的醬牛肉啊,平時怎麼樣都吃不上的東西啊……

    “吃得下的。”夏時季乖乖回答,盯著那一小盤醬牛肉眼睛都不捨得眨一下。

    李昱泊看他一眼,沒有言語,但去拿起勺子挽了一塊往他嘴裡送。

    夏時季當下猛吞,差點把舌頭都快吞了下去。

    於是,一小盤醬牛肉在李昱泊的餵食下,沒幾分鐘就全喂完了。

    夏時季吃完,感動得眼淚都出來了,翻過身坐在李昱泊身上,把頭磨在他胸上磨蹭了好十幾個,滿足地哼哼了好幾聲,才說:“我聽你的話,李昱泊,好吃得很,還有沒有得吃?”

    “沒有。”李昱泊這才說話,只是臉色還是難看得很,他沉著臉說,“下次還敢不敢不打招呼就去爸媽家?”

    “不敢了……”吃到夢中都想吃的東西,夏時季刹那脾氣就軟了,要是李昱泊早說晚餐有醬牛肉吃,怎麼樣他都不會去父母家吃飯。

    “敢不敢了?”李昱泊大力地打了下他的屁股。

    “不敢了。”夏時季也大聲回答,隨即撇了嘴,拉著李昱泊的手摸自己的屁股,“摸摸,好疼……”

    李昱泊被他的不要臉打敗,摸了兩下,眉頭皺著,語氣卻是輕柔的,“風乾的牛肉幹吃了上火,少吃,等胃再養好點,以後就常做新鮮的醬牛肉給你吃,聽到了沒?”

    聽到李昱泊說到常做醬牛肉的夏時季正在忙著吞口水,此時連忙點著頭,說:“有聽到,有聽到……”

    他四肢都齊趴在了李昱泊身上,嘴也不斷在李昱泊臉上親吻,無比親昵地表達著自己願意的意願……

    而李昱泊儘管還在生氣,但該叮囑的還是要叮囑,就算此前說了好幾百遍,“不能挑食,要吃蔬菜,要吃水果……”

    “哦……”夏時季被醬牛肉模糊了神智,聽到不挑食,回過了點神,但又抵抗不了最愛吃的李昱泊做的醬牛肉,不得不哦了一聲,表示自己有聽到。

    不過,就算被醬牛肉吸引得徹底沒了原則,但夏時季還是抱著李昱泊的頭咬了幾口他的嘴巴,之後慢吞吞地說,“那,你不要再吼我了,吼那麼大聲,被媽媽聽到,都會以為你不愛我了……”

    他完全不講自己不講理,只挑李昱泊的錯,李昱泊懶得跟他計較,只時拔開他額前的頭髮,在上面親了一下,一手抱著他的腰一手輕撫著他的胃,任他會在自己身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嘴上淡淡地說,“怎麼可能不愛你?”

    聽得夏時季情不自禁笑了起來,目光也因笑意顯得點光閃閃,他帶著笑摸著李昱泊的眉毛,在眉毛中間“叭叭叭”地連印著無數吻……

 

    夏露青年篇番外4

 

    此時年景,又要翻過二三載。

    弟弟妹妹也已長大,有人長大了,自然就有人年歲增長,不再青春依舊,不過所幸,成熟的過程沒讓兩人在面目間留下什麼讓人可以唏噓的光景。

    兩個人在一起,哪有什麼不快樂的?有多好就過得多好,日子的舒適與愉悅沒有直接流露出表情,但卻跟著時光長在了臉上,讓人一目了然。

    這天,妹妹要去國外留學,十六的姑娘長得貌美如花,夏時季現在最愛的女人就是她,她今天要走,一早起來就心情低落,不讓李昱泊喊就自己爬起了床,嘴裡捅著根牙刷就去了隔壁妹妹家。

    李媽媽早就起了,正在最後一遍檢查行李。

    夏時季跟她揮了揮手,就爬上樓,去找妹妹。

    妹妹貝貝看到他,手上正在收拾的書也不收拾了,走過來就抱著他,喊著“哥哥”“哥哥”,那小模樣,別提有多可愛,多漂亮。

    夏時季心酸得不行,好想把牙刷從口裡扔出,抱著他的小寶貝,跟她說他不讓她出去吃苦了。

    可還沒行動,就被李昱泊從後面拎住了他的睡衣領子,提著去刷牙了。

    被提走時,夏時季眼睛都快流出淚來,拿出牙刷大叫:“貝貝……”

    那樣子,像是有人要活生生拆散他跟他寶貝妹妹一樣,直看得小名李威威,大名李威的李家二兒子眉頭直皺。

    時季哥太誇張了,當他和夏時令是死的不成?

    今天他們也要一起走好不好?

    一直當成心肝寶貝的小寶貝要走了,夏時季那肯定是早餐都吃不下的,後來被李昱泊狠狠地打了下手臂,才皺著眉頭,一臉全世界我最可憐地把麵條塞進了嘴裡。

    而到了車裡,抱著貝貝就不撒手。

    十六歲的李貝貝在外頭是女王,在夏時季面前那是小乖乖,抱著她最愛的哥哥就是一陣猛安慰,恨不得立下一天兩個電話,三小時網聊的保證。

    而開車的李昱泊則連臉都沒變一下,威嚴睿智的男人沒有理會後座上兩人的“表演”,按時把車開到機場。

    家裡3個小孩前去留學,按照先前說好的,小孩學費家裡出,其它的,他們仨自行對自己負責,誰也甭想打家裡什麼主意。

    小孩們欣然同意,夏時季表面上沒說什麼,背裡卻是連李昱泊給他的鑲著黑鑽的鑽卡都給了貝貝,另外兩個男孩子卻是一毛錢都沒給,一毛錢都沒給不算,連個多餘眼神都沒用,只把他所有心思都給了貝貝,連貝貝的導師都是他一手親自決定,如果不是李昱泊管著,連房子都要給她找好,保鏢更是要備全,做飯的阿姨更是要從他們鎮裡找著送過去。

    無奈,這些都在李昱泊的“霸權”控制下沒有成行,為此,夏時季覺得他家貝貝實在是太可憐,連親哥哥都不對他好。

    於是,更是想加倍地對她好,彌補她。

    可惜,終還是不能成行,家裡這麼多人,誰都不跟他一樣認為女孩子天生就是應該好好受家裡男人們嬌寵的,偏要送她去外面歷練。

    為此,夏時季傷心不已,無奈貝貝也想去國外進修,他不得不妥協。

    誰叫他是好哥哥,愛的小女娃要做的任何事情他都支持她去做。

    他們兩家人送行的一行人中,夏時季是最失落的。

    弟弟們是男孩子,男孩子是要有所經歷才能成大業的,所以他從不溺愛,但兩家人中的貝貝他是打心底疼愛的,他是真心覺得他家貝貝哪需要什麼出息,她想要什麼他都給她。

    現在她要走,要脫離他的保護,夏時季都覺得心都有點要碎了……

    他嬌滴滴的妹妹,就要出去吃苦了……

    眼見他眼淚都要流出來,李昱泊不著痕跡看了他一眼,在一行在停車場的一群人中先開了口做了指示,“就送到這裡,自行去托運行李,登機前打個電話給爸媽。”

    說完,讓父母們上車離去,拉了夏時季的手也準備上車離開。

    就把她扔到這裡就要走,夏時季肯定不願意,但李昱泊明顯很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訓斥,“胡來……”

    夏時季要反駁,他l6歲的時候李昱泊還要幫他穿衣服呢,現在換到貝貝身上,一個女孩子要出國了,家裡不送她到學校也就罷了,連候機廳都不送到,這還疼不疼愛小女孩了?

    可很明顯的,李昱泊是相當的不耐煩,脾氣一來,把他扔到了車裡,對著弟弟妹妹就是冷眼一瞄。

    不用他說話,夏時令跟李威就先拖了行李往電梯邊走了。

    而背著自己背包的李貝則依依不捨地朝著她眼睛含淚的時季哥揮了揮手,不得不在親哥的嚴厲眼神下背過身跟在了前面的兩個人身後。

    而兩對父母則哭笑不得看著這場以李昱泊冷眼告終提送別“儀式”,父親們倒還好,搖搖頭失笑就沒說什麼了,只是夏母橫過丈夫的車,跑到夏時季的座位上,拎著他耳朵痛駡:“無法無天了,有你這麼亂疼人的嗎?虧得貝貝懂事,要不然不知道讓你這個壞蛋教出什麼樣來了……”

    “啊,疼,媽媽……”夏時季大叫,雙手拿著他媽揪他耳朵的手,又不敢扯,只好忙看向李昱泊,向他求救。

    哪想,李昱泊還在生氣呢,沒理他,直讓夏母揪住他耳朵拎了七八下,直拎得耳朵欲滴血才放手。

    就算這些,夏母還一臉氣憤不已,看得夏時季心裡直堵氣。

    他真是覺得自己這日子過得有些辛苦,爸媽們都只喜歡李昱泊,不喜歡他就算了,如今連最喜歡他的妹妹都不在身邊了,以後可教他怎麼生活?

    妹妹不在,生活中除了工作就是與李昱泊整日相對了。

    這天夏時季想到自己與李昱泊這幾十年,兩個人最長分開的時間不過是在美國留學時李昱泊出了意外的那段時間,其他的,最長也不過半月,而且,這種長達半月的分開時間還不多見,十來年的工作時間裡,他就出個兩三次半個月的差,人跟鄧順他們外出旅行過三到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兩次。

    其它的,兩個人真日夜朝夕相對。

    夏時季想到這,扔了手中看的報表,把椅子拉到李昱泊身邊,一一跟李昱泊算著他們這幾十年來的每次分離。

    全加起來,竟然都只有半年之久。

    算完,夏時季自己太不可思議,看看李昱泊說:“怎麼都不厭倦?”

    李昱泊本來先認真看著文件,後來聽著夏時季算著算著就把手頭的活撂了下來,認真聽他說。

    夏時季認真講的話,他向來都聽得認真。

    聽到夏時季這麼問,他想了想,說:“沒有想過厭倦,所以不厭倦。”

    夏時季笑,吻他的嘴,很理所當然地說:“你愛我嘛……”

    說完,又想了想,站起來坐到李昱泊腿上,拍拍他的頭,說:“辛苦你了……”

    說著,抱著他的頭吻了他的額頭好幾下,之後誇獎道:“你真好,對我也很好,我以前很愛很愛你,以後也會繼續很愛很愛你的。”

    李昱泊不為所動,只是冷眼瞥他,冷靜地問:“不嫌我對你不好了?”

    夏時季不好意思地笑,“現在不了。”

    說著,又不以為然地撇撇嘴,說:“不過,我現在也是好幾十歲的人了,你別老像以前那樣管我,我偶爾自己在家你也不要老擔心我,我早就知道怎麼照顧好自己了。”

    李昱泊沒反駁他,還點了點頭,贊成夏時季所說的他能好好照顧自己的話,但點完頭之後抱著腿上的人又平靜地說:“工作很重要,你更重要。”

    說完,從不贅言的男人不再多言,拿起先前的檔看了起來。

    夏時季則聽著點了點頭,從桌上拿出掌上型電腦,打開電子日記薄記錄:李昱泊今天說,他不需要我給他放假,他太愛我了,所以捨不得離開我一天,所以不是我不給他男人的自由,是他不想要。

    寫完,對李昱泊說:“你簽個字啦,晚上回去給媽媽看。”

    李昱泊瞄了一眼內容,調出簽字檔,簽了字。

    夏時季喜滋滋收起,打算回家去獻寶。

    晚上回了家,進的不是自家門,而是李媽媽家。

    他先前打了電話,叫他媽也去了李媽媽家,說他有好東西給她們看。

    一進家裡,雙方父母都在,媽媽們在廚房做飯,爸爸們則在客廳聊天。

    見到他們進來,李爸爸先笑著開口,“有什麼好東西要給我們看?”

    夏時季笑,搖頭說,“要先給媽媽們看。”

    說著,就走向廚房,把李昱泊扔給了老爸們。

    進了廚房,把日記內容調出,把李昱泊的簽名炫耀地放到媽媽們眼皮子底下來回晃個不停……

    晃得媽媽們眼花,於是夏時季被自家親媽抽了一後腦勺,然後被她抽過了電腦。

    電腦拿了過去,兩個媽媽研究了幾十秒,隨後平淡地把電腦放到一邊桌上,接著切菜的切菜,掌勺的掌勺,誰也沒理夏時季。

    夏時季被冷落,心有不甘,湊上前去說:“不是我纏著他的,你們可看明白了,是李昱泊太愛我的原因……”

    他說得坦蕩,夏母卻冷嗤了一聲,不屑地說:“他照顧你成了習慣,你七歲都不會自己系褲子,他哪能扔下你?你有本事,離開他個半年一年的試試?”

    她說得極其不屑,夏時季撇了嘴,悶悶地說:“都寫明白了的,你不是看到了嗎,是他離不開我……”

    夏母還要打擊他,李母在旁失笑插聲道,“你媽逗你的,再說了,你再好不過了,有點小毛病,那也是泊仔不想讓你改,你要是改了,第一個有意見的人肯定就是他。”

    這話夏時季聽得再滿意不過,湊上去親李母的臉,“還是這個媽媽最愛我,不像那個像別人家媽媽的女人,不愛我。”

    說著,怕他親媽再揍他,拿過電腦就快步溜出了廚房,氣得他媽叉著腰瞪著他背影,直罵著混蛋。

    爸爸們看到李昱泊簽名時反應比媽媽們倒不同些。

    夏爸爸“嗯”了一聲之後則側頭對李昱泊說:“這輩子就讓你照顧他一輩子了。”

    李昱泊笑笑點頭,沒有說話。

    夏時季本就該父母親手帶著的年齡裡,是他先哄著他吃睡,再到十幾歲,也是他用工作供他吃喝,他的一輩子他早就負著全責了。

    李爸爸則看著李昱泊的簽名點著頭說:“字還是不錯。”

    說完,則對著夏時季笑著說,“你居然還想給過他‘男人的自由’啊?”

    李父調笑,夏時季則微笑著說,“有啊,可他都不看別人的。”

    他說得李父搖頭失笑,看著自己大兒子說:“從小就死心眼,帶大個這麼大的人,還不收手,瞧他這得意的。”

    夏時季立馬看李昱泊,很虛心地問:“有嗎?”

    李昱泊摸摸他的頭髮,對著兩個父親微笑,“應該快開飯了,我們去廚房幫下媽……”

    說著就拉著夏時季走了。

    留下李父對夏父說:“明明幹了一輩子情聖的事,對著我們卻連口都不松一下。”

    “他只做不說,從小就這性格,難為他了。”夏父則拍拍老親家的肩,兩人相視一笑,眼底沒有絲毫芥蒂。

    兩個人早就誰都不離開誰了,他們做父母能做的,就是不為難他們,頭前那幾年,難免心裡還有些不適應,後來幾年後就習慣了,也就坦然了。

    孩子們能相親相愛好好過日子,對做父母的人來說,這比什麼都好。

    而且世事變遷,他們的感情還一如往初,怎麼說來,都讓父母覺得安心之餘不由有些驕傲——不是哪家的孩子都像他們一樣能相扶相持彼此間不曾怠倦過分毫。

 

    夏露青年篇番外5

 

    打算下床時,夏時季打了個哈欠,赤腳下了床去了洗手間,撒完尿開了淋浴頭之後,李昱泊走了進來,說:“洗快點……”

    說完就走了,賴床賴了半個小時的夏時季看了他背影一眼,又打了個哈欠,沖起了澡。

    下樓時,眼睛自動自去找人,那被他找到的人看了他一眼,拿了毛巾過來。

    他坐下,李昱泊在背後幫他擦濕發。

    剛拿了個包子要啃,背後的人卻說:“先喝點水……”

    夏時季撇撇嘴,只好拿起水杯。

    李昱泊要幫他擦頭髮,夏時季自己吃得慢,所以就先吃了起來,只是吃的時候把肉包的肉會挑大半出來,留給李昱泊。

    他本來不太愛吃肉,另外也有習慣把最好的東西留一部份給李昱泊的習慣。

    關於吃的更如是,兩個人當中,總覺得李昱泊吃飽了他才會有種吃飽了的感覺。

    這是從小到大養在了骨於裡的習性,改是根本不能改了的。

    夏時季慢慢吃得亂七八槽,頭髮總算幹得差不多,李昱泊把他的頭髮扒好,這才坐下。

    夏時季把自己裝著那些讓他挑好的三三兩兩東西的碟子放到李昱泊面前,看著他吃,只是嘴上吃著東西的舉動也沒停。

    李昱泊摸了摸他的臉,男人沉著的臉上沒有過多的神情,但深沉的眼睛裡清晰倒映著的是夏時季的臉。

    夏時季先吃完,去書房準備兩個人的公事包。

    有些檔是需要帶到公司裡去的,李昱泊有個好習慣,要留著的會放抽屜,要帶走的會放桌上,所以夏時季拿的時候也很方便,不用問什麼,把放在桌上的那疊整齊的拿上即可。

    收拾好出來,又去拿上兩人的外套,自己的先穿上,等到李昱泊從廚房裡收拾好出來,就幫李昱泊穿。

    這是他們兩個人獨自在國外生活時養成的習慣,這幾年夏時季做得挺得心應手,也有種照顧李昱泊的感覺。

    李昱泊一進公司就要開早會,夏時季倒不用那麼忙,他負責的事費是費腦子,但時間彈性很大,他也一般不給下屬開什麼會,只要人好好千活,不出岔子,他是連屬下面都不太願意見……

    尤其是這幾年他帶出來的人能獨當一面之後,本身又輕鬆了不少,事情更是用不著時時守著了。

    所以一進公司,自己辦公室的樓層也沒去,直接去了李昱泊的辦公室,去了裡面的套房補眠去了。

    一直也沒什麼人來找他,一覺睡到中午,被李昱泊叫了醒來。

    中午是公司的管理層在一塊吃飯,大都都是家鄉人,也有一些外部進入的高管。

    但人總的來說也不太多,一個小餐廳也就那麼幾十號人來來去去,尤其李昱泊這一桌的人很少,一般而言,其他人也不來打擾他們,除了李昱泊,夏時季那幾個從小就在一起玩的童年夥伴。

    夏時季正埋頭大吃時,鄧順看著他們就走了過來,先跟服務員加好菜之後才拿筷子吃,邊吃邊問他:“你下午有空?”

    夏時季抬頭,嘴裡還塞著小魚幹,點頭。

    鄧順也頗為滿意地點點頭,“那就和我出去一趟。”

    夏時季把口裡的東西咽下,按過李昱泊給他的水杯,喝了一口,問:“幹什麼……”

    “去給小傢伙們買點玩具……”鄧順給自己添了碗飯,先扒了口吃了才說。

    “好。”夏時季一聽又再次點了下頭,飯還剩一半,他得歇歇再吃,於是轉過頭給李昱泊行夾菜去了。

    李昱泊瞄他一眼,也不催促,只是在他吃得差不多時看了夏時季一眼。

    夏時季只得接著再吃,又把頭快埋到碗裡地專心致志吃了起來。

    鄧順吃得也快,吃得差不多了時跟李昱泊聊起了公事,等到夏時季吃完,水果都吃了,只等著夏時季了。

    夏時季隨後喝了幾口鮮榨果汁,嘴裡被李昱泊塞著半塊蘋果就跟鄧順走了。

    鄧順開車,夏時季坐副駕,他們去的是一個專賣兒童用品的專店,從公司開車過去得近1個小時。

    夏時季睡了一個上午,加上吃飽,精力充沛得很,問過了鄧順家小傢伙們的最新狀況外,還挺有興致地打了電話過去給今天放假在家休息的小傢伙們問了聲好。

    他向來溺愛孩子,對他們的好那是比親生父母還要穩妥貼心,所以孩子們也很願意回愛他,個個也把他當寶貝般稀罕,所以鄧順聽著電話裡自家孩子一個比一個甜地發著嗲跟夏時季說話,心裡吃酸,嫉妒得眼睛都快要紅了。

    電話總算說完了,鄧順橫了夏時季一眼,撇了下嘴,說:“還好你嫁了個男的,自己也是個男的不會生,要不然以後肯定要養出一窩敗家子出來。”

    “我只疼女孩子……”夏時季不以為忤,也不計較鄧順話裡說的他“嫁”給李昱泊的話的意思,怎麼樣說,大家都覺得他是嫁進了李家,沒什麼好計較的。

    另外他其實也不是那麼沒有原則,要是真有孩子,敗家子倒是肯定養不出,不過要是女孩子他就沒把握了。

    “那幹嘛嬌縱我家男娃?”鄧順有些生氣。

    “你們對他們嚴厲,我當然要當好叔叔彌補下。”夏時季反駁,不把老友的生氣放在眼裡。

    他一臉不以為然,鄧順哼了一聲,也懶得再說他。

    到了專賣店,只挑了幾件東西,鄧順接到了電話要回公司處理事情。

    本來打算隨便再挑點就回去,但夏時季看著有些玩具挺新鮮又可以讓小朋友挺長知識的,讓鄧順先回去,他再挑挑。

    鄧順回去他又挑了一下午,直到接到李昱泊的電話才知道快要下班了,他把這一天全都浪費掉了。

    把要的玩具清單給了一旁的老闆,夏時季本來先在電話裡跟李昱泊說他打車回公司就好,但李昱泊沒同意,夏時季覺得他從公司來接他太耗時間,於是就提議讓專店老闆派車送他回去……

    他是熟客,他挑玩具老闆都一直耐著性子陪在身邊一下午,以前夏時季要是來挑東西,在這玩一天他都是陪著的,這次送他當然也沒什麼不願意的。

    被好好先生老闆送到了公司,夏時季先去了自己辦公室,跟還在的屬下開了一個半個小時的會,這才上了李昱泊的樓層。

    李昱泊也在整理回家要看的檔,辦公室裡也還呆著幾個跟他談事的經理,夏時季一進來先點頭跟經理們微笑了一下,然後走到他身邊,身體微側了一下。

    李昱泊在他臉上吻了一下,他就笑著站到一旁整理李昱泊辦公桌上的東西。

    見他接手,李昱泊走開了辦公桌,到了屬下們坐著的椅子面前跟他們接著談事。

    等到公事完畢能回家的時候又是l個小時後了。

    先前就知道今天回去得要稍晚了一點,自己在家做飯是肯定來不及了,所以夏時季確定李昱泊沒給家裡打電話,就打了電話給家裡母親們,確定了今晚在李媽媽家吃飯。

    車一到家,飯菜也按他們的時間上了桌。

    因為他們來要吃飯,李母也沒讓保姆動手做飯,飯菜都是她做的。

    人年紀有些大了之後,做了飯菜之後因被廚房的油膩堵得心裡慌,一時半會也吃不了飯,李母也就在旁幫著他們添飯夾菜,並不先吃。

    夏時季是吃得慢的,慢慢吃著陪她說著話,先陪著她吃了幾小塊爽口的黃瓜,吃到差不到的時候就給她放半碗開胃的湯,再等著她一起吃飯。

    對待父母長輩這塊上,夏時季向來要比李昱泊細緻得多,反正在至親和長輩們甚至知道他們的人眼中,他是李昱泊,李昱泊是他,基本沒什麼分別,所以他做的就跟李昱泊做的都差不多。

    飯後是李昱泊洗碗,夏時季有時會在客廳跟李爸聊天,有時也會進去給李昱泊擦盤子。

    儘管洗碗在現代已經可以不用人動手,有洗碗機代勞,要是挑剔點,也可以請保姆洗,但在他們的家裡,要是父母給孩子們做了飯,孩子們給父母洗碗做點家務這些事是不會假手於他人的。

    因為晚上吃得有點多,夏時季選擇了去廚房幫著幹點事情。

    只是幫著幹著幹著,就對著李昱泊那折起袖子露出的古銅色手臂發起了呆,流起了口水起來……

    那花癡的眼神太過赤裸,李昱泊輕瞥了他一眼,也沒說什麼,只是一個人接下來把碗弄好之後就跟父母打了聲招呼就回了隔壁的家。

    到了家裡,更是廢話都沒一句,直到把人拖到臥室裡往床上一扔,就脫起了衣服。

    幾秒就脫了乾淨,夏時季無意識地笑,見李昱泊上了床,自動自地爬到了他身上,趴下身體就去吻他的嘴。

    李昱泊沒幾下把他的褲子和內褲扔到了地上,拿手指進去先探了探,差不多的時候就狠厲地沖了進去,引得夏時季在他身上大力在悶哼了一聲,緊緊抱著他脖子。

    一陣歡愛,夏時季腰酸得動不了李昱泊才放手,床單也濕得差不多,躺在下面的人此時再無爬起來的力氣,連喝水都懶得動一下腦袋,讓人喂到口裡。

    昨晚也是做了的,腰本來有點酸,加上今晚的,腰著實有些受不住,夏時季沒幾下就又困又疼地睡了過去,朦朧中知道自己泡了熱水,也被李昱泊按摩了腰,因為安然,所以就算知道他也一直睡著沒醒過來。

    只是在潛意識裡覺察到李昱泊睡在了身邊時,就算身體酸疼,四肢也自動自發地趴住了身邊的人的身體,就像攀附著大樹生存的蔓藤一樣,本能地把身邊的人當成了本體,無時無刻都在渴望著緊緊貼住著他的生命源,感受著能讓自己安靜平和溫暖的溫度……

 

    夏露青年篇番外6

 

    年末是很多人最忙的一段時間,連夏時季都在公司回班了三天沒回去,李昱泊更別提,從國外飛回來一星期了,連家都沒回過一次。

    兩人都是在公司他們的那間休息室裡進行洗漱換衣睡覺等雜事,忙到做愛都沒有時間,只偶爾交換幾個親吻。

    還好夏時季不比李昱泊,忙完手頭的活,其它的交給別人,暫時空閒了下來,不過他沒有就這麼回去,還是挺有良心地留在公司的休息室睡覺,而不是扔下李昱泊一個人在公司操勞。

    補完覺,夏時季先跟李昱泊打了招呼回去一趟,完了回家把媽媽做的飯菜搬運到了辦公室,看李昱泊忙,還時不時塞幾口飯給他吃。

    吃完了也不打擾李昱泊,也不去騷擾其它忙到快要崩潰的朋友,老老實實蹲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看他的專業書。

    作為一個術有專攻的“技術天才”,夏時季其實那是相當的于時俱進的,儘管他幹的是都是偷偷摸摸的事情,但並不妨礙他有一顆光明正大的學習之心──儘管,學習這事也得偷偷摸摸幹著才成。

    李昱泊倒不是真不知道他私底下那些小動作,但要是真被他逮著了,夏時季覺得自己會吃不了兜著走……

    李昱泊這些年對他有些方面雖然沒管得那麼寬了,但這中年男人有些發起飆來還是挺可怕的──不比當年的爆脾氣好多少,氣極了果斷懲罰他,至少一星期把他當空氣不理他。

    夏時季只好灰溜溜地自覺地不犯錯,再說,他也老大一把年紀了,再任性那不叫天真,那得叫智障了。

    這天忙了兩天沒合眼,中午睡下的李昱泊醒來時,旁邊夏時季正盤腿坐在看書看到他醒來,放了書,過來摸他的眼睛,皺眉說:“時間還早,還睡一會唄?

    李昱泊躺下,順手把他撈到懷裡,靠在床頭眯了半會眼睛,要醒不醒地問懷裡的人:“不困?”)

    “上午一直在睡……”夏時季理所當然地說著,伸出水去拿了水杯喝了口水,又把杯子伸到李昱泊嘴邊喝了幾口,才接著說:“你要回辦公室了?”

    “幾點了?”

    “四點半。”夏時季看了眼掛鐘。

    “五點去。”這時李昱泊眼睛完全睜了開,看了下夏時季的書,是本偵探書,隨即調回眼神看著夏時季說:“我開一個會,大概三個小時左右,然後回家吃飯。”

    “那得多晚去了,”夏時季不以為然,“你不吃,那群幹活的還要吃呢,你中途放他們半個小時自由吧,省得他們在高壓之下造反。”

    李昱泊想了想,點頭,“好。”

    等到晚上李昱泊忙完,他們總算是可以回家了。“不過也沒有先回他們兩個人的住處,而是到了隔壁李家爸媽那吃飯。

    吃飯的時候,李母看著大兒子說,“瘦了……”

    吃著飯的夏時季連連點頭,不顧嘴裡的飯拼命地說:“瘦了,瘦了,瘦好多,媽媽,你管管他……”

    “你不知道管啊?”李母好笑地看著他。

    “哪有我管他的份,都他管我,再說,我管他也不聽……”夏時季對於自己在李昱泊面前的毫無威信一點也不介意,拉著李家父母幫忙,“你們多管管他就好。”

    說著,還挺關心地把肉全往李昱泊碗裡塞,證明他不是不關心李昱泊,只是管不住而已。

    李昱泊忙了好長一段時間,缺乏睡眠,夏時季挺自覺,一回去兩人洗完澡,就很老實地爬床上陪睡早上也挺早地起來,打著哈欠去了廚房把八寶粥放到火上熬著才又爬回來繼續趴在人身上睡。他們倆個人其實也是相處半輩子了,沒什麼是對方猜不到的,李昱泊醒來時見著時針的指向看到時間已經不早,下了床連衣服都沒穿,直接奔去廚房。還好,粥沒煮幹,還能喝。

    吃完飯又是要上班勞碌,夏時季本來不想去,許百聯還打了電話給他讓他過去喝酒聊天──但基於李昱泊還在水深火熱中,夏時季不能拋夫棄夫,只能捨命前往公司陪著。

    倒不是兩個人非得如此牽纏著,夏時季也不愛老跟著李昱泊,但怎麼說,平時要是不忙,他該幹嘛就幹嘛去,但李昱泊忙成那樣,他倒不好意思自己獨自逍遙。

    儘管老有人覺得他們一大把年紀了還這麼膩歪真是太噁心了,夏時季本來也一直都是個不太在意別人說什麼的人,說他們膩歪他都沒所謂,只要他和李昱泊這兩個當事人不膩味就成。

    可,李昱泊這麼多年也沒想過膩味與否的問題,見夏時季老老實實跟著他走,別提有多滿意,對他來說,日夜相見那肯定才是最自然的。

    兩個人就這麼相處著一路走來的,哪天要是不見了,那才是不習慣。

    所以那些朋友親戚一臉受不了他們膩歪的表情與話語他也沒當回事過。

    他又不可能對夏時季厭倦,兩個人能時刻在一起再好不過。

    他要是需要什麼私人時間,當初也就不會打斷夏時季的腿也不許他逃離自己身邊一分鐘。

    李昱泊又帶著一群人在開會,夏時季也去了自己的部門去處理點事,處理好了上樓,李昱泊還是在開會。

    夏時季只好又去看書。

    一天也就中午跟李昱泊吃了個沒有一刻鐘的午飯,下了班李昱泊的會還沒開完,差不多到九點的時候老闆才領著一群被折磨到快要死去的員工打開了會議室的門。

    夏時季在六點的時候已經遵照李總“指示”自行去吃了點東西,等到這麼晚才等到人,脾氣也沒有,手拿著李昱泊的外套,被他拉著往電梯裡走。

    本來夏時季還打算去許百聯那喝一杯,看時間不早,也沒提議,跟著李昱泊回了家。

    李昱泊還得接著開半個月的會,晚上得好好休息。

    年末歲終,旗下所有產業的事情他都要過問一遍,如此費精力腦力的時間,夏時季儘量在做好自己的事之餘還能幫李昱泊一點。

    例如該睡覺的時候讓李昱泊好好睡一覺,好讓他第二天能有力氣接著去打拼。

    夏時季有時想想,他其實還是挺會照顧人的嘛……實在是李昱泊把這位置一直拿捏在手裡,才讓他無用武之地,只能在他忙的時候才能顯擺一下,實在是太浪費他的才能了。

 

    夏露青年篇番外7

 

    回頭過了一陣,總算到了過年的時間了。

    這陣李昱泊就空了下來,也不怎麼出外應酬,要出去辦個事,也帶著夏時季去。

    兩人這幾年其實共同行動的少了,畢竟都各有各的事情要處理,不可能在工作時間也時刻粘在一起。

    時間久了習慣了,夏時季也覺得這也挺好的,他要是在場,李昱泊總得分出心神來注意他,反倒會更累。

    不過兩個人偶爾時分分鐘都在一起的這種感覺也挺好的,他也享受得很,李昱泊是那種時刻把他放在心上的人,跟這樣愛著自己愛了一輩子的人在一起,那種甜蜜是夏時季任何時候都無法用言語表述的。

    “不要系圍巾了吧?”因為要出門去拜訪一個鎮上的老者,李昱泊正拿著圍巾往夏時季脖子上套。

    他們要走路去,天色有點陰暗,好像有點風,不過看起來並不是太冷,於是在李昱泊還想幫他系圍巾的時候夏時季抬頭望落地扇外面看了看。

    “溫度有些低,先套上,熱了再解。”李昱泊淡淡地說道,同時把搭配的同款另一黑色系的圍巾隨意地搭在了自己脖子上。

    他倒不怕冷,不過為了跟夏時季配套,掛著也挺好。

    他穿的是黑色棉質襯衫加黑色大衣,下意識要穿得輕爽些,米色的棉質襯衫加駝色大衣。

    倆人一人英俊威嚴,一人俊美清貴,外表再相配不過。

    出了門,遇上了正要開車出去玩的夏時令,夏時令見到兩個哥哥,對著自家親哥說:“晚上回來吃飯唄,貝貝說她晚上要下廚。”

    夏時季頓時笑了起來,清亮的眼睛因笑意顯得微波漣漪,“那我們回來吃飯。”

    夏時令輕扯了下嘴角,揮手跟李昱泊招呼了一聲,開車走了。

    “也不知道去哪,一回來就知道瞎混……”夏時季眨眨眼,側過頭對李昱泊說:“回頭你說他,有空的時候去跟爸爸多去見見人。”

    “嗯。”李昱泊應了一聲,牽著他的手往石板路的小道走去。

    他們平時呆在城市的時間居多,在鎮裡的時間這一年比一年少了,等到弟弟妹妹來公司上班,又要再培養幾年,可能還得忙得近十來年來可能稍微空閒一點,李昱泊不想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相對的在這兩年把忙碌的腳步放慢了點,該有的假期一天也不少,陪著夏時季什麼事也不做的時間也比前幾年要好了很多。

    “跟石爺爺打完招呼我們去海邊走走……”夏時季提議。

    風有些大,吹亂了他額前的發,李昱泊看著他,把他的頭髮往後撥弄了一下,親了親他的額頭,“嗯”了一聲。

    “不開車去,走路去吧,現在不晚,來得及回來吃晚飯。”一聽李昱泊答應,夏時季有些興高采烈了起來。

    小時候夏季的晚上李昱泊經常帶他去海邊玩,回來的時候他早就在李昱泊背上睡了……就算現在,夏時季也能回想那些晚上的星星閃爍的模樣,和李昱泊背著他回家的感覺。

    “好,”李昱泊看著他的笑臉也微笑了起來,風有些大,他停下腳步把先前沒套上的手套給夏時季戴上,柔和地說,“小濱江新來的廚師手藝聽說不錯,等會路過的時候去喝點熱湯。”

    夏時季直點頭,“那咱們走快點。”

    說著就拉著李昱泊的手大步往前走,那急切地模樣就跟小時候一樣,一想到什麼了,恨不得立馬去做才好,看得李昱泊不禁失笑起來,於是大步往前走了兩步,超過夏時季,換他帶領著人往前走。

    其實這些年,也不是沒人引誘過李昱泊,是真心傾慕李昱泊的,還是想借此一步登天的,都有。

    但李昱泊對此全都視而不見,對此的反應是與那些人保持絕對安全的距離,不容人覷探。

    朋友們也都帶笑嘲笑李昱泊真是比二十四孝老公還老公,夏時季對此也都是笑而不語,沒有人能比他更清楚李昱泊的決心,自吳穸那件事出現的一系列連鎖反應後,李昱泊已經是下了決心不再受此牽制了,自然不會再讓類似的事情再來紛擾他們。

    要說異心,別的男人不好說,但夏時季知道他和李昱泊是沒有的。

    兩個人相處這麼久,架也吵過無數次,但如果說彼此對對方厭煩,那是從來都沒有過的,在他們的感情中,不喜愛對方那是各奔不會發生的事情,要不然自一開始就那麼濃烈的感情倒像是笑話了。

    這些年歲,是他們兩個人一路走過來的,兩個人差不多是連著筋骨連著肉了,哪有什麼多餘的心神分給不相干的陌生人。

    跟長者見了面,喝了杯茶,禮數盡了之後他們就往海邊走去,半路又喝了小濱江那家老飯店新廚師的湯,走了近一個小時才到海邊。

    海邊風還是有些大的,夏時季抱著李昱泊在海邊撐了半小時就要打道回府了——浪漫歸浪漫,這風再吹下去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不過在離開海邊時還是讓李昱泊背了他一段路,要說李昱泊的體魄可一直要比夏時季要好得太多,背了十來分鐘,最後還是夏時季說要下來才放下他。

    剛到了家,夏時季就偷偷在李昱泊耳邊說想做愛了。

    李昱泊哭笑不得,看還有點時間,拉了人回房。

    做到一半,夏時季就喊累,說要歇一會,被李昱泊狠打了幾下屁股才委委屈屈地繼續勾著他的腰讓他繼續做。

    李昱泊現在做愛時間要比以前要惡劣得多,有時非得逼得夏時季哭著喊著不要了才會讓他高潮,還得夏時季憎恨這樣的李昱泊,但又劇烈的快感忍不住為此索求更多。

    一直到夏時令打電話讓他們去吃飯這場性事才告竭,夏時季摸著酸澀得很的屁股,暗暗想著下次不能這樣主動了,要不真是太要人命了。

    難得發騷一場,又落了個腰酸腿酸的結果,夏時季不得不再次告誡自己,做人一定要含蓄點,要不怎麼死得都不知道。

    PS:想不出他們有啥架好吵的,就只能這麼沒完沒了的膩歪了。

 

    夏露青年篇番外8

 

    大過年的,夏時令扔下一個爆炸,說李貝貝結婚。

    別人倒好,夏時季呆了。

    夏時令火上加油,說貝貝有了。

    夏時季先是不敢相信,後一秒是不敢相信所有,再後一秒,暴怒了起來,當著兩大家族所有的人面,揍了夏時令一頓。

    貝貝卻果然最愛夏時季,見著哥哥打他孩子的爸也不生氣,只是在旁邊若有若無地喊一聲,:“哥哥,打輕一點,不能打壞了……”

    她說得輕,夏時季也沒當回事,直把夏時令往死裡揍,貝貝人還不到二十歲,天生的讓他當著公主一樣地養著,如果不是夏時令厚顏無恥,怎可能讓這小王八蛋占了便宜去。

    可不管夏時季打得再狠,最後還是被人把夏時令救了出來。

    夏時季欲哭無淚,被真揍得牙都出血了的夏時令紅了眼睛在旁邊跳著腳暴怒罵:“你少管我,你才十幾歲,不就跟我哥上床了麼?”

    夏時令的哥不是夏時季,他說的是李昱泊,這廝一直只把李昱泊當成親哥,才不管夏時季才是跟他有直接血緣關係的。

    也不把他當自己弟弟,只把貝貝當妹妹疼的夏時季一聽,火得不行,只想去獵槍把這混小子給斃了。

    兩兄弟瞬間反目成仇,直到兩家家長把結婚時間定下來時,夏時季都還在找獵槍,如果不是李家爸爸拉著他的手他不敢反抗,他還真能把夏時令這不要臉的給斃了。

    而李貝貝在一旁一直拉著夏時季的手,也不管他家時季哥要斃了他男人,只顧著給她時季哥端茶送水的不讓他渴著累著……

    李貝貝是懂得她家時季哥哥是真心疼她,男人嘛,哪天要是變心了就變心了,哥哥嘛,哪有可能會,一輩子疼她的,除了爹媽,就是把她真當公主愛的兄長。

    她才懶得管夏時令的死活。

    跟他結婚都是看在肚子裡的孩子的面子上才答應的。

    如果不是如果不結婚,她爸媽哥哥不讓,她才懶得理。

    貝貝被自家弟弟占了便宜,夏時季欲哭無淚,回到兩人的家裡,還是氣得臉都白了。

    李昱泊也沒管他,貝貝要在這幾天辦宴席,他這現在是李家家族族長身份等同的人要操辦這一切,沒那時間管得了夏時季那點小情緒。

    夏時季氣過,又找到在書房電話決定宴席宴請人員的李昱泊,眼睛裡真的帶著淚跟他男人說:“李昱泊哦,我們不要把貝貝嫁出去。”

    他那說話的樣子,活生生地像是貝貝不是嫁的他親生弟弟,而是何等噁心的妖魔鬼怪。

    李昱泊揉揉額頭,掛斷手上說的電話,冷靜地看著他面前的人說:“她嫁的是時令,離我們家不過五米,離爸媽家不過十米。”

    夏時季臉色更不好看,“我們會養貝貝一輩子。”

    見他那執拗的樣子,李昱泊臉色更不好瞧了起來,猛地一下站了起來,把夏時季拉到自己身上,一下翻過身,手板重力往下一揍,“還敢不敢亂出氣?”

    揍得太狠,一時之間,夏時季不敢相信,先是楞了幾秒,然後氣得臉都充血,大吼:“李昱泊你混蛋,你打我。”

    “打你怎麼了?”李昱泊不屑地輕聲冷笑,“這幾天你要是敢不安靜,我打不死你。”

    夏時季一聽,一下子就哭出了聲音,幾十歲的大男人也不怕醜地在李昱泊腿上嚎啕大哭,說:“我不要貝貝嫁出去,她是我妹妹,她是我的公主……”

    李昱泊任由他噁心吧啦地說著話,見他還哭,又拍了幾下他的屁股,打得夏時季又哭又哽咽的時候才說:“她有孩子了,當然得結婚,難不成你讓別人說她有孩子了,沒人肯負責嗎?”

    那樣的閒話夏時季當然捨不得落在自家公主身上,只得含淚認同李昱泊的觀點--他實在是沒辦法了,只能把好好的嬌滴滴的公主嫁給夏時令那個小混蛋。

    要是早知道,他就不讓他媽媽生這混小子了。

    李夏兩家的孩子要結婚了,當事人兩人都未滿二十歲,這當然不是什麼問題。

    沒有二十歲,還有了孩子,這也不是什麼問題。

    問題是,得控制宴請的人數。

    自家鎮裡及附近鎮子,村子裡,但凡有關係的人,都得請,這是風俗,少不了的。

    但有關商會,公司方面的,不知哪裡得知消息了,紛紛要求都要前來,沒有宴貼的人也要來,已經不顧李夏兩家家長的善意勸語都已經自駕飛機與車子前來了。

    一時之間,春夏鎮又雞飛狗跳了--人,NND來得實在太多了。

    客人都不請自來了,李夏兩家又是大家族,驅趕客人這種事情是完全不可能做得出來的,只能來一個接待一個,又得發動全部公關來接待客人,盛況堪比世界毀滅逃難的聚堆人群似的,烏鴉鴉的一片,忙得所有相關人員都手忙腳亂。

    而夏時季一時之間也顧不得生氣,他也得跟著他兩個媽媽東奔西走地安排接待客人的事情,還得為一些小事做定奪。

    他雖然不喜歡見太多人,但親戚朋友是完全不敢怠慢的,就算那人是山溝溝裡出來的一個個拿著玉米棒子來賀禮的相識的人,他也得恭著身客客氣氣地接待人家--這是他爺在世教他的教養,夏時季是完全不敢怠慢這些有著一些交情的人的。

    而僅就一個夏家的客人,他都接待得死去活來,更別提這次當主家的李昱泊了,根本沒有什麼睡覺的時間,全把時間花在一撥一撥為婚宴而來的客人身上了。

    等到婚宴過後,夏時季累得別說有跟夏時令算帳的力氣,他直接就昏睡到了自家床上,三天三夜跟死人一樣,完全起不來……

    而趁此時間,夏時令帶著李貝貝前去國外念書去了……

    害得醒來的夏時季買兇殺弟的心都有了。

    貝貝有了孩子,夏時季難免操心,但年初,李昱泊因為一次公事出行,所行車輛路過一架天橋的時候發生了突然塌陷,李昱泊當時為了搶救同行兩個助理的安全,手部受傷,當時堪稱危險至極,這事把夏時季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李昱泊手臂受了重挫,骨頭會不會痊癒,醫生說希望在百分之八十左右。

    夏時季完全不放心,又帶著李昱泊去了國外檢查。

    完了,檢查完畢,確定希望在百分之八十以上之後,這才按李昱泊的要求回國處理公事。

    而這段時間,夏時季忙於裡裡外外,人完全瘦了下來,連那點李昱泊千方百計養出來的小瘦肉也完全不見了,人瘦得全身只見骨頭了。

    平時,連笑都不太願意笑了。

    他心情不好,只是手受傷的李昱泊本來還想管得他的,但一看夏時季那陰霾的眼神,話到嘴邊又咽下。

    這個時候的夏時季,管不得,不能違逆他,要不然,這人只會更折騰自己。

    李昱泊哪會不知道夏時季的心理--他把他的寶貝疙瘩當成易碎珍寶這麼多年的這個人,跟自己一樣,他們誰都是誰的唯一。

    在這個事情上,他們誰都不是強者,不過是駭怕對方有所受傷的普通人。

    李昱泊的手還得再打石膏一個月,這段時間,夏時季得忙於公事,又得盯著李昱泊的手。

    沒兩三天,還得拉李昱泊去檢查。

    而且,他也不嫌自己這幾年從沒下過廚,甚至在李昱泊的故意縱容下又再不清不楚地陌生到鹽糖都分不清,硬是磨著兩家媽媽要下廚給李昱泊燉骨頭湯喝。

    下了廚,也不太願意讓人幫手,自己燙得兩手都是火泡不說,隔天還要繼續下廚。

    他平時一點點疼也要跟李昱泊賣可憐的人,但換到真的現實情景裡,倒不說苦也一樣不說疼了,手要是被沙煲鍋燙得紅了起來,也沒事人一樣繼續拿著鍋倒湯,還要吹涼了給李昱泊端去喝。

    他媽媽見了心疼他,說:“這個我跟你李媽媽做一樣,你別來添亂。”

    “不一樣,”夏時季理所當然地說,“我做的,再多再難吃他也得吃。”

    說歸是這樣說,夏時季做得也不會難吃,他總是先試著覺得自己不難聽才去給李昱泊--李昱泊把所有好的都給了他,他才不會隨隨便便去讓李昱泊吃難吃的。

    他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但,李昱泊手沒好,夏時季還是有些食不下嚥--關於李昱泊的事,他做不來雲淡風輕那種行為,也不可能人傷著他還會有什麼比較輕鬆的心情。

    李昱泊再安撫他,也沒用。

    他是怕這個的,就像打天生裡就怕一樣,他怕李昱泊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一有點不好,他就真坐立難安。

    他也不去管他對李昱泊的感情已經畸形到了什麼程度,因為李昱泊不在意,這麼多年他也不在意了下來,所以也沒去想自己駭怕的根底有多病態,只是覺得日日難安,就算試圖讓自己別那麼暴躁難捺,但還是起不了什麼作用。

    有時甚至看著李昱泊一隻手在電腦上處理工作時都會看著看著忍不住發怒,一本書扔到李昱泊身邊,罵:“難看死了……”

    李昱泊沒被他打到,看他一眼,見他難受的樣子,哪可能再捨得教訓他,只能無奈歎氣,哄他過來坐自己身上。

    夏時季見李昱泊哄他,又輕言細語,雖然難免有些開心,但還是始終不能徹底高興起來,最後也只是悶悶地坐在李昱泊懷裡看著李昱泊的手,有些發愁地數著拆石膏的日子。

    他甚至想,要是要有什麼受傷,何不自己來得好--這樣他就不用怕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在李昱泊身上來得好。

    夏時季悶悶不樂,李昱泊只能時時把人放在身邊,夏時季硬是下廚也是要跟著,他實在也是怕了,看夏時季現在那樣,他是手傷了,這人事恨不得也跟著手傷了才好……

 

    夏露青年篇番外9

 

    其實哪個人過了三十歲不穩重的呢?

    歲月總是有那個本事磨得你四平八穩的。

    但夏時季這麼多年在某人的故意縱容下,還是顯得過於單純。

    也或許是在他的潛意識裡,他不像別的人那樣在人生的路途中要途中太多風景,可以有很多重要的出現,而他的人生裡,唯一重要的只有李昱泊,於是李昱泊一受傷,就等於他的天地已經灰暗一大半,再怎麼樣也高興不起來。

    別人無法理解這種情感,都是在外都可以獨當一面的大人物,哪會受不了一點驚惹?

    但對於李昱泊,夏時季確實是不行。

    從小到此,都如此,確實不行。

    他也覺得自己挺沒出息的。

    但他可在外頭殺伐決斷得讓人覺得他一絲人味都沒有,但不可能對李昱泊的任何事輕忽絲毫。

    夏時季是他一手親手養大,是個什麼樣,李昱泊再明白不過,所以當手不好的這斷時間,夏時季說什麼就是什麼,就算圍著他團團轉做了太多無用功,李昱泊也由得他去。

    這樣其實不太好,會打擾工作的效率,會給日常的生活增添不必要的麻煩,但李昱泊也就覺得其實再怎麼樣也無非是這樣了。

    他創造今日,不就為了夏時季與他過日子,如今這樣有什麼好說的?

    夏時季愛怎樣就怎樣。

    怎樣折騰,再累他也甘願受著。

    愛人有多重要,他從一開始就明白了,不會為過多的麻煩捨棄根本。

    他不會幹那樣得不償失的事。

    夏時季天天操心著李昱泊的手,等到了全部痊癒,他才真正松了口氣。

    松了氣之後才覺得自己的擔心龐大得這一兩月算是白過了,好多事,都因為此事而耽擱了下來,而他現在不得不挪去時間處理那些本該屬於他的公事。

    夏時季不怕什麼公事,對他來說,這些他擅長的事都是在他能力範圍裡解決的事,沒什麼大不了的。

    只是處理起來,事情還是挺麻煩的,要花去不少時間。

    但他又不想天天加班,於是把工作帶回家中,在李昱泊做飯的間歇,在他處理公事的間歇,他都忙於去處事公事。

    他一直都不是什麼累贅,相對的,作為李昱泊的伴侶,整個李氏集團和錢財都掌握在他手。

    或者可以說,李氏的資產,如果連他都不清楚的話,李昱泊都不會徹底明白。

    掙錢的決策掌握力都在李昱泊手裡,而所有得到的一切,都是在他的手裡。

    連帶的,連商會的資產,背後真正的第一機密人也只是夏時季,而不是李昱泊。

    儘管每當轉換資產時,作為總負責人的夏時季總會把這些說給他男人聽,但李昱泊有時會仔細聽,有些也不會去聽,任由得了夏時季掌控。

    到底,說起來,夏時季的責任其實要比李昱泊的大。

    李昱泊只管帶領人往前走,當個負責的領導人,而夏時季負責的卻是整個集團的民生問題,操控的內容不是那麼輕而易舉解決的。

    所以積堆的工作一下子來處理,他忙得一塌糊塗,有時忙得累了,吃飯的時候都打瞌睡。

    而李昱泊也只能心疼,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

    只能等弟弟妹妹全部學業完全出來,才能把責任更替到他們身上去。

    所幸的是,不會有什麼子嗣的他們還有弟妹,要不然,找好的繼承人可能更花費他們的精力。

    而他們當然也不可能有他們血緣關係的子女。

    這點,夏時季是決不會喜歡的,而李昱泊也是不會接受的。

    他們之間,除了他們倆,從來都容不下任何人。

    不是徹底毀滅掉誰也不能擁有誰,還去擁有誰的可能性;就是,徹底擁有對方,不讓任何事物有趨入的可乘之機。

    愛至濃烈,天地裡,容不得第三者。

    無論那人是不是有血緣之親的至親。

    忙完一段時間,夏時季又瘦了下來,以前養的那點肉也算是白養了。

    許百聯來見他,納悶問:“你最近又幹啥缺德事了?”

    只有夏時季煞費苦心算計人的時候才會瘦得這麼厲害,許百聯以為夏時季這奸商中的奸商又吞了別人不少錢財。

    聽到許百聯的問話,夏時季連白眼都懶得翻,問他這不著調的朋友:“你滾過來幹什麼?”

    “鎮裡桃花開了,我們回去在樹下燒烤吧……”許百聯很記得自己的來意,這個浪漫得一塌糊塗的音樂家亮著眼睛問他的小夥伴,渾然忘了剛才他還在指責他的朋友太攻于心計了。

    這不著調的二貨顯然至死都是個不靠譜的,夏時季真是不稀罕再說他什麼,只是在腦海裡排了排時間,覺得還湊合,點了點頭說:“那,全都回去,我給他們電話。”

    他們好友不多,也就十來個,但十來個好友之外也有十來個好友,如此排下去,到時到的人也有一兩百左右,場面不用想也是熱鬧非凡的。

    而這種場合,也得李昱泊夏時季出面才成,畢竟都是出來混的人了,誰能不獨當一面?也只有他們這倆人不用出面就能把這些時間不是很多的人聚集到一個場合。

    聚心力這個東西,他們春夏鎮,也就那麼幾個人能具有,而當米蟲當得很拿手的許百聯是當然沒有的人之一,而一旦知道聚會有了眉目,他止不住地高興了起來。

    他喜歡熱鬧場合,而那些故友們一旦真的能在一起,無論喝酒還是吹牛,歡愉都是成倍的。

    而誰又能不喜歡轉目之間都是朋友的場合呢?

    而他們因為工作沒有更多的這樣的時間的人,一旦能聚在一場,誰又不欣喜若狂?

    許百聯向來有成人之美,而夏時季從來都擅長打蛇上棍。

    而這,不用祖輩們親口教,他們這些由二十來家家族組成的春夏鎮成員,一代一代的,都很擅長用各種感情團結在一起。

    儘管,這種團結裡還是有利益多少的瓜分因素,但不影響他們在快樂的時候忘乎所以地高興成真正的一家人。

    作家的話:

    PS

    我寫PS的時候簡直快笑瘋了,真的我覺得這幾年我是我認識的人中最瘋的,無論是處事還是寫文,都他媽太橫行霸道,無所顧忌了。

    這種人,招人討厭那是確定的,所以只能祈禱,也許還有一部份人覺得不是那麼討厭。

    好吧,我又寫臭得不能再臭的青年篇了…真的是,眾人罵我千百遍,我也不知道哪來的不受波動的鐵石心腸繼續胡扯啊。

    再另外感歎下“作家的話”這個功能真好,以後可以有多少廢話就可以說多少廢話了。

    ……

    然後,親愛的們,咱們下次PS見。

 

    夏時季番外1

 

    夏時季又逃班了。

    逃班時,被急時趕來的夏時令堵住,兩親兄弟在電梯門口大眼瞪小眼。

    最後,夏時季湊近他,嘴角一挑,笑得曖昧:“看來我親愛的弟弟想要我今晚去他家吃飯,這麼熱情,嗯?”

    換一般人,面對這樣的臉孔,說話口氣,就算心裡沒鬼也會變得有鬼,夏時令早就受夠他哥了,完全不把他這幅人不勾人自勾人的嘴臉當回事,只是聽到話之後嘴角抽搐了幾下,尤不甘心地一字一句地說:“你逃班……”

    “全交給你了啦,你是我副手,得聽我的話。”夏時季笑了,鼓勵地拍了拍他的肩,把人推開,進了恰好打開的電梯。

    “我告訴大哥去。”夏時令再次成功被激得跳腳。

    “哦,那你去告。”夏時季朝他弟弟好脾氣地笑笑,好看的眼睛還朝著他弟弟擠了擠,輕鬆自在地聳了聳,完全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

    電梯門迅速關了。

    而門外的夏時令被氣得打了電話告訴他大哥,說他們家那個不靠譜的又逃班了。

    那頭他大哥沉穩地“嗯”了一聲,也沒什麼表示,只是囑咐他開會的時候要注意的事項。

    畢竟,他親手接手大局也不過三個月,該注意的,還是得提點下。

    而這把夏時令再次感動得不行,再次覺得他老婆的大哥才是他真正的親哥。

    不像他真正的親哥,他親弟左腳剛進公司,他後腳就已經在開溜的路途中了。

    夏時季在牌桌上笑得前仰後翻時,他對家給了他一眼神。

    他微一偏頭,看到了他的冤家。

    看他他的冤家親愛的,當著大夥的面,他狠狠地親了口,跟他親人邀功,“他們全輸了,就我一個人贏了。”

    他臉上全是得意洋洋的笑,如果有尾巴,可能得翹天上。

    他親人,也就是男人看他一眼,沒說話。

    這時已有人給他搬了座位過來,放在了夏時季的身邊。

    夏時季洗牌,砌牌,忙得不得了,還得附應大夥兒說的笑話,眉目間簡直就是神彩飛揚,活生生一幅敗家子弟模樣。

    可他玩得起興,他男人也不教訓他。

    只是在過了半小時後,叫人過來替他的位置,把人拉了走。

    到了車上,李昱泊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

    夏時季知道他沒生氣,好玩得很,別人總以為李昱泊總會對他生氣的時候李昱泊其實並不會生氣,他早就懶得生氣了啦。

    他已經被自己氣了這麼多年,早就氣糊塗了。

    反正他本來就是應該玩玩耍耍的人,現在工作上的事全交給老弟了,他也不怕他的老爸爸罵他沒出息了,也不怕別人認為他跟李昱泊配不起。

    都老夫老夫了,老鍋老蓋的配了這麼多年,誰還能怎麼著他們不成?

    “回家吃飯啊?”夏時季又親了李昱泊一口,在他胸口蹭了蹭,覺得舒服得很地回到了座位。

    “嗯,想吃什麼?”李昱泊偏頭看他一眼,沒什麼波動的眼睛裡透露出一絲柔和。

    “我贏了錢,挺多的,在外面吃吧,我請我們吃。”夏時季這時手忙腳亂地把剛胡亂揣到一個袋子裡的錢拿出來,抽出了一疊之後說。

    “想吃什麼?”李昱泊再問。

    夏時季想了想,一臉茫然。

    李昱泊幫他想,下了決定,“去前一星期去的牛肉菜館?”

    夏時季眼睛一亮,刹那想起那家的牛肉切得又薄又好吃,可以去。

    他忙點頭,又忙不迭地拿出電腦出來處理被他落下一天必須要經他審批的檔。

    他可不想等會被他家小兔崽子打來電話破壞他跟他男人的約會。

    而且是他用贏來的錢請的約會。

    李昱泊上了一天班,總歸是累的。

    夏時季去要了個小包間,那家老闆的兒子小老闆帶他們去包間的時候忍不住好奇地問:“你們兄弟經常一起吃飯啊?”

    “兄弟?”夏時季笑,他故意朝那小老闆擠了擠眼,仗著長相優勢逗得那小帥夥子面紅耳燥,“你看我們像嗎?”

    小老闆看看他,又飛一樣地看了眼李昱泊,直點頭。

    “哈哈哈哈……像啊?那也是,”夏時季笑,完了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說:“夫妻相嘛,肯定是得有一點像,要不結那麼多年的婚不白結了嗎……”

    他說得若無其事,不笨的小老闆愣了幾秒就了悟了過來,這下連脖子都紅了,把小包間的門打開,“攸”地一下就逃走了,連話都沒再說一句。

    而夏時季這一大把年紀的男人則小鬼一樣地探出頭看著小老闆的背影又擠了下眼,嘿了一聲,自言自語:“這麼容易受驚的小夥子,真不多見,真可愛……”

    說完就哼著歌,回頭拉李昱泊的手,讓他家男人坐椅子上,給他按摩肩部放鬆時照例關愛:“今天又開了會才來接的我?”

    李昱泊點了點頭,偏頭在揉他肩頭的手背上親了親。

    像是剛才他嚇小孩子的事他一點也沒看見似的。

    晚上吃的牛排,還有清湯麵。

    夏時季也免不了被塞幾口水果蔬菜。

    吃到半途,他要歇場,給李昱泊點了根煙,賞他抽著,他在另一旁靠李昱泊肩上跟他閒聊上公事上的一些事。

    他打算把財務放手到弟妹們手上,但不知道放誰手裡,弟妹們的考驗沒過,現在看不出哪個更適合。

    “貝貝是女孩子,心細,但過於謹慎,你也從一開始沒打算讓她管這些事;時令和威威都被你安排著學了財務,各有各的優勢,但具體下來,時令擅長大局走向,威威偏向務實,你要怎麼安排他們?”李昱泊說完,看了看懷裡的人,把另一手的煙手擱得遠點,免得他吸到煙氣。

    這也算是他們第一次認真討論弟妹們接手公司的範疇。

    “我想讓威威接手,之後讓時令跟你學習一段,把威威調到我手下讓我管幾年,讓你看看時令有沒有領導才能,符不符合你的要求。但他們還年輕,有時事他們自己也弄不清的潛力在哪,比較學的跟實戰不一樣,我想讓他們再過一段時間,比較充分瞭解了自己再說。”夏時季思考著說。

    “嗯,那就這樣。”李昱泊沒夏時季那麼操心弟弟妹妹的未來,他該教的都會去教,但怎麼把握,那就是小孩們的事了。

    未來是他們的,他也不可能替他們去過,總得讓他們自己去闖。

    而他跟夏時季也還能再多管幾年,先讓他們先熟悉下再說。

    閒聊了一陣,夏時季的肚子空了點,這才繼續吃了起來。

    吃完,夏時季開的車回家。

    路上李昱泊睡了一會,路過某路段時,夏時季想起一朋友在這附近開的某家店裡有李昱泊喜歡的東西,偷偷打了電話,問了有沒有新貨。

    朋友在那邊說,有,正好明天要給你電話。

    夏時季連忙說,我車快要經過你那,就在路邊停幾秒,你帶上新貨,咱們一起交錢一手交貨啊。

    朋友樂了,說,還一手交錢啊?你帶那麼多現錢了嗎?

    夏時季不屑,壓低著噪子特別牛掰地說,爺我就是帶了這麼多現金,怎麼地?

    朋友瞎樂,傻笑著說,那成,你說的啊,要是沒那麼多現金,你回頭給我站櫃臺給我賣一天東西去。

    夏時季嘿嘿一笑,說,如果有呢?

    那我站你公司門口擺一天地攤貨,告訴人說我這模型一個一百萬,少了一分錢都不賣。那朋友特別不怕被人打死,氣餡很高地回答。

    回頭夏時季車一停路邊,把袋子裡的錢全扔了過去,對著那朋友樂呵:“哈哈,明天給我公司門口擺攤去,我不讓保安趕你,你給我擺一天,少一分鐘都不行。”

    那朋友數了數錢,苦了臉。

    媽的,還真的有那麼多。

    他覺得自己嘴怎麼就那麼賤,那麼鐵齒,上次被夏時季陷害去擺攤被問價的人高喊騙子砸了攤子還打人的經歷難道還不夠他記住的麼?

    他怎麼就偏偏要跟夏時季這麼個讓人拿捏不住的貨打這麼個蛋疼的賭呢?

    夏時季車重開了沒幾秒,李昱泊就醒了過來。

    “吵醒你了?”夏時季有些後悔剛才因為得意聲音可能高了點。

    李昱泊搖了搖頭,他只是覺得快要到家,才醒了過來。

    夏時季看了看時間,恍然大悟,剛才堵了點車,他又繞了點路去取東西,時間長了點,往常這時間他們是到家了的。

    “堵了點車,還有給你買東西去了……”夏時季湊過去親昵地把臉在剛醒過來的李昱泊肩頭蹭了蹭,示意李昱泊去看放在他們中間的那個摩托車模型。

    “新款?”李昱泊看到,挑了下眉,伸手拿住。

    “嗯那,最新的,而且還是手工,所以我把今晚贏的剩下的所有錢全買了這了,還有包括你塞我包裡的這星期的所有零花錢都加了……”夏時季嘴角忍不住往上揚,努力不那麼得意地正視著前方,不去看李昱泊,說:“我對你這麼好,你要不要對我也有點表示啊?”

    PS:打算他們青年篇的番外差不多了…不會超過10個後,這文就算真完了。大夥再忍忍。這麼久都忍過來了,咱們再堅持下子。

    當然,可能還會有點幼年篇。

    汗。

    別打我,要打也別打臉。

 

    夏時季番外2

 

    愛人死不要臉,李昱泊也只好捧場,嘴角帶著點笑問:“想要什麼?”

    夏時季裝聾作啞,當沒聽見。

    還讓他說他要什麼,那也太沒意思了。

    李昱泊也沒太沒誠意了啦。

    見他不說話,嘴角還微有點翹起,還有些不高興的樣子,李昱泊笑出了聲,平時嚴謹威嚴的臉孔也放鬆了下來,英俊五官變得柔和,有種說不出來的溫柔,他看著夏時季想,想了沒幾分鐘,在夏時季的耐力範圍之內想好了說:“後天休息,帶你去島上看星星。”

    夏時季一聽,眼睛亮了,連裝“我才不屑,只是給你面子才答應”的模樣都不裝了,先前的淡淡不高興也蕩然無存,轉過臉就很眉開眼笑地問:“我們要去幾天啊?”

    李昱泊好笑,懶懶地躺在椅子上的男人伸出手摸他寶貝的臉,縱容地說:“你要幾天?”

    “三天?”夏時季不敢貪心,他知道李昱泊有多忙。

    沒得辦法,權利有多大責任就有多大,李昱泊現在管著全域,挪開點時間不容易。

    不像他,弟弟妹妹一進公司,他就削尖了腦袋要把事情給攤分出去,現在連貝貝都不太願意那麼愛他了,說他已經不疼惜她了。

    可這哪是疼不疼惜的事情,夏時季覺得公司是他替他們管著的,他們長大了,都這麼大的人了,總該獨當一面了,而且貝貝也很愛事業,如果當初她要是當個公主,夏時季是一點也不事情也不會做的,可她要做女強人,夏時季只好把她送上女王皇位去嘍。

    至於強度大了點,那也是為她好嘛。

    還是覺得自己最愛小公主的夏時季是如此覺得的,而李家公主李貝貝對她這個哥哥也沒得什麼好辦法。

    當然,對這個哥哥對她一直從來都沒變過的寬容和愛護的感動那是從來都不變的。

    “好,三天。”李昱泊算了算時間,答應了夏時季。

    儘管為此要大範圍調動接下來半個月的行程。

    “你真好。”正好等紅燈,車一停,夏時季就撲到了李昱泊的身上去咬他的唇。

    粗魯地咬了兩口之後就是纏綿的細吻,直到後面響了喇叭夏時季才勉強讓自己起身。

    起來後開車時還戀戀不捨,貪戀地看著李昱泊那被他咬紅的嘴唇,覺得自己今天怎麼這個饑渴?好像沒有一點吻飽的感覺……

    可能是今天出公司的時候沒去找他溫存的原因吧。

    夏時季想,下次逃班前,得去逮著李昱泊吻個半小時,這樣的話,他一整天都可以因為這個吻高興了。

    他想得美好,於是眉眼之間都帶著因快樂而起的生動,看得一旁的李昱泊一直都征征看著他,沒有移開過眼神。

    也不再去思考工作上的事。

    到了家,心花怒放的夏時季撲向廚房,親自去做養生粥當宵夜,把這個當李昱泊給他獎賞的獎賞。

    他在廚房忙碌,還切了盤水果,水果切得很離譜,都是“我愛李昱泊,李昱泊很愛我”之類的字樣。

    這是他特意做了字體模型,然後把水果切成塊,把模型一壓就成了字樣的結果。

    他家他削出來的水果都長這樣,也虧得他厚臉皮,家裡無論是父母來了還是弟妹來了,他切給李昱泊一個人吃的水果都長這樣。

    不要臉到了極致。

    當然,“我愛李昱泊”“夏時季很愛李昱泊”的字體是他自己吃的。

    “李昱泊很愛我”,“李昱泊很愛夏時季”這樣的,是要給李昱泊吃的。

    粥做好,水果也削好了,夏時季特別老實地把廚房收拾了一下才端進臥室。

    臥室裡,李昱泊正在床上看著檔和電腦。

    夏時季上床,把面前的電腦移開兩部,把小桌擺上去,放好食物,盤腿坐在李昱泊身邊,腳丫子挨著李昱泊的大腿,把“李昱泊很愛我”的水果字從水晶盤裡挑出來,一個個字地喂他嘴裡。

    李昱泊瞥一下水果字就含下咬著吃,視線沒有太長離開檔。

    他得把手頭的活完成好了,等會再陪他的寶貝疙瘩。

    等喂完李昱泊,夏時季就捧著全是他愛李昱泊之類的水果字按著順序吃著,也趴在李昱泊肩膀上幫著他看文件。

    慢慢吃完,處理了幾件事,熱熱的粥正好涼到恰好入口,夏時季拿起只裝了一個大碗的粥捧到懷裡,又專心志致地當起了僕人,李昱泊一口,他一口地吃了起來。

    吃完,也不打擾李昱泊,夏時季歡樂地撲到李昱泊懷裡親了親他的嘴,又親了親他的肚子,就拿碗出去洗了。

    他出門時李昱泊抬頭看他背影,夏時季沒完後看,捧著碗的他只在那刻故意扭了扭屁股,還特意往下拉了拉家居褲,在露出內褲的那刻跑了。

    逗得後面成熟穩重的大人物在那一刻哭笑不得。

    洗完碗,在李昱泊收手邊文件時,夏時季就跳進臥室去洗澡了,還沒放好水,李昱泊就進來了。

    “忙完了?”一見人進來,夏時季故作新奇地問,被李昱泊打了一下頭。

    在李昱泊脫衣服時,夏時季又故作流氓地吹口哨,靠近李昱泊,摸他的腹肌,臉上一片欣喜:“不得了,李昱泊啊,你今天的身材也好好,腹肌看著很有力誒,讓我摸摸唄,這樣子我會更愛你的……”

    李昱泊嘴角微挑,沒拿開他的手,已經裸著上半身的他只是微彎腰,把外褲內褲一併也脫了下來。

    看到已經硬了起來的那裡,夏時季吞了吞口水,咬了咬嘴唇,不再調戲了,老實地轉過頭,打算專心地看浴缸裡的水。

    李昱泊脫完自己的,伸手就去脫夏時季的。

    夏時季本來打算扭捏一下的,但李昱泊一靠近,體溫一籠罩到他身上,他全身就那麼回事地──酥了。

    要說人的習慣就是可怕呢,他跟李昱泊廝混了這麼多年,身體早就不聽自己的了,李昱泊想要,身體就會先於意識就會先知道,一點反抗意識都不會有。

    早幾年前體會到這個事實時,夏時季覺得自己實在悲劇得很,一個大男人的,當他男人想要的時候連抗拒都無能,那人生實在是太悲慘了。

    想拿性拿喬的時候都沒辦法。

    人生武器少了一項這麼重大的,實在讓人沮喪。

    他們家的浴缸很大,裝的時候是特意想過要來做愛的,所以做這事時很方便。

    李昱泊剛坐下,也沒急著進入夏時季體內,只是抱著現在坐在他腰上的人,揉了揉他的小腹,又親了親他的嘴,問:“今天打牌很高興?”

    夏時季知道他這是在問他今天幹嘛,手上很不老實地往後去摸李昱泊的性器玩,嘴上卻很老實地回答,“很高興,手氣很好,你剛剛沒看到老莊臉上的傷啊?我告訴你,老莊昨天被他親娘打了,我靠,還是在他公司當著他員工被他媽拿掃把打的!笑死我了,我答應他們明天也要過去打牌,拿這個我還可以嘲笑他兩天。”

    老莊是生意上的朋友,後來跟他們處得好,也就成了私底下還成的朋友。

    老莊那個人,在外是個別人說起來都會聞名色變的角色,長得也很兇神惡煞,但卻是個出了名的孝子。

    不過他家母親也是個溫厚的人,向來都是個慈母,怎麼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打兒子?

    不過李昱泊也沒什麼好奇之心,夏時季一手抓不住李昱泊的那裡,也有點急了,所以匆匆地解說完畢:“老莊昨天趁他娘進廟上香的時候把他兒子送到特訓學校去了,他娘一回來就聽說他孫子在學校裡被教官訓了個半死,一急就在家裡拿著掃把過來打人了,聽說他媳婦也生氣了,拿了個擴音喇叭在旁邊哭邊給老太太助威,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他笑了幾聲,覺得這笑話不夠與李昱泊做愛來得大,於是止住了笑,有些慌忙地往後退了退,腰微抬起,兩手抓著李昱泊的那裡慢慢送進了身體。

    身體沒有做潤滑,但二十多年的做愛早就讓那裡習慣了,加上保養,只要進去的那一瞬間不要太粗暴,就不會受傷。

    不過再習慣,進去的那一瞬間還是讓人的呼吸窒上一窒的,但進去了就好受多了,等那個時常在他體內的粗大完全進入到體內後,夏時季舒服地歎了口氣,身體也往下俯,喊李昱泊的名字,“李昱泊哦……”

    李昱泊也早就被麻醉,快感在神經未梢不斷麻憋著不多的理智,他“嗯”了一聲,嘴裡還是叮囑了一下,“不要坐太長時間,打一兩個小時就要站起來歇會,讓別人替你打一會沒關係,聽到了沒?”

    “哦。”夏時季早就對李昱泊之類的吩咐麻木了,毫不意外地左耳進右耳出,只顧得了他自己心頭要喧泄出去的情緒,“李昱泊,我愛你……”

    後面進去連接著他身體的東西更大了,夏時季喘著氣,舒服地呻吟著。

    李昱泊呼吸了也重了起來,從不多話,但眼睛總是著迷地看著夏時季的他此時的眼睛更是一刹不刹地盯著夏時季那張脹紅的臉。

    看了看,再也忍不住,在下身重重地抽出挺進時,又狂烈地吻住了他的唇,在那一刻迎來了夏時季完全在他懷裡軟掉的身體。

    “寶寶……”水跡撲打在半空中,激烈地在空中閃耀,綻放出了狂亂的弧線急速往下撲閃,如此同時,水滴重綻在那兩道激狂綿纏的身上時,抱著身上潔白身體的勇猛動作的男人在懷中人的耳邊帶著溺愛的歎息聲不斷地叫著這兩個字。

    作家的話:是不是…太甜了?!

 

    夏時季番外3

 

    不再是夏日,深秋的天,清早,夜曉都有些涼。

    李昱泊在收拾他們要去島上看星星的行李,夏時季在一旁看著,不甘寂寞地湊到李昱泊身邊嚷嚷:“李昱泊,你不要這麼著急,你……”

    他沒把話說得清楚,但李昱泊清楚,轉過身,撫過他的臉,在陽光燦爛的光線中,親吻著他的臉,親吻著他的唇。

    只一刹那,夏時季眉開笑眼。

    已經忘了,他只不過想李昱泊多看他一眼就可以。

    不需要親吻,更不需要愛撫。

    他都可以心安。

    都是四十來歲的人了,要說人到了這個年紀不成熟是不可能的,世事經歷得多了,再不濟也會懂得比同齡人多。

    夏時季一直以來,其實說真的不單純,他在十幾歲的時候就能決定別人的生死了,這樣的人,內心又能有多淺薄?又能有多軟弱?

    他成長的歲月,一直以來真的說來,都不輕鬆。

    但,為了李昱泊,他不得不堅強,也不得不殘忍。

    就是在這樣的世俗侵擾下,他還是竭盡全力地保留著那份為李昱泊保留的單純。

    他不計較過多的自我犧牲,也不去算為此要付出多少,他要的只是李昱泊和他心安理得的在一起。

    其中思慮多少,他全當沒存在過,這些,他都可以做到,他愛李昱泊,知道自己就算付出所有的全部,他亦心甘。

    而這些,他從沒真的跟李昱泊說過。

    愛有多深,就算看著李昱泊的眼,眼神有閃爍,他都不會真正去承認,他對李昱泊的依戀是有多麼的深。

    他怕那樣,真讓李昱泊對他有負擔。

    哪怕,他知道,李昱泊其實不會覺得那是負擔。

    愛人之間呐,哪可能又沒有一點一滴的說不出口的隱秘,再親密,當愛到了絕頂時,可以頂天立地的你,也不好意思承認你愛的那個人就是你的一切。

    夏時季就是如此,他可以讓自己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時間裡強悍得足以開天闢地的那個秒間像不存在的事物那樣毫不起眼,但卻絕不會當著所有人知道,李昱泊就是他的所有一切。

    所以李昱泊當著所有董事局的所有人說他要跟他休假半個月的時候,他啞口無言。

    李昱泊在當著殺伐決斷成性的一干人等決策人面前淡淡地說:“我要跟夏董度假一個星期,其中事務你們各自商量解決,請務必不要打擾我們。”

    只是,不是三天嗎?一個星期……

    夏時季沒想得明白,手下一干人等卻在表態,說:“明白,一星期,我們會撐住,不會打擾您,李總。”

    夏時季無語,李昱泊點頭表示確實應該如此。

    去離春夏鎮那座屬於他們的小島時,李昱泊又在收拾一些夏時季愛吃的小零食。

    夏時季靠近他身邊,嚷嚷:“我吃厭了這個……”

    李昱泊回頭問:“真的嗎?”

    夏時季猶豫,遲疑了那麼幾秒,不甘不願地說:“可能過幾天就會想吃。”

    李昱泊於是就又收拾了兩包,怕夏時季想吃的時候,怕沒有。

    飛機起飛的時刻,夏時季還在半夢半醒間,確定起飛了之後,又把頭一頭紮在李昱泊的懷裡,帶著困意很苦惱地說:“我太高興,忘了跟爸爸媽媽告別,他們會恨我。”

    李昱泊摟著他,淡淡說:“不會。”

    說完,夏時季睡了過去,李昱泊思索了一下,確定兩家所有的事,還有這段時間夏媽媽的生日禮物也選好的事情也確切無疑之後,安下了心。

    到達時,是淩晨三點。

    夏時季醒了過來,問李昱泊,“你睡了沒有?”

    李昱泊搖頭。

    “處理公事?”

    李昱泊點頭。

    “哦。”

    一聲輕應後,夏時季拿過李昱泊手中的電腦,邊拿著看著邊拉李昱泊下機梯,渾然忘了,剛睡得昏天暗地讓李昱泊處理一切的人是他。

    到達他們的住處,夏時季和李昱泊洗了澡,跟李昱泊做了一次愛,讓李昱泊在他身上狂烈地發洩完,在他身上睡著時,他就著李昱泊壓在他身上,睡在他身上的姿勢,一點一滴地調著李昱泊白天觀看的檔,一件一件地跟手下處理著有關於一切的事務……

    事情繁鎖,到達天亮時,夏時季才閉上眼。

    可摟著身上的人時,卻又說不出的心滿意足。

    他的人生,註定是跟李昱泊是一起的,沒有誰比誰付出的更多的,有的不過是,他們更能多一步更有對方一點。

    很多時候,夏時季都說不清,自己的那顆心,是因為李昱泊變得那麼容易跳動,還是原本它就因為李昱泊就騷動不已。

    要不然,這麼幾十年如一日地為李昱泊狂烈欣喜,它又怎麼就僅能只為一人而怦然不止。

    但凡心有別念,都不會如此純粹。

    見證了人世太多世俗後,夏時季都不覺得李昱泊那種接近過於熾烈的狂熱的佔有欲有多不正常。

    可能人就是要純粹,在全然所知的純粹下,才能擁有最好的愛情。

    李昱泊睡來時,去了浴室,涮口杯上,有擠好牙膏的牙刷。

    刷好牙,洗完臉,走出了臥室,廚房裡,夏時季正貓著腰在煮湯。

    見到他在身後,返過身的臉上有著如同夏日一般讓人絢爛的笑容:“李昱泊,我在煮粥……”

    “熟了?”李昱泊臉色淡淡地,卻撫上了他的腰。

    夏時季轉過身,對著粥鍋嚴肅地點了點頭,“煮了,快一個小時了,再熬半刻,我們就能吃了。”

    說著,怕熬得不好,又忍不住掀開了一點點鍋蓋,看了一眼裡面翻白的米粒,媽的,絕逼的好看,他放了心,心滿意足地放開了手,偏過頭對李昱泊說:“粥會很好喝,李昱泊,你再去沙發上睡一小會,我還要做炒小菜給你吃,你不要看我,我要給你驚喜。”

    李昱泊笑,成年英俊男士的臉,有種說不出的讓人心悸得心臟都要停擺的味道。

    夏時季卻抵擋住了這種誘惑,撇撇嘴,有些無所謂地說:“你要走開啦……”

    李昱泊走了開,夏時季走到冰箱,皺著眉頭,再次思考,要做什麼讓李昱泊愛吃的食物……就算陳列繁陳,也要找到他現時現刻最中意的那款。

    愛人……

    就是這樣,他想得到的,他想不到的……

    你,都會在之前,幫他想到。

    我愛你,從來都不只是,說說而已。

 

    夏時季番外4

  

  島上的一星期夏時季拼了老命誓與李昱泊當連體嬰,而結果當然是他得逞了。

  於是離開那天,他頗為依依不捨,一路歎氣不停。

  李昱泊笑,摸摸他的頭髮。

  但夏時季還是挺垂頭喪氣的,靠在椅子上有氣無力。

  李董與夏董度假歸來,李董忙於工作,而夏董依然碌碌無為,每天說起來最大的事不過是去嚇唬弟弟妹妹們,尤其是兩個弟弟,他們開會開到一半,這無所事事的老哥就會悄無聲息地坐進來旁聽,跟只成了精的貓怪一樣,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來的。

  簡直就是嚇死個人。

  這天李威開會開到結尾時,冷不丁地往門口一瞅,就看到他家哥坐在門口笑眯眯地看著他。

  李威鎮定自若地沉著地開會完,散會後帶著他哥去他辦公室,一進門,年輕的俊朗帥哥看著他哥,“你又來幹什麼?”

  昨晚才跟他在書房討論完公事,這一大早的又來幹什麼了?

  又閑得慌了?

  見李威說著還翻手中的檔,夏時季笑容可掬地,上半身趴伏在辦公室上用哄小孩的口氣跟李威說:“威威,昨晚忘了問了,有沒有中意的女人啊?崽崽都會打醬油了,你是不是可以帶個喜歡的妞回來讓哥哥看看了啊?”

  崽崽是夏家現在最得寵的小寶貝,得寵得家中四老天天圍著他轉,連他們親生爹媽都靠不了邊,連夏時季想要跟他家貝公主的兒子廝磨那麼幾小時也不得法。

  當然,夏老爹也說了,不能讓他家兒子教壞了小孫子,這沒出息的伯伯,永遠都沒個正經樣,小孫子要是有樣學樣那可怎麼得了?

  被放逐在小屁孩的“交際圈子”之外的夏時季當然很傷心,不過,有李威威跟夏時令讓他折磨,他也就不那麼難受了。

  尤其李威,比他親弟弟還可能個一萬倍的威威的終身大事還沒解決,爹媽們沒時間管他,他這當哥哥的有時間,當然得管管了!

  那簡直就是義不容辭的事!

  看著他哥一臉迷惑人的微笑蠱惑地看著他,早就習慣他這德性的李威不動聲色地把椅子扯到一邊,對他哥說:“別趴著,你坐這邊來。”

  夏時季笑眯眯:“不用,你坐,我就跟你說兩句就走。”

  “那你說。”李威淡淡道:“等會我哥要是不湊巧地路過,看到你屁股對著玻璃門讓別人看到,別怪我沒提醒你。”

  夏時季笑容僵住,立馬站了起來。

  站起來後又知道被李威給涮了,沒事李昱泊來樓下幹什麼?

  看得到才有鬼。

  被弟弟給涮了一回,夏時季翻了個白眼,老實地往辦公桌後的椅子走去坐下。

  夏時季沒大沒人慣了,自然也不在乎弟弟涮他,坐下後又試圖用老哥的親切感感動李威,“威威啊,咱們家都是流行早戀,不要說我跟你哥老早就攪和到一起去了,你看臭小子跟貝貝也是早早把事定了,作為咱們家的成員之一,你不跟著這流行來就算了,可這都快三十了,是不是該找找女朋友帶給哥哥看下了?”

  李威也是沉穩系派的資深成員,眉眼都沒動,只是淡定地告知他哥:“哥,我二十四才剛過,這個我已經跟我哥談過,三十歲之後才考慮結婚的事。”

  “什麼?”夏時季一聽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就差沒吹鬍子瞪眼睛:“誰許你三十歲之後才結婚的?你不現在結婚生娃娃,我閑了怎麼辦?你趕緊生,我要帶娃娃。”

  “生了娃娃也不會讓你帶的。”李威提醒他,兩家父母對於夏時季溺愛孩子的行為早就過敏,自從他試圖把夏承涵的書包裡的書換上他喜歡的糖果,讓夏承涵背著一書包糖果去上學的行徑被發生後,兩家家長一致認同在孩子的成長歲月中,他還是有多遠就離多遠的好。

  “怎麼不會?”夏時季不服氣,“再說了,我不會帶,你哥不會帶啊?”

  “我哥不會那麼閑,”李威繼續沉著地跟他講理,“再說,你要讓他帶,他工作完了就是幫你帶小孩,他就沒幾分鐘陪你了。”

  夏時季刹那惱羞成怒,“那你不結婚,可以,但不能不交女朋友,我們家未婚生子也是可以的。”

  李威笑,沒再跟他爭辯,只是點頭說:“有喜歡的人會帶給你來看的。”

  “真的?”

  “真的。”

  “不用我給你介紹?”夏時季覺得自己那是相當的關心弟弟,看吧,他多關心他的終身大事!

  “不用了,我會帶我喜歡的來給你們看的。”李威著重咬重“我”字,讓他哥明白,他自己的事他自己能做主。

  現在有差不多的人知道,他這不著調的哥很喜歡鄧哥家的小閨女,而那小閨女不知道腦子裡裝的是什麼,天天試圖想要嫁給他。

  可是,李威能跟上帝發誓,他再饑渴,也不會對一個只有十七歲的未成年少女有什麼想法。

  他是她叔叔,就算沒血緣關係,但他也不想亂這個倫。

  就算她派了他這不著調的哥來當說客,也沒用。

  夏時季見不能說動李威,心裡在泣血。

  嬌嬌今年十七,明年十八,後年如果她願意,他們就可以結婚了。

  嬌嬌長得那麼好看,人美心也美,生出來的小孩也肯定很漂亮……

  “哥,”見夏時季垮下臉,李威不由搖搖頭失笑,軟下了噪子溫聲說:“我想找到喜歡的人,像你跟我哥一樣一輩子都在一起,我現在找不到,我就等等看,總會找到的。至於嬌嬌,你看她那麼漂亮年輕,應該多認識幾個漂亮男孩子享受青春,女孩子早結婚了就會被人管著,去哪都要跟人說,多不好。”

  夏時季哪會不知道李威說的是什麼意思,他暗指自己什麼事都要跟李昱泊報告呢……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他這聰明得過火的弟弟,站了起來,瀟灑地聳了下肩,“算了,你不結就不結,嬌嬌那麼漂亮,會找到比你更好的。”

  說著就走到了門口,要推門而出時又回過頭朝李威擠眉弄眼,“你等會跟鄧順打個電話過去,說我剛才是有多情真意切勸說你早婚生子的……”

  李威笑,做了個“得令”的手勢。

  夏時季回了一個眉開眼笑的笑容,只是在轉身出門之間,又換上了似笑非笑的夏董表情,嚇得外面辦公區的員工們個個都低眉垂眼地蹲在格子間裡不出聲。

  夏時季勸婚失敗,當然還是有點不高興的。

  不過,他當然也不會讓李威真的按他說的去辦。

  他疼愛鄧順家的小閨女,能為她做的事他都去做,至於結果怎樣──這不是他能操縱得了的。

  把鄧順家小公主的任務完成,夏時季又摸到了李昱泊的辦公室,打開門的時候沒發現裡面有人,助理辦公室的人倒是走出來了,看到他就笑著說:“又來了?不是告訴你在開聯線會議嗎?在第三會議室,你進去找。”

  董事助理是李家表親,年紀比他們大,夏時季摸摸鼻子跟表親說:“強表哥,我再去逛逛,他回來了讓他打電話給我。”

  “可能中午都在裡面吃飯,有些事今天要決議出結果,你還是去三會議室,我等會整理好資料也要進去。”助理大小看著他來回了兩次也頭疼,不明白他的表弟老闆明明要開長時間的會議怎麼就沒提前跟夏時季說明。

  “不去了不去了,你們開你們的會。”夏時季連連搖頭,他最怕開會,到時候他要是在裡面睡著了,那也太丟人了。

  他昨晚都沒怎麼睡,正好補個眠。

  於是他溜進了休息室,兩腿一癱,抱著枕頭裝屍體睡覺了。

  到了中午吃飯時間,李昱泊出了辦公室的門,拉著人進了會議室吃飯。

  因交流不能停下,飯也不能不吃,決策層的人也沒那麼多名堂,都是邊談事邊進補能量。

  夏時季貓在李昱泊旁邊的椅子上,跟著大夥一起吃飯,見誰的杯子空了,也充當跑腿的去給他們倒咖啡的倒咖啡,倒果汁的倒果汁。

  回頭落坐的時候,順便接幾口李昱泊塞到他嘴裡的飯。

  手下們都見慣了他們的相處,自然沒人對此有什麼驚奇,反正早幾年把該受的驚嚇都驚嚇完了,現在只要他們老闆不在他們面前上演活春宮,他們是不會對老闆們的行為有什麼側目的,反倒是老闆李一聲不吭的時候他們還會多瞅老闆幾眼,小心翼翼地意圖猜測老闆李在想什麼……

  吃完飯,在空檔間隙李昱泊問:“等會去哪?”

  “逛逛,可能去老鷹那打打牌。”夏時季收拾著桌面上的餐盒,打算等會提到外面去。

  “明天去,明天要和他談事,到時一起去。”李昱泊回答完手下一個問題後回頭跟他說道。

  “哦。”夏時季應著聲,站起身來去收拾另一邊的垃圾。

  等全部收好要出去時,李昱泊看了他一眼,夏時季走到他身邊低下了腰,跟手下談事的李昱泊停了下來,轉過頭在他身邊說:“你和貝貝出去逛逛,別整天呆在辦公室裡,三點回來睡午覺,記得給我們帶點心回來。”

  夏時季點頭,說“好”,於是夏董帶著兩大堆垃圾愉快地出了會議室的門,領了他家君王的令去找他家貝貝公主逛街去。

  整個一不事生產的大齡老混混!

    夏時季番外5

 

    這天下午許百聯從國外回來,夏時季翹了班去接他。

    許百聯坐的是國際航班,從省城機場降落,夏時季有好久沒過去這邊,接到許百聯,感慨:“十幾歲的時候李昱泊帶我從這裡下過機……”

    說得無比懷念,許百聯笑,問他:“怎麼?想念以前了?”

    夏時季笑而不語。

    許百聯拿眼瞄他。

    “好吧……”夏時季投降,摸摸鼻子,“不怎麼懷念。”

    那時候李昱泊簡直恨不得把他拴褲腰帶裡,哪比得上現在自由。

    許百聯回國也不回家,因他家那一位的特殊職業,一年至少有半年是呆在軍隊裡頭,這次也是依然不在家,沒人在家他當然是跟著夏時季走。

    車上夏時季幫許百聯安排著行程:“明天星期六,你回去陪你爸住兩天回來來我這邊,我們帶小龍去玩。”

    小龍是李夏兩家現在最金貴的金孫的小名,誰也不會讓夏時季這無法無天的老混世魔王帶,許百聯疑惑:“阿姨們肯啊?夏叔不是不許你碰嗎?”

    “不許就不許了啊?”夏時季一臉“哪有這樣的道理”。

    許百聯哼笑了一聲。

    “不許就偷唄。”夏時季講得很理所當然,許百聯聽得也微笑不語。

    他也早就習慣了夏時季的無賴了,跟著他混,就算自己平時為人再善良純樸,在長輩們眼裡,他已經儼然是一個夏時季帶壞了的幫兇了。

    世事總不會那麼完美的,許百聯為了平時消譴,也只好出賣自己的形象了。

    他們回去,李總還在公司賣命,間隙打來電話問詢家裡翹班的那一位:“在家?不出門了?”

    “呃……”夏時季看看表,想了一下,決定老實點,“不出了,你什麼時候回來?要是早點,我做好飯等你回來吃。”

    “按時下班了,不用了,我回來做。”李總手頭還會有事要處理,把事一說完就掛了電話了,夏時季邊豎中指邊扔電話,鼻子還哼了一哼。

    當然,他的哼聲是無意義的,只是習慣性地要對李昱泊表示那麼下下不滿。

    離李昱泊下班還有兩小時,許百聯洗完澡出來見他在看電腦,以為他在處理事情,就坐到了對面,在茶桌上倒了杯茶在喝。

    “你明年要重新開始授課?”夏時季也沒什麼事情,翻了翻他要的資料外就把電腦又扔一邊,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許百聯走過來,坐他身邊,讓夏時季搭上他的肩,趁著李總不在的時間裡光明正大地與老友親密,“答應了半個學期,老師拍板決定的,無力抗天啊。”

    許百聯有個老師是個非常有激情的人,一激動就愛拍桌子,要是他年紀不太大的時候還好點,可他現在是八十多歲的老頭還有心臟病,動不動再拍板就有點危險了。

    老師都不顧危險拍板了,許百聯也就……完全沒有疑義地從了。

    “也好,多教幾年,免得以後我們都退下來了,還要讓你去教課。”夏時季拿了個青梨讓許百聯啃,他則拿了蘋果有一口沒一口地咬著。

    “還早得很,”許百聯說到這個還是挺無奈的,他爸在省城,朋友在省城,他家那一位也不是很方便回偏遠的春夏鎮,所以這幾年他住在省城的時間超長,偶爾也只會跟著夏時季他們回回鎮裡,平時都沒怎麼回去,他的十幾條狗都交給了他爺爺和還在鎮裡的小堂弟養,因為想帶回這邊的家住也沒那麼大的天地讓狗娃們撒野。這些加起來真是讓他想來的時候有些鬱悶,在他小時候的計畫了,他差不多四十歲的時候就可以退休了,可現在看來是遙遙無期,“你們哪那麼早走得開?”

    “沒事,李總不回,我回。”夏時季眨眼笑,撇過頭看著許百聯的眼神懶洋洋中透著狡賴,“把夏時令和李威威馴好了我就回,咱們天天去海上釣魚去。”

    許百聯慢吞吞地笑了一下,瞄他:“李總不回?那你能安心釣幾天魚?”

    他口氣沒有絲毫嘲諷,但內容卻是。

    夏時季也沒生氣,還真想了想,還拿手指算了算,“一天,兩天,三……天?”

    夏總算完,聳了聳肩,毫無羞澀地承認,“好吧,三天吧,完了我就得想他想得要死了,估計撐不住。”

    許百聯都懶得說他什麼,繼續啃著他的梨子。

    晚上李總回來,手裡還帶了五公斤他們俱樂部餐廳裡的廚師給他的從春夏鎮那裡剛運過來的小龍蝦。

    蝦有點多,李昱泊叫了孤家寡人的私助,正好負責他下午會議的於蘊過來一起吃飯。

    老闆下了廚房,私助故意裝得有些忐忑,問盤著腿坐在厚厚羊毛毯上隨意翻文件的夏總:“要不,我去廚房搭把手?”

    夏總看著出了名的精明私助笑,不說話。

    過了十幾秒,在夏總那熱情又迷人的笑容下,於蘊被他的笑而不語打敗,認輸,坦承:“我還是別去了,我記得我上次還打發了你們家好幾個盤子,算了,回頭我再尋個表忠心的時機再好好表現吧。”

    這時戴著耳機在琢磨著幾章樂章的許百聯剛巧摘下了耳機,聽到了他的話,笑著調侃:“你不是天天在公司表忠心嗎?現在就歇歇,養足精神明天爭取力壓群雄。”

    於蘊一聽,想起公司裡那幾個比他更賣命工作的那幾頭,頭一縮,不說話了。

    他還真不是什麼天生的工作狂,人生的至愛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睡覺都要抱著工作入能入眠,所以,還是算了。

    這忠心嘛,完全可以找個恰當的機會恰當地表現,完全不需要那麼刻意的嘛……

    李總在廚房經驗三十年有餘了,沒幾歲就要養小孩的人當然身手不凡,在很短的時間內,五個主菜三個副菜一個湯就完成了。

    夏時季一坐定就老神在在等著李昱泊給他剝蝦,筷子都沒拿一下。

    于蘊繞是經驗豐富的老江湖,見夏總這麼理所那當然等著餵食的樣子還是忍不住嘴角抽搐了幾下,說實話,他還真擔心他們夏總,哪天要是出個什麼事,李總要是不在那麼一陣子……夏總下場得有多慘?

    當然,夏總並不是那麼無能,於蘊也知道全公司上下,把所有人的底細摸得門兒清的人就是這祖宗,只是這最陰險的狐狸都要甘拜下方的老總偶爾裝糊塗,經常裝心無大志,時常裝憤怒火爆,把個人整得跟個心無城府,只是有點壞脾氣的公子哥一樣,弄得誰也不把他幕後BOSS,面對他是總是掉以輕心,然後接著的就是大意失荊州。

    於蘊被調上來當私助前就被夏時季這麼對付過,那時候他多純情啊,以為這夏總只是個脾氣壞的公子哥,是被大當家的放在心口疼的那位,也是個雖然壞脾氣但對下手還算厚道友善的二當家的……

    只是不久後,當他不經意知道他被夏總摸清得知道他幼稚園的時候掀過幾個小女生的裙子,只愛穿那個牌子的內褲後他從此就知道什麼叫欲哭無淚了,他覺得前幾天晚上那個在慶功宴上喝多了還跟夏總調侃業務部的女老大的罩杯有多大,曝露自己見著老鼠就會尖叫腿軟的自己真心傻透了。

    這麼多年,於蘊也算是明白了,這人無完人,那頭陰險至死,這頭就是生活無能,不過,每次看到了,於蘊還是會在心裡吐槽一下,這麼大的年紀了還這麼白癡,肯定是腦子都用來背後陰人去了。

    當然,於蘊跟他們還是跟得時間不長,不足夠瞭解夏總手藝不錯,只是懶於下廚,把表現的機會都給了他們李部了。

    因為,人人都要有忠心的機會嘛。

    夏總覺得他這麼愛李總,哪能不夠足讓他表現愛他的機會?

    他從來都是個很大方,又很聽話的愛人。

    吃完飯把許蘊送走,坐了十幾小時飛機的許百聯早累得不行,去睡覺了。

    李昱泊還在收拾廚房,夏時季坐旁邊椅子上,給李昱泊削水果吃,削一口喂一口,算是消譴。

    晚上降了溫,有點冷,見夏時季身上還只穿著襯衫,室內溫度也沒那麼冷,但李昱泊在咬了一口果肉後囑咐,“上去拿件外套披上,放左側第二格,隨便拿一件。”

    “哦。”夏時季沒覺得冷,但還是聽了話,慢悠悠地往他們樓上臥室走。

    途經一樓許百聯的房間,門大打開著,能看到床,許百聯正躺床靠窗的那頭。

    看著窗邊輕紗飛揚,就知道沒關窗戶。

    夏時季嘟囔:“這不著調的。”

    說著無聲地走進房間去窗邊關窗戶。

    許百聯沒醒沈,朦朧間起了點身,半睜開了眼。

    “今晚要降溫,關下窗子。”夏時季回頭往外走,見許百聯身上蓋的被子有點薄,又去拿了床厚點的給換了,囑咐母親逝世,已無母親叮囑冷暖的好友道:“你早上起來的時候多穿件衣服,李昱泊給你溫了粥在飯煲裡,要記得先吃,牛奶要熱一下,別喝冷的,完了再去彈你的棉花琴。”

    “嗯。”一般習慣性淩晨五點,先別人起來練一會琴的許百聯現在正迷糊著,揮了揮手表示知道了,翻過身繼續睡。

    夏時季看著他搖了搖頭,把他腳邊的被子捏實了點,就出了門,繼續慢悠悠地去找他的外套穿了。

    差不多九點的時候,夏時季就打電話給父母。

    今天是夏父接的電話,夏時季問他們今天幹了嘛,夏父很直接地說:“今天過得很好,明天我們也會過得很好,後天也是,大後天也是,一直都會是,你老實去上你的班,不許你過來和小龍玩。”

    夏時季不屑:“哼……”

    明天不許就不許唄,後天也可以不許,大後天嘛,哼哼……防著他跟防賊似的,小龍龍也很喜歡他的好不好?也會很想念他這個大伯的好不好?

    哼完就問他爸,“媽媽呢?”

    “在洗澡,等會就睡了。”

    “哦,那好,晚安。”跟他爸爸沒什麼好聊的夏時季很直接地就說了最後程式。

    “嗯。”夏父也沒多留戀。

    等著父親掛完電話,夏時季就打電話去李家那邊。

    雖然在省城裡,一家人都是房子挨著房子,近得可怕,但夏時季還是會在入睡前給兩家父母打個電話,報個晚安。

    這邊是李媽媽接的,夏時季一聽就喜上眉梢:“媽媽,今天是你接的啊。”

    李媽媽笑,取笑昨晚打電話來,被故意接聽的丈夫拖著講了半個小時電話的夏時季:“怎麼,不喜歡你爸爸接到啊?”

    夏時季苦惱地說:“哪有,只是公事可以公司裡說嘛……”

    電話裡講公事,太奢侈了,而且講的都不是重要的事,這邊講一點那點說一點,明顯就是逗他的。

    老人年紀大了也真夠壞的。

    李媽媽笑著聽完他略帶委屈的話,朝正躺在她身邊正失笑的丈夫捏了一下,警告他沒事別逗孩子玩。

    跟李媽媽說了幾句,道了晚安,夏時季朝一手半抱著他,一邊還拿著電腦在看的李昱泊感歎:“還是你媽媽疼我,我爸媽現在只要孫子了,你爸爸現在老成精了,沒事老愛逗我玩,只有你媽媽,真心疼我,對我好……”

    見夏時季說完電話,李昱泊把電腦關了放到地板上,把人整個都抱在身上,讓他坐在自己腰腹間,順便把睡袍的帶子也給解了,他手上有條不紊地動著,嘴裡也淡淡地說:“你少去搗亂,小龍現在正在成長期,教育很重要……”

    李昱泊說這話,夏時季不屑得很,“小時候你什麼都給我,不也沒給我寵壞?你看我現在多好多厲害……”

    身上也僅著睡袍,沒穿內褲的李昱泊看著現在這還無賴得天經地義,渾然不知的愛人,深遂的眼眸連波瀾都沒有,只是沒說話,扶著夏時季的腰在胯下磨了磨,然後對準他的後方插了進去。

    一插就到了底,夏時季坐在他上方呻吟,微帶了點痛苦,還帶了點快樂。

    頓了幾秒,等夏時季試著移了一下,李昱泊才扶著他的腰動了起來。

    他們現在的姿勢是最能全部進入裡面姿勢,沒幾十下,夏時季被插得眼淚都流了下來,抱著李昱泊的頭直喊:“老公,老公,輕點,輕點,好疼……”

    邊喊疼,他的身體卻隨著李昱泊的手動得更快,等李昱泊扶著他的腰一個大力地捅到最深處時,他緊緊抓著李昱泊的後腦,嗚咽著說:“不要了,不要這麼深,李昱泊,難受……”

    這哪是難受,做愛了那麼久,最深處都去過無數次,早就做出了快感,就是因為快感太大,那種讓神經都抽搐的快感也是伴著疼痛的,夏時季對於這事只記疼不記好,嘴裡從不會輕易坦白那些讓他快樂得讓人能掉眼淚的快感。

    李昱泊也知道他連腿都在抽搐,停了幾秒,等他好了點,才咬著牙,緊緊抱著他的腰,嘴裡不斷撕扯著已經被他含得紅腫得要滴血了乳頭,這下,不再聽夏時季的求饒猛烈不斷停地撞擊了起來。

    肉體相撞的抨擊聲在房裡不斷地響著,夏時季的求饒聲和呻吟聲一直不斷的伴奏,好一會,李昱泊才終於射了出來,這時夏時季滿臉都是淚水和汗水,跟著也因強大劇烈的快感也渾身都是汗水,此時胸膛劇烈起伏的李昱泊一起起伏。

    “寶寶……”夏時季一直不說話,李昱泊回過神,摸上他的臉,撇過來看著。

    夏時季無聲地在哭,這時流著眼淚委屈地說:“裡面疼。”

    “是我不好……”李昱泊哄他,這時拿過放在一旁的毛巾,擦了擦腹間夏時季剛剛也射出的精液,和他們濕濡一片的相連處。

    “我說了要停的……”夏時季覺得自己剛剛要是停那麼一兩下,他也就不會流出這麼眼淚了,剛剛他已經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差點死掉,“每個星期都要做,我又沒有少著你一次,你就不能輕一點?”

    說完就把淚臉在李昱泊胸前蹭了兩下,哪想沒蹭乾淨點,倒是蹭了一臉的汗水,他也懶得計較,乾脆還是就著姿勢趴伏在李昱泊肩膀處。

    “嗯……”李昱泊拿過另一塊毛巾,擦了擦他的臉,又親了他一口,低沉著雜訊說:“控制不住,下次輕點,嗯?”

    “嗯個鬼,”夏時季打了他一下,扯他的頭髮,憤怒,“每次都這樣說,你騙誰啊你。”

    說著翻了個白眼,去咬李昱泊的鼻子。

    李昱泊見他恢復了力氣,抱起了他去浴室。

    夏時季那裡因過大的快感發疼,射尿的時候都亦痛得很,他邊靠著李昱泊邊對著馬桶射邊抱怨,“至少得一星期不做了,我要休息,疼得很。”

    李昱泊扶著那裡,“嗯”了一聲,答應了,但又說:“這星期要早點睡,晚上不許出去玩。”

    夏時季一聽,連反應一下都沒有,張口就爆粗話,“我擦,李昱泊,你是不是太過份了?大家聚餐我不去?史百聯他們約我喝個小酒也不去?陪貝貝逛逛街也不許我去了?”

    “下星期去。”相比他的激動,李昱泊冷靜得很。

    “李昱泊……”夏時季大叫,把李昱泊扶著他雞雞的手拍開,裸身男子轉過身對著他男人大吼大叫:“你快要把我管死了,你NND剛剛快要把我幹死,現在就連我夜生活都要管死了,你怎麼這麼討厭。”

    說完,他澡也不洗了,裸著身體氣衝衝進往外面走。

    只是半路被截,李暗泊手長一伸,把人給抱了回來往這時已經放好了水的浴缸裡走,邊走邊說:“這星期養身體,我也不加班,也不做愛,我們一起躺床上看看書睡睡覺養養精力,下星期隨便你找誰玩。”

    李昱泊的整句話都很有吸引力,尤其是下半句,所以夏時季在猶豫了一下後,也不掙扎了,等他們坐到浴缸裡後,斜眼看李昱泊:“隨便找誰都可以?”

    “嗯。”李昱泊很淡定地點了下頭。

    夏時季刹那間眼都亮了。

    李昱泊看著他淡笑……隨便找誰?嗯,現在答應著就是了,至於到時候,隨便找誰的事就到時候再說吧。

    作家的話:額,好吧,月初……所以更章夏時季。雖然有些甜得過火,甜得過於肉麻了,但沒轍,下筆實在就是這調調了,這文我突破不了別的風格了。

 

    夏時季番外6

 

    本來這星期要和許百聯回鎮裡,但因著跟李昱泊在家休養了一個星期,計畫泡湯了。

    許百聯又要趕去參加一個慈善演出,沒回來幾天又得出國。

    李昱泊忙,夏時季把手頭上的事都交給了李威,跑去跟李昱泊說跟許百聯出去三天。

    正好是三天,兩天半的時候飛在飛機上,半天就是跟著許百聯去劇院演出。

    聽夏時季要跟他去,許百聯納悶:“你累不累?”

    “不累。”夏時季扒亂他的頭髮,微笑不已。

    許百聯聳肩,“那好吧。”

    三天后,李昱泊上飛機裡接的人,夏時季正在位置上呼呼大睡,許百聯苦著臉跟李昱泊說:“諾,這是你的。”

    夏時季發了瘋,跟他一個老師的夫人,一個老藝術雕刻家在後臺學習了半天刻花紋,到了飛機上還折騰,把李昱泊三字刻了上去。

    李昱泊看看桌臺上的東西,拿起來瞄了一眼,看到自己的名字時笑了笑,對許百聯說了句辛苦,就起身把人背到背上了。

    還沒下機,夏時季就在背上醒過來了,問:“東西你看到了沒?”

    “嗯。”

    “好看不?”

    “好看。”

    “在哪?”

    “放袋子裡。”

    夏時季摸了摸,摸到那個方方的木台,又打了個哈欠,繼續睡覺。

    入睡之前又講:“我再學習學習,下次刻個更好看的給你。”

    李昱泊最近要執行公司新部門成立的事項,還要對新的部門的領導層進行評估與調整,事情繁鎖,常常加班。

    他加班,夏時季也只能捨命陪他男人──他倒不想陪,只是一下班,李昱泊就叫他去樓上俱樂部吃晚飯。

    吃完再逃?那也太不講義氣了……夏時季覺得自己對這李昱泊這麼好的人,才幹不出這種事,所以只好苦哈哈地跟著李昱泊去幫他承擔工作,以期儘快解決能回家睡大覺。

    再說,他就算想逃,也逃不了,李昱泊有得是辦法困住他。

    要是他自己逃出去玩了,被李昱泊要是知道他都不知道的事,回家挨打挨駡又少不了。

    他真是萬般辦法想全了,只有幫李昱泊加班這條最安全。

    所以別說什麼他們一時不見如隔NND三秋這種混帳話了,他倒想天天想隔個九十個秋天出去打打牌啊喝喝酒什麼的,也比和李昱泊考察評估一堆人要來得強啊。

    這天李昱泊去開會,夏時季逛完他那個部門,和李威討論完事情出來,接到了許百聯電話,說從鎮裡剛運來不少海鮮,讓大家要吃的去領幾箱。

    夏時季打電話給兩家爸媽,正好兩家的吃得差不多了,他自告奮勇去領。

    到了商會貨艙基地剛下車,就見到了裴閑。

    沒走兩步,裴閑就走過來了,說:“今天怎麼來了?”

    “領蝦呢……家裡的都吃完了。”夏時季接過裴閑從口裡遞過來的一根他們當地產的牛肉棒,拆了包裝往口裡嚼,兩個人一起往冰庫走,“你也來領?”

    “沒,今天我負責出貨,下午有次貨要走。”裴閑負責一項大型出貨,他是今天的主事者,得他檢查後簽字貨車才能出基地。

    “嗯。”夏時季點頭,沒多問。

    口裡的牛肉幹帶著清香味,肯定是放了藥草煮的,夏時季去領東西之前把手伸出,“還有沒?再給我幾根。”

    裴閑每次給他的牛肉幹都很好吃,口味也不同,上次吃的還帶桂花香味呢。

    裴閑笑,從口袋裡掏出五根,“沒多帶,要是喜歡吃,回頭讓人給你送一包去。”

    “到時候再說了,想吃了電話你……”夏時季聳聳肩。

    “我跟你一起進去,”到了領東西的艙口,裴閑並沒有離開,淡淡說:“你領幾箱?”

    “兩箱吧,我爸我媽家一箱,李爸李媽家一箱……我們最近在公司吃,很少回。”夏時季說著進去了,裡面的人見他們進來了,因著裡面的人都是小輩和下屬,坐著的那幾個都紛紛站了起來。

    “忙你們的……”夏時季朝他們微笑,“來個人弄兩箱給我就成。”

    分海鮮的主管過來了,是外勤二組的組長,“夏總,還有一些河蝦,是咱們小河裡剛撈出的,還在水裡活蹦亂跳的,給你拿半桶?”

    “拿兩公斤吧,分兩個箱裝……”夏時季朝他點頭。

    “你其實打個電話來就好,我們下班正好要回去,順便就給你們捎過去了。”二組的組長也住夏時季他們那邊,隔得不遠,算起來也算是順路。

    “沒事,我來領一樣。”夏時季其實是出來放風的,他朝二組組長示意讓他隨意,忙他自己的去,在領物薄上簽了字,去看他今天要帶回去的東西。

    裴閑跟在身邊,說:“你去把車開到這邊來,我給你搬車上去。”

    夏時季看了看門口,見這邊正好沒車出艙,他也堵不到要出貨的貨車,所以就朝裴閑點了點頭,他去把車開過來。

    剛走到停車的地方,許百聯的車就開進來了,他見夏時季要開車,也沒從車上停下來,按著夏時季的手勢把車開到了冰庫那邊的艙口處。

    “我等會領箱給我爸我弟他們送去。”許百聯等著夏時季下車一起進門說道。

    “你拿些讓餐廳阿嬸做點,帶點熟的一起過去……”夏時季說,“你等會先跟我回總司。”

    “好。”許百聯想想也對,餐廳廚娘的手藝是全鎮公認的最好之一,也讓家裡那兩個換個嘴,吃吃別的味道。

    見到裴閑,許百聯愣了一下,“閑表哥,你也來領?”

    “沒,這邊正好有工作。”裴閑把箱子搬到一邊,又把那兩公斤活蝦分別放進裝滿冰塊的小泡沫箱子裡,手腳很俐落地處理好了夏時季要的。

    “你要什麼?”裴閑問他表弟。

    “龍蝦,河蝦啊?也來一點,還要箱蟹,我想給我爸蒸著就黃酒喝。”許百聯點了他要的東西。

    “嗯,等著,我帶人去給你拿。”裴閑招呼上旁邊站著不太敢看這兩個公子哥的工人,去冰庫裡面去拿東西去了。

 

    夏時季番外7

 

    夏時季送東西回家去了,許百聯把一些新蝦新蟹交給廚娘,等做好了就拿著保溫盒給他爸他弟送過去。

    他在俱樂部裡坐著看樂譜,一會,李昱泊帶了一些人進來喝咖啡談公事,看到他,李昱泊明顯愣了一下,問:“時季呢?”

    “我們去拿了蝦,他先拿回去了。”

    李昱泊“嗯”了一聲,讓屬下們先談事,他拿了手機到一邊打電話去了。

    許百聯見了無聲地笑了一聲。

    真是不管多少年,但凡是有關夏時季的,哪怕事再小,李昱泊都得管。

    真不知道以後他們都老了,李昱泊是不是還要管著成為了小老頭的夏時季?

    嗯,到時候他們都老了,一夥人住得不遠……大家應該還是能跟現在一樣過得很愉快吧?

    許百聯翻著電腦裡他的樂譜東想西想,突然想起他的表哥下午也在貨艙基地。

    不過,沒人提起,應該沒人知道吧?

    就算如此,許百聯還是轉頭看了站在視窗陽光處打電話的李昱泊,看著那個高大威嚴的人嘴巴微動著在不斷說話,不難想像,夏時季在那邊苦逼地不斷解釋的模樣。

    夏時季剛給爸媽把凍箱搬進屋,李昱泊的電話就來了,問他下午去領海鮮了為什麼不告訴他一聲。

    “你在開會嘛。”夏時季接過他媽給他倒的水,喝了一口回道。

    李昱泊又問為什麼助理都不說一聲。

    “你煩不煩啊,你開完會打個電話給我不就知道了,說別人傳話像什麼樣。““我以為你在休息室睡覺。”李昱泊淡淡在那邊說。

    夏時季有些心虛,李昱泊開會去時問他等會要幹什麼,他當時回答的好像是去睡覺來著。

    “接了許百聯的電話,又覺得不困了,就去領了唄。”夏時季翻了個白眼,他只是一時想出去透個風,天天呆在大樓裡,煩不煩啊。

    本來都要打算回鎮裡住幾天的,這陣子都陪著他天天加班了,李昱泊可真不會滿足!

    一邊李媽媽見他翻白眼,拍了下他的臉,笑駡:“沒大沒小。”

    夏時季哼了哼,摟過她的肩,在她臉上吻了一口算是道別,然後往外面車邊走,“這就回來了啦,你不要問了。”

    李昱泊掛了電話,回到座位與屬下談事,在屬下們談論的間隙翻了翻商會的內網,查看了一下,隨即屬下提出了個建議,他則放下電腦與他詳細討論了起來。

    夏時季到了俱樂部,見那邊的人邊吃邊在談事,他剛走到了許百聯這邊,問:“怎麼還沒走?”

    “想著你要來,跟人打聲招呼再走。”許百聯示意東西已裝進桌子上擺著的保溫盒裡,他等會就能帶著走。

    “嗯。”夏時季在他身邊坐下,他此時正好面對著李昱泊的背,如果李昱泊不轉過身是看不到他的。

    他看了看李昱泊寬厚的背幾眼,想了想,湊近許百聯,“你跟他說什麼了?”

    李昱泊剛才問得太仔細,不像平時那樣僅只問兩三句就讓他回來那麼直接。

    “什麼都沒說啊……”許百聯有些迷惑,“怎麼了?”

    “天知道……”夏時季撓了下頭髮,吐了口氣,“我這就去領個東西呢,他電話裡就問東問西,好像我出去兩三個小時有多不應該似的,這個變態。”

    許百聯笑,“肯定是你又騙他了……”

    夏時季立刻揚眉,對許百聯聯似笑非笑,“這你都知道了?”

    許百聯連忙笑著站起拿上盒子,“我要給我爸送熱的吃去……”

    見許百聯要逃,夏時季本來還想跟他鬧一會,但見李昱泊已經轉過身眼神往他這邊看來,只好見好就收,說:“嗯,你今晚來我家不?”

    “不了,我要回家住。”許百聯想回他在十區的房子,他朝夏時季抬手隨意示意了一下,這下真走了。

    許百聯走了,夏時季走到李昱泊那桌,跟下屬們打了聲招呼,靠在李昱泊身邊,拿過電腦隨便流覽起了網頁。

    李昱泊跟剛在商討事的屬下談完事,回過頭對夏時季說:“餓了?”

    夏時季搖頭,“媽媽剛塞了我塊糕點,不餓。”

    李昱泊“嗯”了一聲,這時一個下屬遞給他一份剛被通過的資料讓李昱泊簽字,李昱泊簽好字,隨手轉遞給了夏時季。

    夏時季拿過翻看了一下,也在李昱泊的旁邊簽了自己的字,把資料遞還了回去,拿起面前李昱泊的水杯喝了口水,也不參與他們正在討論的事,閑閑地看起網頁來了。

    最後把事情都商議出來時也是1小時之後了,然後又是吃飯,完了看表,晚上九點了。

    李昱泊和夏時季回了趟辦公室,拿了些東西準備回家。

    電梯裡時,李昱泊隨意地問:“今天都哪些人去領了?”

    “沒看到別人,就我和百聯……”夏時季聳聳肩,想起來還真沒看到別家去領。

    “嗯,說是下午剛到不久,你們就去了。”李昱泊點點頭說,“倒是真的新鮮。”

    夏時季瞥他一眼,好奇,“李昱泊,你連這個都查?我拿個東西而已……”

    李昱泊笑了笑,看他一眼。

    不知道怎麼地,夏時季被他看得心虛,裴閑塞給他的那兩根沒吃完的牛肉塊似乎在外衣口袋裡都快要著火了。

    回去得找個看不到的機會把東西神不知鬼不覺地扔了……夏時季很認真地這麼想著。

    不能因為貪吃,就因為被禁足。

    而裴閑,都好久沒見上一次了,自年前許裴兩家聚餐時見過一眼,兩人這大半年的都沒見過一次,上次就吃了他兩塊帶桂花香的牛肉幹,他就連續被李昱泊管著兩個月都沒吃過一口牛肉……

    慘了……想起這,夏時季在心裡哀鳴了一聲,要是讓李昱泊知道這次他又接別人的牛肉幹了,三根,四根,他好像是吃了四根,難不成,這次要四個月都要不知牛肉幹的味道了嗎?

    這都叫什麼事……

    夏時季覺得自己真是無辜極了。

    他又不是喜歡裴閑不是?

    他只是有那麼一點點喜歡新口味的牛肉幹而已……

 

    夏時季番外8

 

    裴閑的事,李昱泊是知道的。

    知道歸知道,但裴閑也沒過份,他能管的只能是夏時季。

    管著那腦袋裡很多時候只裝著吃的吃貨別與裴閑見面。

    但裴閑確實不愧為他們二代接班人裡最精明的一個,他也只偶爾見見夏時季,有時候,隔的時間漫長得李昱泊都偶爾會閃過有種誤以為了的錯覺。

    而那種可怕的耐心,更讓李昱泊深以為戒……他有時候認為裴閑是條伺機而動的狼,雖然沒有他強大,但總在等待時機搶走屬於他的人。

    搶走是不可能的,還是李昱泊還是不喜歡自己的人被別人喜歡,但不在眼睛之內,尚可忍耐……

    而裴閑算是個意外,他不想忍耐,但必須忍耐,因為裴閑是商會的四把手,他父親這個會長最看好的下一代會長的鋪助者,能力就是在他們這些能力堪強的人中也是領首的那批……

    能力無可挑剔,耐心超凡……

    李昱泊就是想剔除他,也找不到隙機可下手。

    他不是個能憑白無故就會因嫉妒去找別人茬的人。

    裴閑的事,李昱泊知道,夏時季也是知道的,哪怕裴閑這半大輩子沒做過一件對他出格的事,但李昱泊知道了,他也就知道了。

    當然,還要加上一個許百聯,多年前不小心從裴閑那翻出夏時季的照片,當年不明白,往後的時光裡他再傻也是明白過來了。

    但裴閑在李昱泊那是狡猾的,在夏時季這裡更如是,有時候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裴閑就會出現在他面前……但見面的次數確實也不多,比起他見其他人的頻率低多了去了,有時的見面僅僅只是擦肩而過,相互點頭致意一下,連微笑都來不及浮現。

    如果夏時季不是曾瞥到過裴閑看他的眼神,他都認為他們想多了,他跟裴汪洋他們這些人都要比跟裴閑來得見得多。

    可裴閑對他好,那種打心眼裡的好夏時季也不是不知道,也無法對這種溫和沒有惡感的接觸產生排斥之感……

    但怎麼說,看在他家那位是醋罎子的份上,他平時其實有點躲裴閑的。

    他跟許百聯那傻X是好得不行的那種狐朋狗友,但就因為裴閑是他表哥,許家的很多聚會他從不去。

    平時要是知道裴閑出現的場合,他也會避免出席。

    但“不幸”見了,他也實在不是扭捏的人,也不可能當著人的面刻意與裴閑保持距離──因為這樣的話,僅僅幾個人知道的事情就會鬧得大夥都知道了。

    所以他接受裴閑塞他的幾根牛肉棒,或者一些吃的,他也想不出有什麼好拒絕的,因為大家都這麼幹,他們那些人,要是知道他要來,有什麼好吃的都會給他準備一點,不單單只裴閑一個人這麼幹。

    所以有時候,夏時季真心覺得李昱泊這醋吃得沒道理……他愛李昱泊都可以愛到下一個十輩子,怎麼可能還會喜歡別的人?

    但夏時季回去後還是接受了教訓。

    在他欲要發洩的那一秒,李昱泊NND就停了動作……在夏時季的不敢置信下,他親愛的李總確實就是那麼地幹了……

    夏時季回過頭,看著李昱泊,滿臉潮紅的臉更是紅得像柴火滿堆盡情燃燒時的豔火一樣,在激情中被嘎然停止歡愉的他有點歇斯底里地朝李昱泊吼:“你敢……”

    吼出話時,他豔情四射的臉讓李昱泊腹下一緊,那被溫潤緊窒的地方緊緊裹住的那裡又陡然脹大了一圈,不過這個平時就以高深莫測,克制低調聞名的李氏二代領導人還是力持鎮定,把他面對對手的冷靜理智發揮了個十成十,對著以臣服姿勢躺在他身下,把腿緊緊纏住他的腰的人很淡定地問:“下次還敢不敢不經過我的允許就亂跑?”

    夏時季被無法發洩刺激得每處細胞都像熱鍋上的螞蟻,在愛的人身下無法得到滿足的他急得都要哭了,可在李昱泊面前倔強成性的他又哪可能這麼認輸,用哭著的噪音不服氣地道:“我又不喜歡別人,只喜歡你,你亂吃醋,為什麼受苦的是我?”

    說著時屁股亂蹭,雙腳在空中亂彈,想用在他體內的李昱泊那裡磨平他體內躁動得無法忍耐的騷癢。

    “還敢不敢?”李昱泊卻是雙手撐著床,見夏時季還敢亂動,乾脆把懲罰招待到底,全抽了出來。

    一抽出來,夏時季體內全部空虛,於是在李昱泊面前只有一時骨氣,完全不會骨氣到底的無賴哭著喊著:“不敢了,李昱泊,不敢了,你快進來……”

    李昱泊頭上的汗一直都大滴在往下滴,身上的汗水也透過皮膚層層滲出,夏時季也知道李昱泊有多想要他,但這個魔鬼,如果不說他要聽的話,他就真的不會給他……

    “真不敢了?”李昱泊舔了舔嘴邊從額上順下來的汗水,深沉微微帶點紅的眼睛依舊一瞬不瞬地看著眼下的人。

    “不敢了……”夏時季已經哭出了聲,他已經抱上了李昱泊那濕亂的背,腿也盡力地纏著他的腰,“你快要我……”

    床上的戀人總是難免放蕩,夏時季更是從不掩飾他對李昱泊的渴望,他雙手雙腳都往李昱泊那邊貪婪地纏,李昱泊這下再也無法忍受,腰一低,對準那裡就是猛力一戳,然後就是一陣無法用言語的狂風暴雨,夏時季在刺激下激烈地狂叫不已,到最後只能喊著“不要,不要了……”

    到最後夏時季射出來時,被刺激得太深的夏時季乾脆嚎淘大哭,那邊射邊哭的淒慘模樣讓暫時停下的李昱泊愛憐地去吻他的眼角。

    夏時季哽咽,罵他:“你個壞蛋……”

    壞蛋李昱泊沒反駁,只是把他軟下的手扶在了自己腰上,然後換了個姿勢,把夏時季壓在了自己身上,慢慢磨著他的下面。

    夏時季自己射了出來,根本不想管對他很壞的李昱泊了,所以頤指氣使地對李昱泊命令,“你出來,我要洗澡睡覺了。”

    李昱泊笑,深刻的五官因笑容在燈光下英俊得不可思議……

    “我說的是真的……”語氣因笑容軟一來,一點“真的”意思也沒的夏時季軟軟地把話說了出來。

    “寶寶不要我?”李昱泊繼續微笑,笑著時,手指繞著結合的那裡打圈,還往裡挺了挺。

    夏時季腰抖,感知著體內火熱的那方……臉更是紅得欲要滴血,他低頭吻李昱泊的嘴唇,輕聲地說:“李昱泊你要我吧……”

    李昱泊哼笑了一聲,見夏時季休息夠,也不再廢話,把人一把抱起坐起,把枕頭疊在床中央,把腿上剛才刺激得尖叫了一聲的從身上拔出放在柔軟的枕頭上半趴半跪著,他就著姿勢一個插了進去……

    那深度,比剛才他猛然坐起時刺得還深──夏時季在那一刹那咬著枕頭的牙因過於激烈快把牙給磕碎了。

    一下比一下更猛烈的撞擊讓夏時季顫抖不已,到後頭因這種顫抖身體自發地緊張,快感與緊張的神經交差紊亂不已,引得內壁更是用一種強烈的方式劇烈快速的收縮,引得李昱泊更是狂烈地侵佔著,到最後射出時,夏時季因他比野獸更瘋狂的侵佔背部紅得就像皮膚都是鮮豔的血凝固而成的……

    前晚李昱泊過火的性愛讓夏時季根本起不了床,連去洗手間都讓人抱著。

    李昱泊喂完他早飯,他就又睡了過去,等到起來,又是黃昏。

    落地窗外夕陽把湖水和湖邊的花朵染得五光十色,夏時季睜開眼先是瞥了一眼臥室外的風景,沒把美景放在眼裡,卻頗為惱火地抬頭朝著天花板大叫了一聲……

    然後扶了扶剛因喊了一下動了一下又疼起來的腰,哀聲歎氣地呻吟,“老子的老腰啊……”

    哀叫完,去夠床邊的電話。

    按了一下快速鍵,沒響兩下,那頭很快接起。

    “李昱泊,我腰疼,你在哪……”夏時季軟聲軟氣地說著話,活像剛才那個跋扈吼叫的人不是他一樣。

    “醒來了?就回來,回來給你做飯吃……”李昱泊的聲音也在那邊低沉中透著溫柔,那語氣中的寵溺足以溺斃一汪春水。

    這下,夏時季更是舒服了,在床上翻滾了一下,又是痛苦又是快樂地哼哼了好幾聲,才接著訴苦:“腰疼……”

    “嗯,回來幫你按摩……”李昱泊在那邊還處理著公事,夏時季有聽到電腦鍵盤的聲音。

    兩人相處了幾十年,就算是沉默,也知道對方的意思,夏時季聽完一段鍵盤聲,在停頓的時候接著說,“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他知道李昱泊不會用太長時間就會回來,但還是說著無用的話膩歪著。

    “現在就……”李昱泊在那邊已經在起來身關電腦,鎖檔……

    “哦……”夏時季聽著聲音,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滿是深深痕跡的身上,繼續挑起話題,“我身上像被十個人打了頓一樣,你昨天對我太狠了。”

    李昱泊在那邊輕笑,滿足了性欲的大男人對這樣的話只會有種佔有欲被得到充分肯定的感覺。

    夏時季在這頭翻翻白眼,對李昱泊的佔有欲再次以手指在空中豎了一下中指作了表達,然後他又無聲地收回手,嘴裡說著軟話繼續按撫那邊的男人,“下次不要這樣了,我腰很疼的……”

    李昱泊心情愉快,在那邊“嗯”了一聲。

    夏時季得到答覆,也頗為滿意又說了幾句膩得能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軟話,把電話那頭的李昱泊在那頭輕歎著喊他“寶寶……”

    誰說剛毅威風的男人不喜歡聽情話的?闖了天大的禍事後也能得來更大的溫柔的夏時季對此種尺度的把握早就遊刃有餘……

    所以說,有時候,吃虧嘛,只要方法得宜,確實也可以化吃虧為佔便宜的。

    李昱泊回來後,夏時季全身上下,包括胃都被打理得舒舒服服,服服帖帖……他親媽給他們送水果過來吃時,他正窩李昱泊懷裡兩個人一起看電影。

    李昱泊去開門,帶著夏媽媽過來,夏媽媽一看她兒子半懶在沙發上的姿勢眉毛一挑,然後回頭又看李昱泊一眼,這時看到讓她坐的李昱泊已經站到她兒子身邊,在他身邊放了一個抱枕讓他的手舒服地窩在那時,眉毛再也忍不住地抖了一下,把水果盤放下,坐他們身邊說:“這成什麼樣子?”

    李昱泊一坐下,毫不客氣就繼續窩回原先位置的夏時季看著還在繼續的電影,嘴裡漫不經心地道:“什麼什麼樣子?”

    說著時,接過李昱泊放到他嘴裡的水果就嚼,也就他媽進來時他看了他可憐的老媽一眼。

    本來想吐槽她兒子一大把年紀沒個大人樣的夏媽媽一看到李昱泊還給他餵食,看著為虎作倀的人,再看看她那軟骨頭的兒子,搖搖頭,老人再次無語地打算離去。

    離開時,捏了把她兒子的老嫩臉,板著臉教訓:“明天要跟昱泊去上班,聽到沒?兩個人的公司要兩個人一起打理,天天躲懶你也好意思?”

    夏時季一被捏,手就迅速地按了電話的暫停鍵,聽到NND教訓,他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嘴裡應付著:“好,好,知道了……老太婆,鬆手啦,很疼你知不知道?”

    夏媽媽鬆開手,沒辦法地離開了,離開後就又奔到李家的好姐妹那痛訴大兒子的“無能且無賴”去了……

    他媽一走,夏時季就揉揉自己的臉,抬頭看李昱泊。

    李昱泊從善如流地在上面印了好幾個吻。

    得到安撫,夏時季滿意地繼續看他的電影,坐在李昱泊腿中央,靠在他的胸膛上……這時,在亮起的螢幕之前,夏時季從黑色的螢幕看到了他們親密姿勢的倒影,這才後知後覺地剛才李昱泊一坐下,他就是這麼自動自發地爬到李昱泊腿中間的……

    呃,平時做慣了太自然了,所以……

    難怪他媽剛才看他的眼神簡直就是恨鐵不成鋼……

    “李昱泊……”夏時季回頭有些呆呆地喊他男人。

    李昱泊好笑,低首吻懷裡人的頭髮,輕描淡寫道:“沒事……”

    夏時季則痛苦呻吟,就差沒掩面了,“她一定會去傳給你媽媽聽的,沒多久,夏時令就會知道,這個嘴碎男一知道,大家都會知道,我手下的人也會知道,大家最近都很愛好把我當動物園的猴子觀賞嗎?”

    “你在乎?”李昱泊依然輕摸淡定,大有你在乎,他就去解決那個最近特別愛好跟他親哥哥對著幹的夏時令的意思。

    夏時季想了想,摸了摸鼻子……

    繼而聳聳肩,說:“算了,快要過節了,讓員工們背後八卦一下老闆是他們的福利,對了,我們要不要自曝下照片增加一下氣氛?現在來一張?”

    當然,他的要求得到的回應是李昱泊在他耳上的一記警告的輕咬……

    作家的話:

    PS:唉,不知道為毛會客室還有同學想看夏時季…說實話…連我這種沒皮沒臉的二貨都覺得這文寫得太長了…我勒個去,既然有人看,我再撐著厚臉皮寫一章…嫌我嚕嗦的千萬別打我,要打…你們知道的,要打也不能打臉,要知道再打,我這堪比城牆的厚臉皮可又要再升級了…

    還有,請記得叫我:H空……

 

    夏露番外:幼年篇

   

    1

   

    盛夏的季節知了沒完沒了的叫,藍色的天空下,沖上天空的樹梢枝頭的綠色襯映著那片藍白的顏色,有種寬大的虛空,也有著一種讓人回憶起來倍感空曠的情緒。

    這就是夏天,炎熱的季節讓很多人的回憶裡充斥著一種窒息的美……

    夏時季哭著找李昱泊時,夏爺爺把家裡所有擺在櫃子最高處的糖果罐子都搬了下來任他挑著吃,夏時季邊哭邊撿,小褲袋都裝不下了,兩手都拿了糖爬到自己的床底下藏好,還哭著囑咐他爺不要告訴李昱泊。

    只要他不哭,夏爺爺哪有不答應的,見他藏得不嚴實,還把那露了包裝紙的一頭往床底的裡頭塞了塞,直到它看不見。

    後來夏時季哭累了,知道李昱泊暫時回不來,他先是挑了個平時喜歡吃的剝了開,看見他爺還在一旁守著他呢,把剝好的先塞給了他爺吃,然後再給自己剝了一顆。

    隨後這一老一少的就相互牽著手去隔壁家去下棋,爺爺腿腳不好,走得比自己要慢一些,夏時季就愛專門在路上撿棍子,老想著給他當拐杖用。

    李昱泊虎頭虎臉的,夏時季最怕他瞪眼,一瞪自己肯定得受罪,那個比他大一點點的人老愛挑三揀四,自己一點點不好都要罵。

    他下午的時候哭了一場有些累,晚上被爸爸接他們回來時又讓他少哭鼻子,就是因為他愛哭才一直這麼瘦小,怎麼長也長不大。

    夏時季不敢頂撞他爸,只是趴他爸背上就睡了過去,一回到家,李昱泊在等他吃飯呢,一見他睡了,那小臉就沈了下來。

    他比夏時季長得快,儘管只是大幾個月的年齡,但已經看著像大兩三歲了,加上那臉板得跟小大人似的,所以夏時季一被他捏醒過來吃飯時,嘴一撇,又打算要哭。

    可李昱泊眼睛瞪得狠狠的,有種“你敢哭我就揍你”的氣勢,夏時季的嘴只撇到半路就不敢放大動靜了,爬到他爺的太師椅上,跟他爺擠一個位置吃飯。

    晚飯的時間儘管知道李昱泊會在夏家吃,但李媽媽還是過來找自家兒子,結果一找就是李家的人全都過來吃了,順帶商量生意上的事。

    李家跟夏家聯手做生意已經有好幾年了,這次他們打算換個地方發展,於是一齊打算去城裡看看有什麼發展機會沒有。

    人去的話,店裡的生意也不是沒人打點,老夥計們都已經熟門熟路的實在沒什麼好操心的,交給他們也放心得很,但就是家裡的兩個娃和老人需要操心。

    兩家父母商量到最後,決定找個人過來照顧他們,一旁李昱泊已經站在了夏老爺子的座位前喂夏時季的飯,夏父看到說:“別慣他,這麼大人了會知道自己吃。”

    夏時季不是不會吃,他是根本不想吃……不喂根本就不吃,李昱泊對著夏父認真點了下頭,表示知道了,回頭卻又是嚇唬了夏時季一眼,硬是把一口飯又給硬塞了下去。

    吃了一下午的糖的夏時季根本一點也不餓,見他爸爸開了口李昱泊都不饒過他,於是就恨上了李昱泊,晚上的時候不跟他一起睡,他抱著自己的小枕頭爬上了他爺的床。

    他爺講故事給他聽,夏時季聽得迷迷糊糊,他白天動靜太大,不是跟這個人玩就是自己一個人逗貓逗狗的玩得不亦樂乎,有時找不到李昱泊了還得哭鬧一場,消耗實在太大,夏爺爺剛開個頭沒幾句他就睡過去了。

    夏爺爺見他睡了就拿著小毛巾毯幫他蓋肚子,怕他熱睡不好,房間裡又沒風扇,就自己拿著蒲扇幫他扇風。

    搖了一會自己也累了,又怕小孫子醒過來,眨了眨眼皮繼續扇著,看著小孫子細皮白臉的小模樣安靜地睡著又覺得內心無比安虞。

    老伴去的時候,小孫子還就一丁點大,不懂事,奶奶去了還往奶奶懷裡鑽,自己鑽不要緊還拖著李昱泊一起鑽,以為這樣了奶奶還跟以前一樣拿糖哄他們……實在把別人嚇得慘了他自己倒還不在意,巴著他奶奶睜著清亮亮的眼睛,一點害怕也沒有。

    像是天生的,他就是他夏家的孫子,生下來他與老伴就覺得親膩,只是老伴身體著實不行,年輕時候太過操勞了,去得早,只好把孫子給了讓他一人代著兩人疼愛,夏爺爺看著夏時季有另一個小大人教導著,自己倒什麼事都不想管了,只想著讓小孫子開心點就好,什麼寄託也不需要了。

    睡到半夜,夏時季要起夜,迷糊爬起來時發現他爺還在有一扇沒一扇地給他扇著風,他推了推他爺,自己爬下了床,說:“爺,爺,你睡,我去撒尿……你別下來,我去找李昱泊。”

    夏爺爺一聽他要去找李家的孫子,知道他不賭氣了,安下了心,眯了眯眼,就慢慢地睡得沈了一點。

    他身體不太好,一場海難的劫後餘生下來也就不行了,晚上實在禁不得熬,一般都是睡得早起得早,儘量按時過日子。

    夏時季夠不到燈,就著牆外一點路燈的光爬了他們家的二樓,再爬到他自己的床上,對著床上的人用還帶著睡意的聲音喊:“李昱泊,李昱泊……”

    李昱泊醒了來,把燈開了,抱著他,摸了下他的褲襠,一言不發地領著他去了廁所,把他的褲子脫了,拿起了他的小雞雞……

    撒完尿,夏時季舒服地輕歎了口氣,讓人把他的內褲拉了起來,他閉著眼睛走了兩步路,有人就抱起了他。

    夏時季被他半拖半拉著走絲毫不覺得難受,到了床上更是把小腿一纏,纏到了人家的腰上,也就忘了他發的今晚要跟他爺睡一晚的“誓”了。

    早上夏時季很晚才起來,李昱泊今天居然沒去上學,正在看一本小畫冊,見他起來了,拿著圖畫書守著他把豆奶給喝了,又盯著他吃了小塊肉餅,這才把他剩下的全吃了,拉著他一起看圖識字。

    過不了幾天,夏時季又跟著李昱泊去上了學……他們今年上了幼兒班,可夏時季覺得坐在屋子覺得很不高興,上了一節課,見李昱泊被老師叫住了,而自己身邊的女孩兒又膽小,那些男孩兒眼巴巴地跟在李昱泊後面齊齊望著女老師,他覺得無趣,自己就回了家,跟他爺說不去了。

    他爸爸不答應,可他爺一說,他爸爸也就答應了。

    他爸爸打他,可爺是爸爸的爸爸,爺一打爸爸,爸爸不答應也得答應……夏時季不是很害怕他爸也是這個原因。

    總是會有人幫他報仇的。

    他不去了幼兒班,好幾天都沒見到李昱泊,覺得實在習慣不了,又只好在李昱泊問他去不去的時候嘟著嘴點了下頭,讓李昱泊幫他收拾書包拉著他的手去了。

    這次李昱泊不再落下他跟老師說話去了,一下課,就幫他推秋千,還塞了他一個水果糖,夏時季也就原諒了他,不再計較上次他不理自己的錯了。

    夏時季白白嫩嫩的,下午回家夕陽還是很有熱度,走得滿臉的汗水覺得難受,但自己也不擦,等著李昱泊來幫他擦……於是就時常見他在路上停下腳步仰高了頭,等著李昱泊幫他弄乾淨。

    最近他爸老愛說他無法無天,真是生來享福的,這麼大了都衣來張手飯來張口……夏時季不是很聽得懂,但也覺得他爸爸不是在誇獎他,但也沒覺得有什麼想改的。

    因為他問過李昱泊,李昱泊說這不是無法無天,自己跟他就是一直這樣的,沒什麼不對……

    夏時季想想也覺得沒什麼不對,再說他沒覺得自己在享福,爺說享福就是要什麼就有什麼,不用受苦。

    可他受苦大著呢,他要是背不出一到百的數字李昱泊就打他的手,有時還打屁股……打得可疼呢。

    再說要什麼就有什麼,他一天只能吃兩個糖,星星每天可以吃無數個!無數個!她才是享福的。

    夏時季覺得他爸不喜歡他,還好他有爺。

    他爺會幫他教訓他爸爸的。

    夏時季在學校的時候偷吃了小女生塞給他的糖,被李昱泊當著好多人打了手板心,小手板疼,尤其在旁邊如此多的“小大人”的目光下,小男子漢的小自尊心也受傷了,他當場一點面子也不要地嚎啕大哭,在放學了之後李昱泊拉著他回家的路上還在抽泣。

    他哭得累了,就不想走路了,搖著李昱泊的手讓他背。

    可李昱泊還在生氣,虎著張臉不理他,這時更是不理會他的要求。

    夏時季覺得自己實在淒慘又可憐,嘴一撇,眼淚就又要大滴大滴地掉下來了。

    李昱泊拿他實在沒辦法了,只好蹲下身讓他爬上來,背著身上矮小又瘦弱的夏時季回了家。

    一回到家,夏爺爺在門口拿著汽水等著他孫呢……見夏時季哭得打嗝,小老頭心疼地柱著拐杖去拿毛巾幫他擦臉,回頭還又拿了一個奶糖給他孫壓驚,不顧一旁李家的那小子兇神惡煞般瞪著糖。

    夕陽才落下一點,還只是黃昏,不過所幸是溫度稍微褪去了一點。

    夏時季吃了飯洗了澡在院子裡陰涼處的涼床上就睡了,李昱泊守在旁邊的桌子上寫著兩份作業,旁邊的夏爺爺坐在搖椅上聽著收音機裡小小音調的戲曲,邊拿著蒲扇幫他們扇幾下風。

    李昱泊寫完寫著夏時季名字的那份功課,去幫夏爺爺空了的茶杯去倒了水滿上,又幫蓋在夏時季小肚子上的毛巾拉了一下,這才去寫他自己的功課。

    這時候,院子裡吹來一陣風,樹葉沙沙作響,也吹亂了李昱泊的頭髮,把他的高額全露了出來,此時他正轉過臉,抿著嘴,那黑黝的眼睛專注地看著夏時季肚子上的毛巾……看輕風有沒有把它吹動了……要不,夏時季會容易感冒肚疼的。

    那時候……

    輕風輕緩。

    人,尚且年幼。

    而感情,從來都是如水一般細不可分地一直在蔓延著……

    我們都在生活著。

   

    2

   

    大多時候夏時季還是相當乖巧聽話的,就是不順他的意時不高興點,其它的時候李昱泊說什麼就是什麼。

    例如不讓他跟小女生玩這個事情,夏時季雖然喜歡小女生給他的糖果,但李昱泊態度過於堅決了,礙於他面前的人在他心裡的威嚴,他再次問了李昱泊一次:“真的不跟她們玩啊?”

    女生雖然麻煩了點,膽小了點,但其實看在她們都對他好的份上,夏時季真的覺得自己還是可以忍受他們的。

    可李昱泊不喜歡……所以當李昱泊堅定地再次點了下頭時,他不得不苦著臉答應了。

    “好吧。”他說完,還輕歎了口氣,這李昱泊不給他糖吃,還不許別的人給他糖吃,真是愁死他了。

    放完學被牽著回去時,夏時季愁眉不展,他本來想背著李昱泊接過星星給他的棒棒糖的,可是李昱泊不知道從哪裡跳了出來瞪了他一眼,嚇得他手收得飛快,連糖都不敢看,也不敢看李昱泊那張可怕的臉,只能盯著地上看。

    不過星星罵李昱泊的時候,他還是飛快地抬起了頭,對著星星瞪眼,讓她不許罵他。

    星星被他氣到了,把棒棒糖砸到他身上,氣得哭著走了。

    夏時季看著落在地上的棒棒糖想撿又不敢撿,撓下頭,看了眼李昱泊。

    可那人連看棒棒糖一眼都沒有,一點也不可惜,只是自己走了幾步,然後伸出了手。

    夏時季愁得抓了把他頭上烏黑的頭髮,翹起了嘴走向了李昱泊。

    沒吃到糖,小心肝還犯愁了一下午,所以夏時季整個心情啊……就跟前幾天半夜睡得好好的突然來了颱風把窗戶都給吹破了不讓他好好睡覺那樣不舒服。

    他撅高著小嘴,偷偷摸摸瞧了拉他的人好幾眼,見他一點也不想討好自己,他也挺無可奈何的……李昱泊好多時候都這麼討厭,自己實在拿他沒辦法。

    回到了家,還好爺有給汽水喝……夏時季喝著汽水時才感到自己的小人生才有了一丁點的意義,他坐到他爺的身邊,一口氣喝完之後滿足地歎了口氣,活像這一天的罪總算是過去了……

    夏爺爺看著他孫這幅一點小事就當成天大的事來以為的小模樣,笑得眼睛眯了起來,摸著他的頭髮,給他塞了顆花生。

    花生儘管不是糖,但好歹是零食啊……夏時季立馬逮住口裡的花生粒嚼了起來,手一伸準備就要再去抓幾顆自己剝著吃。

    可惜,那小手還沒伸到一半,那桌子上的一盤花生就端走了,夏時季嚼著嘴裡的花生一臉震驚地看著幹壞事的李昱泊,清亮的眼睛裡一片狐疑……

    “李昱泊哦,這不是糖……”李昱泊是不是想餓死他啊。

    “要吃晚飯了。”李昱泊看著他說了一句,把剛擰出來的毛巾往夏時季的臉上撲去,把那小花貓的臉給擦乾淨了,才又對著一臉笑眯眯看著他們的夏爺爺說:“爺,不要給他糖吃,他會長不高的。”

    夏時季在旁嘟了嘴,仗著他爺在,說:“我不要長高,我要吃糖。”

    李昱泊沒理他,拿著他的手繼續擦試。

    夏時季見李昱泊沒瞪他,膽子大了,繼續大模大樣地說:“你長高就好了,我不長高了,你給我糖吃唄……”

    見夏時季一點也不在乎就自己一個人在窮在乎,李昱泊的小臉更是板得嚴肅了,他擦完手,一彎腰,把夏爺爺藏到桌子下面的一個小抽屜裡的奶糖給拿了走,一句話也沒說。

    他走後,夏時季的小嘴張了,嗚嗚了兩聲,眼睜睜地看著他爺給他藏的奶糖離他越來越遠……

    星期六是不用去上學的,夏時季可以睡懶覺,不用被李昱泊拖著起來了……只是今天早上他還沒睡飽,李昱泊就要起來了。

    抓著李昱泊的雞雞睡覺的夏時季覺得不安,睜著模糊的眼瞄了下欲要起來的李昱泊,剛被拉開半邊的身體又重新撲到了李昱泊身上,手又往李昱泊那裡摸。

    李昱泊打了下他的屁股,說:“今天要去大伯家吃飯,媽媽讓我早點回去。”

    夏時季哼哼一聲,一動不動,沒聽到一樣。

    “你是要睡覺,還是要跟我一起去?”李昱泊把夏時季的手又拉了開,本來夏時季已經不抓他那裡睡覺了,只是昨晚他上床的時候自己打了他一頓,威脅說他要是再吃糖自己就再也不對他好了,夏時季覺得自己不受他喜歡了,就又抓著他的那裡了……活像抓穩了他就不會走了似的。

    李昱泊看他白白嫩嫩的屁股被自己打得紅了,自己也心疼得不行,就讓他抓著睡了……可是,還是不能成為習慣了。

    上次被媽媽看到,說他們必須分開睡時李昱泊搞半天才知道是不喜歡夏時季這樣,他答應了他媽媽夏時季只是偶爾才會,並且以後才會改掉,他們才重新睡在了一起。

    李昱泊拉開夏時季的手,又再次告訴他說:“不要抓了,下次打你也不許抓了,被人看到會說你是個小孩子。”

    本來就是個小孩子的夏時季根本就沒醒過來,聽到李昱泊說的直當成是蚊子在哼哼,不過沒有聽進他也下意識把李昱泊的話聽了個七七八八,不能抓那裡……好吧,這個是大人不許的,那麼就抓頭髮吧……

    夏時季迷迷糊糊地把手轉移陣地抓到了李昱泊的頭髮上,一點要放開的跡像都沒有。

    李昱泊還是被他抓得緊緊的松不開身,只好把手又抱上了懷裡小個子的腰上,哄著他說:“那我幫你穿好衣服,一起去大伯家……”

    而夏時季的回應是把頭往他肩窩裡蹭了蹭,繼續睡得天昏地暗,人事不醒。

    穿衣服時夏時季根本就是不配合,抓著頭髮就是不鬆手。

    李昱泊只好把夏時季抱到了正在院子裡喝早茶的夏爺爺那,讓夏爺爺叫了聲孫,夏時季才願意鬆開了手,在他爺旁邊的涼椅上躺了下去。

    夏時季醒來時沒見到李昱泊,身邊也沒人,爬下涼床赤著腳站在地上大叫:“李昱泊……爺,爺……李昱泊……”

    他扯著稚嫩的噪子喊著,沒多久,他爺從屋裡頭拿了磁巴出來了,見著他連忙說:“來了,來了……”

    只見他爺了,可不見李昱泊,夏時季帶著哭音問:“李昱泊呢?”

    “回家去了……”夏爺爺走了過來,坐到了他身邊,說:“說是吃完中飯就從他大伯家裡回來,讓你中午好好吃飯。”

    “我去找他。”醒來見不著李昱泊的夏時季慌裡慌張的,鞋子也不穿就往門邊去。

    夏爺爺在旁拉住他,哄他:“中午就回來呢,你再等等。”

    “要去找。”夏時季嘟著嘴,還拉了拉他爺,“你也跟我去。”

    夏爺爺看著他孫那張執拗的臉,知道拗不過他,就只好依了他。

    李昱泊不在,夏時季只能自己幫自己穿鞋……自從爸爸說過爺的腰和腿如果動作太大會疼,讓他不要在爺面前調皮後,夏時季是什麼也不會讓他爺幫他幹的……當然,除了給他糖吃這事例外。

    穿好鞋,夏時季就帶著他爺去找李昱泊去了……小孩知道爺腿不好不能走太多路,就一臉很嚴肅地站到路邊,看有沒有騎三輪車的拉人的師父路過……

    當人力車停了一輛在夏時季身邊時,夏時季牽著他爺的手,稚氣地問人家師父:“去李昱泊大伯家要多少錢啊?”

    踩車的師父,其實就是他們跟李家的送貨師父笑眯眯地說:“三塊錢呢……”

    夏時季把一把剛才小豬罐掏出來的錢從褲袋裡全掏了出來,他自己看了看,一大把的,數不清楚,乾脆把手一伸打算全給,問人家:“夠不夠呢?”

    師父從他手裡抽出一張一毛錢的,笑著說:“夠了,上來吧……”

    夏時季一聽可以上車了,眼睛也笑眯了,稚聲稚氣地說了一句:“謝謝師父……”

    隨後,他小大人一般扶著他爺上車,他爺坐了還扯著噪子拖長著聲音地說一句:“坐好了啊,小心別摔著……”

    逗得送他們的師父樂呵個不止。

    李家偌大的一大家正要開飯時,夏家的老祖宗跟小祖宗就來了……

    李家大伯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調侃著李昱泊,說:“昱泊啊,你家拖油瓶找來了……”

    夏時季一見李昱泊就跟被大腳踢開的皮球那樣飛快滾到了他身邊,小孩兒剛抱著李昱泊的腰就聽到有人說他是拖油瓶,抬高了眼看還是李家的大伯伯,小傢伙一聽就不樂意了,狠狠地瞪了大伯伯一眼,回頭卻對李昱泊慢聲慢調地說:“你怎麼不帶我來呢?”

    李昱泊抬頭把他亂糟糟的頭髮撫了一下,讓夏時季叫了他大伯一聲,禮貌過後才牽著夏時季回到了正被李家家人熱忱招待的夏爺爺身邊。

    李媽媽正好笑地跟著夏爺爺說著您這可是太縱著這小孩兒了,自己來找昱泊還得帶著你來……

    夏爺爺卻笑著點頭說:應該的,應該的。

    活脫脫一幅這樣很好的模樣。

    李父在一旁幫著老爺子倒茶,看到自己兒子抱著比他個子小的人往椅子上坐,不禁搖了搖頭……這真是個寶貝疙瘩了,自己兒子可真是對他好得不像話了。

    “要吃什麼呢?”不過夏時季確實長得可愛,尤其那對眼睛清亮得讓人覺得挺願意做點什麼討他喜歡。

    “伯伯……”夏時季本來想說“糖”,但一看李昱泊,很痛苦地把糖字自我了斷在了嘴裡,垂下頭嘟囔著說:“飯吧,伯伯……”

    李父看著他的垂頭喪氣的樣差點笑岔了氣,看著自家兒子離了開,當下大人逗小孩的心思起了,很為難地說:“還是吃糖吧,飯沒了……”

    夏時季瞧門邊看了看,李昱泊沒在,想了又想,想了又想……足足想了好久好久,看樣子已經不能再想下去時他挺傷心地說:“還是飯吧……”

    說完,真的覺得這個決定下大了,困難大了,他拉著他爺的手放到自己手裡,憂鬱地看著門邊等著李昱泊拿吃的回來。

    李昱泊從廚房裡端了一碗用肉湯泡著飯,自己也坐到了夏時季身邊,在旁邊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所有人的眼光中,拿起勺子喂夏時季的飯。

    他其實自己會吃飯時就已經在喂夏時季吃了,倒沒人覺得這有什麼,就是會嘲笑夏時季是個小寶寶,這麼大了自己都不會吃飯。

    夏時季心思不在這上面,再說他不喜歡吃飯,別人喂他都有一口沒一口,要讓自己吃那肯定是不願意吃的,所以別人對此的嘲笑他不放在心上。

    他最在意的,不過是誰得了什麼新玩具,自己要是喜歡能拿來玩上一玩就好。

    夏時季很辛苦地在吃著他的飯,一旁李家的人也開席了,熱鬧的一大家子,大人小孩算下來三十幾口人在大院子裡鬧騰得成了開了的鍋一樣,就算吃著飯也不得片刻安靜。

    夏時季很想跟那些亂跑成了一團的小孩去玩,但李昱泊不斷地往他口裡塞飯,自己怎麼吃那碗裡的飯還是那麼多,吃到了第五口他實在不想吃了,把嘴裡的飯就要往地上吐……

    “你敢……”他剛有那個意圖,李昱泊就在旁大聲喝了一聲。

    “不要吃啦……李昱泊……”含著飯欲吐不吐的夏時季含糊地說著話,手還拉李昱泊的手臂。

    “再吃半碗……”只塞下關碗的李昱泊的口氣一聽就是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

    夏時季當下就討厭他了,用腳踢了李昱泊一腳,這才咽了口中的飯。

    等喂完夏時季,放他下地跟人去玩時,李昱泊才端起碗吃自己的……他上午來的,去廚房幫姑姑嬸嬸擇了下菜,出來跟弟弟妹妹玩了一會,肚子有些餓地等著吃飯時夏時季就來了。

    好不容易喂完一碗飯他也餓得慌了,自己拿著一個大人的碗添了一大碗飯,坐在椅子上,才六歲多一點的小孩很快地夠著他手邊能夠的菜吃著飯,很快地半碗就吃了下來……

    李媽媽在旁看著兒子這認真又快速吃飯的模樣心裡突然就像被針刺了一下,對著他說:“吃慢點,慢慢吃,吃完就去玩……”

    李昱泊朝他媽點了下頭,就又拿著筷子一臉認真地吃著他的飯,那冷靜又專注的神情看得其它的大人都唏噓不已。

    有些小孩真是生來就好像懂事似的……

 

    3

 

    爺爺又被大伯接走去外面那個大世界檢查身體後,媽媽他們也不回來了,說要留在城裡掙錢……夏時季心情有一些不太好,他覺得孤單了起來,每天晚上他摟著李昱泊老覺得害怕,認為沒有大人的房子裡,自己是保護不了李昱泊的,那些電視上的壞蛋會把他搶走的。

    對於大人離開後,看動畫片看得走火入魔的夏時季,李昱泊根本不想理會他的小思慮。

    家裡沒有大人,姑姑李芒就住了進來照顧他們,夏時季沉醉在會有壞蛋搶走他最心愛的“東西”的想法裡,已經不把他的姑姑當大人了,他能有什麼辦法。

    李芒倒是愛拿這個逗他,他一挑食,就嚇唬他,“你再不吃,就叫大魔王來把李昱泊搶走……”

    夏時季這時候倒是不怕了,惱羞成怒地朝李芒吼:“壞姑姑,不跟你玩了……”

    一旁的李昱泊板著張小臉,拉著跳起來的夏時季坐下,再次耐著性子喂他的飯。

    夏時季氣鼓鼓地吞飯,另一手抓著李昱泊的衣角,還是有點怕他被搶走,從頭至尾那拉著衣角的手就是不鬆開,就算李昱泊在幫著李芒收拾碗筷進廚房時也不鬆開手。

    芒姑姑不能時時照看他們,她也有她的小孩要照顧,有時要是出點事也不能及時回來給他們做飯吃。

    這天早上夏時季一起來就覺得餓,他昨晚挑食,硬是哭著鬧著不吃飯,最後什麼都沒吃就哭累了睡了,現在起來了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餓,難受得很。

    他先是等芒姑姑來,等了好長一段時間也沒等到人,餓肚子的小孩難受得不行了,捂著小肚子要哭不哭地看著李昱泊。

    李昱泊打了電話去姑姑家找不到人,他又去了廚房找了肉乾出來,可是平時夏時季愛吃的零食這個時候他嫌鹹了,一定要非吃上面有厚厚一層肉的面不可。

    那是芒姑姑每天早上做給他們吃的,夏時季一餓起來,又犯了執拗,非得吃那個……李昱泊看著他快哭了起來,斂了眉頭,搬了凳子去平時家裡放零用錢的高櫃裡拿了錢,背著說餓得不想走路了的夏時季去外面的店裡吃。

    五叔的面店好遠,李昱泊背著夏時季出了一身大汗才到,到了時,五叔在罵夏時季不聽話,不懂事,夏時季就拿著自己喝了一口的水杯喂他喝,李昱泊當下覺得辛苦也就沒什麼了,對著他家五叔說:“別罵他了,他是餓了。”

    李五叔看著自家侄子那張維護人的汗漓漓的小臉,不禁也罵了起他來,“真不知道你是誰家生的……”

    “他不是誰家生的,他是我的唄,我生出來他就有了。”旁邊夏時季對五叔訓斥他的不聽話早聽得多了,他爸爸也常常這麼罵他,他習慣得不能再習慣了,他對五叔宣佈了一下對李昱泊的主權,宣佈了李昱泊是他的之後,拿著端上來的有著厚厚一層肉的面碗上面的筷子給李昱泊,“喂……”

    李五叔在一旁氣得快在吐血,對著夏家的孫子說:“你自己吃,你以為你還是娃娃啊……”

    “李昱泊……”夏時季不理李五叔,看著李昱泊把筷子接了過去快樂地笑了一下,“啊”的一下張開了嘴。

    李昱泊瞄了一眼生氣的五叔,再看看夏時季對著他的笑臉,當下筷子就往碗裡夾肉塊去了,完全顧不得李五叔在一旁已經在翻白眼了。

    夏時季吃了幾塊肉,幾筷的麵條就已經半飽了,肚子不難受了,他對著李昱泊說:“你也吃……”

    他自己搶過李昱泊筷子也要喂他,李昱泊隨了他,他知道不依夏時季,夏時季准得不高興給他看。

    夏時季喂了幾口之後也不耐煩了,李昱泊拿過了筷子自己吃的時候他也就沒拒絕,他乖乖坐在李昱泊的身邊,在時不時的李昱泊喂他麵條時“啊”的張開嘴,吃下麵條後就嘟著油嘟嘟的嘴在李昱泊臉上親一口,然後滿臉笑得一塌糊塗,像是全世界的高興都堆滿在了臉上,李昱泊能清楚看見自己倒映在他眼裡的臉……自己的臉看起來也是那麼的高興。

    倆人一起把一份大人的早餐吃了完,臨走的時候李五叔拿著李昱泊遞過來的錢哭笑不得,“你就知道你們家的錢放哪了啊?”

    “嗯,媽媽放在櫃子裡了,她說讓姑姑給我用……姑姑今天不在,我拿凳子去拿的。”李昱泊跟他五叔詳說了一下,舉著他看別人付過的同樣的一碗面的錢的手還是放在五叔面前沒有動。

    “你這孩子……”五叔現在又被侄子的聰明樂昏了頭,“自己拿去買糖吃吧,居然還知道帶錢出來吃面。”

    “季季也吃了的。”一門心思要自己養季季的李昱泊還是要把錢給他五叔,季季是他的,吃麵條的錢也應該是他給的。

    五叔懶得理他,揮了下手,“買糖吃去……”說完他就走了忙自己的去了。

    李昱泊抿了下嘴,左右看了一下,牽著夏時季的手往櫃檯走去,然後踮起腳尖把錢放到了最靠近他身高的那個櫃面上,這才拉著夏時季往店外走。

    “真不拿去買糖啊?”愛吃糖的夏時季沒出息,他倒是真想拿那個錢去買糖,於是對那張錢紙很是戀戀不捨。

    “還有……”李昱泊拍了拍自己的褲袋,掏出另一張錢給夏時季看了看,很認真地說:“我有很多,養得起你的。”

    “哦……”夏時季看著李昱泊放回去的錢頓時安心不已,這樣他就不用擔心爺爺不在,媽媽也不在,就一天一天的沒糖吃的。

    還好,李昱泊養得起他。

    “李昱泊……”夏時季看著李昱泊覺得他真是自己的聖鬥士,“我最喜歡你了……”

    李昱泊點頭,左右看了看,沒人,他低下頭,在夏時季嫩嫩的臉上親了一口,說:“我也最喜歡你了……”

    夏爺爺走了幾天,夏時季就有些想他了,天天拉著李昱泊讓他帶他去找爺,李昱泊知道爺在很遠的地方,他們走著去是到不了了,只能每天陪著夏時季走到鎮外,在夏時季再也走不動的時候半抱半拉著他回來。

    李芒對於他們這樣的舉動說過李昱泊,讓他別去陪夏時季一起鬧,這樣隔三差五的就要找一回,得多累啊。

    李昱泊讓他姑姑說他,他是個從不對大人反嘴的小孩,他只是就那樣徑直地站在那裡讓他姑姑說教,隔天夏時季又要離家找爺爺的時候又再次陪著他一起去找,然後再用剩下的力氣帶他回來。

    “不是說過你了嗎?”李芒到最後也無奈了。

    “他會哭……”李昱泊看著姑姑不解又無奈的臉終於解釋說:“我不想讓他哭……”

    李芒看著這樣的李昱泊,捏著他的耳朵咬牙切齒說:“真不知道你是誰家的孩子,怎麼就不見你這樣寵愛你的弟弟妹妹了?”

    李昱泊沉默,小臉繃得緊緊的,不再說話了。

    隔個幾天,夏時季也就不再去找他的爺了,他那天看到了李芒捏李昱泊的耳朵之後就決定再想爺也不去找了,自己等爺回來。

    李芒還以為他是小孩子性子,一陣新鮮之後也就不惦記什麼了。

    只有李昱泊知道,在被芒姑姑捏了耳朵後的那天晚上夏時季親了他的耳朵半個晚上,直到睡著的時候還在說:“李昱泊不疼,不疼,長大了我就保護你,誰也不能欺負你。”

    為了不讓自己被芒姑姑教訓,夏時季就再也不拖著他去找爺了。

    夏時季就是這樣,自己被人罵被人打他都是氣唬唬一陣就沒事了,可是自己要是被欺負了,他就能全部一清二楚的都記得。

    他甚至還能記得自己3歲的時候被爸爸捏了一下臉的事……那時候夏時季還咬了他爸爸一口,被他自己爸爸打了一頓屁股。

    暑假其間,夏時季每天都玩得黑頭黑臉的回來,身上就沒一個乾淨的地方,他玩得淘,有時候還跟著附近村時的一些小孩去小溝裡捉魚,順帶還在沙灘上打滾,全然不管幫他洗衣服的人得有多辛苦。

    跟在他身後的李昱泊其實也愛玩,但要比夏時季要乾淨太多,就算打泥巴仗他身上的泥巴也是最少的,弄得他們每次玩完回去,李昱泊都要脫了自己身上還算乾淨的衣服幫玩得全身就沒處乾淨地方的夏時季擦臉擦身體,有時候實在太髒了,李昱泊就仗著膽子就去比較淺的小河,自己站在裡面,讓夏時季站在外面一點,勾著河裡的清水幫夏時季洗身體。

    其實河水只要不走得太近是不太危險的,跟他們玩一起的小孩,例如史鳴宇就會在河邊打水仗了,儘管時常被他媽逮住教訓,罵他膽大包天遲早會出事,說是要打斷他的腿看他還敢不敢。

    小夥伴們每次見李昱泊那樣護著夏時季洗腳洗臉時,就會笑夏時季是個“憨娃子”,憨娃子是他們的方言,是個膽小得不能再膽小的人的意思。

    要換平時,夏時季早就全身撲上去教訓這樣罵他的人了,但他現在還是老實地站在那裡讓李昱泊幫他弄乾淨。

    他記得上次他貪玩倒在水裡嗆了一口氣時李昱泊嚇得緊抓著他往岸上拖還邊大聲哭著的事……李昱泊哭了的事讓夏時季現在都心有餘悸,不敢再在這種危險的地方不聽李昱泊的話了。

    小夥伴們也知道夏時季不會跑來追他們打,逮住機會又連著笑著罵了好幾聲,哄然大笑地嘲笑了一翻,出了平時被夏時季欺負的氣之後,見夏時季撇著嘴一臉無聊地看著他們就一哄而散了。

    夏時季先前還會惱幾回,現在也不惱了,他得洗乾淨回去吃飯,要不然,芒姑姑會因為他太髒,會罰得連李昱泊都沒飯吃,他自己不吃倒無所謂,李昱泊不吃會肚子餓的。

    他知道餓肚子的感覺,可難受了……他知道之後就不想讓李昱泊餓肚子了……

    晚歸的夕陽裡,個子高的拉著個子矮的小孩,夕陽把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小個子小孩把兜裡藏著的半塊糖拿了起來,塞到個子高的小孩口裡,迎著夕陽,那被金色光芒渲染得完全無法挑剔的好看小臉抬了起來,說:“李昱泊,好吃嗎?”

    吃著小孩藏了半天也捨不得吃一點的糖的大個子重重地點了下頭,“好吃。”

    小個子笑了,牽著大個子的手,哼著不著調的童謠,得意地一蹦一跳地走在了回家的小路上。

   

    4

   

    樹上的葡萄總算熟了,夏時季成天咽著口水抬頭往在上看,口水很不聽話地從他的嘴角流了下來,夏天的陽光透過樹葉打在他的臉上,印成了無數星星,把他那個饞樣生動地刻在了李昱泊的記憶裡,直到很久以後,他們在一起一輩子的結束那刻,他還能清晰記得那時的景象,依然記得那樣的夏時季帶著滿臉星星偏過頭看著他叫:李昱泊,要吃葡萄,你給我吃。

    或許年幼最濃的情就在那時就漸漸溢發得不可收拾,只要夏時季想要的,他總是想竭盡全力去給,他從來都不想看到那張臉上有失望的表情。

    所謂愛護,所謂疼愛,也許就是這樣的吧。

    總有那麼一個人,你想照顧他直到老死。

    吃到葡萄的夏時季的嘴角流的口水都是紫的,他用著紫得烏黑的嘴唇去親李昱泊,告訴他:“我親了你一口,所以李媽媽給你的東西都是我的了。”

    用一口親吻就把李昱泊媽媽從城裡帶回來給他的禮物全部收入囊中的夏時季晚上跟李昱泊睡覺時,他們中間還躺著小怪獸的玩具,夏時季玩了一陣睡了下來,到第二天那小胳膊小腿兒還是纏繞在了李昱泊的身上,新鮮的玩具在冰涼的地上過了夜,再也沒得到第二次上床的機會。

    而李昱泊依舊繃著一張小臉跟在夏時季的屁股後面讓他別亂動得太遠,暑假裡,到處都是捉昆蟲打泥巴仗的人,夏時季總會有本事摻和到中間去,有時候他還帶著跟他玩的大部隊去到旁的村裡去,他要是跟得不緊,一下子就不知道他去了哪。

    儘管他知道夏時季總是要回頭找他一起去的,但李昱泊就是不放心,他就像一個天生就會擔擾的小老頭一樣,老是覺得夏時季從他視線裡消失了就會永遠找不到一樣,他如此深深地憂慮著,以至於夏時季要是玩得瘋了,跑得過遠還暫時忘記回來找他,他就會很嚴肅地命令夏時季把褲子脫下,然後把巴掌一下比一下更重地打在上面,問他下次還敢不敢這樣了。

    小孩不長記性,夏時季這次說了不敢,可等下一次又玩得太興奮了,什麼都拋到了腦後,也就暫時把丟在身後的李昱泊給忘了,也不再記得那些痛苦的巴掌帶給他的教訓。

    於是,一次一次的教訓,夏時季被打得多了,皮也厚了,儘管在被揍屁股的時候還會哭,但也學會了大聲地罵李昱泊是壞蛋,李昱泊再也不喜歡他了,他要離開李昱泊。

    他要是哭久了,李昱泊是真不會打他多少的,季季的屁股疼,他的手和胸口都會疼疼的,他並不是那麼願意打他。

    而現在,打他都不聽話了,李昱泊就把在床上挨打的夏時季拖下來,虎著臉說,“你敢走,以後就不要再跟我睡。”

    李昱泊的威脅夏時季沒有放在心上,他拉扯著褲子想穿好,可是怎麼樣都穿不好,他急了……

    “李昱泊,褲子,褲子穿不好……”夏時季在今年才在媽媽的強制下才學會自己穿褲子,現在一急,褲子左邊高右邊低更是穿不好了。

    李昱泊沒理他,靜靜地站在一邊,不去看叫他的夏時季。

    夏時季發現叫他都叫不應,就自己動手去拉他,小小的小孩已會甜言蜜語,“我聽話了啦,都聽你的,快幫我拉褲子……”

    李昱泊回過身,很輕易被好話收買,邊幫他拉褲子邊再問:“真的會聽話?不會亂跑了……”

    “嗯,”夏時季重重點頭,還發了毒咒:“亂跑是小狗……”

    而小狗夏時季再因為亂玩而瞎跑掉被抓回來被揍的時候說著同樣的對李昱泊的甜言蜜語:“我聽話了,都聽你的,爸爸的不聽,媽媽的不聽,全都只聽你的……”

    如此迴圈,周而復始。

    李昱泊每次都會被那小小而不可信的言語打敗。

    等終於大一點,當夏時季還是學不會一個人好好吃完一碗飯,因為李家與夏家雙方的大人去了城裡發展事業,在夏爺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根本不指望他的孫有多大出息的縱容下,再加上李昱泊全天候的照顧,休想讓夏小爺知道什麼叫做自力更生。

    夏小爺七歲了,每天早上都是閉著眼睛讓李昱泊幫著穿好衣,刷好牙,再抹幹臉,到吃早飯時還不願意睜開眼睛,只是微張著口,含著一口稀飯,邊半睡著做著李昱泊再也不逼他吃飯上學的美夢。

    而夏爺爺對於每天被李昱泊拉去上學的孫很是心疼,每次送到門口,這個總是不太多話的小老頭就對李昱泊說:“今天不上了,明天上……”

    永遠都是今天不上了,明天上……

    李昱泊只是搖頭,說著“爺,再見”,拉著他爺求救也無果的要哭不哭的夏時季去上小學。

    鎮上的小學離他們有一點點的遠,要走半個小時的路,不像幼稚園那樣就在隔壁的街道上,貪玩從來都不會累,走去上課就會很累的夏時季老是耍賴,走到半路就是腿太疼了不去上課了……

    李昱泊杜絕他的想法,也不跟他嚕嗦,背著他的人就往學校走。

    路中逢上教他們班課的老師,皆問:“時季又病了?”

    李昱泊聞著肩上已然又睡著了的夏時季的帶著淡淡熱氣的呼吸,他叫了老師,然後給了個微笑,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夏時季要睡完第一節課,到第二節課才會醒過來,第一節課到第二節課的課間休息他是沒得玩的,因數李昱泊會拉著他講第一節課的內容。

    夏時季拿他沒辦法,只好搭拉著腦袋聽著李昱泊講,然後腦袋裡拼命地絞盡腦汁想著要說什麼好聽的話才能哄得李昱泊給他零食吃。

    下午回家時,夏時季因為終於說出了想了一天的好聽話,得了李昱泊給他的兩塊牛肉幹,他邊啃著邊樂呵呵地露著剛掉顆門牙的牙齒對著李昱泊高興地笑,走到家門口因為吃了大半的牛肉幹最後部份半塊的那邊太硬了,咬不動,他就讓李昱泊咬,咬好了自己就去貼著他的嘴唇去舔過來吃,被過來開門的夏爺爺看到了,看著他孫樂呵呵地說:“給牛肉幹吃了啊……”

    夏時季邊嚼著牛肉幹邊去扶他爺,點頭說,“說好多好聽的話李昱泊才給的,爺,等會我給你吃,你不要告訴爸爸……”

    告訴了爸爸,不讓爺吃,也不讓自己吃,還會揍自己。

    夏時季想著爸爸的嚴厲,臉都擰成了一團……連忙把手中還有的一大片的牛肉幹塞到嘴裡,嚇得在旁的李昱泊怕他嗆著,飛快地跑去廚房倒水去了。

    夏時季這時把藏在褲兜裡的另半塊牛肉幹掏了出來,遞給了他爺,用著塞滿了肉的嘴對著他爺含糊地說:“爺,吃,好吃……”

 

    5

   

    這年的夏末入秋時,李昱泊病了。

    大病。

    好幾天,他都躺在那讓醫生伯伯打針,夏時季嚇得趴在他身邊一步都不敢動,都快七歲了的人把尿尿在褲子裡,哭也不敢哭,因為他爸說他要是哭,李昱泊就會死。

    夏時季在很多年後覺得對他爸感情不是太深厚就是當年他總是在他幹了什麼就會說李昱泊會死,會死之類的話,自己上了心,心存了忌,潛意識裡不再想與咒了李昱泊的父親感情過於深厚。

    父親沒錯,都是他的錯,只能怪年幼的自己先把稚子之情就先給了李昱泊,而不是自己的父親……所以,他總是這樣咒著李昱泊,他怎如何不記恨。

    就算後來懂事了,他知這樣不正確,但還是無法排除那段父親狠著臉說李昱泊會死用來威脅他的時日。

    他當時嚇得已經無法睡眠,每一次,他都擔心得心都已經跳在了牙齒間,就差一秒把它給吐出來,然後死掉。

    他後來釋懷,卻還是記著當時的景象,以至於多年後還是抹不開那時的記憶。

    李昱泊病得很嚴重,李媽媽說,他只是累了,休息幾天就好了。

    醫生伯伯說,他高燒,差點腦子燒壞,你不要搗亂,要不他會死。

    他也說他會死,夏時季刹那之間就長大了起來,他不再哭不再鬧,只是守在床邊,無論父母拖著他,他都拼命抓著床杆不走,後來手都出血了,大人們拉不走他,他媽媽倒是哭了,說他是不是爸爸媽媽不要了,只要李昱泊了。

    夏時季害怕,卻是害怕李昱泊不醒來,他不害怕這個時候爸爸的責駡,媽媽的哭泣,大人不拉他了,他又靠近了床邊,爬到了李昱泊的身邊,把自己小小的縮成了一團,手卻還是緊緊地抓著床杆,好在他爸媽拉他走的時候能再次拼命抵抗。

    他平時像個什麼也不著調的小孩,很皮,也像是什麼都不懂……

    夏父在一旁看著小兒子那已經是你怎麼動彈他,他都不會讓你拉走他一步的所有作戰手法,欣慰兒子的聰明,卻又覺得太不是滋味……

    兒子是一個男人的轉世,他總是想從他身上看到自己以前所沒有的能力,也總是希望他能比你更出色,而在這些之餘,他也是希望他是依賴,信賴他的。

    可他的兒子卻不是這樣,他把那種感情用到了跟他同一年齡的小孩身上……夏父用盡了各種辦法之後,歎了氣,帶著老婆還是走了。

    三十多歲的成熟男人,不是幾歲兒子的對手,任哪個男人真的認知到這個事實後,都不會覺得這是一件高興的事。

    李媽媽卻是覺得什麼都不太懂,什麼都不太知道的兒子這麼多年對夏時季的愛護總算是有回報的,夏時季依偎在她兒子身邊的樣子讓她知道,不管以後他們長大後會成為什麼樣子,但現在的小夏時季卻是真的全身心地守在他身邊的,在他病得快要一命嗚呼的時候,這個平時囂張任性的小孩卻是安靜地等待在他身邊,一步不離地要讓他醒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他,就算滿臉都是一片死白,褲襠裡也是黃色的尿漬,也就算,他的牙齒也全都是叮叮地害怕地在抖著,但他的手,卻緊緊地抓著床的扛,不讓任何人把他帶離他的身邊。

    第二天時,李昱泊醒來的時候,夏時季已經昏死了過去,醫生正在拉著他放在床扛上的手,他們大力地在掰著,掰得夏時季的小手又成了紅色,血,從嫩白的指縫間流到了白色的床單上,李昱泊一看,當場從床上跳了起來,用著最不符合他年紀的猙獰口氣大吼:“你們在幹什麼?”

    叮咚……

    是輸液瓶落在地上的聲音。

    而其它的人,全都驚住失了聲。

    拉扯手的醫生不動了,房間裡的其它人也不動了,在一旁的李媽媽也不動了。

    他們都看著李昱泊,那個只有幾歲大的小孩,不顧因為針頭扯出都是血的手背,一把把他身邊的小孩抱住,像被惹怒了的發狂野獸用著最兇猛的表情攻擊著他們:“你們想對他幹什麼?”

    夏時季醒來時,發現在身邊的李昱泊,他在看著自己,他愣了好久,才知去親李昱泊,親了好幾下,在李昱泊也回親他時,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

    嚇得久了,他不知道說話了,只是不出聲地大顆大顆掉眼淚,抱著李昱泊的脖子死死的,像是任誰也扯不開他的樣子。

    李昱泊看著他這樣哭的樣子,心全酸了,他也哭了出來,陪著夏時季掉著眼淚,等夏時季哭到累了,眼神臉孔都沒有了顏色卻還是不肯睡著時,李昱泊說:“季季,我再也不生病了。”

    夏時季不說話,也不理他,只是親著他的臉,緊緊地纏著他,纏得緊了,一動也不動。

    李昱泊不懂,像是又懂得,他對夏時季道著歉,“對不起,以後再也不生病了。”

    夏時季哭得累了,所有的傷心似乎在見到他看著他的時候有了著落,卻又同時覺得傷心無窮無盡的,他哪天要是沒有了李昱泊,那麼,就好像什麼都沒有了。

    他想,他以後要聽李昱泊的話,這樣,他也會離不開自己的。

    也這樣,無論去哪,他都會帶自己去哪,不會扔下他一個人,什麼也不懂地一個人面對著沒有他的世界。

    那些他們年少,不懂感情牽畔會帶給一個人的影響,只知死命地抓著手裡所有的,不讓它走,也不讓它讓別人奪走。

    也因此,某些執著也會帶給人更純粹的感情,而這種純粹所帶來的快樂是以後遇到的更多驚才絕世的人也帶不來的快樂。

    這世上,只有一人是屬於你的,也只有一人他的快樂悲歡也是單單只屬於你的,難道,還會有比這更純然的快樂嗎?

    他不一定是最好,他不一定是最聰明的,但他,卻是你最愛的。

    PS:竭盡全力寫了這章,用很多的方式平靜下來才寫的,我覺得人的感情也好,寫文人的心情也好,只有最接近天然的那個時刻才能把人最純粹的第一感覺用文字的方式寫下來……

    我其實很喜歡夏露,我知道看的人不太多,喜歡的可能也不多,但這確實是一個還不錯的故事,它很嚕嗦,它更是虛假,但它是溫暖的,從頭到尾都只是在闡述一個愛的信念,在這無論現實還是小說都在勾心鬥角的世界裡,有時候單純一下並不是那麼為難。

    而有時候,最單純的感情狀態,無論它是什麼模樣的,它都是最美的。

   

    6

   

    夏時季他們的第一個家教老師是一個外國人。

    這位名叫斯克生先生的外國人以海岸線為基點進行全世界性背包環行,這次來到春夏鎮,旅費全部花了乾淨,不得不暫時為了生計考慮……

    李父付了他一年的家教錢,請他教導兩個孩子一年。

    夏爺爺不是很喜歡外國人,就算這個以堅韌精神和獨特性格著名於世的旅行家並不是那麼容易能讓人請到當老師。

    李父能請到他,也是因為他對春夏鎮以及周邊的海邊村莊及其感興趣,再加上李家能提供最好的幫助還有費用。

    老爺子儘管當年因為當年跟外國船員在海上作對時,被人高馬大的洋鬼子害死過不少兄弟,因恨屋及烏,向來最討厭所有外國人。

    但為了孫子的教育,也不得不忍著天天見那鬼子的面,而不是用拐仗把這孫子打出院門口……

    夏時季對於他爺向來很能同仇敵愾,見他爺不喜歡的洋鬼子來了,還要天天當他老師,這可不得了了,他天天拿著個跟他們家大黃玩的打狗棍攔在李昱泊家那個外國人住的客房門前敲打,硬是想用小棍著把這洋鬼子給趕出鎮去。

    可他小身板還沒那近2米的斯克生的腿高,他伸出了棍子也夠不到人頭,每次都被李昱泊扯開,悲劇地含著淚被李昱泊拖著去書房去學那些蝌蚪文。

    當然,為了他爺,他是與外國人是勢不兩立的,所以課他是從不好好上的,在書房也只是無窮無盡地搗蛋。

    夏時季人長得比同齡人矮小,但皮膚要比那群成天曬得黑不溜啾的小鬼要白淨太多,整個人都是細白嫩肉的,就算他裝得再兇狠,也因滿臉的稚氣和太過乾淨清澈的眼神,板著臉裝兇惡只會讓人覺得發笑,而不會覺得有絲毫可怕之情。

    斯克生先生初來的那幾天,天天面對著這樣的小臉孔,為了尊重小孩的尊嚴,硬是忍住沒笑,很是嚴肅地以對等的態度對待著他,只是幾天後,他發現這小孩明明在他教學時什麼也不聽,但考試時一點也不跟另外那個明明只七歲就有種像大人老成一般作派的小孩有一點差別,所有他教的,兩個小孩全部懂得,這甚至是他見過的最聰明的兩個孩子。

    斯克生有點訝異,尤其是對那個吃飯都要用喂的夏時季更是感到好奇,他問小孩:“你不是說不聽我的課嗎?怎麼什麼都認得呢……”

    小夏時季白了他一眼,很不耐煩地說:“你笨蛋……我認得就是認得啦,你一邊去,不跟你玩,你是壞人。”

    壞人斯克生微笑,看了看旁邊那個用著眼神直直盯著夏時季看著的李昱泊一眼,改過去問他:“你知道原因嗎?”

    李昱泊轉過頭來看他,但只是笑了一笑,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

    然後他過去拉夏時季的手,拉到手裡才說:“老師,今天教完了吧?那我們去吃飯了……”

    斯克生在李家吃,李家有請隔壁街的芬姨過來為他煮飯;而夏時季與李昱泊依舊在隔壁夏家的院子裡跟著夏爺爺一起吃。

    午飯時間到,斯克生當然不會耽誤兩個小孩吃飯的時間,點頭說好的,祝用餐愉快之後看著他們手牽著手離開了院門。

    當然,他還是相當於疑惑那個在他的課上要麼是不斷地用小棍戳他的腿,要麼就是跑到一邊吃零食邊睡覺的小孩是如何怎麼把他強度比較大的外文知識全給這麼流利地記著的……

    而這一邊,夏時季被拖著走的時候嘟高了嘴,“討厭,我不喜歡跟他說話,我不要學他教的東西啦……”

    李昱泊低頭親了他嘟著的小嘴一下,臉孔一板說:“要學。”

    這下,夏時季嘟的嘴更翹了,翹得李昱泊又親了兩下之後給按了回去,順便也把氣鼓鼓的兩頰也給按息了。

    一回到自己家,夏時季因為今天上午都在做題目,沒有打到外國老師,也就是沒有幫他爺報仇,所以他爺給他挾他不愛吃的蔬菜時扭捏了一下,不過還是抵不過討厭吃的青菜被挾走的魅力,眼睜睜地看著他爺吃了下,然後小屁股在凳子上不安地扭動了兩下,還是架不住對他爺的小良心,跟他爺道歉了:“爺哦,今天沒打洋鬼子,做題目去了,沒有時間……下次打回來,你跟蕭爺爺,汪爺爺,陸一爺爺,陸仨爺爺上香的時候一定要記得說,不讓他們怪我啦,下次幫他們打回來的……”

    夏爺爺看著他孫子坐不安實,而旁邊李家小子拿著勺一本正經地跟著他的腦動隨著動著塞飯的情景微笑了起來,他摸了摸他的頭,說:“記得了嘍,等會就去說……”

    夏時季這才大大松了口氣,把李昱泊挾的青菜挑到他爺碗裡,然後又看著李昱泊新挾了另一口青菜,在被他強塞進口之際大聲抗議,“你說我只要吃完自己碗裡的……嗚……”

    抗議才一句,還好及時說了完,不過還是被李昱泊塞進去的飯給堵了住,夏時季不得不含淚地含著混了青菜的飯,拿著小腿去踹李昱泊身體。

    而李昱泊塞完飯,順勢收手回來把他的小腿兒給捉了住,然後把他不老實的腿放到自己雙腿間自己夾住,拿著勺子在自己的碗裡大大的挽了一口塞進自己嘴裡嚼著。

    夏時季看著他大口地嚼著,嘟了下嘴,不動的嘴也跟著嚼了起來,見李昱泊比自己要大好多的一大口都吃完了,嘴不由得地跟著動得快了起來,在李昱泊吃完的幾秒後急急地把飯全給吞了下去。

    這時,李昱泊笑了,伸手過去擦他的嘴。

    而夏時季的嘴,不由得又嘟了起來,引得李昱泊在上面也不由自主地又擦了一下。

    “你不要吃那麼快……”夏時季抱怨,他一快,害得自己也快了起來,吃得難受。

    李昱泊笑,讓抱怨的夏時季從先前坐在旁邊的位置爬到了他腿中間靠著他坐著,然後指著碗裡剩餘的青菜對他說,“這個不吃了,給我吃飯吧……”

    李昱泊想了一下,覺得剛剛喂的青菜夠了,就把青菜挑出來放到自己嘴裡,對懷裡的人說:“要全部吃完……”

    夏時季扭曲著小臉,為了不受吃青菜的苦,不得不痛苦地點頭答應了。

    夏時季晚上的時候又被李昱泊教著認單詞,認為之後他邊跟著李昱泊念簡單的對話邊窩在李昱泊懷裡玩小遊戲機裡的俄羅斯方塊,等到乏了,把遊戲機一扔,反過身來趴在李昱泊懷裡,帶著困意說:“記住了,不念了,要睡覺。”

    李昱泊摸了下他的臉,嗯了一聲。

    夏時季又往上爬了點,臉對著他的臉了,嘟著嘴在李昱泊嘴上吻了一下,然後又爬下了點,雙手抱著李昱泊的脖子,半趴在他的右邊沒幾秒就入了眼。

    李昱泊把毯子蓋好之後,也打了個小哈欠,低了一點頭,臉挨著夏時季的臉,也跟著睡了起來。

    這一年夏家與李家都在城裡立了足,錢掙得多,當然人也忙得不可開交。

    所以夏時季生日那天父母沒回來不算,連媽媽在晚上的時候才打來電話。

    明顯是她都不記得,還是李昱泊看他不高興偷偷打電話去提醒的,夏時季清楚知道著呢,他跟在李昱泊的屁股後偷偷看他打電話的。

    倒是他爺,早上起來就用竹塊紮了個蟋蟀給他玩,中午的時候還用木頭刻了把小木槍,還說晚上要自己去煎了兩個雞蛋,做了一碗麵條給他吃。

    連媽媽也記不住自己的生日,夏時季對於父母也是無可奈何了,接到媽媽電話時,聽到她說寶貝乖,媽媽回來時給你帶好吃的,帶大玩具的時候,抓著自己的耳朵糾結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好吃的,大玩具,李昱泊都會給他,他才不稀罕這些東西呢,他只不過是有時想媽媽,可是,媽媽連他生日也不回來,他真是沒得什麼辦法了。

    可是,他又不能做不聽話的小孩,因為爸爸媽媽掙錢養活他跟爺很辛苦的,所以夏時季糾結來糾結去還是很懂事地“嗯”了一聲,在自己心裡大方地原諒他媽媽了。

    爺給自己端面條的時候,夏時季很懂事地在他爺跟頭前面磕了頭,說了謝謝爺,再去奶奶的靈堂前磕了頭,自己這才回來拿筷子夾麵條。

    生日總是有一些不一樣的,夏時季夾的第一口麵條是給李昱泊吃了,然後自己才吃第二口;把兩個雞蛋中的一個稱給李昱泊咬了一口,也是自己才吃第二口。

    李昱泊吃著一年中唯一的一次夏時季給他的餵飯,每一口都吃得特別仔細認真,他就端坐在夏時季的身邊,眼睛非常坦白赤裸地倒印著夏時季潔白的小臉,一眨不眨。

    夏爺爺就在旁邊看著他們,看他們吃得認真了,臉上流汗了也不知,就會拿著蒲扇幫他們扇著風,嘴裡悠閒地哼著小調,偶爾他孫會回頭看著他咧嘴一笑,拉扯著他的腿跟親昵地搖兩下,脆生生地叫一聲:爺……

    人世間的感情總是以不同形象呈現的,環境的不同,歲月的不同,人的不同,從而感覺都是不同的。

    只是,人生來都是嚮往真摯美好的情感,不管有再多的不同,赤子之心的感情總是最惑動人心,以至於總會為這種情感很輕易地怦然心動。

    而人,又如何能捨得失去這種最乾淨又最渾然天成的情感,如果你能一直擁有,人又怎不會為了守衛他們而付出自己最大的努力呢?

 

    7

   

    這天夏時季因為懶得走路,在放學的路上又趴在了李昱泊的身上讓他背著走。

    其中,李大伯開車路過,見到自家的侄子背著人,還在往背著的人口裡塞糖,一下子就被氣笑了,停了車,在車窗旁邊就問侄子:“你又背你的小祖宗了……”

    小祖宗一看是李大伯,大聲地叫:“李大伯好……”

    叫得李大伯都不好意思說他什麼,不過還是說了句:“這麼大人了還讓人背啊?”

    “腳疼唄……”夏時季絲毫沒有不好意思地嚼著口裡的牛肉幹這樣說著,還拍拍李昱泊的肩,特別慷慨大方地說:“李昱泊,把牛肉幹給李大伯吃一口……”

    李昱泊回頭瞪他,掐了下他嘟著嚼牛肉幹的嘴,回頭對李大伯說:“他昨天跟大黃玩把腳追傷了,走不了路……”

    李大伯看了看夏時季那蹬著的小靴子,小腳丫被包得看不起什麼樣來,只好搖搖頭,囑咐李昱泊:“回頭來大伯家吃飯,讓大媽給你殺只雞補補……”

    說完開車走了,只剩夏時季對著車屁股大叫:“不去吃雞啦,李昱泊要跟我在家吃飯。”

    當然他吼得再大聲也沒有聽得見,他只好低下頭親著李昱泊的頰,問他:“是不是嘍?”

    李昱泊點頭,回答說:“是。”

    引來夏時季巴著他的脖子,笑嘻嘻地扯著他的頭髮玩了起來。

    回到家,夏爺爺的桔子罐頭正在等著夏時季喝,他喝了幾口桔子水,甜滋滋地舔了幾下嘴唇,又往旁邊做功課的李昱泊嘴裡塞了幾瓣桔子,剩下的就再也捨不得吃了,放在旁邊想等吃完飯的時候再吃。

    旁邊吳爺爺家的孫子吳穸這時過了來,在旁邊小小聲地說:“李昱泊,這題不會做,你能不能教一下我……”

    李昱泊還在算數學題,一旁正坐不實在的拿著鉛筆玩的夏時季抬了頭,看了看吳穸一眼,然後推李昱泊:“吳穸找你了……”

    李昱泊抬起頭,先是看了夏時季一眼,見他把鉛筆的頭又給咬得不成樣子,把筆奪過,嚇唬性地瞪了他下奶,這才去看吳穸,看了人一眼,把人的作業本拿了起來,對著那道題把解答過程寫了出來,然後就遞給了人。

    吳穸看了看詳細的解答過程,不死心,想跟揚名整街的小大人物玩,又再次問:“我可不可以跟你們一起做作業?”

    這下,沒等李昱泊說話,旁邊夏時季就氣唬唬地說了句:“不行,你回家做你的去,這是我家……”

    夏時季這時從凳子上爬下來,瞪著吳穸,要看著他走。

    吳穸沒看他,只是看著李昱泊,但李昱泊只是看他笑了笑,說:“你回家去做吧,快吃飯了,你媽媽會找你。”

    吳穸只好垂頭離去,只是在走的時候瞪了夏時季一眼,夏時季不怕,叉著小腰圓瞪著眼看著他,對他剛提出的要求還是相當的很不滿。

    李昱泊幫夏時季洗澡時,夏時季挺不要小臉地把昨晚追著狗玩被旁邊小樹岔刮了一點小傷痕的小腿伸到李昱泊面前,很自然地說:“親親……”

    李昱泊見他無理得這麼坦然,身上還帶著香皂的泡沫,顯得整個人又白又嫩還無比的可愛,當下也就順手握住那小腿,然後在已經結了痂的小傷痕上親了一口。

    白天跟大伯說的藉口,這小子還真當回事了,李昱泊哭笑不得,親完腿放了下又去幫夏時季洗頭髮。

    兩個大人大的澡盆放在院子裡,裡面加不太深的水,他們當然坐在裡面像個小水池,水不深又淹不著人,夏爺爺在旁邊偶爾幫他們加點熱水,其它時間就坐在旁邊聽著戲曲看著他們在裡面玩。

    夏時季喜歡洗澡的時候玩鬧一下,這是他覺得在學校坐得疲憊一天后的僅有的樂趣了,他擦掉頭發上掉在眼睛旁的洗髮水泡泡,又朝李昱泊的雞雞上摸了兩把,這才抓著水中的小木槍,趴在澡盆旁邊對著正窩在他爺旁邊的大黃“啪,啪,啪”地射子彈。

    有時候李昱泊嫌他動得太厲害,拍他一下屁股警告他不要亂動,夏時季就會回頭皺著小臉張牙舞爪:“疼,不要打……”

    李昱泊接著說:“要聽話……”

    夏時季也就沒得辦法,聽話地不再亂動,轉過身來讓李昱泊拿著洗澡巾幫他擦著身體。

    “雞雞不擦了……越擦越小,你的都不擦……”

    “是你不吃飯。”

    “我這幾天都有吃,是你擦小的。”有人理直氣壯。

    “你吃什麼了?全塞我嘴裡了,下次不許這樣了……”有人一如既往地嚴肅辯駁著,只是內容還是一成不變。

    “我哪有,都是吃得吃不下了,你騙我,雞雞一點也沒有長大,你賠我……”夏時季氣憤了起來,抓著李昱泊的大雞雞就想要按到自己身上。

    李昱泊則打了他一下,罵他:“不吃飯還亂找藉口,不打你就管不了你了?哭,哭什麼哭……不許哭!”

    夜晚夏時季是一定要想念一下今天沒吃到的糖,而李昱泊就會在一旁跟父母打電話,夏時季要是把沒吃到的糖算出來了呢也就不再算了,也不覺得沒吃到有那麼的可惜了,算完了也就了結了心願了,於是就會趴到李昱泊的背上對著電話喊:“李媽媽,要帶糖回來……”

    那邊李媽媽就笑,問:“那玩具不要了啊?”

    夏時季很貪心,一點也不懂得羞澀,“也要要……”

    “那有沒有聽話……”李媽媽逗他。

    “聽話的……”夏時季戳李昱泊,“你跟李媽媽說,我老聽你的話的,什麼話都聽。”

    李昱泊抓住他的手,咬了一小口,沒看他,對著那頭的媽媽說:“夏時季的白衣服弄髒了,洗了不好看,保叔回來時你多幫他買幾身……”

    “要身上有大老虎的……”夏時季又在旁邊扯著噪子叫了起來。

    李昱泊嫌他打斷他的話,把人從背上扯下來仰躺到自己腿上,拿著旁邊的扇子扇了幾下風,讓夏時季別那麼動來動去。

    果然,吹到涼風的夏時季就看著帶給他涼快感覺的蒲扇了,不再瞎嚷嚷,聽著李昱泊跟著他媽媽在那邊要他們要的東西。

    李昱泊幫他要了上次要看圖畫書,還有他喜歡的電子錶,還有畫著孫悟空的如意棒……夏時季聽著李昱泊說的東西一根一根數起了指頭,數到最後兩隻手指不夠數了,就慢慢覺得瞌睡了起來,翻了個身,抱著李昱泊的腰就把頭埋在了小腹,呼吸慢慢地均勻了起來。

    李昱泊說完電話,關了旁邊的燈,身體也往旁邊一躺,低頭看了眼他,慢慢也就閉上了眼睛……此時涼風透過窗子吹過來,月亮的光影若有若無地照印在了他們身上。

    兩小無嫌猜,此時相伴情。

    PS:年幼篇暫時只寫到這了,寫完正文再說……淚個,正文再不寫就完蛋了。

    再說,成天拿小孩子賣萌也不是個事啊……

 

    8

   

    李昱泊醒來,輕輕地把趴在他身上的夏時季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移了移,剛移了一下,睡夢中的夏時季就嘟了下嘴,把手又給重新搭上去了。

    李昱泊又動了下,這下,那睡著的人嘴嘟得更厲害了,像是知道李昱泊醒了來要撇下他,這次放回去的手還重重地打了李昱泊的肩膀一下。

    李昱泊看他一眼,又看了看窗外快要曬到屁股的太陽……他扯了扯自己的頭髮,只好抱著人起來,搖搖晃晃地去廁所了。

    雖然夏時季人瘦,抱起來也不是那麼難,但李昱泊真覺得夏時季不要那麼愛賴床了,他賴不算,也不許他起。

    他不起,誰給他去煮水煮蛋,泡牛奶喝呢?

    幫著夏時季上完廁所,李昱泊自己也要上,只好回頭晃晃悠悠地把夏時季放回床上去,可那已經半睡過來的人一到床上,眼睛就睜開了,擦著眼睛拖著帶著睡意的音調喊他:“李昱泊……”

    聽這聲音,明顯是不想讓他走。

    李昱泊只好虎著張臉瞪著他,告訴他他要是再不聽話他就要揍他了。

    夏時季哪管,伸出兩隻小短手,喊:“抱……”

    李昱泊沒辦法,走了過去又重新抱上了他。

    夏時季抱著他脖子,嘴巴嘟得可以掛油瓶,“親親。”

    李昱泊上前親了他一口,又親了一口,再親了一口。

    親得夏時季眉開眼笑,膩在他身上喊著“李昱泊,李昱泊”地胡亂撒著嬌。

    夏時季趁李昱泊去廚房幫他煮蛋去了,跑到院子裡正在跟吳爺爺下棋的爺爺身邊,白淨的小臉上笑得跟路邊清晨沾了露水的那漂亮小花兒似的,“爺,糖,糖……”

    夏爺爺老眼往廚房那邊瞄一眼,沒看到李家小子,連忙把藏在衣兜裡的用藍格子大手帕包好的一塊奶糖拿了出來,他孫子拿過,七手八腳地拆著包裝紙,邊看著廚房那邊的方向邊把糖往嘴裡塞,隨即大口地咀嚼了起來。

    看得旁邊吳爺爺忍不住笑,又忍不住囑咐說:“慢點,慢點……”

    而夏爺爺則是笑得眯了眼睛,跟孫子偷偷說:“昨去小商店買了五個糖,還有四個,晚上再給你一個。”

    夏時季連連點頭,點得頭都快要斷了似的,又伸著小腦袋,用著沾著口水和糖漬的嘴唇往他爺爺臉上親,親完就又專心致志地坐在旁邊咀他的糖去了。

    得趕緊趁著李昱泊沒來的時候吃下去,要不,又會被打屁股了。

    李昱泊把水煮蛋跟牛奶拿出來,看了一眼乖乖坐在小板凳上的夏時季,想都沒想,命令他:“把舌頭伸出來……”

    夏時季瞪他,但又不得不把小舌頭給伸了出來,“嚕……”

    李昱泊張開嘴,含了一下他的舌頭,立刻就嘗出了甜味,小臉一虎,立馬怒氣騰騰,“都說了讓你早上不要吃糖。”

    “我沒有。”夏時季大聲反駁。

    “還跟我說謊。”李昱泊當下就拉他起來,重重地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還敢不敢了?”

    “哇……”夏時季“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不敢再分辨了,哭喊著說,“不敢了。”

    “還敢不敢亂吃糖了。”

    “不敢了。”

    李昱泊瞪他,伸出手拿著衣角幫他擦眼淚,“你不乖。”

    “我乖的。”夏時季抽泣著,兩手抓著李昱泊的衣服,重申其實他很乖,“我以後會乖的,會聽你的話。”

    “別哭了。”李昱泊看他現在乖巧的樣子,拉他坐了下去,把其實涼得差不多的牛奶杯又吹了吹,放到夏時季嘴邊,“喝一口。”

    夏時季就著杯口喝了兩口。

    李昱泊放下杯子,看著嘴邊因喝牛奶而沾上了的牛奶白漬更顯得可愛無比的夏時季,拿起煮好了的雞蛋敲了敲殼,“你自己接著喝。”

    “哦。”夏時季拿起杯子慢慢地喝了一口,眼巴巴地看著李昱泊剝著雞蛋殼,等李昱泊剝到一半,剝了一塊蛋白下來放到他嘴裡,他就又立刻眉開眼笑了起來,渾然忘了剛被李昱泊打完屁股……

    吃完早飯,夏時季閒不住就要出去玩,都不管暑假裡老師佈置的功課他從來都沒有做過,他要練的字一頁都沒有寫。

    “不許,寫完這一頁才能出去。”李昱泊把作業本擺好,見夏時季又往門邊走,把他拉了回來按到了位置上。

    “不寫。”夏時季把手都藏到小褲兜裡,低著頭想把腦袋也給藏到桌底下,這樣就可以不用練字了。

    “寫……不寫不許玩。”李昱泊額頭上都冒出細微的汗,他已經連抓了躲著他的夏時季三次了。

    “不寫,你幫我寫。”夏時季見矮桌下實在躲不下,乾脆抬起頭,翹起嘴巴往李昱泊臉上親,“李昱泊,你幫我寫吧。”

    李昱泊瞪他。

    只一眼,夏時季就知道李昱泊是下了好大決定絕不幫他了的,於是歎了口小氣,痛苦地去拿鉛筆了。

    剛拿著就鉛筆寫了兩個字,就又抬頭眨眨眼睛,“李昱泊,我不去玩了,給顆糖吧。”

    李昱泊當下摔了筆,雙臂抱在胸前,就那麼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夏時季頭一縮,什麼話也不敢說了,委屈地翹著嘴趴在桌子上寫作業去了。

    到了寫完一頁作業,李昱泊就剝了個石榴給他吃,夏時季吃著甜甜的石榴,坐在椅子上搖擺著雙腿,看著李昱泊接著幫他們寫作業,還邊“嗯嗯嗯”滿足地哼著小歌謠,一幅太平逍遙的小模樣。

    “李昱泊哦……”李昱泊爸爸媽媽回來了,他就回自己家去了。他離開沒1個小時,夏時季撇開院子裡陪自己玩的小夥伴就往李昱泊家走了,也不管他媽跟在他背後喊著讓他回去吃糖,李昱泊家裡的院子門一推開點縫,他就像見著了人一樣地叫著李昱泊的名字。

    他一路喊著李昱泊進了屋,沒見到李昱泊,倒見到了李媽媽。

    李媽媽身上香香的,夏時季有點怕她,站得老遠地看著她,怯怯地往通往李昱泊房間的門邊看去。

    “小時季來了?”李媽媽卻可喜歡他了,踩著高跟鞋眼看就要過來抱他了。

    夏時季眼見沒辦法躲,眼淚汪汪地喊他的李昱泊,“李昱泊……”

    可李昱泊沒有出現,夏時季被李媽媽一把抱住,美麗漂亮的李媽媽很納悶地說,“都這麼大了怎麼還這麼愛哭呢?”

    夏時季被香水薰得難受,內心委屈不已,又不敢在長輩的懷裡掙扎,哭得稀裡嘩啦的,恐懼不已。

    等到夏時季哭到快要脫水,李媽媽抱懷裡哄半天都沒哄好時,李昱泊跟著剛去見叔伯的爸爸回來了,一見他媽懷裡哭得淒慘,一見著他就立刻朝他伸出了手的夏時季,立馬跑了過去把他抱到了懷裡。

    “這是怎麼了?”李媽媽看著跟夏時季同歲大的兒子抱娃娃一樣地抱著夏時季,臉都快綠了。

    “他不喜歡香水味。”李昱泊看他媽一眼,掏出他放在夏時季褲兜時的小手帕幫他抹著眼淚……

    “李昱泊哦……”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這時已經哭累了的的夏時季要多慘就有多慘地看著李昱泊,小臉上的委屈都快跟海洋裡的海水一樣多了。

    “嗯,不哭了,季季乖,帶你去洗澡。”李昱泊半抱半拖著他坐到了椅子上幫他擦著眼淚,“不哭了,噓,不哭了,乖。”

    夏時季被他哄得哭聲慢慢停了下來,氣息也平穩了好點。

    看得旁邊的李母跟李父目瞪口呆,都不知道兒子什麼時候變成了這麼個會哄人的小大人了。

    “你媽媽身上臭臭的。”到了澡盆裡,見大人不在了,夏時季立馬投訴。

    “嗯。”李昱泊抿緊了嘴,小大人拿著杯子喂著哭得過多的夏時季喝水,見他小嘴離開杯沿,現在又投訴完,又喂他喝了剩下的。

    夏時季喝了一杯水,力氣又回復點了,這下可有精神說李昱泊的不是了,“我來找你,你不在家,還讓我哭……”

    “去伯伯和叔叔家了……”李昱泊拿著毛巾擦他的小身板,想了想,又從旁邊脫下的褲子裡拿出剛在五叔家裡叔嬸給他的棉花糖,他拆開了包裝,捏了一個出來放到了夏時季嘴裡。

    “哦……喔……”入口就化的棉花糖讓夏時季眼睛都笑眯了,動了動時小身板,願意親近李昱泊了,把自己的小腿兒伸了一隻出來壓到了李昱泊的身上,讓李昱泊幫他洗小雞雞。

    剛洗了一會,來找人的夏媽媽來了,見到澡盆裡的兒子,揪著他的小鼻子問:“又給阿泊找麻煩來了?”

    “哦……哦……”夏時季不敢動,只能可憐兮兮地看了看媽媽,又看向李昱泊。

    “沒有,我讓他過來的,夏姨。”李昱泊摟了摟夏時季,把人摟到了自己懷裡,脫離了夏媽媽的魔掌。

    “還沒到晚上,洗什麼澡……”夏媽媽看著兒子要笑不笑的。

    夏時季最怕他媽這樣了,在澡盆裡動著把李昱泊推到他面前,幫他擋他媽媽。

    “有點髒,就洗了……”李昱泊朝著夏媽媽笑,懂事的男孩兒臉上撓了撓頭,盡責地坐在夏時季的面前擋人。

    “又哭了吧?怎麼別人都抱不得,只許阿泊抱了?”跟李媽媽打過招呼才過來的夏媽媽瞄著李昱泊身後的兒子問。

    “我……我大人了。”夏時季偷偷從李昱泊身後伸了半個半出來跟他媽媽嬌氣嬌氣地說。

    “那還讓阿泊抱?”夏媽媽取笑兒子。

    “我……我……”夏時季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把充滿苦惱的小臉貼在李昱泊的背上,覺得想念了好久的媽媽回來了,其實一點也不好。

    晚上夏時季心情不好,喝了半天才吃了半碗飯,兩家人齊齊逗他他也不笑,也不肯坐,抱著李昱泊,把臉貼在他背上,只有李昱泊喂他飯時才勉強抬下腦袋。

    大人們以為是小孩好久沒見他們了認生,逗了幾句後也就不必逗他了。

    到要睡覺時,夏媽媽想跟兒子一起睡,哪想夏時季拉著李昱泊的衣服就是不鬆手,夏媽媽說要帶他跟媽媽一起睡時他也不說話,只是倔著張小臉,捏著衣服的手從一隻換到了兩隻,拉著李昱泊就是不動身。

    夏媽媽跟李媽媽一看,沒輒,只好讓他們一塊睡到李昱泊的床上。

    到了床上,媽媽們出去了,夏是季就趴到李昱泊的身上委委屈屈地說:“她們壞,不讓我跟你睡。”

    李昱泊親了親他的嘴,“你媽媽想你,想跟你睡……”

    “我也想她……”夏時季嘟了嘟嘴說:“好想好想的,可是,我想跟你睡。”

    “嗯,好,跟我睡。”李昱泊回答著他,把他弄到一邊的毛巾被又重新拉上來蓋好。

    “你也要跟我睡。”夏時季怕媽媽一回來,醒來又找不到李昱泊了,補充道。

    “好。”

    “拉勾。”夏時季伸出了手。

    李昱泊伸出手跟他拉了一下。

    “列印。”夏時季嘟起了嘴。

    李昱泊在上面吻了一下,列印完畢。

    第二天他們要去海邊玩兒,一大早的夏時季就被弄了醒來,夏媽媽幫他穿了身藍白相間的小海軍裝,還帶了個小軍帽,那樣子別說有多可愛了,連夏老爺子都柱著拐杖圍著他漂亮可愛的小孫子打轉,一步都不願意離開。

    李昱泊也猛瞧夏時季,牽著他的小手上車時都是一步一回頭看,三步就要停下腳步再看一次,然後再小小地親他一口。

    夏時季被大人們的讚賞,李昱泊的喜愛給逗得心花怒放,小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尤其李昱泊往他臉上親的時候,他忍不住笑容還會笑得更大,更是會開心地回親過去。

    夏時季被一車的大人抱來抱去,七歲多的人因為挑食時瘦少得才像四五歲的小孩那樣大,如果不是氣色很好,又因為離不開他家爺爺,自己也實在忙,夏媽媽都想把這個招人疼愛的兒子帶到城裡去養……

    不過,夏媽媽抱著瘦小的孩子,想著這孩子的發育還得跟上才行……她跟夏爸爸交換了個眼神,想著今年夏天要是可以的話,不管多忙還是盡可能地把孩子帶在身邊吧。

    渾然不知道可能要被爸媽帶走的夏時季一到海邊就提著他的小桶挽著褲腿去撿貝殼了,都把剛才膩得一秒鐘都不想鬆開的李昱泊忘了,不亦樂乎在海灘上探他的險去了。

    李昱泊抿著嘴看著把他丟下的夏時季,搖了搖頭,轉身去幫他媽媽去鋪等會要野餐的沙灘布了……

    玩瘋了的夏時季提著一小桶撿好的貝殼被他爸爸拉了回來,帥氣的海軍帽也給他弄髒了,帽子裡面裝了十幾個鍋牛殼,被隨意地放在了桶子最上面。

    “李昱泊,李昱泊……”一回到他們野餐的地方,夏時季看到李昱泊就眼睛一亮,掙脫了他爸的手就往李昱泊身邊跑,跑得太急差點被沙子絆住要摔跤。

    夏時季就那樣歷經著被沙子絆倒的風險著急地跑到了李昱泊身邊,在正在擺放著汽水的李昱泊身邊坐下,獻寶地說:“撿了好多的貝殼,最大最好看的都是給你的……”

    說著,就把小桶裡東西全部倒了出來,把心下記得的那些最好的各種貝殼撿了出來放到李昱泊的那邊,一般好看的放到自己這邊。

    “都要給我?”半跪在沙灘布上擺放東西的李昱泊爬了兩步從不遠處的籃子裡拿出剛準備好的濕毛巾出來,去擦夏時季被弄髒的臉。

    “嗯。”夏時季重重地點了下頭,“都給你。”

    “自己不要。”

    “不要,給你的。”夏時季說完,覺得意思也不太對,隨即又大聲地說:“都是你的,你幫我收著,我想起來了再給我玩。”

    李昱泊沒說話,倒是旁邊聽著的兩個父親倒是被他那理直氣壯的小模樣給逗笑了。

    李昱泊擦完他的臉又幫他擦手,完了見夏時季看了眼汽水又眨著眼睛看著他,這才把汽水插好管子遞給他。

    一接到瓶子,夏時季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線……他小小的吸了一口嘗了嘗味道,站了起來,走到他爺身邊分了他一口,又走了回來分了李昱泊一口,這才認真地喝著他喜愛的桔子汽水起來。

    夏時季鬧騰一會就累了,父母們都下海游泳去了,他就跟李昱泊躲到岩石後面去睡覺……李昱泊沒他那麼愛玩,也不累,只是拿著圖畫書看著,讓夏時季枕在他腿上睡覺。

    夏時季睡了一會起來,先前沒吃多少的肚子又餓了,李昱泊就拆了餅乾出來喂他吃,問他:“等會要去哪裡玩?”

    夏時季本來想去前段時間過來玩的那個他鑿了一個小洞的沙灘去玩……但是他又不願意走路了,所以想了想說:“壘沙堡吧,你幫我壘個可以住爺的,你的,大黃的,還有我的……”

    夏時季報指了指自己,又想了想,說:“還有你爸爸媽媽,我爸爸媽媽的城堡……”

    李昱泊算了算人數,又看了看太陽,離天黑還早得很,城堡應該壘得起來,人偶也可以全部做出來,於是點了點頭,說:“給你壘。”

    夏時季頓時跳起歡呼了一聲,在沙灘上打了兩個滾,又想起李昱泊不許他弄髒自己,這又連忙爬了起來,看著李昱泊傻傻地笑。

    PS:能寫單純又純粹感的感情是一種心口都會開花的幸福…希望同學們也能喜歡新的童年篇。

 

    9

 

    上午的時候,李昱泊被他大伯找去了。

    夏時季牽著他爺出去溜噠了一圈,回來時他爺,他,兜裡懷裡滿滿的都是糖。

    乖巧聽話還愛叫人的夏時季討得了所有鄰居親戚長輩們的歡心,如果不是兩人,一個老,一個少,實在拿不動袋子,要不然,還得讓人背幾麻袋的糖果回來不可。

    回來時,爺倆就找窩藏地點來藏得來的糖來了,夏老爺子畢竟是個聰明人,要他孫留一半出來給李家小子交待,另外一半再藏起來。

    夏時季嘟了半天的嘴,想不依,但又好害怕李昱泊知道了把所有糖都繳獲了,於是心不甘情不願地點了頭,含著淚看著他爺分了一半的糖到桌子上讓李昱泊抓獲。

    那個時候,他真是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沒有糖的小人生,簡直比餓肚子還慘……

    中午的時候,玲嬸來給他們做飯了……夏時季吃飽了糖,哪能吃得了飯,連他爺也被他塞了好幾顆糖,此時也只好巴巴地看著桌上的三菜一湯,拿著筷子含在嘴裡,想吃,偏又沒胃口吃得下。

    夏時季也坐在椅子上,腳丫子在空中晃蕩著,無憂無慮的小臉上滿是滿不在乎,手上還拿著塊糕糖玩著。

    玲嬸在旁看著,作勢威脅說:“不吃飯,泊仔回來揍你。”

    “才不怕。”說起李昱泊,夏時季趾高氣揚地抬起小下巴,一臉老子我才不怕的小表情。

    玲嬸哭笑不得,這小小子偏食還不算,胃口也小,含了幾顆糖吃了也就把胃口膩壞了也不想吃飯,都七歲的人了,長得跟四五歲似的,這對李昱泊發的小脾氣也跟三歲小孩似的蠻不講理,也不想想自己比泊仔才小了二個月,比他矮一個頭也就罷了,撒起嬌來也跟人泊仔大他好幾歲一樣。

    可要說他不懂事,偏偏對誰都禮貌乖巧得很,也就對著李昱泊胡作非為得很,真讓人拿他沒辦法。

    “回來了會揍你的。”玲嬸威脅不成,搖著頭收拾著東西打算回去。

    “不許告狀啦,玲嬸嬸……”夏時季追在她身後囑咐,為了拉攏她,追到了廚房時還去桌上抓了好幾把要被繳獲的糖給玲嬸帶回去給她家的小朋友吃。

    “唉喲喂,我的小祖宗,不用這麼多……”玲嬸看著他抓了一把又一把,她要帶回去的籃子都快裝一小半個山了,“好了,不裝了,乖,去桌上坐著吃飯,不告訴他了……”

    “謝謝玲嬸嬸……”一聽玲嬸不告狀,夏時季眼睛一亮,把兜裡藏著那塊最喜歡的軟糖也給了玲嬸的籃子,跑出了廚房。

    一跑出去,李昱泊虎著張臉站在了擺在院子大樹下的飯桌前,人一到面前,手重重地拉上了站著不敢再往前的夏時季的手,小大人的臉上一片鐵青的嚴厲:“誰讓你亂吃糖的?”

    “我沒有。”夏時季大聲地反斥,“你亂講,冤枉人。”

    聽到夏時季又如往常般對著他睜眼說瞎話,李昱泊真是想揍他的心都有了,氣得他把夏時季的手扔掉,坐到位置上,拿起夏時季裝著飯的碗自己吃了起來。

    他大伯留他吃中飯,他是最後一秒扔了一句回家去吃,然後一路小跑了回來的,回來倒好,這東西趁著他不在吃了一堆沒用的東西還敢跟他頂嘴,真是快把他氣死了。

    “李昱泊哦……”夏時季一見人不理他了,湊到他邊上,小聲地叫了聲他的名字。

    李昱泊沒理他,繼續吃著他的飯,越吃胃越疼,想著自己真是白疼他了,不懂事就算了,還老是不聽自己的話。

    “李昱泊哦……”夏時季一見李昱泊還是不理他,有些急了,叫了一聲他的名字見他還是不理,求助地看向了他爺。

    夏爺爺看了看急起來了的孫,又看了看李家小子,慢騰騰地開口了,說:“都是疼孫的長輩給的,不接不適合……糖都擺桌上了,他說讓你收著,管著他別亂吃。”

    李昱泊聽完,看了爺一眼,朝他笑了一下。

    夏時季把握時機,手連忙拉上了他的衣服示弱撒嬌。

    李昱泊看都沒看他,又扒了口飯,咽完冷冷地問:“還有呢?”

    “還有什麼嘛?”夏時季聽了明白,但又想裝著不明白,但又知道李昱泊知道他明白,最後又撅了嘴,不甘不願地回了一句。

    李昱泊繼續不理他。

    夏時季撐不住了,松掉扯著他衣袖,小手都握成了拳,滿臉的氣憤,“你壞蛋啦,只藏有一點點你都要繳獲掉,一點點誒……你都不喜歡我啦,一點點都要拿走。”

    李昱泊任他胡說八道,繼續不理他。

    李昱泊還不理,夏時季真急了,小手伸出拉開李昱泊吃飯的手臂,要自己爬到李昱泊的腿上坐著。

    李昱泊不推他,但手也不讓他拿開,就是不讓他坐。

    夏時季急翻了,說話的噪音都帶著哭音了,他邊扯著李昱泊的手邊哭著說:“你壞蛋了,都不喜歡我了,也不抱著我坐了。”

    李昱泊生著氣,憋著張嚴厲的臉就是不鬆氣。

    “爺,爺……”夏時季都已經尖叫了起來,看李昱泊真不讓他坐,急得小腳小屁股都亂彈了起來,小臉朝著他爺求救,雙手都用了去拉李昱泊定定攔著他腿不讓他坐的手。

    夏爺爺在旁邊也有點小急了起來,在旁連連說:“讓他坐嘛,讓他坐嘛,就抱坐一下子,就一會,就一會……”

    “李昱泊,李昱泊……”這時,眼淚已經從夏時季眼眶裡掉下來了,他連叫著李昱泊的名字,聲音都近乎哀求了。

    李昱泊這才松了手,他才微松了一下,夏時季就邊哭邊連滾帶爬地想擠到了他腿上坐著,他又哭又急的,力道不穩,急急爬上李昱泊的腿上時身子往旁邊傾了一下,險些倒了下去。

    李昱泊迅速攔住了他倒下的小身體,把他攬到了懷裡,幫著手忙腳亂的夏時季在他腿上坐好了……

    夏時季等到自己坐好,確定自己已經占臨他要到達的高地了,這才撇過帶著淚滴的臉,臉上滿是委屈地對著李昱泊地指責,“你壞蛋了,欺負我。”

    說著,把臉湊到他面前,讓李昱泊幫自己擦眼淚。

    李昱泊沒辦法,只好掏出早上放在他背帶褲背後小兜裡的藍格子巾幫他擦著臉,但還是虎著張臉,“還亂吃糖不?藏哪了?”

    夏時季這下可不敢不聽話了,閉著眼睛嘟著嘴說:“藏爺的保險箱裡……”

    李昱泊聽著倒抽了口氣,眼帶不可思議地看向了夏爺爺。

    那是用來藏有價值東西的小金庫,爺竟讓夏時季亂來,讓他藏糖……

    李昱泊覺得自己腦門都疼了……半晌無語,腦袋裡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拿這爺孫怎麼辦。

    不過他能確定的是,他唯一能確定的是,如果讓夏時季爸爸回來知道了這事,肯定要打得夏時季屁股開花,讓他去拿他爺的小金庫去藏糖。

    藏糖……藏糖!那東西是用來藏糖的嗎?!

    從一堆金條,寶石玉器堆裡掏出一大堆糖時,李昱泊目不斜視,對旁邊的兩個人誰都不想看。

    旁邊的一老一小,柱著拐杖的夏爺爺呵呵笑著,完全沒把自己的保險箱用來藏糖這事放在心上,而夏時季更不懂這些個事,只是覺得自己的糖被李昱泊搜走繳獲有點不開心,他原本還想藏著吃到過年的。

    看樣子,又沒戲了。

    他一手拉著李昱泊的衣角,一手拉著他爺的衣角,眼睜睜地看著他的糖果又離他遠去……真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憐的人,別人的糖吃不得,自己的糖也要被李昱泊拿走給別人。

    這世上,真沒有比他更可憐的人了。

   

    10

   

    “李昱泊哦……”夏時季嬌聲嬌氣喊了句李昱泊,張口嘴,讓李昱泊喂了口飯,含著慢慢吃著說:“癢癢……”

    因口裡含著米飯,說得有點含糊不清,李昱泊低下頭看他露出來的小胳膊,沒看到什麼痕跡,虎著臉問:“哪裡?”

    “屁屁……”夏時季想回過頭去看自己放完學之後剛剛洗好澡只穿著小內褲的小屁屁,但是,頭怎麼轉就是有些轉不過去。

    “我看看……”知道夏時季不是在找藉口不吃飯,李昱泊硬板板的臉色好了點,手上拿著的餵食的飯碗和勺子也沒放回桌上,拿在手上往後看去。

    好像是有看到小紅點,李昱泊朝夏時季再小臉一板,“轉過來給我看。”

    “哦……”夏時季含著飯要吃不吃,乖乖聽話地轉過了身,垂下腰,然後下一刻露出來的屁屁被放下碗勺的李昱泊塗了原本放在桌上的消炎膏,涼涼的讓他有些難受。

    “疼……”夏時季覺得被塗藥的那一小塊地方又疼又癢,不禁淚眼汪汪。

    “忍一下……”李昱泊怕夏時季真的疼,擦完後,又彎下腰對著那被蚊子盯了一個小紅點處的地方吹了吹,吹了好幾下又問:“不疼了?”

    “不疼了。”夏時季滿意地直點頭,還道,“你再吹吹……”

    李昱泊又吹了幾口,拉著他轉了過來。

    此時飯被他連嚼都沒嚼就吞了下,這時他把嘴嘟起在李昱泊臉上親了一下,說,“晚上再吹吹,疼疼就飛走了……”

    李昱泊點頭,跟以往的每一次一樣,答應了他。

    夏季蚊子多,加上夏時季不喜歡驅蚊水那嗆鼻的味道,家裡只能燒一些驅蚊的草藥,然後再時刻注意,用扇子把那些蚊子扇走不再盯那寶貝疙瘩。

    到了天快黑的時候,院子裡蚊子更多了起來,這時候扇子扇得再緊也沒用,所以夏時季不能陪著爺爺在院子裡看他跟別家爺爺下棋,只能含著眼淚被李昱泊拉著到涼爽的臥室裡去陪著李昱泊學習。

    臥室裡沒有蚊子,但夏時季實在不愛一動不動地坐在那,也不愛學習,所以一進臥室就會老不高興。

    這天,他剛吃完飯,還沒看爺爺動幾子棋就被李昱泊拉了起來,一步一步走到臥室時,嘴巴不由得嘟著,真是覺得李昱泊這個夏天對他一點也不好,讓他不跟小夥伴玩就算了,讓蚊子咬了他他也大方的不算了,可是,為什麼陪他玩一會都不行呢?

    老是看書識字,有什麼好玩的嘛……

    “李昱泊……”夏時季愁苦著臉,站在床上趴在李昱泊的背上在李昱泊耳邊喊著他。

    為了方便他時時貼著他,李昱泊把書桌放到床前靠著窗戶的位置,沒有椅背的椅子就放在床邊,背後的床是夏時季撒野的小天地,而書桌與凳子則是他學習的地方。

    他得把這一學期的新內容在最短的時間裡完成了,這樣才能好好教夏時季,讓他在考試的時候能考出好成績。

    要不然,考壞了,夏時季就要被他爸揍,揍得哭得慘兮兮地來找他安撫他被打疼的屁股,那個時候就晚了。

    李昱泊實在不喜歡夏時季被他爸打哭,自上次夏時季因為不聽話,老不聽老師講課,小考只考了幾個七十多分,被回鎮裡的夏叔叔這樣揍了一頓後,李昱泊就下定了決心,不再讓夏時季因為成績再被挨揍。

    夏時季會哭得一晚上都睡不著,還會因為哭得過猛連著打嗝好幾天,還會因為傷心吃不下飯,連水都不會喝多少,那小模樣有多慘就有多慘……

    他是真不明白夏叔叔怎麼捨得打夏時季,像他就算夏時季摔一跤,都急得恨不得那跤是他摔的,他還是夏時季親生爸爸,怎麼那麼不疼他的夏時季。

    自己辛辛苦苦看著背著長大的人,也說打就打,也不問問他什麼意見──李昱泊為此有一點點不太高興,但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講什麼道理的,夏時季是夏叔叔的兒子,老子打兒子是天理,這是已經改不得了的。

    既然改不得了,那就只能讓夏叔叔找不到打夏時季的理由了……要不然,這樣子狠狠地打,把他家夏時季打壞了怎麼辦?他賠他嗎?

    “李昱泊哦……”李昱泊不理他,還是在看寫滿了蝌蚪文的書,夏時季有些悶悶不樂起來了。

    許家爺爺實在太討厭了,請了外國鬼子到學校裡教他們小孩什麼洋文,害得李昱泊現在每天回來還要看這些討厭的書,有時還要跟著收音機念奇怪的聲音。

    “過來,”李昱泊這時轉過了身,讓夏時季爬到了他腿上,手掛上了他的脖子,然後轉到書桌面前,說:“跟我念。”

    “才不要。”夏時季拒絕念,握緊了拳頭,誓死不從。

    他絕不念那麼怪的聲音。

    “念一個,親一下。”

    “也不要。”天天被李昱泊親的夏時季才不怕沒得親親。

    “念不念?”李昱泊聲音高了起來,有些生氣了。

    “不念嘛……”李昱泊一生氣,夏時季卻沒脾氣了起來,拿過李昱泊的一隻手抱到懷裡打了個哈欠說,“你要念就念你的,我不嫌你煩,我先睡了……”

    說著,頭一撇,枕到李昱泊的肩窩處,又挪了挪身體,確定舒服了之後,半趴著李昱泊閉著眼睛睡覺起來了。

    他要睡覺,李昱泊拿他沒辦法,夏時季要是想睡的時候不給他睡,會急得要哭,這個時候,天大的事李昱泊也會不管,讓他去睡。

    夏時季也知道李昱泊會這樣待他,於是也就心安理得地睡了過去,不再理會那些奇奇怪怪的外國字。

    李昱泊記好單詞,又怕吵著夏時季睡覺,沒再放英文磁帶,在心裡默默在念了幾遍記住了音之後就抱起夏時季往床上移。

    轉過身就是床,剛把夏時季從懷裡放到床上,夏時季的手就抓著他的褲子中央的位置不撒手……

    李昱泊就勢跪在夏時季的面前,脫了身上的衣服,又彎下腰,湊近只穿著條小內褲的夏時季,在黃昏時候被蚊子叮了一口的位置上親了親,又吹了幾口氣,把疼疼吹走後,然後躺到夏時季的身邊,半側著躺著,讓夏時季窩到胸前睡覺。

    夏時季早上醒來,吃完飯,被拉著快走到學校門口,被對面跑過來的史鳴宇大叫了一聲名字之後才醒了大半過來。

    “夏時季,下午放學之後去我家後山掏鳥蛋去……”史鳴宇掏出因為晚起來不及在家裡吃早飯,他媽塞進書包裡的麵包啃著,邊大聲地嚷嚷著。

    “鳥蛋……”聽到好玩的事,夏時季的眼睛亮了起來,睡意頓時全沒了。

    另一邊,拉著他右手的李昱泊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

    夏時季聽了迅速轉頭看他,失望地說,“不可以去嗎?”

    “不去,山裡蚊子多。”李昱泊說著,掏出放在夏時季衣兜裡的小帕子,幫夏時季鼻子上因為炎熱的天氣出的細汗擦了去。

    “可是我想去……”夏時季很沮喪,相牽著的手搖了搖李昱泊的手,哀求道,“李昱泊,我們去吧去吧……”

    “不許去,我說不許去就是不許去。”李昱泊煩躁地大聲道,上次夏時季也是求著他帶他跟人去捉蒲公英花玩,捉到最後,他找到腿軟也沒找到不知道跑哪裡去了的夏時季。

    他就算笨,也不會再答應夏時季這樣的要求。

    “要去嘛,我要去。”夏時季一聽李昱泊這樣斷然拒絕了他,不禁有些委屈,也有些生氣。

    李昱泊最近真是對他太壞了,他只玩一下下都不許他玩了,真是讓他太生氣了……

    “不許去就是不許去。”夏時季再撒嬌也沒用,李昱泊不想太慣肆他。

    “你太壞了。”李昱泊的堅決讓夏時季惱火起來,甩掉李昱泊的手,小步跑到史鳴宇身邊,生氣地說:“不去上課了,我們現在就去打鳥蛋去。”

    史鳴宇轉轉眼珠,看看李昱泊,又看看夏時季,覺得自己也實在不想上課,他最近厭課心情太嚴重了,也老想出去玩,所以在李昱泊惡狠狠的眼睛下壯著肚膽子點了點頭,拉了下夏時季的手,急切地說:“跑……”

    夏時季一聽,高興起來了,撒腿丫子就往史鳴宇家的方向那邊跑,還怕李昱泊抓他,於是連回頭看李昱泊一眼都不敢,氣得背著兩人書包,提著他的小水壺的李昱泊站在那,那小臉黑得直接媲美包青天……

 

    11

 

    還沒跑到樹下呢,人就被逮到了。

    還被當場——當著小夥伴的面,被揍屁股了。

    只揍了一下,夏時季哭得連樹丫上的鳥都飛絕了,史鳴宇腿都哆嗦了。

    可,還是被狠狠揍了好十幾下……好十幾下!

    揍得夏時季覺得自己的屁股肯定比大饅頭還大上無數倍!

    他哭得老傷心了,可是,李昱泊就是不理他,揍到他差點嗝氣才放手。

    夏時季當下心裡想:我恨死他了,我不要他了,我不要他了!晚上不跟他睡了!不許他親我了!不讓他說喜歡我了!

    不過,想是這麼想,回去的時候,他扯著喉嚨哭喊著不願意走路,要李昱泊背他。

    生氣的李昱泊不理他,夏時季哭得連氣都斷了,站在原地連“李昱泊”三字都喊不出,上氣不接下氣地對著李昱泊的方向哭。

    那樣子,像是李昱泊不回頭來背他,他就直接哭死給李昱泊看。

    他以小命以死相逼,李昱泊憤怒至極,但也不得不回來背著他。

    把人給背上了,那人哭著打嗝以示自己的淒慘,順便積攢了下小力氣控訴,“你打我……嗚嗚,你不喜歡我了,我好慘,李昱泊,你不喜歡我了……”

    李昱泊都不想理他,虎著一張臉,背他回家。

    不用說,今天這學是沒法上了!

    回到家,夏時季哭累了,想睡,但又記著李昱泊對他的壞,不想睡。

    他爺坐在他的小椅子旁邊哄著他,說:“乖乖累不?爺爺給糖吃?”

    夏時季努力睜著眼,搖頭,不想吃糖,只記得告狀,“李……李昱泊打我……”

    說著,眼淚又掉出來了,樣子別提有多傷心了。

    “不疼了嘍,看,都可以坐了,打得不疼的……”

    坐著沙發墊的夏時季挪了挪屁股,淒苦地說:“疼的……爺,好疼好疼的。”

    屁股還能坐得下,能有多疼?只是,夏家的老爺子對孫子溺愛無度習慣了,點著頭附應著說,“確實好疼好疼的,乖乖不哭了,爺幫你揍李昱泊……”

    可是,一說他要打李昱泊,小夏時季儘管還恨著李昱泊,可又覺得自己老捨不得有人打他,就算是爺,還是能不打就不打,彆扭了好一小會兒,才扁著嘴嬌聲嬌氣地說:“爺,你別揍他嘍,打他不好的,不要打他啦……”

    只要孫子說的都是對的,夏家老爺子也不過腦,點點頭笑眯眯地說,“好的好的,不打嘍……爺不打嘍,乖乖寶寶不哭了好不好?”

    爺不打李昱泊嘍,那就不哭嘍……夏時季答應了下來乖乖地讓他爺把他抹幹臉上的眼淚。

    最終,還是李昱泊哄著夏時季。

    隔壁吳爺爺叫爺去下棋,因為夏時季回家,爺是不打算去了,可是,夏時季還是腫著眼睛讓爺去了。

    因為,爸爸說了,爺喜歡的事,一定要讓他去做,尤其是下棋,他什麼時候想下,他這當孫子的,也要拉著爺去跟朋友下去。

    現在,他是沒力氣拉爺去吳爺爺家了,但他還是讓李昱泊送爺去吳爺爺家。

    幾十歲的老人,走過的橋,確實要比他們幾歲的小娃兒吃過的鹽多,哪送得著他們著……可是,夏時季非常堅持,要求李昱泊送,夏家的老爺子還是不得不讓小娃兒送他去老夥計家下棋去了……

    夏時季跟李昱泊說,他會乖乖坐著等李昱泊回來,說到做到,等李昱泊回來時,他確實小手小腳的坐直在了他的小躺椅上沒有動絲毫。

    李昱泊一回來,夏時季這才挪了挪小身板,撇著嘴角很傷心地說:“屁屁疼……李昱泊,寶寶屁屁疼……”

    這時的小夏時季還沒有太大的小男子漢氣概,也許是因為忘性大,傷心的時候也根本不太顧得著自己也是個小男子漢,只顧得著在喜歡他的人面前撒嬌,“李昱泊……”

    他這麼叫著李昱泊的名字,李昱泊根本拿他沒辦法,走過去抱起了他,他比夏時季要高大半個頭,身體要好太多,但抱夏時季還是有點小吃力的,但他也不管這個,抱著夏時季就往樓上的臥室走,臉上還是很生氣地問:“還敢不敢不聽我的話?”

    “不敢了……”夏時季撇撇嘴,眼看又要哭出來。

    “還敢不敢轉過身就跑?”李昱泊簡直就是聲色俱厲地在問。

    夏時季被嚇到,眼淚又從眼睛裡滾了出來,“不敢了……嗚嗚……”

    他哭得確實過於淒慘了,李昱泊的心也跟著糾了起來,眼睛因為夏時季的傷心也有些冒酸了起來,可他還是不忘倔強地囑咐夏時季說:“不要不聽我的話,會打你的……”

    這話說過,自己覺得自己也打得夏時季過於惱火了,替夏時季傷心,眼睛都紅了。

    夏時季一看他眼紅,哇哇地哭了起來,抱著他的脖子,哭叫著說他再也不會不聽話了……

    李昱泊抱他上樓躺上床,用著自己的衣角擦著他的眼睛,自己還紅著眼睛,還要哄夏時季,說:“不哭了,不哭了,寶寶不哭了,季季不哭了,李昱泊再也不打你了……不打寶寶,寶寶不會疼了……”

    他一聲一聲哄著夏時季,哄得他入睡,然後看著他的睡臉,自己也慢慢疲倦,躺在他的身邊,慢慢睡去……

    儘管,日後的一次又一次,夏時季還是那樣調皮著不聽他的話,他還是一次又一次打著夏時季,但他從來都沒忘記,自己有多愛懷中的這個人。

    愛到就算他要逃離,他還是會用愛束成牢籠,把他們都困在他們的天地裡。

    清晨,烈日。

    夏天的陽光,無論何時,都要比平時要更熾熱幾分。

    三層房子的民國小別墅外,早起的蟈蟈在唱歌,不遠處的樹上,鳥兒也不甘寂寞地扯著喉嚨吱吱幾聲。

    巷道中有幾輛車開過去,有賣豆漿豆包的叫賣聲,也有來往鄰居的幾聲交談聲,間雜著的,還有幾道早起的孩童互相追趕戲耍的聲音。

    院於裡的樓房裡的第二層,沒有聲響,但能慢慢聽著窗外那些若遠若近的聲音……

    李昱泊起來,身邊有夏時季。

    夏時季在盯著他,眼睛腫著,但嘴角快樂地翹起……

    一見他看著他,夏時季快樂地嚷著,“李昱泊,李昱泊,起了來,我幫你端早餐了……”

    說完,夏時季爬下了床,學著他爸爸給媽媽把早餐端到床上那樣,把玲嬸嬸給他的早餐一個一個碗地放到床上的李昱泊身邊。

    床很大,但也軟,他端得小心,放得更小心。

    李昱泊看著,忘了去告訴他的應該把餐盤全放到床上,而不是把碗一個一個費力地端到床上……

    後來,年紀大的的時候的李昱泊想,那時候,他只顧得著去把夏時季的動作一處一處地收在眼底,都來不顧及那些人世間的紛擾事了……

    那樣的夏時季,他從來都學不會如何去放手……

 

    12

 

    其實,夏時季也不是一直那麼愛惹李昱泊生氣的,他對李昱泊好的的時候也可多了,像好吃的東西再愛吃,也會記得留一咪咪給李昱泊,儘管要冒著被李昱泊知道了他吃了不應該要吃的東西要被揍屁股的風險,可是,非常好吃的東西他才不會獨吞呢,就算會被李昱泊揍,也要給他吃他覺得好吃的東西。

    就像這天,鄧順從山裡采了酸酸甜甜的野果子在學校裡偷偷給了他幾顆,夏時季背著被李昱泊發現的風險硬是把果子藏在史鳴宇書包裡,還讓跑得快的史鳴宇下午放學的時候跑著回家,“順便”從他“家裡”路過,把果子藏到他爺那。

    歷經各項繁雜行為,只不過為了在家裡在李昱泊沒空管他的時候把果子偷吃掉。

    這味道夏時季可喜歡了,一口一個地塞下去,把最後一個塞到嘴裡卻硬是還是想起了李昱泊,於是依依不捨把還沾著他口水和牙齒印的果子從嘴裡掏出來,從躲著吃零食的角落裡去找正在給他們兩個人做功課的李昱泊,把咬了半邊去的果子塞到李昱泊嘴裡。

    李昱泊愣了一下,停了手中的筆,看著夏時季依依不捨的眼神,無奈地搖了搖頭,連嚼也沒嚼就吞了下去。

    又亂吃東西了!

    “吃了幾個?”李昱泊一咽完就開口道。

    夏時季舉起三個手指頭,搖了搖,“三個。”

    “幾個?”李昱泊眯了眼。

    夏時季嘟著嘴,伸出四個手指頭,覺得不對,又掰了一半下來,“三個半……”

    說著,覺得果子裡的甜還在嘴裡氾濫,伸著嘴要去剛剛吃了果子的李昱泊嘴裡去舔糖味……

    李昱泊由得了他胡攪蠻纏,任由他舔了一口口水,這才拉著夏時季去洗手。

    他本來還有點生氣的,但被夏時季那麼一鬧,那些氣就跑走了。

    下次得在之前就要教訓他,要不然,下次就更不聽話,李昱泊這麼想著,不過回頭看到夏時季扁著嘴要吃蘋果時,又拉他去了廚房,削了皮,一口一口喂著他吃。

    吃完蘋果,夏時季就又犯困了,趴在床邊上挨著坐在書桌前李昱泊就這麼睡過去了,一點也不管他的作業了。

    晚飯還是李昱泊把他叫醒來的,叫醒來還老不高興,打了李昱泊的臉好幾下。

    李昱泊瞪他,他也不害怕,李昱泊幫他穿鞋子的時候還抱怨他沒睡飽,李昱泊叫醒他實在是太討厭了。

    不過一到客廳,見到他爺,夏時季就老乖巧了,讓李昱泊把他抱到椅子上踩著椅子,自己站得高高的,幫他爺擺添好了的飯和筷子。

    夏爺爺見他忙和著,樂得臉上都開花,一口一個季季乖,寶寶乖,小老頭簡直就是恨不得把他捧到手心裡寵著。

    夏時季把他爺的擺好,就擺李昱泊的,他儘管平時愛睡覺愛偷懶,但人不笨,所以就不把玲嬸添好的他那份飯放到自己面前,以為這樣自己就可以不用吃飯了。

    所以當李昱泊喂他吃他飯碗裡的飯時,夏時季小大人一般地歎了口氣,苦著臉心有不甘,又無可奈何地對李昱泊說:“你總是給我不好吃的吃,哪像我對你那麼好。”

    他的好吃的都要留點給李昱泊吃,哪像李昱泊,總是逼他吃他不願意吃的。

    真是一點也不對他好。

    吃完飯,夏時季要去倒洗腳水給他爺洗腳,這是他每天飯後最愛幹的事了,因為不光幫爺洗了腳,幫他爸爸媽媽,還有他自己孝順了爺,更重要的是,爺還會給他一顆奶糖做獎勵。

    儘管晚上李昱泊不許他吃糖,但這是爺的獎勵,所以李昱泊不可以沒收掉,只能讓他把奶糖放到桌子裡,留著可以吃糖的時候拿出來吃。

    所以當夏時季幫他爺洗好腳,歡天喜地地把糖拿到李昱泊面前,讓李昱泊把糖放到桌子裡放著,好好保管。

    李昱泊拉他的手回臥室洗澡時他也興高采烈地蹦著腿走,活像那奶糖已經飛到了他嘴裡了似的。

    夏時季的無憂無慮李昱泊向來視其為理所當然,不過他從來沒覺得他也需要跟夏時季一樣,儘管他們歲數只不過相差一個來月。

    父母們都在城裡面,家裡面只有爺跟夏時季和他,儘管有玲嬸幫打掃房子,還有親戚鄰居們幫著照顧,但需要他操心的事還是挺多的,他可不能跟夏時季一樣像個小孩子一樣,反正他們之間有一個像就是了,而他要做的就是好好帶好夏時季。

    他要管著夏時季的不打架,還得管他的學習,這些都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是得好好管著他健康長大,不讓他生病,要讓他長高點……

    如此等等,都是頭等的大事,可讓他覺得頭疼的是偏偏他在意得要命,當事人卻一點也不在乎,還嫌他嚕嗦麻煩,說他亂擔心。

    不打他的時候他不聽話得好,打了他又哭著訴委屈,沒訴完還要來賣乖巧,要求他像以前那樣的愛他……

    這樣的小孩,你拿他怎麼辦?反正李昱泊是拿他沒辦法,打了一次又一次,教訓不聽,最後還不是他自己先心軟,任由得他胡作非為?

    夏時季從來都是怎麼打都打不聽的人,不過還好的一點是,大部份的時候他還是聽李昱泊的話,有時候李昱泊要是不讓他做的事,打得次數多了,他也就不再去做,下意識害怕被揍之餘,也還是想聽點話討李昱泊開心。

    要是真把李昱泊氣著了,沒人陪他睡覺,幫他穿衣服鞋子了怎麼辦?

    那樣可真是不得了了……七歲多的夏時季像個三四歲的孩子一樣故作老成的這麼想著,覺得要是沒有了李昱泊,就像隔壁家奶奶跟爺爺吵架時說的那句話一樣,這日子哦,簡直就是沒法過了。

 

    13

 

  “爺,爺……”夏時季中午從李昱泊家吃飯回來,手裡捧著個碗,碗裡裝著他爺愛吃的糍粑。

  碗有些燙,本來他是拿著毛巾隔著捧著的,但中途毛巾掉了,他也不想撿,捧著燙碗回來了。

  糍粑還熱,爺眯著眼睛啃得笑眯眯的,夏時季把手握著藏在身側,跟著爺笑著,便還撒嬌的湊過去問:“爺,好吃不嘍?”

  “好吃,好吃……”夏爺爺連連點頭,啃著熱乎乎的剛蒸出來的糍粑,別提有多滿足了。

  直到李昱泊到了夏家,晚上給夏時季洗澡時才發現他的雙手紅腫一片,皺著下眉頭問:“怎麼搞的?”

  夏時季毫不在意的說:“燙的唄。”

  說完那不願意再多說,只是把紅腫的手心放到李昱泊嘴邊,笑嘻嘻地看著他,讓他幫他吹涼,或許感覺就不再那麼疼了。

  果不其然,李昱泊只吹了那麼一兩下,夏時季就覺得好受多了。

  李昱泊其實很多時候都挺好的,就是有一點,不太願意他跟別人玩。

  夏時季哪裡會不知道啊,當然他知道了,也不會淘氣地故意招李昱泊生氣,這人生氣了多可怕,他才不願意去招李昱泊生氣。

  所以,儘管夏時季覺得自己好聽話的,但大多數原因也是因為怕李昱泊。

  至於為什麼怕呢,小夏時季覺得,可能李昱泊就是那個不管爸爸媽媽在不在,都會陪著他的人吧……

  就那麼個存在,夏時季覺得他可以容忍李昱泊的事情可多呢,哪怕李昱泊不許他跟別人玩,他也都無所謂的。

  只要李昱泊喜歡他,他做什麼都願意。

  夏時季長大了點,覺得自己可以理解李昱泊,於是人就更聽話了。

  他本來就極度依戀李昱泊,再加上這麼一聽話,那就更不得了了,李昱泊簡直就成了他的天,只有在李昱泊管束到他生氣的時候才反抗那麼一下下。

  這天,李昱泊跟他說:“季季,不許動來動去。”

  爺還在睡覺,鈴嬸沒有過來做飯,夏時季其實不太餓,但李昱泊說他要去做飯給他吃,做飯就做飯吧,可就是不許他動。

  他還想陪狗出去走一圈呢,李昱泊都不許他動。

  夏時季氣的臉鼓鼓的,可拿李昱泊一點辦法都沒有,只好嬌聲嬌氣的撒嬌:“玩一下,好不好?”

  他說著,掐著小手指甲前頭的一丁點,表示自己只玩一下下就好。

  “不許,坐著,我去煮蛋。”李昱泊不肯,瞪他一眼,讓他老實坐在廚房的板凳上,自行去倒水煮雞蛋去了。

  夏時季老實的坐在板凳上,眼睛裡淌著淚,嘴裡還不敢大聲說話,只敢玩著自己手指嘟囔著,“不喜歡我了啦,都不讓我玩了。”

  李昱泊被他氣得要死,早上喝兩口水,中午乾脆不想吃,要是真不管他,不是餓死就是沒營養而亡。

  免得自己被氣死,乾脆扭過頭不理夏時季。

  夏時季見李昱泊抿著嘴在廚房的另一邊忙著,趁著他不注意的時候,膽大包天的溜了出去,然後牽著大黃出去找小夥伴去了。

  他又不餓,幹嘛等著吃不願意吃的東西。

  夏時季玩的天翻地覆的,出去找了小夥伴,帶著一串小孩跑到七八裡地外的海邊找貝殼去了,玩到黃昏的時候也不知道餓,在小夥伴們餓了的時候才依依不捨帶著大黃回了家。

  大黃一回家,這狗可賊,一看到面前那小孩氣勢洶天的樣子,連叫都不叫一聲,夾著尾巴跑到他狗窩去了。

  剩下被他嚇得夠嗆的夏時季沒等李昱泊一張口,就自行張口劈天蓋地的哭:“我再也不敢了啦……”

  他哭得太大聲,連他爺都被哭著拄著拐杖急匆匆的走過來,邊急走著邊大聲喊,“孫,咋了?咋了?”

  他爺叫的越急,夏時季哭得越大聲。

  他真是快要被嚇死了,李昱泊現在還一言不發的瞪著他呢……

  夏爺爺走進一看,兩小孩,一個嚎啕大哭,一人陰著那張小俊臉一言不發。

  暫態對事情他有一定的了然於胸,心疼的摸了他孫的腦袋一把,跟李昱泊講情:“別怪他了,他記性不好,這次不記得要回家吃飯了。”

  老人顛倒黑白,李昱泊抬頭看他老人家一眼,也不反駁,說:“知道了,爺爺。”

  說完,頭都不再扭一下,就出了院子的門,回自己家了。

  夏時季一看他這舉動,嚇破了膽,連他爺都顧不得了,大哭著追在李昱泊身後,“李昱泊,李昱泊,你不要生氣啦,你不要不管我啦,我會聽話的啦,以後再也不偷跑出去玩了……”

 

    14

  

  “李昱泊哦……”夏時季扯著李昱泊的衣角,湊近去,討了個親親之後又心不在焉地玩著手裡的木槍,邊玩邊說:“今天好熱,我們不要去上學,好不好?”

  他說完,嘴巴還沒合上,被李昱泊又塞了口飯。

  他竭盡全力地吞下,眼前李昱泊又要喂一口,眼淚都快要哭出來了。

  李昱泊見狀,歎了口氣,小小少年皺著眉,抿著嘴,告訴他:“不行,今天要小考,老師都說了不許遲到的……”

  夏時季據力拼搏,猛力扯著李昱泊的衣角,再次說:“不要去,好不好?”

  那時候天很藍,風很輕,還帶著海風獨有的鹽水味……

  可最終,李昱泊還是沒答應,大清早的,喂完夏時季飯的他背著夏時季往前走,邊往前走邊哄著他說:“一天很快就過去了,放學了,我就帶你去買汽水喝……”

  夏時季想著汽水,含著淚的他眼淚汪汪地挽著李昱泊的脖子答應了。"

  李昱泊額前全出了汗,可回頭間,看到夏時季可憐兮兮的臉,又覺得什麼都可以忍得下了。

  他不喜歡的,儘量不讓他去做。

  但有些事,還是不得不逼他去做。

  不是不心疼,不是不願意,而是,太多事,不是他說了算,大人的苛求,他寧肯讓夏時季去埋怨他,他也不想讓他知道太多的人間疾苦。

  寧願夏時季說他對他不好,也不願意知道不是他不願意,而是大人不願意。

  寧肯這樣,也不想讓他知道太多會讓他真正事與願違的事情。

  那時候風真的很輕,天也很藍,人心也很乾淨,純粹。

  夏時季想得最多的無非是從李昱泊那裡討得最多的糖,爺的腳不再疼,再多的,頂多就是不要去上學。

  他那時其實心願很單純,有時候,就像是颱風登陸的那些時間,他想得最多的就是爺好好的,李昱泊每天都在身邊,為此,他可以天天上學,也可以天天不吃糖,也可以天天端泡腳水給爺泡腳。

  更多的,無非是多吃幾顆糖,李昱泊天天牽他手回家,夕陽餘暉下,爺在院子門口等著他們回家……

  他心願單純,李昱泊也願意他如此,牽著他的手去學校,背著他回家,每日每天如此,都無一句贅言。

  感情的事,或許因為年齡小才真切,也因為年齡太小,真切得過份,大了,繼續如此下去,也就再真實不過……

  那時候的他們,想不到遙遠的未來,只不過知道兩個人一起吃飯,一起玩耍,照顧與被照顧,心疼與被心疼的關係那麼久,眼中,也就真的沒有誰的存在了。

  事實上,對方的存在遠甚於任何一個人的意義,不能被誰取代,也只就有那一人能如此鮮活地存在著在他的世界裡頭,就算為所欲為,就算萬般委曲求全,也不會口吐一句不甘不願……

  感情真諦的最初面貌大概就是長成這個樣子的,我們愛的,不過是對方最初最原始的面貌,後來怎麼樣,是什麼樣,基本都無關輕重,記住了最要緊的,別的,又有什麼是最重要的呢?

  你最純粹的心選擇了最純粹的樣子,還有比這更好的選擇嗎?

 

    15

 

  “夏時季哦……”許百聯穿著潔白的小襯衫,底下是淺色的小西裝褲,穿得巨有型了,小金童一樣的人物牽著媽媽的手,跟站在眼前的夏時季細聲細氣地講:“你真不跟我去我爺爺家玩哦?”

  夏時季雙手捧著手中許百聯給他的大木槍,看在很中意這個玩具的份上,特別大聲大氣地回答許百聯:“不去了啦,要回去跟李昱泊去玩的。”

  “真不去啊?”許百聯努力掙扎著問,要是夏時季去了,他們就可以一起玩了,自己就不用下午還要練兩個小時的琴。

  “不去啦。”沒良心的夏時季只想著他家的李昱泊玩,毫不留情地拒絕了拿槍賄賂他的許百聯。

  賄賂未果,別提有多失望的許百聯被他媽媽牽走了,走的時候傷心得想哭,想不明白為什麼夏時季什麼都不用幹,天天可以吃好睡好,還有那麼多人喜歡他。

  不像他,天天都要練琴,很慘很慘的!

  夏時季捧著他好中意的大木槍回了家,李昱泊還在收拾他的小背包呢,裡面裝了些零食,還裝了夏時季可能要換洗的一套衣服──這個,主要是夏時季會毫不在意地把衣服弄髒掉,為了乾淨,不得不準備一套。

  李昱泊其實也不是去玩,他是去打工的。

  這陣子他們家新進了一批貨回來,倉庫裡暫時沒地方裝得下,都卸在大倉庫外面的空地上,而這陣又是農忙的時間,附近的工人大都回去收割去了,人手忙不過來,所以看場地的工人都請不到,李昱泊昨天就跟他負責倉庫的六叔商量了下,讓他去看場地,這樣子的話,他可以掙點小錢嘍。

  他叔叔見他主動提起時就笑:“現在就想著掙錢嘍?”

  李昱泊就點頭。

  他六叔問:“你不是幫你爸爸還管店的嗎?”

  事實上,李昱泊確實幫他爸爸管店來著的──家裡的文品店的貨都是他一項一項清在貨櫃上的,他對此相當認真負責得很,因為幹得好的話,他爸爸承諾年底給他分紅。

  但,管店也不用天天去,有時候一星期也只要去一次就夠了,現在幫叔叔看看場地,掙的算是額外的,這點,李昱泊再清楚不過了,所以他很認真地跟他叔叔說:“爸爸的店星期天會去看一次,今天明天都很空,可以看場地的。” 

  他叔叔搖著頭笑,預支了他好幾天的工錢,算是答應他了。

  

  要去看場地的貨,一去就是老半天,從中午十二點要到晚上六七點才能回,李昱泊要準備的東西有很多,但絕大多數都是夏時季的。

  光是讓夏時季玩的玩具,都要拎一個大袋子。

  而夏時季身上背的只是裝有一套衣服和零食的小背包,李昱泊則要背一個裝了水,作業本,圖畫書,水果的大背包,還有一個裝了很多玩具的大袋子。

  對夏時季來說,跟去“打工”的李昱泊去玩則是真要去玩而已,但大半天的時間也很長,出門時間一長,他都有跟他爺交待的習慣,所以跑到他爺面前嫩聲嫩氣地跟他爺交待著說:“爺,我要跟李昱泊出去玩了,你中午要好好睡覺,等會吳爺爺睡好了會叫你起來下棋的,李昱泊把你的水果放在涼罩裡,等會玲嬸嬸來的時候你讓她拿給你吃,你今天不要出門嘍,在家裡下棋吧,晚上等我回來跟你吃飯,你要是想我,打電話給六叔叔嘍,我跟你講電話……”

  交待完,他爺直點頭,手中的蒲扇朝他家孫臉上搖了好幾下,把他小臉上的熱意驅趕了走才笑眯眯地跟他家乖孫說:“知道了,你去玩吧,早點回家吃飯。”

“嗯。”夏時季重重點頭,交待好了,他也放心多了,舒了口氣,踮起腳尖在坐在椅子上的他爺的臉上親了一下口,在他爺笑眯眯地又喊了他叫“乖孫”之後回過頭“砰砰砰”地往此時站在大門口等他的李昱泊跑去了。

  李昱泊背著包,一手拎著大袋子,一手牽著背著小背包的夏時季往他六叔叔家的倉庫那邊走,滿臉認真嚴肅的小臉上虎虎生威,威風凜凜得很。

  被他牽著的夏時季則東瞧瞧西瞧瞧,遇過賣冰琪琳的小攤販則滿是羡慕地吞口水,他好想吃冰淇琳的,可是,李昱泊肯定會不許他吃的,昨晚因為他偷偷吃了一口糖,就被他揍了好幾下屁股!

  他好害怕李昱泊再揍他,屁屁好像還在隱隱作疼,再打就要疼壞了的!

  疼壞了,他就會死掉的。

  死掉了,就不能再吃糖了,好可惜的!

  所以,只好等屁屁不疼了再去吃,這樣就算被打了,也不會疼壞到要死掉。

  夏時季為了能好好活到能吃糖又不會死掉的地步,所以只好強忍著對冰琪琳的渴望,滿臉戀戀不捨地遇過那些裝有好吃的冰琪淋的冰箱,覺得自己的小人生確實悲慘到無藥可救,只有冰琪琳可以救他的地步了。

  等到了倉庫,李昱泊在場地的大門口靠牆角的太陽傘下放好他們背著的兩個背包,又把夏時季抱起放到傘下放著的大椅子上面坐下,掏出水壺喂了他幾口水,又用扇子給他扇了好幾下風,虎著小臉問他:“餓不餓?”

  剛吃飽中午的夏時季趕緊搖頭,生怕李昱泊喂他水果吃,他中午被李昱泊逮著喂了一大碗飯,還是許百聯到了他家院子門口他才逃脫的,要不然,李昱泊還要讓他繼續吃飯的呢。 

  要知道他現在每天除了想吃冰琪琳,可真是什麼都不想吃的。

  要不是李昱泊老是說要打他,並且真打完了之後還不陪他睡覺的話,他才不吃飯呢。

  飯有什麼好吃的,他天天吃,都吃煩了。

  見夏時季搖頭,李昱泊瞄他一眼,也不跟他廢話了:“你坐好,我去走一圈,去對面跟六叔叔打聲招呼。”

  “我跟你去唄……”在高凳上搖頭小腿,儘管瘦得皮包骨,但皮膚白白的,小嘴嫣紅得很可愛的夏時季則拉長著聲音說。

  “有點遠,你坐著玩玩具。”說著,李昱泊把袋子裡的火車頭拿出來放在椅子前面的大桌上,讓夏時季拿著溜著玩。

  夏時季一把拿過火車頭抱到懷裡,欲要從高椅上跳下來,跟李昱泊一起去。

  李昱泊見他硬要往下跳,也拿他沒辦法,只好抱著他又下了地,領著他一起去。 

  中午的太陽很毒,他們出來的時候也是趁著天陰了下來的時候才出來的,現在太陽又出來了,曬得肉疼,讓他躲太陽也不躲,李昱泊一時之間也拿他沒辦法,只好任他。

  果然,走到一半,還沒走到場地對面的他家六叔叔的辦公室,夏時季就是嫌熱又嫌沒力氣,李昱泊只好蹲下身來背著他往前走。

  其實他家六叔叔的辦公室也不是很遠,五分鐘就到了,但夏時季說不走了就不走了,李昱泊捨不得他在大太陽底下曬,只好乾脆背他。

 一路背到他家六叔叔辦公室的門口,他家六叔叔剛吃完中飯站在門口跟工人說話,一看到他家背上背著個人,手裡還拿著個火車頭玩具的小侄子,臉上全是哭笑不得:“這是怎麼了,又得你背他?” 

  “我腿累……”這時兩小手纏著李昱泊脖子的夏時季則鬆開了手,從彎著腰放他下來的李昱泊背上溜了下來,跑到李家六叔叔面前說:“六叔叔,我來玩了……”

  說完,眼巴巴地看著李家六叔叔。

  李六一看他那渴望的小臉,眉毛一眼,逗他:“怎麼了,想喝涼汽水啊?”

  “想喝的……”夏時季則想也沒想說出了真心話,一說完,又後知後覺地看了眼李昱泊,果然看到李昱泊板著張臉,不禁駭怕地縮了下縮脖子,縮完,又強自鼓起勇氣為自己爭取利益:“我是客人,來玩應該給我汽水喝的,你要是去我家,我爺也會給你喝的。”

  說完,見李昱泊瞪他,夏時季一時顧不得汽水了,哭喪著臉跑到瞪他的李昱泊面前,把自己的手塞到李昱泊手裡,硬是讓他牽著。

  李昱泊又瞪了他一眼,才握住了他的手,這才對著笑得嘴都快歪了的他家六叔說:“六叔,我來報到了,就在大門口的桌子邊坐著了。”

  報完到,就要拉夏時季走。" 

  夏時季嘟著嘴,扭捏著不肯走。

 這時李六叔則笑得他那頭平頭的頭髮都豎了起來,從冰櫃裡拿出瓶凍著的牛奶,開了瓶,插好了插管,放到了夏時季手裡

  握著手裡冰冰的,看起來其實應該也挺好喝的牛奶瓶子,夏時季笑得眼睛彎成了彎月,高高興興地對李六叔說:“謝謝六叔叔,回頭你來我家我也給你好喝的。”

  小客人討得了他作為客人的權利之後,就心甘情願地讓李昱泊拉著他走了,逗得他身後的李六叔跟工人們看著他的背影笑。

  “人小鬼大。”李六叔笑駡了一句,回頭又跟人說:“冰兩瓶剛拿回來的桔子罐頭,過幾個小時給他們送過去。”

  “泊仔不許小太陽吃這些,太甜了,正換牙呢。”一個幫工的笑著回。

  “送過去,讓泊仔煩去,免得這小不要臉的小太陽回去跟他家小老祖宗講我不幫他當客人……”李六叔笑著罵完,搖著頭繼續工作去了。,  

  儘管討來的是牛奶,不是汽水,但夏時季也確實真挺心滿足的,冰牛奶比早上喝的牛奶要好喝多了去了,而且也格外甜得很。

  他到了大門口的高椅上坐下了才捨得喝一口。

  喝了一口之後覺得太好喝了,小心翼翼地把瓶子舉到站在他旁邊的李昱泊說:“你也喝一小口唄……” 

  李昱泊“嗯”了一聲,喝了一小口。 

  因為是牛奶,這個喝了對身體不會壞,李昱泊也就沒那麼生氣,也就隨夏時季去了。 

  夏時季見他真的只喝了一小口,本來捨不得的心卻因李昱泊真只喝了一口又覺得對李昱泊不起了,於是就沒移動李昱泊嘴邊的奶瓶,催促著眼前的人說:“再喝一小口唄……”

  李昱泊見他糾結得臉都快擰成一團了,嘴邊露出淡淡笑意,猛地大喝了一口。

  一口就喝了一大半,夏時季被他嚇得倒抽了一口氣,但莫名的又覺得李昱泊喝得好,止不住高興地笑得眼睛又彎了起來。

  “不心疼啊?”見他笑得真像個小太陽,李昱泊伸出手去抹他小臉鼻尖冒出來的汗水問。" 

  “不啦,你喝的嘛……”夏時季乖乖讓他拭臉上的汗水,拭完,在李昱泊用扇子給他扇風的時候兩隻小手捧著冰瓶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起來。

  怕喝完了就沒有了,他喝得格外謹慎,但就一小瓶,他再謹慎一分來鐘也就喝完了,喝完,他特別滿意地把瓶子放到前面的桌子上,小歎了一口氣說:“李昱泊,冰牛奶好好喝,我們明天再來玩吧。”

  李昱泊“嗯”了一聲,自己也坐到了椅子上,把夏時季平時要玩的玩具從袋子裡拿了出來在椅子上和桌子上擺好讓他拿著玩,他則趴伏到一邊算起算術來了。

   

    16

   

    夏時季是喜歡暑假的,可以睡懶覺不算,還可以每天瘋玩。

    雖然李昱泊老是管著他,但他還是偷多時間出來偷偷去玩,只要李昱泊看不到他,他就可以溜出去的嘛。

    至於到時候被抓到再被揍屁股,那就是到時候再說的事情咯--雖然害怕被揍,但一玩起來,夏時季可管不了那麼多了。

    李昱泊也不像以前那樣愛跟著他到處玩了,他總是要看書或者跟著他家叔伯管貨,夏時季偶爾跟著覺得很有趣,次數多了,也不太愛去了。

    這天,昨天剛剛被揍了屁股,睡到大中午才起來的夏時季喝著李昱泊喂他的牛奶,在李昱泊問他下午是要跟著爺一起下棋還是跟他去看店時,夏時季昨晚哭得現在還在腫的眼睛眨了眨,猶豫著要怎麼回答。

    他有點不想去看店面,李昱泊邊看著還要教他算術,他不想學啦,學習的事是在學校裡才去做的,為什麼用來玩的暑假卻要浪費呢?

    夏時季想不明白,可跟李昱泊講理,李昱泊就怒瞪著他,害的他現在都不想跟李昱泊講理了,反正李昱泊也不聽他的。

    “要去哪?”李昱泊拿藍手帕擦完夏時季嘴邊的奶漬,沉著小臉又問了一次。

    “不知道。”夏時季乖乖搖頭,他真是沒想好,跟爺下棋的話他是喜歡的,可要是小夥伴來叫他,他肯定要去玩的,到時候要是被李昱泊知道,他肯定又會被打的,可要是跟李昱泊去,他覺得又好糾結,他不想學習,更不想被店面裡的阿伯阿叔阿姐們掐臉蛋,有時一些阿姨姐姐她們還香他呢--雖然他們說他可愛,但夏時季覺得可愛是他爺,李昱泊,爸爸媽媽的事,為什麼他們覺得他可愛了就非得掐他又親他呢?他又不覺得他們可愛!他不喜歡他們這樣子的!

    “那再想想。”李昱泊上午在夏時季睡覺的時候做好了今天要做的作業,又把夏時季要看的圖畫書整理了一遍,忙到差不多的時候,才去叫醒夏時季,給他穿好衣服,刷完牙,又喂他喝水喝奶,現在又得哄著他吃飯了。

    夏時季嘴裡這時已經塞了一口飯了,他努力地,好辛苦地咀嚼著咽下,在李昱泊又要塞他飯的間隙奶聲奶氣地跟李昱泊討價還價:“我想跟你去看店的,但不想算數學,還有不要被他們掐臉咯,我的臉只有你和爺,爸爸媽媽香香,他們為什麼要香香我呢?我不要啦……”

    夏時季因為可愛被人親,其實李昱泊也不喜歡,雖然那些阿姨阿姐們是覺得夏時季可愛才親的,但李昱泊也並不因為覺得她們誇獎夏時季了他就會有多高興,因為夏時季是真的很討厭被人親來親去的……

    夏時季真不喜歡,李昱泊是知道的,前幾次他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好的辦法解決,畢竟大人們要幹什麼,他也不能在旁阻止,他畢竟是小輩,不能不尊重人,但所幸這幾天他想到了辦法,所以把飯塞到了夏時季嘴裡時,他板著小臉說:“我不會讓他們親你的……”

    “哦……”夏時季一聽,應了一聲,點頭說:“那我跟你去看店。”

    不被親,夏時季也就松了一大口氣了,儘管還要學討厭的算術,但也沒什麼大關係了……

    他當然也沒去問李昱泊用什麼辦法不讓人去親他,李昱泊說什麼就是什麼,他說不會讓人親他的那些人就不會去親他的。

    在小時候的夏時季的認知裡,李昱泊說什麼就是什麼--當然,長大了以後,他也依舊保持著這個根深蒂固的認知,從沒覺得需要懷疑過。

    這次梧五叔開了車來接他們去,上車的時候,夏老爺子站在院子門口拉著小孫子的小手,問他說:“什麼時候回來呢?”

    “下午吧……”夏時季拉著他爺的手在空中晃,嬌嫩白淨的臉上一片認真地對他爺說:“太陽公公下山了就回來了,要回來吃飯的。”

    夏爺爺“哦”了一聲。

    夏時季則繼續叮囑說:“下午玲嬸嬸會給你一個糍粑的,你不要多吃,我要去六叔家的糕點店給你拿桂花糕,李昱泊說今天六嬸嬸去她娘家采了新鮮桂花回來要做糕點,下午我要拿回來給你吃的。”

    “新鮮的桂花糕啊?李家六媳婦在娘家采的啊?”夏老爺子笑得臉都皺了。

    “嗯呀。”夏時季點頭。

    “那我要多吃一塊。”夏爺爺也高興,這時候車開了門,李昱泊在另一頭拉著夏時季的手動了。

    夏時季在上車的時候,拄著拐杖的老爺子送他到了車上,在車開的時候又跟小孫子說:“要聽話嘍……”

    “聽話呢……”夏時季側過頭,親了親李昱泊的臉,表示自己有聽話地跟他爺講。

    “那去吧,乖乖的。”老爺子說完話,幫孫子關好車門,在梧五叔跟他示意他要開車時揮揮了手,笑眯眯地站在原地看著車子駛離。

    人老嘍,孫子乖乖的,有人疼,有人喜歡,還愛照顧他,這年月啊,雖然是偷來的,但還是在煎熬中感到由衷的欣喜。

    車走遠了很久,老爺子這才慢慢地拄著拐杖進了院門,慢悠悠地往樹底下走去。

    過一會,就有人來陪他下棋了。

    白雲悠悠的,時光消逝,但總是捺不住人那顆為後輩幼者而繼續生存著的心的--他那麼幼小,總是要等他長大,才捨得讓他明白更多。

    夏時季在車上,梧五叔逗他說:“要不要吃糖嘍?”

    “不吃的。”夏時季半向在李昱泊懷裡,玩著李昱泊給他編的竹蜻蜓,毫不猶豫地回答著。

    “不喜歡吃了啊?”梧五叔繼續逗他。

    夏時季倒不是不愛吃了,只是這兩天有些不愛了,李昱泊說,再吃糖,牙就要全掉光了,那個時候,季季就不好看了,他也就不喜歡他了。

    夏時季好害怕,所以這兩天就不吃了。

    他不懂李昱泊實在威脅他,但還是受了李昱泊的威脅,為了讓李昱泊還是很喜歡他,他也就只好暫時不喜歡吃糖了。

    說到做到,不喜歡就不喜歡了,所以回答梧五叔的時候夏時季也完全沒有遲疑地說:“是呢,現在不喜歡吃了,要等牙齒全長好,白白的,長得很好看的樣子,李昱泊也喜歡的時候再要去喜歡糖。”

    梧五叔聽了,先愣了一下,然後長笑出聲,簡直就是笑瘋了。

    夏時季見他笑得那麼厲害,不明所以,在李昱泊的懷裡翹高頭,看著李昱泊說:“梧五叔為什麼要笑?”

    “因為你聽話。”李昱泊把夏時季被汗浸濕的濕發往後攏了一下,又喂了他喝了一口水,這時候梧五叔的笑聲停了,李昱泊淡淡看了一眼梧五叔,梧五叔先在後視鏡裡看了他一眼,又回過頭看了李昱泊一眼,然後完全止住了笑,回過身認真開著車去了,而李昱泊撇過眼神,看著懷裡的人,又接著對還是不明所以的夏時季說:“不要吃糖,牙長好了,就可以什麼都可以吃了。”

    “我知道了。”夏時季點頭說,他確實是知道了,前幾天牙疼哭的時候,李昱泊打了他,說他還要吃糖就會變得醜醜的,到時候他就不喜歡他的時候他就知道了,不能再喜歡吃糖了。

    李昱泊要是不喜歡他,那可不得了--至於為什麼不得了,夏時季一時之間也沒想明白,反正覺得李昱泊要是不喜歡他了,那肯定是天大的事情,所以只要拋棄他最愛吃的糖,乖乖聽李昱泊的話。

    車很快就快到店面了,李昱泊先下了車,抱著夏時季下了車到了地面,拉著夏時季手往他家的店面走。

    店面裡,看管店面的店員,一個不到18歲就出來工作的小姑娘一看到夏時季就要飛奔過來,像往常那樣去抱夏時季,親他的臉,被一個老店員拼命拉住了手……

    一拉住了手,這沒成年就要出來工作養活一家人的小姑娘才想起昨晚小老闆的爹,大老闆在電話裡跟大夥說的話……

    大老闆說了,小老闆過來只是學習的,讓他在一旁看著就好,不要去打擾他……

    當時小姑娘不明白大老闆的話,這時候被年長透人情的人猛地一拉,這才一時之間臨時明白,有些事情是放肆不得的。

    在那些店員明白人跟人終是有別,不管那小老闆有多小,人有多尊長良善,他跟他們還是不一樣的時,那也是李昱泊第一次很明確地要求他爸爸幫他做點什麼事。

    他差不多一歲的時候就會走路說話,過了沒幾個月,自己吃飯還要去喂趴在自己身邊的夏時季……

    他太多事都覺得是自己可以去做的,不要給父母添負擔,不到三歲就會給父母添茶送水,不讓他們那麼辛勞……

    他打心底不想成為父母的負擔,尤其前年他親眼見到他媽媽給他蓋完被子,累到趴在地上睡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他不能不懂事。

    但,他再因為環境的原因有了早當家的意識,還是打電話去求了他在省城的爸爸媽媽,讓他們想個辦法不讓人去親夏時季。

    夏時季確實不喜歡不太認識的人碰他,上次被一個小姐姐親了,他回家哭了好幾個小時,哭著說那個小姐姐親得他難受。

    而且,他被叔叔伯伯掐臉的時候,看起來也是很難受的樣子。

    夏時季先是哭,後來越哭越難受,覺得這都是因為李昱泊他才受的罪,晚上睡覺的時候都不要去抱李昱泊,讓李昱泊當時就傷了心。

    夏時季哭著說的話,說過就算了,過後他自己都可能不記得分毫,但李昱泊還是傷了心,想了大半天,什麼辦法都想了,最後還是給家裡的大人打了電話。

    他其實也不喜歡別人對夏時季親親碰碰,尤其夏時季還這麼難受,那時候還年幼的李昱泊想,不能讓季季難受,更不能讓季季不喜歡他。

    於是,年復一年的放縱溺愛,終是養成了夏時季一些不可更改的小毛病,就算他日後為人再聰明狡黠,但骨子裡還是尚存一些對李昱泊本人擺脫不得的任性。

    所謂自作孽不可活,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

   

    17

   

    夏時季快到8歲的時候,才學會去咻咻的時候不去拉拉李昱泊的手。

    他其實不愛一個人去。

    但為了長大,他不得如此。

    上廁所的事,不能再拉著李昱泊起去了。

    別人會嘲笑他。

    也會嘲笑李昱泊。

    他不喜歡別人嘲笑李昱泊。

    那樣很不好,他覺得難受。

    夏時季在8歲那年學會了很多事,也學會了在外面不要那麼對李昱泊撒嬌。

    他在暗地裡像個小勇士一樣警惕著不是他和李昱泊一個世界的人,包括爸爸媽媽,都如此。

    他們總是要求他跟李昱泊不要這樣,不要那樣。

    好像他們像以前那麼親密,像是很不應該似的。

    夏時季有一段時間弄不明白為什麼他們以前可以相互親吻,相互抱著睡覺,為什麼現在就不行了呢?

    可他不是愚笨的孩子,聽小夥伴講多了他們跟父母兄弟的相處,他知道,他和李昱泊跟他們是不一樣的。

    他跟李昱泊好像只有變得跟他們一樣,他們的父母才會接受。

    可是,夏時季想,那哪有可能是一樣呢?

    他的每日每夜,都是李昱泊陪著他過來的,李昱泊什麼都不要,要把他所有的都給自己,他怎麼可能不要李昱泊?

    他一直都跟李昱泊這樣生活著,他不想改。

    只是孩童的天真終究是在年歲中要漸漸消褪的。

    夏時季為了他心中最重要的那個人,不得不長大,長成一個不讓李昱泊為難,也不讓別人看不起他的人。

    他學會了不當著別人的面撒嬌,也覺得自己該長成一個男子漢,不讓李昱泊為他操太多心。

    嗯,是的,不要操太多心,這樣的話,李昱泊就可以更喜歡自己了。

    8歲的夏時季想,爸爸媽媽覺得李昱泊不對,覺得他不對,那麼,他就讓他們覺得對──當著他們的面,他其實可以不那麼愛跟李昱泊時時刻刻都在一起的。

    儘管,那些父母在的時候裝小成熟的小日子過得很是艱難。

    8歲的時候,李昱泊學會了站在板凳上做蛋炒飯,會蒸肉羹,還會揉麵團拉麵條……

    他會很多。

    夏時季喜歡吃的他都會。

    他得哄著夏時季多吃點,這樣,他才會又高又大還很健壯。

    這樣的人,才會健康。

    可是,夏時季就算讓他費盡力心地餵養著,還是成了不怎麼很高,還很瘦的人。

    李昱泊糾結著夏時季的長大,而夏時季很小大人地糾結著他們的未來──上一次回來,李媽媽因為覺得他們大了不要他們一起睡的那件事,讓夏時季覺得整個世界的天都是黑的!他不得不去思考沒有李昱泊的小日子是怎樣的,不僅是沒有幫他穿衣服的問題,也不是有人幫他寫作業的問題,而是,有人有沒有天天親吻他的嘴唇,天天跟他說季季最好看,我最喜歡季季的重大問題。

    夏時季只在一宿之間就像一個一歲智商的孩子突然成長為了十歲,他不再覺得他受到的寵愛是天經地義的,原來,他擁有的李昱泊,只不過大人的一句話,就可以被大人剝奪走的!

    如此思慮,那般殫精竭慮的他,又怎可能真正地成為一個李昱泊所希翼的那種無憂無慮的人?

    當孩子一樣的人,逼迫得像個大人一樣地思考,去維護他想要的小生活的時候,他又怎可能真正地食無憂,眠而安呢?

    而這些,夏時季一直到死,都沒有真正跟李昱泊坦陳過。

    他沒有跟李昱泊說過,他從他們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在憂心他們的未來了。

    那般的深愛,不是幾言幾語就可以言道的,那在洪流的歲月中,消耗的,不僅是李昱泊永無止境的耐心與包容,也有,他從來都在想的,所擔擾的他們的未來。

    他想過他們千萬中的生活,只有一種是他所能接受的,那就是他們一直在一起。

    別的,都不能。

    李昱泊的大伯來看他們,送了十斤的野豬肉,跟爺喝完茶就走了,李昱泊要送他到門口的車那邊。

    李昱泊跟李大伯出了院門,夏時季先前的小笑臉上沒有笑容,他走他爺旁邊,嘟著嘴說:“大伯不好的嚕,上次我去他們家,要讓李昱泊帶他們家的那些小孩子玩,讓他不要理我……”

    夏爺爺笑,露著牙跟他的小孫子講:“那李昱泊有沒有理你嚕?”

    “有的……”夏時季本來不高興,說到這,臉上就有笑容了,他興高采烈地說:“我跟李昱泊說讓他背我,他就背我起來了,我有張開手在空中飛哦……”

    夏爺爺不說話,只是笑,給小孫子煽煽風,笑眯眯地聽他繼續講。

    “可是,後來我就下去了……”小臉上有些小傷感的夏時季小聲地歎了口氣,頗有點小大人的無可奈何地唉聲歎氣地說:“我這樣不對的,爺,我知道的呢,所以我就下來了,要是大人們看到了,他們去跟爸爸告狀,回頭來爸爸回到家,會揍我屁屁的。說我不是小孩子,不要再那麼像個小孩子。”

    “不會的,爺會幫你。”夏爺爺一聽他孫傷感了,連忙表態。

    “嗯,我知道的。”夏時季朝他爺笑一下,但還是黯淡得很,他爸爸揍起他來,連李昱泊都勸不得的。

    上次,李昱泊因為他被揍得厲害了,嚇得都掉眼淚了,他爸爸都沒饒過他。

    反而是他,因為李昱泊掉出的那行淚,本來有些假哭的他一下子哭得傷心死了。

    唉,再怎麼樣,也不能讓李昱泊真的難受了。

    所以,除了聽話,他還能怎麼樣?

    爸爸讓他成為一個男子漢,他也想為了李昱泊成為一個男子漢。

    看來,事情也只能就這樣子了。

    還小的夏時季想,未來很恐怖啊,可是,沒有辦法,他必須這樣下去的──他不能失去李昱泊,光是轉眼不見那個人,他都有止不住的惶恐不安。

    李昱泊對他的好他戒不掉的──無止境的黑夜裡,從來都只有李昱泊陪他渡過。

    他又怎麼可能沒有李昱泊呢?

    不是嗎?

    人又怎麼可能去推脫掉心底惟一的依賴呢?

 

    18

 

   有一段時間,夏時季可愛跟人打架了。

   男子漢嘛,哪能不會打架!

  即使,他們那圈玩的朋友中,整個小學他們的那幾個班裡,夏時季是長得最矮的──哦,不,還有一個許百聯,比他更矮。

   這天,夏時季帶著小矮子兼小瘦子許百聯,還有史鳴宇鄧順這些相對他和許百聯而言比較大塊的玩伴,去跟高他們一年級的人打架──好不容易逮到李昱泊去了他大伯家的這半天空,他總得幹些英雄事蹟出來!

   路中,有點感冒的許百聯抽出他媽媽給的白色小手帕,擦了擦有點流鼻涕的鼻子,又看了看髒了的帕子,向夏時季報告:“季季,帕子髒了,我要回家換。”

  夏時季回頭,故作威嚴地瞪了他一眼,本來說不行,但他想了想,覺得帕子髒了是得換,他衣服帕子要是髒了,李昱泊也是要帶他回家換的,於是在還沒走到高年級裡塊頭最大的林之煥家裡,他們就又折回到了許百聯家裡,讓許百聯去換帕子。

   到了許家,漂亮的謝阿姨給他們端來了汽水和點心,在幾個小孩狼吞虎嚥之即,問領頭的夏時季:“季季要帶他們去哪兒玩啊?”

   夏時季嘴裡還含著小蛋糕呢,吞下連忙回答漂亮阿姨說:“去做大英雄要做的事……”

  旁邊乖乖看著他們吃點心的許百聯端坐在小凳子上,點頭附和:“是的,做大英雄的事……”

  他附和完,覺得打架這種事,還是別跟他媽媽詳細說的好。

   要是知道了,想來也不會允許他跟夏時季去打架的吧。

  夏時季有多年跟李昱泊“作戰”的經驗,早知道哪些話可以跟人說,哪些話不可以說。他精怪著呢,見許百聯的媽媽還要問,立馬小手一揮,“謝謝阿姨的點心,我們要走了……”

   說著把小點心往袋子裡裝,全都塞得滿滿的。

  那群小吃貨有樣學樣,把好幾個小盤裡的小點心能裝的都裝了,然後那些小腿丫子一撒,往外邊瘋跑。

  謝文慧攔都攔不住。 

   而她兒子跟在屁股後面,倒也不急,慢悠悠地跟著,急得最前頭的夏時季回頭喊:“許百聯,你笨死了,快一點啦……”

   夏時季這次總算成功把人帶到了林之煥家裡,林之煥平時對他其實挺好的,林爺爺跟他爺爺是好朋友呢。

  可是,林火煥在初小學校裡是長得最高的人,打架當然要跟他打才威風,他才不去欺負那些比他弱小的小朋友。

  而且爺說了,欺負那些人是不對的。 

   夏時季想來想去,林之煥在學校裡最威風,走路的時候好多人在看,看起來很了不得的樣子,所以他在想當英雄的這陣子,已經把林之煥列為他的最佳架友了。 

   林家的大門一打開,是林爸爸開的門,看到夏時季,胖胖的男人眼睛都眯了,問:“時季帶朋友來林伯伯家做客啊?”

  夏時季再混蛋,也知道是不能跟林伯伯說來找林之煥打架的,所以小頭顱猛點著,還用沒脫了童聲的噪子有點嫩聲嫩氣地跟長輩問了好:“林伯伯好……”

  他問好,旁邊的玩伴們也嘻嘻地笑著問著好,個個擠眉弄眼的,都不說實話。

  反正他們是跟著夏時季來打架的,夏時季說了,打完架,他就請他們去李昱泊家玩,還可以把他的漫畫冊一人分一本,還包括上次他在城裡買回來的鐳射槍。

  這種好康的事,他們才不會錯過,要知道那些新鮮的東西,他們早就想要得不得了了,只是夏時季平時小氣,只給他們看兩眼,連摸都不許他們摸一下。

   “都進來,都快進來……”林家是好客的人,家裡大人也最喜歡小孩子來家裡做客了,見到他們了,林伯伯大聲的噪門裡都帶笑,還朝裡屋喊著,“爸,媽,你們準備點糖果,家裡來小客人了。” 

   喊完,又過來牽最小的夏時季和許百聯的手,笑眯眯地問一群小屁孩,“想吃什麼糖啊?林奶奶前兩天做了好吃的桂花糕,你們要不要吃?”

  “要……”最喜歡吃桂花糕的一個小朋友高舉了手,興奮地大叫著:“林伯伯,我喜歡吃,多給我兩塊……”

  他這廂喊完,那邊立刻有另一個小朋友附和。

  夏時季也很喜歡,覺得自己好像不是來吃糖的,困擾地想了一下,也點頭說:“林伯伯,我也喜歡吃。” 

   這時林老爺子也出來了,手裡還拿著一個糖盤子,見到一群小朋友笑得嘴都合不攏,沖著前面的夏時季就笑著喊:“過來玩了啊?快點過來抓糖吃。”

  一群小孩兒已經記不太清自己是要來找最威風的林之煥打架的,一起跑到林爺爺的身邊,紛紛探手去抓糖。 

   這時林奶奶也端了另一個盤子出來到了小客廳裡,手裡還抓著幾個玩具,對著小朋友咧著牙笑:“快過來玩,坐好了啊,奶奶家還有好喝的湯,這就去給你們一人端一碗。”

  這時小朋友們的注意力被她手裡的玩具吸引了,都圍了過去哄搶去了。

   夏時季被林爺爺抱著上了太師椅上,林爺爺給他剝著桔子還問他:“今天有沒有好好吃飯啊?李昱泊有沒有打你啊?”

   問到這,夏時季扭過身,指了指自己的屁股,跟林爺爺說:“有打的,打了兩下屁股……” 

   “打了啊?”林爺爺依然笑眯眯,“你又沒有好好吃飯啊?”

   “才不是,”夏時季理直氣壯地回答,“這次是沒有寫作業,李昱泊不喜歡我嘍,不幫我寫作業了……”

   他那“是李昱泊壞蛋,不幫我寫作業了”,如同天經地義一般的神情逗笑了林老爺子,帶著他玩說:“別的小孩都是自己寫,你為什麼要他幫你寫?你們老師不是說不學會自己做作業的話,以後就會餓死的嗎?” 

   “不會的啦……”夏時季遲疑了一下,皺著秀氣的眉頭想了一陣,又扳了扳手指,跟林爺爺講理,“爺說他以後老了就不喜歡吃飯了,他把飯都留給我吃,我才不會餓死的。”

  林爺爺聽了頓了一下,又啞然地笑了一下,接著說:“可是你爺不吃,會餓死的,就像你不喜歡吃飯但也不能把飯給別人吃一樣,因為會餓死的……” 

   “啊?”夏時季一聽傻眼了,手裡抓著的糖也不吃了,過了一會,他垂頭喪氣地扁了扁嘴,糯糯地說:“我知道了,林爺爺,我回去就自己寫作業的,我不會吃爺的飯的……” 

   說完,又很不放心地拉著林老爺子講:“林爺爺,我會學會做作業的,這樣以後會有很大很大的本事掙很多的錢,爺不會餓死的對不對?”

  林老爺子聽了眼睛笑得更眯了,往他嘴裡塞了一瓣桔子,連連點頭,“對的對的,你要是出息了,你爺吃好的用好了,這樣就不會死了。”

   林老爺子說著好聽的話哄著小孩子,因為童稚的心裡需要很多的信仰,給他們帶著愛的理想,只會讓他們活得更好。

   雖然,到頭來,老人會老逝,總會有離開他們的一天,不能陪他們到最後。

  而這時候,人生裡頭一次憂慮著未來的夏時季也渾然忘了他是來找林之煥打架的,此時的他全心沉醉在要有大本事的遐想中,也忘了他出來的時候也沒跟他爺打招呼,這時候回家的李昱泊要是找不著他的話,又會再次痛打他一頓屁股的

   不管他寫不寫作業,今天他註定得再捱一頓小屁屁。

    幼年篇出書版18

 

    春夏鎮的盛夏總是烈日當空,路面總是炎熱,但屋簷樹蔭下就是另一翻天地了,所以夏天的白天,古老的海邊小鎮都沒有什麼人,大部份人都在家中躲陰。

    總算又放了暑假,夏時季每天都要睡到太陽公公曬屁股的時候才起床,而李昱泊這時已經去自家的店面裡頭和他家叔伯學會點貨回來了。

    夏時季醒來的時候總是不太清醒,撒嬌般地喊句“李昱泊”後就要讓李昱泊給他穿衣服……

    這個時候,他總是想爸爸媽媽不回來也是好的,至少,他可以賴床,也可以讓李昱泊給他穿衣服。

    而不是他爸爸回來,捏著他的耳朵罵他沒用的小王八蛋。

    穿好衣服,被李昱泊捏著鼻子喝完一杯牛奶,夏時季算是清醒過來了,他撅著小嘴對李昱泊吼:“吃飽了啦,不要吃包子了啦。”

    說著就跑到樹底下,趴在他爺的籐椅上,拉他爺入夥幫忙:“爺,我飽了,你別讓李昱泊塞我東西吃了。”

    夏爺爺呵呵笑,直點頭,“好,好,不吃了,不吃了,乖孫不吃了……”

    李昱泊這時端著包子盤虎著臉走過來,小小年紀的小男人虎著臉,嚴厲地看著夏時季:“吃不吃?”

    “不!”夏時季大聲地喊,旁邊夏爺爺笑眯眯地看著,看樣子,完全沒有幫手的意思,但這時,跟李昱泊嗆聲的夏時季一時也沒記起讓他爺幫他的忙,只顧著把注意力全放在了這時的大魔王李昱泊身上。

    “再說一次……”李昱泊臉色看起來更不好了。

    夏時季原本還想逞強,可看到李昱泊陰著的臉,又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說:“好了啦,我吃……”

    說著嘴巴嘟得老高,伸出手去拿包子。

    包子吃到一半,吃到最中心最好吃的餡了,夏時季把手伸到李昱泊嘴邊,“你吃一小口唄……”

    李昱泊知道這是夏時季要把好吃的要給他吃一點,所以他張開口嘴,咬了一小口,就又推過去,“你趕快吃。”

    “哦……”夏時季坐在椅子上,雙腳晃蕩,慢悠悠地繼續啃著他的小籠包,偶爾喝一口李昱泊送到嘴邊的水。

    夏爺爺笑眯眯地在旁邊用蒲扇給兩個小孩扇著風,就像看著他的全世界一樣,他的神情裡有著難以形容的滿足和愜意。

    暑假對小孩來說,有種難以言喻的歡快感,沒有功課沒有煩人的老師,玩耍是生活每天最大的主題曲,而冰淇琳和汽水更是通往最美妙感受的途徑。

    當然,這是對大多數小孩來說的,夏時季的每個夏天都要被受管束,冰琪琳與汽水更是在被李昱泊管束名單裡的重中之重。

    他長大了點,不再那麼愛吃糖果後,冰琪琳和汽水就是夏天裡他夢想的一切,而這一切都受李昱泊的支配,他說有才有,他說沒有,就是沒有。

    於是,夏時季每天都要花動腦子去討好李昱泊,希望討得他高興了,他就能多吃一個冰琪琳,或者一瓶桔子味的汽水。

    這天午飯,夏時季很努力地把他那碗飯吃完,還乖乖絲毫不頑皮地準備和李昱泊午睡,在快要睡之前,他努力控制著睡意對李昱泊說:“李昱泊哦,我今天很乖哦……”

    李昱泊“嗯”了一聲,有著虎臉的小孩瞥了眼世界上最會對他撒嬌賣乖的那個小孩。

    “那我等會起來能不能吃一個冰琪琳哦……”夏時季困得實在不行了,小腦袋靠在了李昱泊身上不算,把腳也舒服地搭在了李昱泊的腰上,自動自地在李昱泊身上換成了他最舒適的姿勢。

    而這,讓他的請求顯得很虛弱,顯得並不是那麼重要。

    說完,他已經閉上了眼,已經模糊地睡著了。

    李昱泊看著他那張恬靜的睡臉,不由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拿著扇子輕輕地給他搖著風,邊也閉著眼睛,跟著休息起來。

    聽話的夏時季在這天下午得到了一瓶桔子汽水,這把他高興得滿院子找他爺,終於在隔壁的吳爺爺家找到他爺在下棋,他讓他爺先喝了一口,這才心滿意足地靠在他爺的懷裡喝著剩下的。

    李昱泊這時毫無例外地找了過來,他剛進吳爺爺家院子的門,夏時季就又跑了過來,拿著瓶子對李昱泊說:“只剩一點點了……”

    “不能再喝了。”李昱泊打斷了他此時希翼眼裡的妄想。

    “那怎麼辦?我還想喝。”夏時季有些不滿。

    “不許喝就是不許喝。”李昱泊拉著他的手往夏爺爺他們那邊走,他帶著夏時季跟老人家告了別,再把人帶回家。

    “那我還想喝。”夏時季理所當然地覺得他的聽話應該不值一瓶汽水,李昱泊明明常常說只要他聽話,他什麼都給他。

    “我一口都沒喝,也沒怎麼樣。”李昱泊拉著夏時季走到路邊樹蔭的最裡面,不讓陽光曬到他。

    “可……”夏時季不想再嘟嘴,可還是情不自禁地嘟了。

    可是,轉念一想,李昱泊一口都沒喝,他只好把手中瓶中的那一丁點遞過去,“給你喝,等會你再給我一瓶,你也給你一瓶,我們一起喝好不好?”

    夏時季以為這是最好的安排,可是李昱泊斬釘截鐵的一句“不好”後,他只能垂喪著頭,小小地抿了一口最後一點的桔子汽水,然後把剩下的給了李昱泊,滿臉黯然地說:“只有一點點了,你喝吧。”

    李昱泊沒有推拒,他接過了瓶子,但沒有喝,等回到家裡,關上大門,他拉著夏時季到了門前院子裡最大的那棵大樹後,仰頭把最後一口全含到了嘴裡,在夏時季跟隨著他的動作也抬起頭渴望地看著他的視線裡,他低下頭,把最後一口渡到他嘴裡。

    桔子汽水冰冰涼涼又香香甜甜,夏時季滿足地眯起了眼睛,在盛夏的樹蔭下,當李昱泊含著他嘴唇一下一下地舔吮後,他伸出手,抱上了比他要高很多的李昱泊的腰。

    果然,李昱泊把最好的都會給他,他最喜歡李昱泊了。

    當城裡的父母做出了讓他們進城裡過暑假的決定後,一直想念爸爸媽媽的夏時季卻不想去了。

    因為是他爺一個人在家,他不要和他爺分開。

    為此,夏爺爺做出了也進城裡的決定。

    雖然這個不是在海上,就是在他的小鎮裡生活了一輩子的老人家與城市完全格格不入,但為了他的小孫子能見到常年不在家,在外奮鬥的父母,他還是帶上了夏時季和李昱泊準備進城。

    春夏鎮與世隔絕,那時交通非常不發達,他們要坐一天的船,三天的汽車才能到達城市。

    因為夏老爺子也要來,夏父夏母和李父李母說要來接他們,但被夏老爺子拒絕,夏時季也非常有小男子氣漢地在電話裡跟他父母保證他能帶他爺到城裡。

    因著夏時季的小骨氣,夏父夏母在那邊笑了。

    儘管夏時季作了“保證”,還有非常懂事的李昱泊隨行,但這三個人老的有了一定年紀,小的又太小,夏氏和李氏夫婦還是讓李家的幫工梧五叔送他們進城。

    梧五叔跟他們上路的時候夏時季還怪不高興的,覺得他父母不信任他,他自尊心有點受傷害。

    但到了船上,當李昱泊在他嘴裡塞了一口牛肉幹後,注意力被轉移之後,他的那小點不愉快就全消失不見了,只顧著拉著李昱泊和他爺的手,蹦蹦跳跳一起數天上飛過的海鷗。

    一路上,梧五叔照顧夏老爺子,而夏時季理所當然地被李昱泊照顧著。

    當出行的興奮感被路途的疲憊感取代後,身體一進被嬌養著的夏時季在汽車上就有些不適應了,當他在長途汽車上把早上李昱泊買的最好的,並一口一口喂他吃下去的蝦米粥全吐了之後,夏時季的小臉全白了,嚇得李昱泊抱著偎在他懷裡的人不停地拿手撫慰著他的背,希望他能好受點。

    這時候,平時一點點小毛病就是發脾氣大聲說李昱泊不好的夏時季倒是知道他的擔心,再難受都一聲都不吭,李昱泊問他難受不,他也只搖頭,還在沒人看到的時候安慰地親了親李昱泊的臉,讓李昱泊別擔心他。

    因著照顧老人,梧五叔帶著夏老爺子坐在最前面的位置,夏時季他們買的車票偏後一點,為了讓他爺不擔心,夏時季連把吃的朝袋子吐出來的時候都是不吭聲的,偎在李昱泊懷裡的他也知道李昱泊為他難受,所以過了一會後,他就強忍著難受睡了起來,只是抱著李昱泊腰的手緊緊地,透露出了他內心的那點難受。

    三天的汽車之程總算結束,夏時季僅幾天就瘦了很多肉,整個人顯得萎靡不振,李昱泊抿著嘴站在他身邊緊緊握著他的手,一秒鐘都捨不得放開他的手,臉嚴肅得就像個老成的小大人。

    夏爺爺因為知道他小孫子身體不好,心情也不痛快,於是老人家也挺不痛快的,板著張老臉,也顯得很嚴肅。

    兩家人開著車在車站接到他們,他們見到脾氣向來好得不行的夏老爺子都不高興,四個向來在春夏鎮裡也挺有聲望的大人也不敢說什麼,兩對夫婦只是不停地瞅著自家兒子,無奈一人昏昏沉沉,另一人注意力全在昏昏沉沉的那個小孩身上。

    把夏時季這小祖宗總算接到家裡,李昱泊把人哄睡後,老老小小,連帶剛見面的夏氏夫婦和李氏夫婦都松了一大口氣。

    趁著間隙,漂亮的李母總算有時間對親兒子表達想念之情,連連小聲地問他:“要吃什麼?要去哪玩?媽媽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紅燒牛肉好不好?”

    李昱泊只是不斷點頭,最好,在他媽媽忍不住抱了抱他後,他才小聲地回答,說他累了,也想睡一會。

    說完後,不到五分鐘,他就趴在了夏時季的身邊沉睡了過來。

    夏氏夫婦面面相覷,李母看著眼邊都是黑眼圈的李昱泊眼淚都掉下來了,李父無奈地看向來送人的梧五叔,老實的梧五叔對上大東家的目光尷尬得直搓手。

    這兩個小祖宗,一個願嬌一個願寵,都是自願的事,他一個外人,實在管不了那麼多,也沒什麼辦法。

    夏父在旁看了半分鐘後對著李父歎氣,“我家這個太嬌氣了,沒你家一半的強。”

    李父倒是搖頭失笑,“我看他是自己樂意,他要大一點,是哥哥,照顧點季季是應該的。”

    這時李母也回過神,偷偷拭走眼睛裡跑出的淚,也笑著說:“他們比親兄弟還親,隨他們去吧。”

    身體不好的夏老爺子比夏時季還早休息那麼半分鐘,當他醒來看到夏時季恢復了大半精神的臉,老爺子就沒那麼不高興了。

    夏時季這是第二次進這麼大的城市,第一次來的時候,他一直在睡覺,都沒怎麼看,這次來了,見到父母的興奮過後,他就想拉著夏老爺子和李昱泊到處都去逛逛。

    A市不比春夏鎮,房檐樹蔭下就可躲陰,城裡外面熱得厲害,就算是身強力壯的成年人出去半個小時也會吃不消,何況是夏時季這沒恢復過來的並不強壯的小身板,所以當他哭著鬧著出去沒半個小時,就被熱得進了大人的小汽車,鬱悶地回了他們在城裡的家裡。

    那時雙方父母因為在創業初期都很忙,他們來到城裡的頭兩天他們還帶著他們一起玩,一起吃飯,但過了兩天,他們又像在春夏鎮一樣,忙到晚上才有時間回來和他們一起吃飯。

    對城市的新鮮感過去之後,夏時季又著實適應不了這個城市的溫度,哪怕父母把房間開了空調,這種驟冷驟熱也讓夏時季熱感冒了。

    夏時季的熱感冒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都沒好,氣得夏老爺子拿著拐杖直敲他小兒子的腿,說他沒出息,對他們都不好,不讓他們好好呆在他們鎮裡,就想讓他們上來氣死他們爺孫倆。

    夏父有苦難言,在夏時季好了後,當李昱泊這個比他兒子能幹又乖巧,還健康一百倍的孩子提出他們要回去的事,平時在生意場上溫文儒雅的生意人也顧不得什麼風度了,李昱泊一提出他就點了頭,回頭還幫他和李氏夫婦說了,讓他們先回去,免得不適合這邊過熱的氣候,還容易生病。

    夏時季進城沒過幾天好日子,一聽說要回去,想著他的大海沙灘貝殼,還有一群跟在他旁邊的小夥伴的夏天,當場就拉著他爺的手和李昱泊的手,想著立馬回去才好。

 

    幼年篇出書版19

 

    於是,在夏時季的嬌慣身體下,受盡折騰來到城市沒幾天的爺孫三人又要回去了。

    臨走前,夏父惱怒在李昱泊對比之下的夏時季的沒用,罵了夏時季幾句。

    夏時季本來是想他們才來的,來了之後,覺得父母其實沒那麼愛他,於是要走的時候,看到被李父李母送來的李昱泊,剛與李昱泊分離不到一小時的他就撲到李昱泊懷裡大哭不已,害得夏老爺子在旁邊心疼地直拿拐仗打夏父,恨不得把這個小兒子打得從沒出生過。

    夏父是個孝子,對夏老爺子小到大都是百依百順的,老父打他也不敢躲,夏母只邊拉他邊勸,但夏爺爺也還是打了好幾棒之後,直到臉上帶著淚的夏時季來勸他“不打爸爸”的時候才停手。

    “乖孫,不哭。”從小就無條件溺愛夏時季的夏爺爺摸摸夏時季的頭,還氣呼呼地瞪了小兒子一眼。

    夏父有苦說不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老一小沒完沒了地溺愛這個小子。

    都七歲的人了,還這麼嬌氣,將來可怎麼得了?

    夏父無比擔心小兒子的將來,但在夫妻倆剛開始不久的繁忙事業裡,他們沒有更多的時間把人帶在身邊,也只好任由他去了。

    往好裡想,就是沒有他們,他也被照顧得很好。

    在車上與父母分別的時候,夏時季也在抽泣。

    他坐在車旁,趴著窗子哭著對送他的夏母喊:“媽媽,我想你,你和我回家吧。”

    引得本是性情本是堅韌的夏母不停地掉眼淚,一手握著嘴,一手拉著夏時季的小手,傷心得不行。

    李昱泊看了看自己的媽媽,他抱著夏時季,認真地聽著他媽媽跟他說話,時不時地拿手帕替夏時季擦下眼淚。

    李母叮囑兒子到半途,看著他小大人照顧夏時季的樣子,不由停下了話,努力在窗外踮高腳,摸了摸寶貝兒子的頭,問他:“寶寶累不累啊?”

    李昱泊搖了搖臉,小臉上一片認真,“我不累。”

    說著遲疑了一下,小聲地問他媽媽:“車什麼時候開啊?”

    “就要開了。”李母說完也有些心酸。

    “哦……”看母親難過,李昱泊哦了一聲。

    “阿泊要好好照顧季季……”夏母拿著衣袖擦著夏時季又掉出來的淚,明知夏父不喜歡,但她還是忍不住出口拜託這個從小就照顧他們兒子的小孩。

    “我會的,夏媽媽,麻煩你和夏爸爸也要照顧我爸爸和媽媽,謝謝。”李昱泊像個小大人一般有板有眼地說著客氣話,臉上認真至極。

    本來在哭的夏母被他嚴肅的拜託小模樣逗得嘴角不禁露出了點頭,旁邊李母哭笑不得,但因著兒子的懂事,眼睛鼻子也不由也發酸起來,也快要想哭。

    一場送別,直到車子開走才告終。

    夏時季在李昱泊懷裡哭累了,沒多時就睡著了。

    夏老爺子就坐他們身邊,見夏時季睡了,想把人抱過來,讓李昱泊歇一會。

    他剛伸出手,就聽李昱泊說:“爺,我不累,讓我抱著他就好。”

    夏時季黏他,要是睡到半途不見他,肯定是不肯再睡,到時再找他再去睡,怕是睡不著了。

    夏爺爺也知道他孫子的那些小毛病,再加上他們回程的時候坐的是兒子媳婦他們專門托人買來的睡鋪,其實一個大人的睡鋪上,也還是可以睡得下兩個小孩的。

    所以他也沒再勉強,只是摸了摸李昱泊頭,誇了一聲“乖”,也就休息他的去了。

    回程的時候一路都是睡鋪,夏時季這次也沒再吐了,精神明顯要比來時要好很多,睡醒過來還會好奇地看著路過的風景,看到新奇的,忙不迭地讓他爺和李昱泊來看。

    旅程不容易,下車如廁或者喝水其實都不太方便,夏時季歷來是喝水之前要喂他爺喝過兩口才自己喝兩口,然後眼巴巴地讓李昱泊多喝一兩口。

    他忍著不多吃零食多喝水,因為回去時的山路頗多,不好停車,司機只有找到空曠的地方才停車讓人下車解決生理需求,夏時季來時經歷過一次就不再任性了,只希望不要病倒,給李昱泊和爺添麻煩。

    好不容易汽車的路途一完,上了船,覺得家門就快要在眼前了,夏時季這時才神采飛揚起來,拉著李昱泊在船上到處亂跑,活潑的性子這時展露無遺,害得李昱泊一刻不敢放鬆直盯著他,生怕他被人拐賣走了。

    白白瘦瘦,長相又可愛俊俏的小男孩,太招人眼球了,李昱泊很小的時候知道外面的人最愛拐賣像夏時季這樣可愛的小男孩時,一出門,他就緊盯著人不放,長期引起的反應讓他在外面只要超過一分鐘沒握住夏時季的手,他就會忍不住生到處亂走頑皮搗蛋的夏時季的氣。

    所以這次當他一轉眼,夏時季就跑到甲板上去了,他找了近兩分鐘都沒找到人,當猛然看到夏時季站在一位坐在椅子上女士的面前,吃著一塊西瓜的時候,李昱泊頓時火冒三丈,大步跑了過去,把夏時季手中的西瓜打到地上,憤怒地指責他:“我讓你亂吃別人的東西了嗎?”

    夏時季被嚇壞了,瞪大了眼睛看著生他氣的李昱泊,哭著喊,“我沒有吃……”

    “你沒有吃那這是什麼?”

    “這小朋友是誰啊?怎麼這麼凶?”

    李昱泊大聲的指責聲和椅子上那位女士的不悅聲同時響起,夏時季像沒聽到女士的聲音似的,只自顧自地哭著和生他氣的李昱泊解釋,“我有給她錢,我拿了一塊錢跟她買的,我吃的是買的,你亂罵人……”

    “你這小孩是誰啊?”漂亮的女士又插進了嘴。

    李昱泊聽了解釋後狠狠瞪了夏時季一眼,然後拉了他的手,對著那位女士硬板板地說了一句:“我是他哥哥。”

    隨即拉著夏時季跟女士道了個歉,“給您添麻煩了,對不起。”

    說完他就帶著人在女士驚異的眼光中走了,等走到一個沒有多少人的角落,李昱泊停下腳步,無視於還流淚的夏時季的臉,他虎著臉繼續教訓夏時季:“你又亂跑?我讓你亂跑了嗎?你要是被人騙走了怎麼辦?”

    他又大聲地指責著夏時季,被他凶的夏時季又掉出眼淚,“我只是站在那等你找我,西瓜我都只吃了一點點,我把最好的都留給你來吃,你還凶我,李昱泊,你太壞了,我以後都不跟你玩了。”

    “你又哭……”見夏時季又掉眼淚李昱泊因驚慌更生氣了,“你哭什麼?你要是被人騙走了那我怎麼辦?”

    “我不會被騙走……”夏時季據理力爭,“我只是在等你。”

    “我又過讓你不要亂跑。”

    “可我……可我……”夏時季還想解辯,可這時他被李昱泊這句話堵到這裡回不了嘴了,他努力地想著要用什麼話跟李昱泊嗆聲,但想半天還是沒想出來,還覺得臉上髒兮兮地難受。

    所以,他乾脆不爭了,他抬起臉對氣呼呼瞪著他的李昱泊嬌聲嬌氣地說:“李昱泊,臉好難受啦……”

    他等著李昱泊幫他擦臉,李昱泊本來快要被他氣死了,可夏時季一把他那白皙的小臉一抬到他的眼前,他又不能不管他,他只好掏出手帕邊把夏時季擦臉邊教訓他:“你再亂跑下次我打你,罰你回家不許喝汽水吃冰琪琳,還有不許和我睡……”

    “不要這樣啦……”知道李昱泊最後還是會捨不得的夏時季閉著眼睛讓李昱泊仔細地幫他擦臉,殷紅的小嘴高高嘟著,“你對我最好了,你不要對我壞啦。”

    “是你剛剛說我太壞了的……”

    “我剛剛亂說的嘛。”夏時季隨口就把他剛剛的話收回了。

    李昱泊還不滿,“那你還亂跑嗎?”

    “不跑了唄……”夏時季臉被擦乾淨了也舒服了,乖乖把手放到李昱泊的手裡,“我跟你回去了啦,不跑了。”

    夏時季的只一討好就讓李昱泊剛不快的臉色又好了起來,他轉臉看看夏時季那乖巧的小臉,心裡又舒服了,這才滿意地拉著夏時季的小手往他們的艙房走去。

    這時出來散步,不巧聽到他們吵架聲,在角落停留下來的夏爺爺聽到他們遠去的聲音,不由笑眯眯地笑著搖了搖頭,慢慢地柱著拐杖上甲板散步去了。

    小孩子嘛,就愛這樣,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吵吵沒什麼不好的,吵吵感情更好嘛……

    等終於回到家裡,李昱泊要把帶回來的禮物分發給親戚和街坊鄰居,所以和梧五叔一起出門去了,夏時季趕緊抓緊時間去他爺的櫥櫃裡檢查了一下他的糖果,見到還在的時候松了一大口氣。

    他原本是打算背著李昱泊不在的時候一個一個地吃,然後吃一個暑假的,哪想爸爸媽媽叫他們去城裡,還好,他們及時回來了,糖果也還在,雖然有點多,但他可以跟史鳴宇他們換冰琪琳吃……

    史鳴宇的媽媽新買了一個冰櫃,裡面有很多口味的冰琪琳,史鳴宇上次偷偷給了他一個吃,說是如果他把小連環畫借給他看,再給他三顆奶糖,他就可以給他一個冰淇琳。

    因為奶糖都是爺幫他藏起來的,能在李昱泊的毒眼下保住很不容易,所以上次夏時季並沒有答應,可暑假已經過去一小半了,糖果還剩那麼多,夏時季決定承接史鳴宇的交易,用連環畫和奶糖換冰琪琳吃。

    天氣熱熱的,被李昱泊囑咐睡午覺休息的夏時季在李昱泊走後就爬起來查看他的糖果,見到糖果後,那顆吃冰琪琳的心又蠢蠢欲動了,所以爬到他爺的床上,對著半眯著眼睛在睡覺的他爺說:“爺,我去找史鳴宇玩,你不要告訴李昱泊……”

    “玩啊……”夏爺爺睜開了眼,看到孫子手裡捏著奶糖,和藹可親的老頭露出掉了一顆門牙的牙齒笑,“好,去玩吧,爺不告訴他……”

    夏時季聽了眉開眼笑,低頭親了他爺一口,又迅速爬下床,竄出房門,在奔到大門的時候才想起沒帶連環畫,這才又風一樣地跑到他和李昱泊的房間,在李昱泊整理得整整齊齊的書桌上迅速找到了一本連環畫,再次像龍捲風一樣地跑出院子的門……

    他要在李昱泊回來之前把冰琪淋換到手,並且把它吃掉!

    “你回來了?李昱泊呢?”史鳴宇在家裡聽到夏時季喊他,迅速跑了出來,看到夏時季驚奇地道。

    “他給他大伯二伯他們送東西去了……”夏時季伸出手,“諾,你要的糖和書,給我冰琪琳。”

    “你沒給我帶東西啊?”史鳴宇不停地瞄夏時季。

    “有帶啊,在李昱泊那,回頭等送完他們那邊的就送你們的了……”夏時季不以為然地說著,“你還要不要這個啊?”

    “要……”一聽有禮物,史鳴宇刹那眉開眼笑,他接過夏時季的高級奶糖和手裡連環畫,帶著夏時季往家裡走,“正好我媽媽不在家,我可以給你多吃一個。”

    “多吃一個啊……”夏時季有點猶豫。

    “不要嗎?”

    “要!”夏時季在一秒鐘裡狠了狠心,反正都吃一個了,再多吃一個也不過是兩個,沒什麼了不起的。

    反正到時候就算被李昱泊發現了,他也只說他只吃了一個就是。

    吃兩個冰琪琳挨一回打,再划算不過了。

    “給……”史鳴宇在夏時季那得了不少好東西,所以也不吝嗇他輕易不給人吃的冰琪琳。

    夏時季什麼都好,有最好的玩具有最好看的連環畫,甚至還有最高級的糖,但身上永遠就只有一塊錢的零用錢,並且回去之後李昱泊還要檢查的,所以根本不能用來買冰汽水和冰琪琳,因為一旦被李昱泊知道是要被李昱泊修理的。

    李昱泊是管著夏時季的那個人,比較比夏爺爺權利還大,這是他們周邊所有的小孩的共識,再加上李昱泊其實平時對他們挺大方的,請他們吃喝還送一些他家店裡的東西給他們,史鳴宇也不想太得罪他,知道李昱泊不喜歡他們這些人給夏時季吃的,所以給夏時季東西吃的時候也是偷偷摸摸的。

    夏時季接過兩個冰琪琳,頓時連眼睛都閃光了,他連忙把兩個不同口味的冰琪琳都拆開,一邊一口地舔了起來。

    “你不回去吃嗎?”史鳴宇含著夏時季給他的奶糖有些捨不得嚼,奶糖有股香香濃濃的奶味,如果不嚼的話能含半個多小時,這是夏時季的大伯伯從國外寄給他的,聽他媽媽說就算是在他們省城也買不到這樣的糖。

    上次夏時季給他吃過一次他就惦記上了,沒想到夏時季一回來就找他來換,史鳴宇有點小得意,覺得他才是跟夏時季最好的朋友,不像鄧順他們,夏時季才不理他們,也不跟他們換他們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不咯,吃完再回,爺說李昱泊要送很久的東西,我回去應該來得及,他抓不到我的……”夏時季在外也是個小孩子王,說話條理清醒,透著股機靈勁,很多大人和女孩子都特別喜歡他,他也就在李昱泊的面前愛撒嬌以及非常容易展露他做壞事的破綻,但在其它人的眼裡,他是集頑皮與什麼都不怕於一身的機靈鬼,膽大包天得連學校的校長見著他了都要喊一聲搗蛋鬼。

    “那吃完我們再去玩會唄……”史鳴宇一聽立馬有了主意,他打算帶著夏時季和夏時季的奶糖去其它朋友那獻一下寶,氣一下他們。

    “不了,要回去。”夏時季左手一個冰琪琳右手一個冰琪琳的現在也沒忘記李昱泊的厲害。

    “你怕他嘍。”史鳴宇有些不滿。

    “他是李昱泊嘛。”夏時季吃著他的冰琪琳,不再理史鳴宇。

    李昱泊對他那麼好,他照顧他長大的,他肯定要怕怕他的嘛。

    所以,別人怎麼說都沒關係啦。

    不怕挨揍的小男子漢夏時季在午後吃了兩個冰琪琳愉快地回了家,並且更讓他愉快的是,李昱泊並沒有回來,直到黃昏降落,快要吃晚飯的時候他才回來。

    給他們做飯的玲嬸知道他們回來後,在她家裡菜地裡現摘了非常新鮮的蔬菜過來,還拿了幾斤她男人在海裡新撈上來的蝦清蒸,涼拌了一道夏時季特別愛吃的牛肉絲,還給夏爺爺蒸了!粑,晚飯做得清爽又下飯。

    好久沒吃到玲嬸做的飯,夏時季也吃了一大碗飯,只是到半夜的時候他突然鬧肚子,並發起了低燒,驚得李昱泊連鞋子都沒穿就背著他去找他大伯,讓他大伯用車把他送到醫院後,在醫生的詢問兼他的逼迫下,才知道夏時季午覺都沒睡,跑去吃了冰琪琳。

    李昱泊問出答案後當時氣得赤腳在冰涼的病房裡亂轉著圈,夏時季害怕地看著李昱泊,在李昱泊惡狠狠地瞪向他的時候,他又受驚地收回眼神,直看著自己的小胸脯躲著李昱泊的眼睛。

    這時連最討厭打針輸液的他這時也顧不得鬼哭狼嚎地抗議了,讓護士姐姐給他插了針之後又鼓起勇氣哭喪著臉看著李昱泊,希望李昱泊看在他受罪的份上這次別跟他生氣了。

    他現在好可憐的。

    “你除了不聽話,還會幹什麼?”最終,在送走李大伯,讓他回去安撫夏爺爺後,在深夜的病房裡,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李昱泊捏著拳頭重重地暴吼出聲。

    夏時季刹那被他再次沒用地吼哭,這次再次理屈的他哭著對李昱泊求饒,“我會聽話的,你不要生氣了啦……”

    “次次都是這樣!”李昱泊胸前劇烈起伏。

    “下次不敢了。”

    “你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都這麼說!都這麼說!!”李昱泊氣得走近夏時季,“你以為我不捨得打你是不是?”

    “李昱泊……”夏時季淚眼模糊。

    “我……”李昱泊高高舉起手,在落下的時候咬著牙又收了回去,他覺得他快要被氣死,氣得想把這不聽話的乾脆打死算了……

    可看著夏時季病著的樣子,他下不了手,只能喘著氣跑出病房,他怕他再呆下去,他要被這個從不認真他的話,只會撒嬌耍賴的人真的快要活活氣死了。

    別人都說他像個小大人,可誰家有這麼個小孩,再小的人都會被夏時季這種不聽話的小孩給氣老的。

    李昱泊接連好幾天都沒有理他。

    他病好後,甚至不和他和爺吃飯了,晚上也不跟他睡覺。

    夏時季先是去求他,求來求去李昱泊都不理他,傷心得夏時季都快憂傷死了。

    這次李昱泊是真的生氣了,他拉著爺幫他去求情也沒用。

    當第三天李昱泊不來和他睡,他跑去找李昱泊,李昱泊還是不給他開門後,他乾脆睡在了李昱泊的房間門口。

    第二天醒來,發現他睡在了李昱泊的床上,夏時季高興得從李昱泊的床上蹦了起來,鞋子也忘了穿,直沖樓下找李昱泊,“李昱泊,你原諒我了……”

    他大聲地跑著歡呼著,在廚房裡找到了李昱泊。

    李昱泊正在煮牛奶,看到他臉色又是大變,“去穿鞋!”

    “哦……”夏時季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看了看自己的腳,立馬慌了,“這就去穿,你別生氣了……”

    說著不敢再推遲,跑上樓去穿好鞋,穿好鞋之後又呆在原地想了想,打開李昱泊的衣櫃把李昱泊前幾天在城裡給他買的一件藍白橫條的衣服穿在了身上。

    穿好之後又快速地跑了下去,站到李昱泊面前獻寶討好他:“李昱泊,我好不好看?”

    李昱泊本來板著臉,但看到白淨漂亮的小孩那閃著光看著他的眼神,再看看他身上那件自己買給他的衣服,嘴角忍不住有了點笑意。

    雖然他並不想這麼快就原諒夏時季,但還是抿著嘴角點了下頭。

    夏時季是李昱泊給點陽光就燦爛的人,僅只是一個點頭,他就高興得竄上了李昱泊的背,“你看,我穿你買的衣服最好看了……”

    他這一句話終於把李昱泊逗笑,哪怕他背著夏時季有一點辛苦,但他還是把人背到背上繼續熱著牛奶,並沒有推人下去。

    夏時季在他背上呆了一會,見李昱泊倒好牛奶,還吹了吹杯子,想把牛奶吹涼點……

    他知道這是給他喝的,夏時季一時之間覺得感動得不行,覺得李昱泊對他實在是太好,太好了,於是忍不住地在李昱泊耳邊說:“李昱泊,你對我真好,我以後不惹你生氣了。”

    李昱泊聽了冷哼了一聲,沒有理會他。

    老是用這句話哄李昱泊的夏時季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那麼一刻間,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壞了,好多次都沒有聽李昱泊的話,還讓他為他擔心。

    他發誓,從明天開始,他一定會聽李昱泊的話。

    只是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從來在李昱泊那沒得到徹底的懲罰的夏時季直到他長大後,他也沒怎麼好好學會聽李昱泊的話。

    與李昱泊再次合好後,夏時季老實了好幾天,連李昱泊要去他大伯這吃飯他乖乖跟著去,哪怕李大伯時常會逗他,說要把李昱泊接到他家去住,再也不讓他見他了。

    夏時季三四歲的時候李大伯老拿這個逗夏時季,好幾年過去了,李大伯還拿這個嚇唬他,夏時季早就不怕了,所以逗他的時候他就在李昱泊身後抱著李昱泊的腰,不理李大伯。

    見他都七歲了還這樣纏著李昱泊,李大伯還真有點無奈,見他們落座準備吃飯的時候李昱泊還給他添飯遞筷子,不由又再次對夏時季說:“你不是說你已經是個小男子漢了嘛,怎麼還要李昱泊給你準備碗筷啊?”

    其實在家,只有爺的時候李昱泊還給他餵飯呢……當然,夏時季不傻,他只是眨著眼睛看著李大伯,一臉乖巧的樣子,但就是不說話。

    “我就給他拿一下,大伯。”李昱泊在旁開了口,把筷子放到夏時季手裡後,又給夏時季夾菜。

    “讓他自己來吧。”大伯母見狀在旁笑著說。

    “我自己來……”夏時季拿著筷子自己夾菜,為了證明給李家大伯一家人看,他還不挑食地把他平時不太愛吃的豬肉夾了好幾塊到嘴裡。

    只是吃到半路又破功,李昱泊送水杯到他嘴邊時,他下意識地就喝了幾口,還抬起下巴嘟起嘴巴讓李昱泊給他擦油膩膩的嘴巴。

    他這完全無意識的稚子模樣逗笑了李大伯,也不再取笑他,只是讓他們多吃點。

    李大伯與他們住的地方有點遠,夏時季吃飽了走到半路有點困,但周圍有別的認識的人在旁邊走著,時不時就會見到熟人,為了證明自己真的已經長大,夏時季一路都強忍著困意跟著李昱泊走回家,而不是讓他背著他。

    到了家裡,夏時季倒在床上,在沒有別人的房間裡,終於跟李昱泊訴苦,“李昱泊,好累啊,以後不去大伯家吃飯了,他們都不喜歡我。”

    “沒有誰不喜歡你……”李昱泊給他解衣服褲子,又去涼房拿盆打了水拿了毛巾過來給夏時季擦有點汗的身體。

    他先給他洗了臉,擦了脖子和胳膊,一路擦到小腳……

    夏時季太挑食,哪怕七歲了,比人家只有五歲的小孩還要瘦小,夏時季這幾個月倒是擔心自己長不大了,可這挑食的毛病從來不改,不愛吃的打死他他都不會多吃一口,偏偏夏天還吃冰的,有時背著他偷吃,一拉肚子,好不容易養起來的一點肉就全沒了。

    李昱泊是打他狠不下心打,罵他他又不聽,有時候他也懊惱自己養不好夏時季,擔心很多事情,這讓他不得不學會去對夏時季真正狠心,不能再那麼隨他自己的意思。

    “他們就是不喜歡,嫌我不是你們家的孩子還霸佔你……”夏時季哼哼著,充滿困意的眼睛已經閉上了。

    李昱泊聽了沒說話,只是拿毛巾被蓋上了他的小肚子……

    “可我沒有霸佔你,你就是我的,我一生出來你就是我的,你媽媽和我媽媽都這麼說。”夏時季哪怕困意再深,這時也不忘睜開眼最後和李昱泊確定一下。

    其實這是夏時季非常小的時候兩個母親常用來哄他聽話的話,她們誇了他無數次可愛乖巧,夏時季一句都沒記得,就一心一意地只記得她們用來哄他的李昱泊是他的這句話了。

    “嗯,我知道的。”沉穩的小大人李昱泊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睡。

    夏時季這才閉上眼,等李昱泊也擦好自己身上的汗,躺到他邊上後,夏時季翻了個半身,把腳搭在李昱泊的身上,手也放到李昱泊的那裡,這才打起了細小得只有李昱泊可以聽到的小呼嚕,真正進入了夢鄉。

    儘管夏日炎炎,但春夏鎮的早上和黃昏是非常涼快的,小孩子們也起得早,昨天傍晚一起玩的時候約好伴,就等早上人到齊了一去小溪捉魚,或者更遠一點,讓去海邊打漁的阿叔們搜他們一程,讓他們坐在車上去海邊撿貝殼或者去撿點收魚網的阿伯阿叔們不要的小魚小蝦……

    孩子們在童年的時候總是有各種各樣的新奇地方讓他們去發現,夏時季也最愛拿著他的小塑膠水桶和李昱泊去海邊尋找新的沒去過的地方,他可以在他新發現的“大陸”上來回跑來跑去玩耍,而李昱泊也可以去捉螃蟹,帶回去晚上烤來給他吃。

    這天早上李二伯要出海,夏時季一大早的就很主動地爬起來刷牙洗臉,還乖乖吃好了李昱泊給他煮的牛奶,玲嬸給他下面的牛肉麵,一點也沒有挑食,全都吃完了。

    表現良好的他吃完就被李昱泊拉著手去了李二伯家,李二伯家有車可以開到海邊,等晚上回來的時候再捎帶他們回來。

    夏時季跟李昱泊苦苦哀求了好幾天才可以整整一天的都呆在海邊,得償所願的他一上了李二伯的車就坐立不安,跟李昱泊對著還有點遠的大海指點著說:“我們要去比我們前些天去過的地方更遠一點的地方,李昱泊,那邊螃蟹會更多,多很多的!”

    李昱泊正在整理他們的水壺帶子,平時他們只帶一個水壺,但今天呆得時間久一點,他帶了兩個在身上。

    平時讓夏時季戴著玩的那個繩子有點短,他縮長了一點之後戴在了身上,這才回應夏時季的話,“嗯,好,我們去。”

    “你們也不怕丟?”開著車的李二伯從鏡子裡看著在後座的兩個小孩。

    “不會的,李昱泊會很認很多路。”在夏時季眼裡,李昱泊就是無所不能。

    “要是認不出,丟了怎麼辦?”李二伯逗他玩,“你們在外面沒有吃沒有喝,會餓死的……”

    “才不會,”夏時季不再是以前那個被長輩們逗得團團亂轉的小孩子了,“李昱泊有帶指南針,他還知道我們家裡的電話,到時候打電話叫爺來接我們回家就可以了。”

    “哦,那你記不記得啊?”

    “李昱泊記得嘛……”

    “那你們要是走散了,只有李昱泊記得,他回去了,可你找不到回家的路,那可慘了,晚上被海神爺爺抓去當龍王爺的小童子,就再也回不來了……”

    “李昱泊才不會弄丟我,是不是,李昱泊?你會帶我回家的是不是?”夏時季不跟李二伯聊天了,被李二伯逗得氣呼呼的他偏著頭問著李昱泊。

    “你跟著我就不會,”李昱泊整理了下夏時季頭上的帽子,“不要亂跑就不會。”

    “我不會亂跑的……”夏時季跟李昱泊保證完,這才又對李二伯說話,“你聽到了沒有,李昱泊才不會丟掉我……”

    李二伯被夏時季這個被他爺和他家侄子寵得嬌貴的小孩又逗笑了,小孩長得太可愛,雖然性子嬌氣了點,但其實是個有禮貌的孩子,誰見了他都歡喜,都愛逗他幾句。

    他也不例外,見著就逗幾句玩著。

    雖然他一本正經,小小年紀就老氣橫秋的小侄會一旁嚴肅認真地盯著他們,但這更想讓他逗著夏時季這小孩玩了,只要話題一涉及他這小侄,夏家的這寶貝孫子就跟觸了逆鱗似的渾身上下都會激烈地伸彈。

    這小孩真不是一般地黏李昱泊,李昱泊說一他就不說二,雖然有時頑皮得過份了吧,但李昱泊一生氣,這小孩就會嚇得一動都不敢動,打他都不敢跑,只會哭著撒嬌求饒。

    從小到現在都這樣,小孩子養著小孩子,兩個人還真相處得有模有樣的,真是好玩死了。

    下了車,李二伯讓幫工的一個工人的兒子跟在他們身後遠遠看著他們,他就帶著他的工人出海去了。

    李昱泊身上背著個裝滿了牛肉幹和一些零食的書包,身上掛著兩個水壺,手裡拿著個桶子……

    夏時季倒是把自己的那個桶子拿到手中了,打算先邊走邊找一些好看的貝殼回去送給他爺。

    “李昱泊,快點啦……”邊跑邊撿的夏時季在撿完一個漂亮的貝殼要給李昱泊看的時候看到他還在後面,不由大聲地朝李昱泊叫著。

    李昱泊邊走邊看旁邊有沒有螃蟹撿,他們中午要在海邊吃飯,他二伯已經跟海邊的一家開飯店的人家打好了招呼,到了時間他們過去吃飯就好。

    他想在上午的時候就抓點新鮮的螃蟹,讓店家蒸好給夏時季吃。

    螃蟹是高營養的食物,雖然夏爺爺說小孩子不要吃太多,但適當吃一點還是好的。

    “李昱泊,你快點啦……”剛李昱泊還是在海邊慢吞吞地走著,夏時季有些不耐煩地再大聲叫了一聲。

    “你走慢點……”這時浪花從遠處緩慢爬上沙灘,沒過了夏時季那雪白的腳,熾眼的陽光打在他白淨的腳上閃閃發光,李昱泊對著這樣的夏時季喊了一句話,不由加快了腳步過去,牽上了那在金色陽光中沐浴的人的手,把剛剛那句“你走慢點”的話拋到了耳邊,跟著這時興奮得一路踩著浪花的夏時季往前方跑去。

    沙灘下留下了稍微大點和微微小點的兩串足印,清晰地印在了剛褪去潮水的沙灘上,他們身後的不遠處,看守他們的漁童兜裡揣著他今天看人得到的一包糖,嘴裡哼著歌,拿著手中的他早上一大早織好的樹鞭輕快地打著海水……

    那時陽光,分外耀眼,在很多年後,藍天白雲大海的映射還是會出現在人的腦海裡,成為你人生中最美好的記憶。

    那時候,連我們的呼吸,都輕快得就像夏日早晨裡剛剛好的微風。

 

    幼年篇出書版20

 

    “李昱泊……”

    “李昱泊哦……”

    夏時季沒有回頭,嘴裡不停地叫著李昱泊的名字。

    正在抓螃蟹的李昱泊把一隻螃蟹從石頭裡抓了出來,提著小木桶小跑步地過來了。

    “什麼事?”

    “你看這個……”夏時季舉起一個他剛看到的透明玻璃瓶,裡面還有一張折起來的紙的樣子。

    “嗯……”李昱泊舉起瓶子,迎著陽光看了看被密封的瓶子,告訴夏時季,“應該是信,二伯說海裡經常會有一些別的地方流傳過來的漂流瓶……”

    “漂流瓶?”

    “就是裡面有給陌生人寫的信的瓶子。”

    “信?!寫給陌生人的信?”夏時季興奮了,“我們要不要看?李昱泊,你趕緊打開,我想看一下,快一點打開……”

    “不要打開,那是別人的東西……”李昱泊搖了搖頭,抿著嘴大力往海裡一揮,把夏時季剛剛撿到的漂流瓶扔回了海裡。

    陽光裡,他轉頭對著嘟著嘴不滿看著他的夏時季說:“那是別人的東西,我們不能看,你要是想看信,回家我給你寫……”

    “可是……”夏時季想說可是那不一樣,這可是他從大海邊撿到的,跟李昱泊在家裡給他寫的不一樣。

    可他只說出兩字,看到李昱泊臉上都是汗,就不再說這話題了,只是從自己兜裡掏出李昱泊給他裝的手帕,給李昱泊擦臉,還乖巧地問:“你要不要喝水啊?”

    “喝一點。”本是嚴肅的李昱泊緩和了臉色。

    “我去拿水……”夏時季一聽立馬跑去他們放水的地方,抱著他的那個小水瓶又飛快跑了過來,打開吸管,把水瓶遞到了李昱泊嘴邊。

    李昱泊喝了好幾口,夏時季等他喝完,笑著自己也喝了兩口。

    “還要抓多少啊?”夏時季問一直在抓螃蟹的李昱泊。

    “再十隻,就一會了。”李昱泊要抓兩份給螃蟹,一份是給他和季季吃,另一份是要給他們做飯的飯店老闆留著吃。

    飯店老闆儘管是二伯的好朋友,但李昱泊知道到人家家裡吃飯,要送點東西才禮貌……

    而且早上的時候季季很喜歡他們家自製的優酪乳糕,吃了有兩塊,二伯說了那個開胃,李昱泊希望到時候晚上回去的時候,能再跟主人家要幾塊,帶回去給季季和爺當飯前點心。

    中午夏時季吃完飯的時候犯了困,主人家借了一間通透的涼房出來讓他們歇息,仗著有李昱泊在,夏時季在吃飯的桌子上已經半睡半醒了,吃完飯後還是李昱泊半抱拉拖著他進的房間。

    他們走後,飯店老闆娘好奇問飯店老闆:“這就是夏家的那寶貝疙瘩?”

    飯店老闆笑著點點頭。

    “這可寶貝得……”飯店老闆娘搖頭有些好笑地說著,“不過也確實是長得真好看,比他爸媽都要長得好,夏家真是出寶了。”

    夏時季醒來的時候看到了陌生環境就爬了起來,但一見到身邊還睡著的李昱泊,又趴了下來。

    李昱泊睡著的時候就沒那麼愛板著臉了,睫毛也長長的,夏時季反正閑著沒事,就一根一根地數,數到中間就忘了數了多少,又重頭開始,直數到李昱泊醒過來,忘了他完全可以先跑去在沒有李昱泊的監督下自己好好玩一會。

    “在幹嘛?”醒來的李昱泊把趴在身邊的人伸手抱到懷裡。

    夏時季趴在他身上,糯糯地說:“數睫毛嘍。”

    “數清了?”從早忙到中午的李昱泊睡了個覺,現在人還有點懶洋洋的,他半閉著眼睛問著夏時季,感受著他溫熱身體透過衣服傳來的溫度。

    這讓他無比安心。

    “沒有。”夏時季也覺得這樣很舒服,外同的風吹進屋子裡很涼快,不遠處有海鳥傳來的鳴叫聲,太陽透過樹蔭在地上灑下點點光亮,他抬眼透過未關的窗子就能看到。

    “那回頭再數。”李昱泊這時伸手摸到剛摘下的電子錶,看了看時間,再問夏時季,“下午想去哪玩?”

    “去找新海灘!”夏時季眼睛都亮了起來。

    “下午會更熱,曬得皮膚疼。”

    “那去哪?”夏時季有些不滿。

    “我叫老闆娘給你炸點小魚吃,等太陽不那麼大了,帶你上漁船玩。”

    “可二伯伯的船不是要太陽落山才回來嗎?”

    “說是要回來得早一點,一回來就帶你去。”

    “你才不會……”

    “你不到處亂跑,弄髒衣服就會……”

    “那好吧。”夏時季只能妥協,但又說:“可是等他們回來要好長時間,小魚一會兒就吃完了,我還想吃冰清琪琳。”

    現在已經三點,他二伯頂多五點回來……

    可儘管如此,李昱泊還是點了頭,“吃一個,不能多吃。”

    “呵呵……”夏時季這時笑了起來,還湊到李昱泊的嘴邊,輕輕地親了下他的嘴唇。

    “李昱泊哦,我好喜歡你……”夏時季又毫不吝嗇地訴說著他的甜言蜜語,而李昱泊再次被輕易矇騙,把對他說這話的人額際的頭髮拔開,珍愛地在那裡印了他最愛惜他的吻。

    李二伯的船果然在太陽才剛剛要落山的時候就駛進了碼頭,夏時季早和李昱泊等候在旁,等船一靠穩,夏時季就興奮地跑了上去。

    “別亂跑。”李昱泊在他身後喊。

    “知道了。”夏時季已經跑去看今天的收穫去了。

    船不是很大,夏時季也跑不到哪去,所以李昱泊也就放心地幫他二伯卸起了裝好了魚的魚筐。

    “我說你動什麼動?”李二伯一見侄子在動手,連忙喲喝,“你人都沒筐大。”

    旁邊船工聽了呵呵大笑,李昱泊等他們笑完,抿著嘴的小孩看著他二伯說,“我有力氣……”

    說完也不等人反應,挑起比較小的那個筐往船下走。

    “誒呀,還別說,真拿得起,小夥子有得是力氣,以後有大出息……”旁邊有讚歎聲。

    李二伯聽了也不無驕傲,“他爸那個店裡的貨,他也經常幫著卸,是個實幹家。”

    鎮子裡幾家富戶的兒子每天不是玩就是闖禍,他們家其它小子更是除了要零用錢就是整天玩得不見影子,也只有父母不在家的這個小子,乖得不可思議,什麼活都學著幹,他們兄弟幾個也知道他們家以後也就這個最有出息了。

    說起來,李二伯對這個侄子也是極為看重的,也動過念頭要把他帶回去到家裡養,可無奈這小子算是天生跟夏家的那個分不開似的,連他們老大都帶不回去,更別提他這個二伯了。

    “阿泊,你歇著,去找季季玩……”李二伯見人上了船又要搬小簍筐,連忙制止了他,“你這些阿伯阿叔會搬,你放著別動手……”

    “是,是,小東家,別動手,放著我們來……”剛剛讚歎歸讚歎,但真讓東家的小侄子幹活,被雇用的漁工還是真用不上他的。

    “我就搬搬,沒事。”李昱泊笑了笑,還是搬了個小筐往下走。

    他知道他爸的兄弟們都喜歡他,但他們家和大伯二伯五叔他們是分了家的,他爸說的不能仗著別人喜歡他就佔便宜。

    二伯帶了他們過來玩,李昱泊也就想著要幫他們做點事。

    他們父母都不在,夏爺爺腿腳不好只能在家,帶著季季的他等於是家裡的半個男人,男人嘛,不能不懂事,勤快多幹活才不招人討厭。

    回去的路上夏時季有些坐立不安,不停地看著李昱泊因搬東西起了血泡的手──他是在艙底玩了一會上來才知道李昱泊在幹活的,他本來也想幹,但李昱泊惡狠狠地吼了他,不許他弄髒衣服,他只能站在一旁看著李昱泊搬來搬去,要不然李昱泊准得打他。

    “疼不疼嘛?”夏時季挪了挪屁股,挪得離李昱泊更近,近得連縫隙都沒有了。

    “不疼。”李昱泊見他老問,乾脆把手合得更攏一些。

    “疼的嘛,疼的嘛……”見李昱泊還說不疼,夏時季急了,乾脆把李昱泊的手兩手拉到自己手裡,拔開,低下頭用舌頭去添,添完消毒完,睜著乾淨清朗的眼睛問李昱泊,“還疼不疼?”

    “不疼了。”李昱泊這次回答得非常肯定。

    “哦……”夏時季舉了李昱泊的手,這時太陽已經下山,光線快要暗淡下去了,他湊近李昱泊手上那個被他添得有水光的血泡說,“有很大,回去讓爺看看。”

    “嗯。”見夏時季一路都糾結這個事情,李昱泊在應了一聲之後轉過話題,“你晚上要吃什麼?冰西瓜要不要吃。”

    “吃嘛。”夏時季兩手握著李昱泊那只有血泡的手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

    “暑假作業是不是要做一頁了?”

    “哦。”現在並不在乎這個的夏時季只“哦”了一些,還是有些心神不寧。

    “西瓜太冰了會拉肚子,晚上還是給你做冰牛奶喝吧,少點冰,多加點糖……”李昱泊還是在轉移他的注意力。

    “好嘛。”夏時季答應著。

    “餓了沒有?要不要吃優酪乳糕?”李昱泊見他心神不寧就只想哄著他。

    “不餓,”夏時季拉著李昱泊的手沒松,他看著血泡越看越紅,越看越大,心裡好捨不得,“你以後別幹了嘛。”

    李昱泊見他還說這事,只好哄他,“嗯,以後不幹了。”

    “真的?”

    “真的。”

    就算李昱泊答應,愁眉苦臉的夏時季也沒高興多少,這時他湊近前面開車的李二伯,跟李二伯說,“二伯伯,我給你錢啦,你不要讓李昱泊幹活啦,我們不做工,可以給車費的。”

    李二伯聽了哭笑不得,“哈”了一聲,被小孩子堵得話都說不出口。

    李昱泊手忙腳亂地拉了夏時季回來,瞪他,“少亂說話。”

    夏時季委屈,“我們有錢嘛,爸爸媽媽給了我們很多的,爺那也有很多。”

    他們不缺錢的,他們不是鎮裡最有錢的人家嗎?李昱泊幹嘛還要幫工。

    “閉嘴……”李昱泊只得瞪他。

    “可……”

    見他還明說話,李昱泊乾脆拍了他一小巴掌,輕輕地那一拍只是警告,跟撫摸差不多。

    但這也是警告,夏時季體會出了其中的嚴厲之情,他不由撇了嘴,眼看就要哭。

    “你還敢哭!”李昱泊立馬吼。

    他一吼,夏時季不敢真哭,只好抓著李昱泊那只手擋到自己眼前,無聲地流著淚。

    他嚎啕大哭李昱泊都受不了,哪受得了他這種無聲的哭法,夏時季這麼一哭把他的心都哭痛了,只得把人抱到懷裡低聲地哄他別哭了……

    現下的他都顧不得前面有個家裡的二伯在看著,要擺著小大人的樣子了。

    前面的李二伯看著這兩個從小就擺著相依為命姿態的小孩歎了口氣,他剛還想插幾句話來著,但看著他們你一言我一句的,句句都讓他這個大人都插不進去,他也就不再插話安慰了。

    說實話,這兩個小冤家,可能上輩子就是一個人,這輩子投身為了兩個人,所以才好得像一個人一樣。

    都說夏家的這個被他們家的這個小子領著養大的,但看在他們這些大人的眼裡,夏家的這個,何嘗也不是真心疼他們家的這個。

    人心都是肉長的,看的時日久了,哪還真敢分開這兩個小的。

    這不是要兩個小的的命嗎?

    李昱泊的血泡剛起來,爺說要等明天全起來後才能挑破變好。

    夏時季聽了扁嘴,“那我們去看醫生,醫生會治好的。”

    “等等就好了……”夏爺爺笑眯眯地安慰孫子,“你今天多聽話些,阿泊明天就好了。”

    “爺,你別騙我啦。”夏時季也不是那麼好騙的,他人歸嬌氣了點,但該懂的他其實都懂了。

    “真的啦。”夏爺爺哄著小孫子,他這小孫子就是他的寶貝,哪看得了他擔心什麼。

    “那明天不好怎麼辦?”夏時季還是挺憂心的。

    “不會的,相信爺……”夏爺爺把小孫子最愛吃的糖果塞給了他一個。

    見他爺用這招安慰他,夏時季也不能再和他糾結這個了,免得他爺擔心他。

    “我知道了。”他只好乖乖點了頭。

    這時擺好晚飯飯桌的李昱泊來叫爺孫倆吃飯,聽到他們的對話還有夏爺爺塞的那顆糖後,嘴角忍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爺,吃飯了……”李昱泊把夏爺爺的拐仗拿來,扶著老人家起了來。

    夏時季連忙抓好他爺的蒲扇,三人往飯桌走去。

    玲嬸家有事,給他們做好了飯,飯菜也擺到桌上了,跟夏爺爺道了個歉就走了。

    夏時季見玲嬸走了,坐下看著李昱泊給他們添好飯之後有些扭捏地跟李昱泊說:“等會我洗碗唄。”

    平常要是玲嬸晚上有事提前走,洗碗擦飯桌都是李昱泊幹的,但李昱泊今天受了傷,夏時季就不想讓他幹了。

    李昱泊正要拒絕他,但看到旁邊夏爺爺不停地朝他打眼色,他只好點了點頭。

    夏時季看到他點了頭,這才滿意地端起了飯碗吃飯。

    飯後洗碗的過程其實不太順利,夏時季打翻了兩個碗,差點把手也給刮了,嚇得在一旁看著的李昱泊倒抽了一口氣……

    給他做冰牛奶的時候他還要插一腳,李昱泊乾脆把人拎到了夏爺爺面前,讓他把人給看住別瞎動。

    別說都說夏時季嬌氣,那也不會幹這也不會幹,其實都是眼前的這個人給寵出來的……

    他願意寵,遇上個也願意寵小孫子的夏爺爺,兩個人真是相安無事得很……

    李昱泊端著冰牛奶過來的時候,聽到夏時季跟他爺在說,“李昱泊很辛苦的,爺,你叫玲嬸嬸明天燉大補雞給他喝。”

    “好,要幾隻啊?”全世界最溺愛孫子的老人笑眯眯問。

    “很多隻啦。”

    “那好,明天爺去許爺爺家幫你抓很多隻回來。”

    “爺你最好了。”很會說甜言蜜語的小孫子在他爺滿是皺紋的老臉上香了一口,正要跳起來去找李昱泊報告好消息的時候發現李昱泊就站他面前了。

    “李昱泊,明天我們要吃大補雞……”夏時季看到人就迅速報告,還接過他手中的冰牛奶,讓他爺小小地喝了一口嘗了嘗味道,他這才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嗯。”李昱泊點了點頭,看到他嘴邊沾著的牛奶,掏了帕子去拭。

    “你要多吃。”夏時季挪出嘴出來讓他拭時還不忘叮囑。

    “知道了。”李昱泊點了頭。

    夏時季就是這樣,自己小病小疼了總是忍不住在他面前撒嬌喊疼,哄哄就好,可他要是有點小病小疼,夏時季就當成天大的事來對待,只要沒好,怎麼哄都哄不好。

    李昱泊有時被他氣得再也不想管他的時候,只要想想夏時季這時的一點點好,他的腳步就會返過去,帶著他再去找到夏時季。

    他知道,夏時季沒有他是誰也管不好的,而他沒有夏時季,那就什麼都沒有意義了。

    等李昱泊手上的血泡全好了,又接連吃了幾天大補雞後,暑假很快就要過去了。

    剩下沒幾天的時間裡,一直偷懶不做功課,在李昱泊做功課的時候就偷玩的夏時季只好老實地拿著李昱泊的暑假作業抄。

    他其實好想不寫,但李昱泊說他不寫就打他,打他夏時季倒不怕,反正李昱泊也不會真打他──當然有時候是會真打啦,但真打的時候還是很少的,夏時季不是很怕,但李昱泊又說下午他去店裡的時候不帶他去玩,夏時季只好聽話了。

    李昱泊現在很會算數了,所以有時候晚上他也去他們家的店裡收錢,李爸爸說李昱泊將來是要繼續家業的,現在學會收錢算帳也是為將來幫準備。

    夏時季聽到李爸爸說這話後,也眼巴巴等著他爸爸跟他說這話,可是他爸爸打電話來只是要叫他少頑皮,多聽李昱泊的話,要好好念書……

    可惜他爸爸去城裡做生意的時候把他們家以前的店鋪轉給李昱泊家了,李昱泊家因為有李大伯二伯他們幫忙,再加上請了悟五叔管鋪子,所以好幾家鋪子一直都在。

    而他們家的鋪子沒了,夏時季覺得自己想學著李昱泊那樣好好“打工”也沒辦法,因為家裡沒有店鋪和倉庫讓他打工嘛。

    不過李昱泊說要好好掙錢,然後給他買東西,夏時季也是支持的……

    因為這樣總比幫李二伯搬東西要來得好,那個很辛苦。

    夏時季知道李昱泊非常不喜歡他吃別人的東西,接受別人的禮物,因為那都是別人家的,不是他們家的,拿別人家的東西是不好的事情,因為別人家掙錢也很辛苦。

    李昱泊也不喜歡他亂花爸爸媽媽和爺給的錢,因為平時讓他上學穿好衣服就要花很多錢了,如果他亂花,爸爸媽媽在城裡掙錢就更辛苦了……

    李昱泊說這也不許那也不許,夏時季也只好全聽他的了。

    還好他要買什麼吃什麼,李昱泊總會把他“掙”的那些錢給他用。

    李昱泊要去李爸爸的店裡打工“掙”錢,夏時季是肯定要跟著去的,哪怕他坐在凳子上坐不住,但也不妨礙他去看著李昱泊打工掙錢給他花。

    這天中午吃完飯睡完午覺,夏時季給他爺切了一個冰西瓜,又看著李昱泊把它切成一片片,放到碗裡,插上竹簽,擺好棋牌,等到爺的棋友來了陪著他爺了之後跟著李昱泊去他們家的店鋪裡。

    今天他們要去文品店,午後的陽光還是很熾熱,路上夏時季戴著帽子臉都流下了汗,還好文具店離得不遠,二十分鐘後就到了。

    一進門夏時季就拖了帽子,文品店的老夥計阿倩嫂一見一前一後的他們連忙喊,“阿泊和阿季來了啊,嫂子給你們拿冰棒吃……”

    前面再幾百米就是李昱泊家賣百貨的商店,商店裡的冰箱,裡面有全鎮最好的奶油冰棒和各種口味的汽水……

    夏時季一聽眼睛就又停了,哪想,這時李昱泊在旁邊開了口,“不用了,阿倩嫂,我們帶了水……”

    夏時季嘟著嘴看了看他身上背的水壺嘀咕著,“我早上有好好做作業啦……”

    他寫了好幾頁的生詞默寫,李昱泊都不願意對他好點。

    阿倩嫂聽了李昱泊的話就真沒去了,夏時季見她沒動,見李昱泊也不打算鬆口,哼了一聲,去櫃檯背後翻他上次沒看完的圖畫書去了。

    李昱泊也沒理他,只是朝阿倩嫂露出了個“麻煩了”的笑,就也跟著去了櫃檯後,去整理櫃檯了。

    許百聯來的時候,夏時季正趴在櫃檯上看到孫悟空三打白骨精的地方,許百聯敲了敲櫃檯的玻璃小聲地喊他“許時季”的時候他還沉醉在劇情裡沒回過神。

    許百聯連喊了他好幾聲他才抬起頭,看到許百聯他驚訝了,“你不用練琴了?”

    他們這幾個玩伴裡,只有許百聯是最慘的,他們放暑假可以到處玩的時候,許百聯每天就要坐在凳子上每天練超過六個小時以上的琴,練不好,他媽媽還要打他的手板……

    小夥伴們裡,夏時季是最同情他的,永遠都沒有空閒的時間玩,他媽媽管他比李昱泊管他還要厲害。

    “快要開學了,我媽媽帶我來買新文具……”許百聯俊秀的小臉上有著不好意思,他好奇地靠近夏時季,“你在看什麼?”

    夏時季本來想說“沒什麼”,但看到許百聯渴望得到答案的眼,他解釋說:“是孫悟空,石裡頭蹦出來的猴子的故事,可好看了,你要看嗎?”

    許百聯看了看這時站在門口正跟熟人說話的母親,再看了看夏時季,狠狠地點了下頭。

    “那我借給你,可你不要給你媽媽發現,她會給我媽媽打小報告……”夏時季叮囑他,因為許百聯過得太慘,他對他總比對史鳴宇他們這些小夥伴要大方些。

    “好,謝謝你。”許百聯笑了,眼睛彎彎的很可愛。

    許百聯也是鎮子裡和他年紀差不多,但一直長得要比他矮的小夥伴,有他在,夏時季在挑食的時候總是有話反駁李昱泊,說他明明不矮,比許百聯要高很多……

    因此,這次夏時季為了報答這個比他矮的小夥伴,連史鳴宇他們求他,他都不借的孫悟空圖畫書非常慷慨地借給了他。

    但,借給了人,還是不忘再次叮囑,“這是李昱泊讓他爸爸在城裡買的最新的圖畫書哦,我們這裡都買不到的,你真的不能弄丟哦。”

    圖畫書很厚很重,書香世家的許百聯自小就養成了眼界力,知道這書肯定不便宜,所以他連連點頭,只是點完頭他就傻了,“可我怎麼帶回去啊?”

    “啊?”夏時季也有點傻眼,是喔,怎麼在許媽媽的眼皮子底下帶回去啊?

    許媽媽可是完全不讓許百聯看閒書的,讓他練琴都來不及呢,怎麼可能讓他看除了書本以外的書。

    “夏時季……”許百聯回頭,見他媽媽快要說完了的樣子,有些急了,他哀求地看向了夏時季,希望這個能老師的話都敢不聽的人給他點主意。

    “那等開了學,我再帶去給你看嘛……”夏時季看了看旁邊在拿著計算器的李昱泊,見李昱泊沒有反對的意思,就又連忙肯定地對許百聯承諾,“開學好我就帶到學校給你看。”

    許百聯一聽看書有望,松了一大口氣,這時看到他媽進來了,朝夏時季小聲地說了聲“謝謝”就乖乖地走到了他媽身邊讓他媽給他挑文具去了。

    等他們付好錢一走,夏時季就連忙蹦到剛收好錢的李昱泊身邊,眉開笑眼地說,“你看,你看,許百聯還比我大幾天呢,他就比我瘦,比我矮……”

    李昱泊看著他得意的嘴臉無語,沒理他。

    “我說了我不算挑食的……”夏時季繼續向李昱泊據理力爭,“所以我晚上不吃雞蛋了,也不要喝牛奶,我要喝冰汽水……”

    李昱泊聽了長吸了一口氣,回過頭,盯著夏時季一刹不刹地問:“你剛剛在說什麼?再說一遍……”

    看到他那冷若冰霜的眼神,夏時季本來想重複的話只好又咽了下去了。

    剛剛就不給冰棒吃,晚上還不給汽水喝……

    夏時季覺得他快要被李昱泊氣死了,他再也不想跟他說話了……

    於是他狠狠地瞪了李昱泊一眼,氣鼓鼓地走到一旁,繼續看他的圖畫書去了。

    暑假總是過去得很快,夏時季覺得他還沒玩夠呢,他就又要去上學去了。

    每天要早起是他最痛苦的日子了。

    開學的這天,當李昱泊喊他三次,三次他都當作沒聽到後,在開學第一天這個具有紀念性的日子裡,李昱泊狠狠地打了他屁股三巴掌,把夏時季氣得從床上跳了起來,對著李昱泊大聲地吼:“我再也不和你玩了。”

    說著捧著屁股下了床,鞋子都不穿,跑到他爺的屋去告狀,一路喊著,“爺,爺,李昱泊又打我了,壞蛋李昱泊又打我了……”

    他是個無法無天的,把李昱泊當回事的時候李昱泊疼一點點他恨不得就要哭得山崩地裂,李昱泊要是真惹他不高興了,他也能恨不得所有人都討厭李昱泊。

    當然,要是誰真討厭李昱泊了,他也是最不高興的那個。

    反正,在夏時季眼裡,李昱泊要是最聽他的話,對他最好才成。

    一不好,他就哭給大家看……

    “爺,爺……”夏時季淒厲地叫著,卻未帶哭意。

    他乾打雷不下雨,換個別人也就不當事,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裝樣子,但夏爺爺卻偏偏不是那個人,聽到夏時季的嚎叫聲他連忙從屋子裡柱著拐杖出來了,一看到夏時季捧著屁股向他跑過來,老臉上滿是疼惜,“又打你了?疼不疼?”

    “疼,疼死了,你看……”夏時季毫不害臊地朝他爺拱起了腰,把屁股給他看。

    看得拿著他的衣服緊隨而來的李昱泊一臉薄怒,一把就把他拉起,“老實點,穿衣服去刷牙,你還有十分鐘,再不收拾好了你信不信我真揍你。”

    見李昱泊還敢當著他爺行兇,夏時季不得了了,連忙嚎,“爺,你看,你看……”

    “誒呀,他不喜歡,泊仔你就別逼他了……”老爺子的無原則再次出來了。

    “還不快去……”李昱泊狠狠瞪了夏時季眼一眼,見人心不甘情不願地拿著衣服邊穿邊走了,這才轉臉對一臉疼惜孫子表情的夏爺爺說:“爺,我扶你去樹下,給你泡茶……”

    “這麼早,再睡會,你們晚點再去嘛……”夏爺爺為他孫爭取時間睡一會會的覺。

    “爺,剛剛夏叔叔打電話來了,讓我帶他準時上學……”李昱泊也無奈,今天有開學典禮,是不能遲到的。

    “聽他的沒什麼用。”夏爺爺手一揮,沒把小兒子的話放在眼裡。

    “早點去也好,他說了要帶圖畫書給許百聯看,許百聯可能現在就在學校裡等著他了……”李昱泊只能夠再次解釋,安撫老人家。

    “哦,這樣啊……”老人家一輩子都是信守承諾的人,儘管對夏時季是他要求什麼就給什麼,但該有的品質他還是希望夏時季具有的,所以一聽就鬆口了。

    “那就早去點……”夏爺爺歎了口氣,看著李昱泊給他泡功夫茶,老人家又笑眯眯地高興起來。

    人老了,就很容易滿足,看著小輩們懂事孝順,再看著他們一天天長大,剩下的時光啊,再也沒有比這更愜意的事情了嘍……

    “你這個壞蛋。”上學路中,夏時季還不忘踢李昱泊兩腳。

    背著兩書包的李昱泊沒理他,等到了學校,果然,許百聯正眼巴巴地等著他呢。

    夏時季把手中的書給了他,顧不上許百聯說的“謝謝”,氣勢洶洶地把他的書包從李昱泊身上扒了下來,還非常大聲地朝李昱泊“哼”了一聲,以示他的不悅。

    他們班裡這時候的人都到齊了,跟夏時季玩不到一塊的人在他們的座位上看著他和李昱泊,和他玩得到一塊的人紛紛圍上來,尤其是鄧順,這個母親和夏時季的母親沾點著親戚關係的小夥伴就對著夏時季怪叫:“你給了史鳴宇糖,還給了許百聯書,你就沒想到要給我點什麼?”

    “給你什麼啊?給你這個?”夏時季正火大呢,一腳就踹了過去。

    鄧順連忙躲,躲開了老師也就進來了,於是,鬧轟轟的教室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夏時季坐在突然安靜了下來的教室裡,頗為老沈地歎了口氣──他又要在這間教室裡被關半年了。

    等到寒假,那時候,他就又要大一歲了。

    而很快,不用半年,比他大一點的李昱泊也要大一歲了……

    夏時季轉過頭,看著坐在他身邊的李昱泊,想看看他跟他很小的時候有時候區別……

    他看看現在的李昱泊,再回想一下他們床邊他們周歲的時候一起拍的照片──覺得還是小時候的李昱泊更可愛一些。

    聽媽媽說,李昱泊在他小的時候,什麼好的東西都要給他吃……

    不像現在,他什麼事都要管,真像個管家公。

    夏時季看著現在的管家公悠悠地歎了口氣,渾然不覺在教室前臺老師新學年的訓話中,他這聲歎氣聲顯得有多突兀……

    全班人包括老師都看向了他,可他這時的雙眼裡,只倒映出了一張李昱泊看向他的臉……

    開學後熱鬧了好一陣,夏時季在李昱泊的包圍下試圖幾次沖出重圍和史鳴宇鄧順他們去玩,但在一次他和他們玩得差點被路過的車子撞了之後,他就不敢再放肆了。

    那天差點被撞的時候,正好被許百聯的媽媽看到,細心的許媽媽硬要帶他去醫院檢查,還通知了他們家的大人……

    他們家的大人真正厲害,又近在眼前的就是那個李昱泊,當李昱泊在他們的鎮醫院出現的時候,夏時季看到他渾身汗水地跑進檢查室的時候,他就知道他再次怕死了李昱泊了。

    當然結果他是一點事也沒有,但當回去的時候,夏時季主動迫著李昱泊的手,但發現渾身濕透的人手卻冰涼涼時他眼睛就濕了。

    回去李昱泊也沒怪他,只是一直沉默著不說話,晚飯更是吃得很少。

    不知情的夏爺爺還以為他們吵架了,摸著夏時季的頭問他:“又惹阿泊生氣了?”

    夏時季只能點頭,默默地看著李昱泊,希望他能理他。

    李昱泊沒幾天就要生日了,可他卻還這樣嚇他……

    當晚夏時季跟他道了歉,並保證他真的再也不亂跑了。

    李昱泊還是沒有說話,他們睡覺的時候,李昱泊沒有像平時那樣親親他的嘴和額頭。

    那一天晚上,夏時季難受死了。

    他到半夜都睡不著覺,最後他沒有撐住,靠著李昱泊的背哭了,喃喃不停地說對不起……

    最後,一直背對著他的李昱泊轉過了身,用夏時季從來沒從他嘴裡聽過的啞得接近破碎的聲音和他說:“季季,你要聽話,你不聽話我養不好你。”

    夏時季聽了再也忍不住地嚎啕大哭,“我聽話啦,你養得好我的啦,你別嚇我,李昱泊,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也就是這樣,讓夏時季好一陣子都對李昱泊形影不離,任其它小夥伴們怎麼誘惑,他都不再跑開李昱泊的身邊……

 

    幼年篇出書版21

 

    李昱泊快要生日,爸爸媽媽打電話來說他們和李爸爸李媽媽那天要回來,問他們要什麼禮物。

    夏時季想了半天都沒想起要什麼,這幾天他忙得很,他要搭一個木制的小房子給李昱泊當生日禮物,天天搭建小房子已經讓他筋疲力盡,根本想不出他要什麼禮物。

    倒是李昱泊,慣常地要了一下城裡小孩最新式的玩具和文具,那些都是比較昂貴的,在他們鎮裡一直沒有賣,畢竟誰家也捨不得用很多錢給他們小孩買這些很貴的東西。

    李昱泊這個倒是很捨得,一旦有新的了就要父母買給他自己,實則買來也是買給夏時季用。

    其它的,他自己的他都不多想,雙方父母買給他的衣物和其它東西並比夏時季少,只是他會幫著夏時季多要點東西,夏時季也僅就比他多一點這點東西而已。

    夏時季的玩具和其它類型的新鮮東西都堆滿了一間大房子了──長期這麼買下去,又得騰間房間出來堆東西。

    李母聽了儘管心裡有些想法,覺得小孩都好幾歲了,買這麼多玩具也不實用,但兒子難得一次的請求她又不想拒絕,於是就又像上次那搜刮著城裡最好最新的玩具回去給她兒子哄他的季季……

    他們常年不在家的父母,除了拿這些東西去補償之外,真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表達他們對孩子的感情了。

    知道在外面要打拼的父母要回來,專心給李昱泊搭建小房子的夏時季也分了心,問李昱泊,“爸爸媽媽他們回來了我們是不是要分床睡啊?”

    去年過年的時候,他爸就非不讓他們一起睡了,怎麼說都沒用,在城裡的時候,他好幾天才跟李昱泊睡過一次。

    “他們就呆幾天。”李昱泊回答他,把木頭上的刺給拔了,免得刺傷他的手。

    “你別動……”夏時季見他動他的木頭,又回過了神。

    “我就把刺給挑一下……”李昱泊有條不紊地回答。

    夏時季為了搭建這幢小房子,打電話都打給了他遠在國外,給他買這個東西的大伯父好幾次了,因為說明書是英文的,儘管他們都能認得一些英文,但有相多的一部份他們還要查字典才能明白意思,夏時季有時查不太明白了,就打電話一字一句地問清楚他伯父,再來一層樓一層樓地搭建。

    整個小房子是三層的,現在夏時季已經做完第二層了,看來他生日確實是能送到這個禮物了……

    “反正你不要動啦。”夏時季抿著嘴,打了下李昱泊又要伸手的手。

    “知道了。”李昱泊收回了手,看著夏時季又聚精會神了起來,他就去另一邊看書去了。

    夏時季忙到很晚才搭到第三層,第二天死活都起不來,起來後走到半路又犯困,也顧不得丟人,讓李昱泊背著他去上學。

    沿路他睡得很死,到醒來的時候發現是第三節課下課了,這時鄧順跑到他身邊羡慕他,“你可真能睡。”

    夏時季沒理他,只是可憐兮兮地捅了捅坐他身邊的李昱泊的手,“我餓了,李昱泊……”

    李昱泊掏出麵包和牛奶……

    “不要牛奶。”夏時季理直氣壯地挑食。

    李昱泊把麵包,牛奶都收了進去……

    “好吧,我要。”夏時季餓了的時候沒力氣跟李昱泊吵架,只好服從。

    吃完了正好上課,老師在前面笑眯眯地看著夏時季,“睡醒了啊,夏時季……”

    夏時季朝著老師就是一個陽光燦爛的笑,“睡醒了,謝謝老師……”

    同學們哄堂大笑,老師無可奈何。

    他是從一年級就教夏時季到現在的三年級的,知道這學生只能順著來,不能逆著來──你罰他,他求之不得不來上學,反正他家裡有個慣得他無法無天的老人撐著腰。

    夏天過去,秋老虎也就來了,有那麼幾天比炎熱夏天還熱,天氣悶熱得讓人喘不過氣來,而在幾天非常熱的天氣裡,李昱泊就要滿八歲了。

    他們父母要到中午的時候才到家,但夏時季一大早就醒來了,他和他爺一起給李昱泊下了一碗麵條,雞蛋是他爺煎的,但長壽麵卻是他下的……

    爺孫倆老緊張地看著李昱泊吃完麵條,一老一小這才拍著胸脯,一口一個“長命百歲”,“長命百歲”地松了口氣,逗得今天要幫他們家做一整天飯的玲嬸好笑不已,也在旁多加了個“長命百歲”,引來了夏時季對她甜滋滋的一個笑,還有一句“謝謝玲嬸嬸”。

    李昱泊吃完麵條爺孫倆才吃自己的,這爺孫倆喜歡的不喜歡都差不多,玲嬸給他們做久了飯也就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倒也不是很麻煩,早上尤其也好對付,小的那個不用操心,自有李家小孩伺候,老的那位老人家,鎮子裡出了名的老好人,雖然不愛吃的挺多,但你給個!耙,一杯豆漿,他就能對付一頓,並不要求你多做什麼。

    因著李昱泊生日,爺孫倆也吃了一碗沒有加蔥的麵條,他們倆其實都不太愛吃麵條,也就偶爾吃吃。

    吃到一半,兩人吃不完了,李昱泊管不得老人家,只能什麼也不說,但他還是逼著夏時季吃了一個雞蛋,喝了一杯牛奶,惹得夏時季是又想生氣但又顧及是他生日不能和他生氣,整個人的臉都糾結成了一團,看起來有點小怪模怪樣。

    李昱泊這次的生日恰好是在星期六,這也是大人們趕回來的原因,不耽誤他們學習還可以陪他們一來多天的時間。

    雙方父母在外面做生意是很辛苦的,夏時季經常聽李昱泊這樣說,所以李昱泊讓他念書的時候他也很認真,並不想讓父母失望。

    可儘管如此,他爸爸還是老嫌他嬌氣,夏時季也真是拿他沒辦法,他這麼老實聽話還能照顧爺,他有什麼嬌氣的。

    不過就算他爸爸回來會說他,但夏時季還是很期待他們回來。

    他還是很想念他們的。

    他們剛吃完飯,李家大伯跟二伯就開著車來了,他們要去碼頭接他們父母們,之前他們打電話回來說要帶回來的東西多,要李大伯他們去接東西。

    他們開車到了碼頭,等了一個多小時,父母們的船總算到了,還隔著一段距離的時候,夏時季就在船頭看到了他媽媽和李媽媽,他當時就蹦了起來,朝著前面不停地停手:“媽媽,李媽媽,媽媽,李媽媽……”

    他大聲地叫喊著,那蹦噠的樣子像是恨不得馬上跳到船上去,這讓李昱泊不得不拉住他點,免得他一激動蹦到海裡去了。

    “媽媽,李媽媽,你們回來了……”就算李昱泊拉住了他,夏時季也難掩激動,雙手合在嘴邊朝著往碼頭駛來的船喊,這讓周邊也來接人的人群看著他們不停地笑,李大伯和二伯也不由露出笑臉,還失笑地搖了搖頭。

    “媽媽……”船一停穩,他媽跑下船還沒站穩,夏時季就跳到了他媽身上。

    “暑假見我的時候你可沒那麼激動……”夏母抱著瘦瘦白白的寶貝兒子取笑他。

    “那不一樣,這次是你回家看我。”

    “過年那次也沒這麼激動。”

    “那也不一樣,冬天我衣服穿得多……”

    看著狡黠總有藉口的兒子,夏母失笑,“你總這麼多藉口,看來跟老師學了不少本事……”

    “哪有,我本來聰明嘛……”

    夏母跟夏時季聊著天的時候,李昱泊抱了抱緊隨著下來的他媽媽之後,就跟著他大伯二伯們上船跟著他爸和夏爸爸他們會和卸貨去了。

    這次四個大人回來,不僅帶回來小孩和親戚們的禮物,也帶了不少貨物回來,幾個人清了清,發現李大伯二伯開過來的車不夠裝,又打了個電話回去叫梧五叔又開了輛車過來裝貨。

    因為貨多,他們在碼頭呆了好幾個小時才把貨裝全,因為夏時季有夏媽媽和他媽帶著,李昱泊就跟著他爸他們在船上船下跑來跑去,夏母帶著夏時季在一旁的凳子上坐著,看著吃她帶回來的新式糖果的夏時季,感歎地和在她身邊休息的好姐妹李母說:“你看看泊仔,這麼小就知道幫忙了,以後怕是出息大了去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打少就這樣,以後的事說不準……不過他不努力也不行了,以後要是沒出息,都掙不了錢給季季買糖吃,買新衣服穿……”

    夏時季聽到提起他,連忙從整塊巧克力裡抬起頭,茫然地看向了李媽媽,“啊”了一聲……

    夏母看了笑著直搖頭,拍了下兒子的頭,開玩笑地說:“以後泊仔要是不要你了怎麼辦?天天就知道吃,還挑剔,誰也不敢要你,泊仔不要你,媳婦也看不上你,到時候是不是只能哭著找媽媽了?”

    夏時季聽了巧克力都不吃了,瞪圓了眼,“怎麼會?李昱泊怎麼會不要我?”

    夏母聽了又重重地打了下他的頭,“他只比你只大一點點,你怎麼什麼事都還要靠他……”

    夏時季被她打得露出了委屈的眼神……

    他好不容易等到他媽媽回來,她卻打他……

    “怎麼動手了?”李媽媽一看姐妹打孩子的力道重了點,連忙阻止兼勸和,“他們從小就好成一個人,兩個人不相互靠著點還讓他們靠誰去?兩孩子在一起我們可省心了,你還想怎麼樣?”

    他們沒幾歲他們這些當父母的就拋下他們進城了,多虧一個認真一個聽話才長成了現在的這個好模樣,李母想想也怪心疼被自己扔下的孩子的,但看著他們自己長得比誰家的好孩子都不遜色,又覺得驕傲得不行,自然對這兩孩子包容疼愛,沒有不滿之處。

    夏母也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兩孩子間自家就是那個打小就嬌氣的,雖然覺得孩子還小沒什麼不妥,但與李昱泊這個懂事聽話的一比,自然希望夏時季也不要差太多。

    “唉,你看泊仔這麼忙,怎麼不去幫幫忙?”夏母見李昱泊這時候非常敏捷地爬上車頂拿繩子綁貨的時候,忍了忍的她還是忍不住想讓兒子有樣學樣。

    “不去嘍……”夏時季見了猛搖頭,“去了李昱泊會揍我的……”

    “他怎麼會揍你?”這時李母倒是好奇了。

    “他連我自己靠近小河,海邊都不高興,還爬上車頂?”夏時季想想前不久發生的那個差點被車撞後,李昱泊好幾天都對車子瞪眼睛的事,不由連連搖頭說,“摔著了他肯定會揍死我。”

    李母聽了哭笑不得,夏母好笑又無奈,“你就不能不摔下來……”

    “不摔下來也不行的,媽媽……”夏時季又啃起了他的巧克力,“李昱泊不喜歡的……”

    他毫不遲疑地說出這話,讓夏母情不自禁地歎了口氣。

    “他們自小就這樣,長大了就會好,你別管太多,順其自然。”李母安慰著好姐妹,有時她也擔擾兩孩子好得太不像話,但看他們真的彼此心疼又依賴對方,又覺得兒子有這麼一個人作伴更是天大的好事。

    總比讓他一個人在老家孤伶伶地長大要來得好。

    父母們擔心的,隱隱約約夏時季也懂點。

    但他不需要和李昱泊去比什麼──他知道李昱泊對他有多好,他也知道李昱泊是有多想照顧他。

    媽媽們可能不知道,他和李昱泊是不分你我的,李昱泊的就是他的,他的就是李昱泊的……

    他們好壞都是要在一起的。

    他孤單想他們的時候,是李昱泊哄他的;他生病怕疼打針的時候,也是李昱泊哄他陪他睡的……

    和聽爸爸媽媽的話比,夏時季想他還是願意多聽李昱泊一點,也多相信李昱泊要多一點。

    他不是什麼都不懂,他只是不想和李昱泊像他們說的那樣要分開。

    夏時季其實也慢慢明白,光靠李昱泊是不行的,因為李昱泊也會生病,也會傷心難過,他也要像個小男子漢一樣陪在他身邊,像他保護他一樣地保護他……

    他會變得很強的,但他不需要比李昱泊強,有些厲害就讓李昱泊厲害去好了,反正他不厲害的,李昱泊會管好他的……

    “季季……”李昱泊輕巧地從船上跳了下來,朝不遠處的夏時季喊著。

    夏時季一聽把巧克力一塞他媽媽手裡,連忙跑了過去。

    李昱泊把剛他爸給他的小玉佛給夏時季戴上,“你先戴著。”

    說著他就又回船上去了,夏時季握著戴著的小玉佛,玩了兩下,見李昱泊沒出來,就又回去了。

    李母看清了他脖子上剛戴上的東西,驚訝了一下。

    夏母一看,也驚了,“買給泊仔的。”

    李母點頭,“他爸買的。”

    “可不便宜吧……”

    “上次那個和我們做生意的玉商那買的,說是千年古寺下出土的辟邪至寶,還找大師開過光……”李母在夏母耳邊輕輕說。

    夏母一聽就站了起來,拉著夏時季就要去還給李昱泊。

    “別……”李母拉住了她,見夏時季不解地看著拉扯的她們,連忙說,“你去找找阿泊去,讓他別忙了,過來陪我……”

    “好……”夏時季一聽這個,小臉一亮,轉頭就跑。

    “這……慢點……”夏母還要去拉他。

    “你以為阿泊不知道?”李母拉了一起在城裡打拼事業的好姐妹重新坐下,還白了她一樣,“他爸肯定是給他說了的……”

    “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隨便給人?”夏母還是覺得不行。

    “就是重要才給季季的……”李母說到這真是忍不住歎了口氣,“我兒子的心都偏到你兒子身上去了,打你兒子一生出來就如此,老實說,什麼邪門的事都比不起這事邪門。”

    夏母聽到這想起李昱泊牙還沒長出來卻要給她兒子餵食物的事,這時也有些哭笑不得,完了又苦笑著感歎說:“那時候把他們天天湊一堆帶著,哪想帶著帶著就成了這樣了……”

    自她們懷孕的時候兩家些就一起合夥做生意,孩子出生了,吃奶的時候也是誰有空的時候就一起喂了,睡的時候更是放一起睡,他們請人做的搖籃都是雙人的,兩孩子就這麼一直在一起,一個老是顧著另一個,就這麼地長大了。

    “隨他們去吧,他們相互作著伴,我們也放心……”李母說這話的時候,當時絕沒有想到,年復一年的,兩個孩子在差不多的年紀了,就已經徹底完全擁有對方了。

    要是早知道兩個孩子好成了那樣,恐怕也得跟夏父一樣,想把兩個人的距離拉扯得遠一點,讓他們獨立成長……

    晚上熱鬧得很,李家夏家只要是能來的親戚都來了,李父李母作東,就李昱泊的生日請大家吃了一頓。

    一直吃到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夏時季才被他媽送回來睡覺。

    夏時季趴床上的時候問他媽李昱泊什麼時候過來,夏母輕打了下他的頭,“還怕自己一個人睡啊?”

    夏時季困得很,搖了搖頭,輕歎了口氣就睡著了。

    夏母因他那些帶著輕愁的歎氣聲莫名發了傻,直到夏時季睡了才搖了搖頭,好笑自己怎麼會從小小年紀的兒子口裡聽出愁意出來。

    從小吃好的穿好還被寵著長大的人,哪懂人間愁苦。

    要懂,也不是這個年紀。

    夏時季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本能地找李昱泊有沒有睡在身邊,真找到了這才舒了口氣,趴在李昱泊身邊要睡不睡地繼續睡著。

    過了一會,等李昱泊要起來的時候,夏時季把李昱泊剛從身上拉下的腳又搭到了李昱泊身上,帶著困意說:“今天不用上學。”

    李昱泊沒有回答他,動了動身體,本來平躺的他翻了點身,面對著夏時季。

    夏時季又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一點多,我爸喝多了,送他回家。”

    “他一個大人讓你送……”

    “……”李昱泊沒有說話,只是梳理著他的頭髮。

    夏時季貓一樣地蜷了蜷身體,舒服地任由李昱泊動著他的頭髮,嘴時的話也明顯嬌氣了點:“你為什麼要把小玉佛給我,我媽媽說好貴的。”

    “給你保平安的。”

    “這是你爸爸買給你的……”夏時季嘟了嘟嘴。

    “你幫我戴就好。”李昱泊親了親他的額角。

    夏時季哼哼了一聲,這時眼睛全睜開,看著李昱泊,聲音也放小了,“你什麼都給我,他們不高興的。”

    李昱泊把吻親到了他的鼻子上,然後就是嘴唇,親了好一會才說:“不會,你別擔心。”

    夏時季已經全偎在了他懷裡,聽了他的話,小小地歎了口氣,無可奈何地說:“好吧。”

    李昱泊就是這樣,只讓他聽他的話。

    哪天要是臨到李昱泊聽他的話了,夏時季想那肯定是他爺給海神爺燒了很多很多香的結果……

    至於那天哪天來到,現在夏時季是不指望嘍。

    父母在家,夏時季不敢賴床,老實乖乖地起來,吃飯的時候也是自己拿的碗。

    可就算是這樣,他爸爸也不滿意,在旁邊訓斥他手腳慢。

    夏時季當沒聽到,端著他的碗坐到他爺身邊,他爸就自動消聲了。

    他才不跟他爸爸硬碰硬,他知道他爸怕誰就夠了。

    吃完飯兩家人就駕車帶他們去玩,說是去玩,也是去臨鎮拜訪生意上有關係的親戚朋友。

    中午是在夏家的一個親戚家吃飯,那家人做的飯菜樣樣都是夏時季不愛吃的,愁得夏時季在飯桌上只能吃乾飯,偶爾還要吃點菜裝裝樣子給父母長輩看。

    還好李昱泊帶了零食來,飯後夏時季啃了三包牛肉幹才覺得舒服了些。

    李昱泊因為生日一路都收到了不少禮物,夏時季作為陪襯,也收了不少……

    但一路上,父母的注意力都是在跟親戚們身上,一路知道他渴他累的還是李昱泊。

    一路到晚上,他們這次要是李昱泊家的一個親戚家晚飯。

    在吃飯前,父母長輩們一直在聊天,李昱泊帶了夏時季去外面的一個小吃店,看著店家做了一碗不放蔥花的味道的牛肉麵,然後哄著夏時季吃了。

    夏時季吃到半路越吃越傷心,還踢了他一腳,“都怪你,要不是你生日,我怎麼出來受苦。”

    李昱泊用腿把他兩隻搞怪的腿都給夾住,沒理會他的話,只是說,“多吃點,等會回去我就說我帶著你在外面吃了點,不餓……”

    “我爸會知道的啦。”夏時季不滿。

    “我會說的,沒事。”李昱泊淡淡地說著,把麵條又夾了一筷到夏時季嘴裡。

    “我不吃了……”夏時季沒怎麼有胃口。

    “吃完,等會帶你買冰琪琳。”

    “你才不會。”

    “吃完就去。”

    “真的?”夏時季見了李昱泊說得認真,不由再問了一次。

    “嗯,不騙你。”

    夏時季想想,李昱泊確實沒騙過他,於是還真把一大碗麵條困難地全吃了下來,等李昱泊在回去的時候真帶他去買了冰琪琳,整個人又高興了起來,活像把一天奔波的辛苦全忘了似的。

    晚飯果然都是夏時季不太喜歡吃的,還好有幾樣水煮的蔬菜什麼也沒加,就加了一點鹽巴,李昱泊給夏時季夾了一碗讓他慢慢吃。

    夏父這時才把注意力轉移到忽略了半天的兒子身上,見他只吃蔬菜就皺眉,“怎麼不吃肉?都這麼瘦了,你還想營養不良不成?”

    夏時季聽了就傻笑,不說話。

    “剛剛我帶季季去吃山叔說的牛肉麵去了……”李昱泊這時接了口,對夏父笑著說:“夏爸爸,季季吃了不少牛肉麵,現在應該不餓。”

    “誒呀,你們剛剛去了?”今天做東家請客的李家親戚拍了下大腿,“我都忘了叫人帶你們去吃了,看我這記性……”

    說著又狠狠地拍了下自己的腦袋以示忘性太大,這又轉頭對李夏兩家當家的說:“就前面那個巷子,百年老店的那家牛肉店,你們以前都吃過的,不記得了?”

    李父,夏父他們恍然大悟,就著這話題,大人們又憶當年去了,夏父也就沒再管夏時季了。

    夏時季對這時笑著看他的媽媽偷偷做了個鬼臉,但坐得靠李昱泊更近了,見媽媽們的注意力也不在他身上後,他才在李昱泊身邊悄悄說,“只有你最好了。”

    他又不要命地說甜言蜜語,李昱泊拿眼睛瞄了他一眼,沒說什麼話,但卻拿了個奶糖剝了,塞到了他嘴裡。

    夏時季甜蜜地舔著糖,在大人們聊得口沫橫飛,歡聲笑語的時候,輕輕地把頭靠在了李昱泊的肩上。

    世界一直很熱鬧,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他們也一步一步走向長大,所有的東西都在慢慢變化──但他身邊的李昱泊,一直就在他的身邊,不曾離去,也不曾改變。

    晚上回去的時候很晚了,夏時季睡在了李昱泊的懷裡,今天在外跟人談了一天的四個大人也是累得在車上眼睛直閉,只有開車的梧五叔還有一點精神。

    一車的人幾乎睡到了家裡,下了車的時候,李父看到不太清醒的兒子還要背著睡得昏迷不醒的夏時季下車,在他還真把人背起來,穩妥地往前走的時候,他不由愣了愣,在兒子經過他的時候,不由摸了下他的頭,給了他一個笑。

    “爸爸,好好睡,我今天在季季家裡睡。”李昱泊回了他爸爸一個笑,輕聲說。

    “好,早點休息,明早和爸爸吃早餐。”李父對這個兒子其實很多愧疚,這次雖然說是打著回家給他慶生的名目,實則是運貨回來為其一,另一個就是回家融資找工人的……

    他兒子看著小,其實都明白,一天下來乖巧地跟著他到處走動,跟長輩招呼,還要管著另一個小的,累的程度不比他們這些當大人的少。

    “知道了,爸爸,你帶媽媽回家吧。”李昱泊看了下幾步遠有些迷糊地和季季媽媽說話的母親,對他父親說。

    “知道了,人小鬼大。”李父又親密地拍了拍兒子的頭,見他前著人往前走,他就轉身去扶自家老婆去了。

    夏媽媽臨睡前去兒子臥室,看李昱泊正在拿熱毛巾給夏時季擦腳,連忙走過去搶去毛巾說,“這個夏媽媽來,你趕緊睡。”

    “噓……”在夏母還要說話的時候,李昱泊連忙“噓”了一聲。

    果然這時候,夏時季翻了個身,眼睛快要睜開來。

    “我在呢,接著睡。”李昱泊連忙湊上去,在他臉上方輕輕說,還拍了拍他的肩,摸了下他的耳朵。

    聽到熟悉的聲音,聞到熟悉的溫度,夏時季眨動的眼睫毛慢慢停了下來,李昱泊這才舒了口氣,這才又回到夏母身邊,壓低著聲音非常小聲地和夏媽媽說:“阿姨,你去睡吧,我幫他擦擦腳就睡了。”

    夏母被他非常小心的動作和她兒子的互動給震攝住了,愣了一下,怕呆下去也打擾兒子睡眠,於是把毛巾還給了人,摸了下他的頭,說了句“辛苦了”就小心地走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見李昱泊把毛巾又放到熱水裡洗去了,她不由發出了一聲自己都沒覺察到的輕歎聲。

    比起他們這兩個當父母的,這李家的小子其實更像是他們兒子的守護神。

    自小到現在都如此。

    第二天一早夏時季簡直就要發脾氣了──他比平時起來要上學的時間還要早起。

    因為幾個大人就要回城了,他們要很早就一起吃早飯。

    當早餐桌上他爸說到他生日他們就不回來時,夏時季撇了撇嘴,“不回來就不回來唄……”

    回來還讓他糟罪,不如不回來。

    可他這麼一回嘴,夏父就努了,把碗都摔到桌上了,“怎麼跟大人說話的?”

    夏時季見他走了都要對他發火,眼睛不由紅了……

    見兒子都快要哭了,夏母連忙勸丈夫,“一大早的對孩子的什麼火?你還不知道他難受啊?”

    今天兩家人因為要走,李昱泊回他家跟父母吃飯去了,夏時季知道這時候他哭也沒人幫他擦眼淚,就瞪著眼睛看著桌子也不把眼淚掉下來。

    夏父這麼一發火,平時脾氣好得不行的夏爺爺一句話也沒說,撐著拐杖站了起來,然後一手撐著桌子,拿上拐杖狠狠往夏父身上打去。

    這一打不是平時教訓夏父的那種小力道,而是真的那種使了全身力的打,夏父被狠抽了兩拐仗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趴在桌上嘶嘶地抽著氣……

    見老爺子真發火了,還是發蔫火,這時夏母也不敢勸,只能猛扯夏時季的手給他使眼色讓他去勸他爺……

    “爺,爺……”夏時季見他爸被他爺在電光火石間就抽趴了,連忙跑上去扶住了他爺,嘴裡萬分著急地說,“你使這麼大力幹什麼?你要打他也要跟我說一聲,讓我先扶住了你再打……”

    他這一說,把他嘶嘶叫著疼的父親給氣得差點白眼一翻,就這麼昏過去……

    夏家早上的散夥飯吃得熱鬧不已,李家的卻是忙碌不已。

    李父一大早抓緊時間告訴兒子怎麼做帳對帳,還有告訴他哪些貨缺貨到一程度就可以打電話給他,叫他忙的時候請哪些工人過來幫忙……

    李母則忙著給兒子準備錢,哪些錢是可以拿來家用和零用的,哪些錢是可以在親戚鄰居過節生日辦喜事的時候可以動用的,哪些錢是可以用來急用的……

    這些錢大大小小算起來也是一筆大額的款項,兩人都能放心交給兒子,他們這兒子從小就太懂事,留在老家還能幫他們辦不少事,說起來倒真像是一個家裡另一個小頂樑柱。

    其實他們都有想過要把他帶到城裡去,可是他們實在太忙了,帶去了也還是照顧不到他,真的還不如放到鎮子裡,他還能幫著家裡看管下店鋪。

    教育問題鎮裡其實也不比外面差,鎮子小,但人才不少,小學校長和中學校長都是在外面當官退回來的,當老師的也個個都是有真本事的,再加上這裡是本家地盤,孩子留在這裡,受的教育和待遇也都是最好的,犯不著出去到城裡跟別人搶一杯羹。

    等到兩家大人一起會和就是一個半小時後了,這時已經七點半,離李昱泊夏時季他們上課的時候就差半小時了。

    夏時季早上還被他爸罵過,但等車真開了,他不由跑到他爸坐著的車的窗戶邊,含著淚對他爸說,“爸爸你早點回來,我想你和媽媽。”

    夏父也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哪可能真的不把他當寶貝。

    他們鎮裡這一代的人,只要有點才能的人都出去打拼天地了,他和妻子也不可能真守在這個小地方一輩子當個坐井觀天的小富商,出去拼博的時候也經常想起家裡那嬌貴的兒子,生怕他有病有痛的有個什麼意外,只是當人真出現在面前了,想及他的以後,對著這個這麼大了衣服也不自己穿,飯也不自己好好吃的兒子,憂慮就讓他沒法好好對他這個兒子和顏悅色,他和妻子在外拼死拼活拼出來的一切,以後都還不全是他這個兒子的?他這樣子下去,以後怎麼接自己的班?

    夏父恨不得夏時季有李昱泊一半的聽話懂事,這樣,他就可以不那麼費心他的將來了……

    背後被老父抽得發疼的他這時見到兒子臉上的留戀,心底的柔軟是再也掩飾不住了,伸出手摸了摸兒子的小嫩臉,盡力冷靜地囑咐,“在家要好好聽話,要好好學習,要孝順你爺,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夏時季眼淚還是掉下來了,他是真捨不得他爸爸媽媽,儘管他爸爸老罵他,老說他,但他知道他爸爸在城裡掙錢很辛苦,媽媽說有時候爸爸累到每天只能睡兩三個小時……

    “泊仔大了一歲,你也快大一歲了,不要老哭,男孩子長大了就不能哭了,知道嗎?”夏父有些黯然地囑咐兒子。

    “知道了。”夏時季重重點頭。

    父子倆沒說兩句,梧五叔就不得不開車了,這幾個東家還要去趕船,船一到點就開,不能晚到。

    等車一開,夏時季就哭了起來,夏父頻頻回頭看,看車後面坐著的妻子,和她邊上的李家嫂子也不停抹眼淚,他和至交李父對視一眼,然後眼睛一閉,把眼淚擋在了眼睛裡。

    “李昱泊……”車子看不到了,夏時季轉身撲到了李昱泊懷裡。

    李昱泊還背著他們的書包,怕遲到,他把哭著的夏時季背到了背上,背他去上學。

    哭了一會,在他背上的夏時季拿出小手帕出來擦眼淚,邊哭邊擦還邊問李昱泊,“他們什麼時候回來啊?”

    問的時候,渾然忘了之前他還說他不想讓他們回來的事了。

    “過年的時候吧。”

    “那還要很久……”夏時季把擦著鼻涕,擦完,說:“李昱泊,手帕髒了。”

    “嗯,用這條……”李昱泊把他備用的遞了過去。

    夏時季把髒的給他,接過乾淨的繼續擦,“要這麼久才回來,我想他們怎麼辦?”

    “打電話給他們。”李昱泊回答他。

    “哦。”夏時季聽到答案,眼淚也擦乾淨了,把這條還算乾淨的手帕塞到褲子裡,兩手自後往前地交岔挽住李昱泊的脖子,把臉埋在他的頭髮裡鬱悶地說:“我的眼睛好疼,哭疼了……”

    “等會睡一覺就好了。”

    “有不會做的作業……”

    “回去我教你好了。”

    “李昱泊……”

    “嗯?”

    “我好喜歡你……”

    “……”

    背著他的人沒有回答他,只是一步一步穩妥地往前走,就像以前一樣地牢靠地領著他長大一樣,也像,很多年後的每一年裡,每一步,他都緊緊抓住了夏時季的手往前走,從來都沒有放手過。

 

    幼年篇出書版22

 

    秋老虎那幾天過去後,春夏鎮頭上的太陽儘管還是金燦燦的,但熱度明顯減弱了下來,沒多時,早上晚間都需要穿兩件衣服才能保溫。

    這時鎮子周邊田裡地裡的糧食也要收割了,學校裡有不少學生都是農村的,很多學生都算得上家裡的勞動力,開明的校長也就在收割的這兩天把幾個雙休日調到了一起放了假,讓農村裡的孩子幫家裡人減輕負擔去。

    一放假就是四天,就可樂壞了夏時季這一群人,其中只有許百聯一個人不太開心,放假對於他來說,等於就是又多了坐在琴凳上的時間。

    夏時季以為放假了他就可以瘋狂,但事實上卻跟他想像的不同,因為農忙,李昱泊家賣百貨的商店就更忙了。

    為了做生意,哪個村子要是訂的汽水或者啤酒多點,梧五叔就會開車送去,也因為是農忙季節,李昱泊家店鋪裡幫工的小工大多都回去忙了,人手缺得很,李昱泊就是每天要守著倉庫,出貨進貨他都要清點。

    李昱泊一忙,哪有時間陪夏時季玩。

    夏時季倒想撒開了李昱泊的手自己跟人去瘋玩,但李昱泊不答應,他也沒辦法。

    李昱泊管著他,他只能聽他的,哪怕他有多不願意。

    這幾天倉庫進出的貨物都多,李昱泊清貨,夏時季也只得上前幫著清點,倉庫裡除了兩個老工人之外,就他們兩個會算數的小孩了,兩人從早忙到晚,中飯忙的時候連吃飯都是擠著時間出來吃的,一到晚上,夏時季是累得嘴巴都不想說話,如果不是因為李昱泊比他更累,他都是要李昱泊背他回去的。

    因為忙,他們中午是不加去吃飯的,玲嬸最近因為她們家田地的事就不過來給他們爺孫做飯了,還好給李昱泊家做飯的芬姨家的地少,不用幫太多忙,有時間給他們和工人做飯……

    本來李昱泊是讓芬姨給夏爺爺做好飯再送過來,可家裡的老爺子見他們忙,第二天中午柱著拐仗過來和他們一起吃飯。

    不過也因著他看著,兩個小的倒是老實按時吃著飯,尤其是李昱泊,本來只讓夏時季好好吃的,自己為了省事邊忙邊吃,但在老爺子的眼睛下,也不由坐著吃了。

    下午夏爺爺也不回去,坐在一邊笑眯眯看著他們忙,有時夏時季要是數錯數了,老頭耐心地讓他乖孫回去再數一遍,數對了就揉揉孫子的頭,背著李昱泊給他塞巧克力吃。

    以為可以輕鬆幾天不用上學的日子艱難地過去了,等到正式上課那天,夏時季簡直就是松了一大口氣,他終於不用早起和李昱泊每天去倉庫點貨了。

    天天點貨都點到他滿腦子都是一箱兩箱三箱的數字了……

    史鳴宇來找過夏時季兩次出去玩,見夏時季和李昱泊在李昱泊家倉庫,怕李昱泊的史同學灰溜溜地走了。

    等第三節課下課的時候,看夏時季睡醒,李昱泊被班主任叫去有事後,他和鄧順他們連忙湊到夏時季桌前,可憐地問他:“被管壞了吧?”

    夏時季踢了說話的史鳴宇一腳,罵:“關你什麼事?”

    “什麼不關我的事?我這是讓你和我們一起玩,和李昱泊在一起有什麼好玩的……”史鳴宇辯解。

    夏時季伸手,冷眼看著史鳴宇,“拿來……”

    “什麼拿來?”

    “你上去在我家拿去的那包奶糖是李昱泊給的……”

    “呃……”糖早拿去送人的史鳴宇再次灰溜溜地走了。

    “你呢,你想說什麼?”夏時季瞄鄧順。

    鄧順嘿嘿笑,“我借書來的,不參與你們。”

    夏時季見他識趣,把他書包裡的幾本漫畫書都拿了出來,非常大方地說:“都拿走吧……”

    鄧順連忙捧起書,說:“多謝,多謝……”

    說完抱著書沒走兩步,又回過頭,對夏時季非常不好意思地說:“我零花錢都花完了,管你再借點……”

    夏時季瞪他,但還是打開了李昱泊的書包,從裡面抽了張鈔給他。

    “下次全還你……”鄧順這次總算跑開了,還拉起了他的兩個別的班的跟班。

    夏時季知道鄧順老幫他那兩個家境不太好的跟班買吃的,他媽媽給的那點零花錢根本不夠用,他也就懶得真要鄧順還錢了。

    圍著夏時季的人向來多,但他只要進了家門就出不來,要出來也得和李昱泊先招呼好了才行,李昱泊又是個管得非常嚴的,於是長期以來,能和夏時季保持真有好友關係的幾個小夥伴也就那幾個人了。

    其它的,無非是父母認識的親戚朋友的孩子,談不上什麼朋友不朋友,就是認識,有點關係。

    李昱泊雖然對夏時季嚴格,但為人大方,他家有開百貨店,吃的多,經常給認識的人帶吃的,他們家又有車,颱風天的時候也經常讓梧五叔開車過來送人及時回去,同學去他們家裡店裡買東西報他的名字還能少點錢,所以他在他們這些人中還是非常有威望的,而且就算他年紀小,小夥伴們的家長有事的時候還要找李昱泊商量,而且高年級的幾個比較有名聲的學生都聽李昱泊的話,這更是無形中助長了李昱泊老大般的地位。

    所以和夏時季玩得比較好的這幾人對李昱泊也是敢怒不敢言,李昱泊說不準夏時季出去玩,他們也還真不敢多攛掇夏時季出來。

    再說夏時季也不是個好脾氣的,要是說李昱泊壞話,他能跟你打一架。

    別看他個子小,身體瘦,打起架來不要命,真跟他打,就算比他高壯,打得半路都怕他。

    史鳴宇就是小時候為了喜歡的漂亮小姑娘跟夏時季示好,主動和夏時季打了兩次架打怕了,到上了小學就再也不敢和夏時季提打架的事了。

    恢復上學的第一天,夏時季斷斷續續睡了半天,才覺得自己補了回來,回家做作業的時候好多都不會做,又被李昱泊狠狠敲了一下頭,重新學。

    他爺像往常一般坐在旁看熱鬧,夏時季倒不怕他看熱鬧,他就擔心他爺的牙會因為吃太多!耙會掉。

    他爸每隔一天就要打電話來叮囑玲嬸嬸不能讓他們挑食,讓她什麼都做給他們吃,可管不住夏時季天生不愛吃飯一樣,誰也管不住他爺吃!耙,反正有時不給他吃就是對他殘忍,夏時季有些也只得學會和李昱泊對他一樣的狠心,這才把他爺一天三個!耙的量減到一天一個,有時額外給點獎賞,多加一個,反正是再也不准他一天三個地吃了。

    “別挑食……”李昱泊塞了他一口雞蛋後又瞪了他一眼。

    做作業的夏時季本來要吐出來,看到李昱泊揚起的手,只好強忍住噁心吞了下來。

    等作業做完,兩個雞蛋也塞完後,李昱泊讓他洗手吃飯,夏時季當場就嚷嚷起來,“又是吃,還讓不讓我活了?肚子都要撐爆了。”

    李昱泊見他還囂張,什麼放也不說,冷著張臉就拎著他脖子去洗手。

    “爺,爺……”夏時季習慣性求救兩聲,沒聽到革命同仁的搭救聲,他也就老實地去洗手去了。

    洗完手覺得李昱泊太壞,忍不住咬了李昱泊的嘴一下。

    咬完覺得自己怕是咬得他太疼了,又忍不住舔了他兩下,舔來舔去李昱泊就抱著他的頭吻他了,夏時季就乾脆不管了,隨他去了。

    還好沒多久,玲嬸嬸就在外頭喊他們吃飯,夏時季被李昱泊放開的時候瞪了他一眼,搖晃著腦袋歎著氣往外走了。

    他有時也覺得是自己沒出息,老是對李昱泊不狠心,才讓他管得自己死死的。

    可老實說,要是李昱泊不管他吧──要是不管他,這日子也還是沒法過下去嘍。

    因著他爸在電話裡的嚕嗦,夏時季不得不慢慢地懂得了很多事,有時候他也心事重重,但轉臉看到李昱泊也就忘了。

    他就是沒法對著李昱泊的臉想太多他爸和他說的那些以後的事。

    反正他抱怨什麼,不高興什麼,李昱泊都在身邊。

    當秋天進入到深秋時,夏時季在一個颱風天淋了雨,在全鎮漫延的流行感冒中,他也不幸中招了。

    颱風天不用上課,又趕上感冒潮,學校更是又多放了一天假,天颱風店鋪也是要關門,不做生意,這本是好端端在家賴床睡覺的日子,但夏時季卻只能頭重腳輕地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連鼻子都被堵得無法呼吸。

    他這是傳染性感冒,李昱泊要照顧他卻連口罩都懶得戴,夏時季給他戴上他就摘下,一戴上他就摘下,弄得夏時季最後都火了,氣呼呼地趕人。

    不過趕人也還是沒把人趕走,夏時季進的醫院是他爺好友的兒子辦的醫院,小病人一來,被小孩子叫伯伯的人就親自會診了他,見他們在醫院會診室就玩這套,乾脆給了夏時季小小的一間單人病房打吊針。

    房間是真的很小,窗戶都沒有,空氣完全不流通,夏時季怕李昱泊在滿是流行性感冒病毒的醫院裡也感染上了,在李昱泊回家去給他弄吃的時候,從床上勉強滾了下來,找了個電話偷偷打電話給李大伯讓他把李昱泊逮回去。

    他是怕死了李昱泊生病了。

    李昱泊一生病,他就覺得天塌了。

    這也是夏時季寧肯自己生病的原因,在他心裡,李昱泊還是負責當個什麼病都不會得的人吧。

    就當夏時季以為李昱泊被逮到他大伯家去了,哪想,給他送飯的還是李昱泊,進門前還狠狠地用眼睛剮了他兩刀,嚇是夏時季兩眼往旁邊看,都不敢直視他。

    “張嘴……”李昱泊冷冷地看著被他摘下口罩就用手握住口鼻的夏時季。

    夏時季被他瞪得害怕,心不甘情不願地放開了口,用帶著哭音的沙啞喉嚨叫他:“李昱泊哦……”

    李昱泊不理會他的哀求,病得連喉嚨聲音都變了,他不要他照顧他,還想要誰來照顧他?

    “張嘴……”李昱泊再次命令,不允許夏時季反抗地說。

    夏時季見他鐵了心,哀求都沒用,只能張嘴喝粥。

    喝了粥哭著說:“你要是病了怎麼辦,我們倆都病了,爺怎麼辦嘛……”

    “玲嬸在家看著他,沒事,你要是不好起來,難道要他來醫院照顧你嗎?”李昱泊深吸了一口氣,免得被他這個不懂事的小混帳給氣死。

    “那你也可以不來嘛……”夏時季躲閃著他的眼神,但還是堅持道。

    “哪那麼多的話?”李昱泊把勺子硬塞進他嘴裡,看夏時季被他的喝斥說得眼淚又掉出來,他看著這個嬌氣鬼,惱怒地說,“我不來了你就高興了?到時候哭著找我的又會是誰?”

    上次病了也是這樣,死活都不讓他照顧,睡到半夜,醒過來又哭著到處找他,不找到他就不甘休,他能拿他怎麼辦?

    夏時季一聽,想起自己曾做過的事,畏縮地縮了縮腦袋,咬了咬嘴唇,什麼話都沒了,老實地喝起他的粥起來。

    半夜夏時季醒來,見李昱泊就趴在他身邊睡著,安心地抱著李昱泊的手,這才又睡了過去。

    他睡過來後李昱泊也醒了,見他再次睡了,給他整理了下被子,打了個哈欠,這才又睡下。

    夏時季在醫院呆了三天,輛了三天液才好起來。

    夏時季的八歲生日是在醫院過的,那天他吃了他爺親手煮的長壽麵,接了一個他爸媽還有李爸爸李媽媽打來的電話,晚上的時候吃了李昱泊給他做的蛋糕,戴著李昱泊給他求來的平安符抱著李昱泊睡了一晚。

    那天晚上夏時季許了個李昱泊要永遠不生病的願,果然等他病好,李昱泊都沒有生病,沒有被他感染上。

    夏時季想來年的時候他還是要許這個。

    當然這事他不會跟李昱泊說的,這是他對李昱泊隱藏的諸多小秘密中的其中一個,他想等他們很老很老的時候,老到和他爺一樣老的時候,他也許會對李昱泊說出來的。

    回去後,他爺拉著他瘦小的手掉了眼淚,哭著說:“我的寶貝孫,我的孫……”

    夏時季給他哭得愧疚得很,接連幾天老實吃飯,一餐吃兩碗,撐得抱著小肚子難受之餘還得安慰他爺他好得很。

    等過了一星期,夏時季在醫院瘦掉的肉又在臉上長回了點,他爺才又重新笑眯眯起來,這可真是讓夏時季松了一大口氣,他可最怕他爺傷心了。

    老頭兒這幾天為他愁得連棋都不下了,連最愛的!耙都不愛吃了。

    颱風天過去,溫度也下降了,冬天來了。

    春夏鎮的冬天其實並不冷,但這年冬天雨水比較多些,顯得比往年要稍微冷一些。

    夏時季有些怕冷,所以任由李昱泊每天都把他裹得嚴嚴實實地去上學,走在路上的時候一咚一咚的,就像只小熊貓。

    如果不是李昱泊牽著他,這走路都時常心不在焉的人不知道要摔多少跤才能摔到學校。

    學校因颱風天放假多,放完學老師們還要補課,把課程補上來,所以往往等到真放學的時候,天都全黑了。

    還好他們離學校近,沒多久就能走回去,就是天太黑點,又下雨,有時雨下得大了,大傘也有點打不住,怕淋著夏時季,平時也有點嫌夏時季嬌氣的李昱泊會打電話叫李大伯或二伯,有時五叔六叔來接他們回去。

    平時李昱泊是個不喜歡麻煩家族長輩的,長輩們也難得讓他拜託他一件事,所以儘管覺得李昱泊這小子太嬌慣夏家小子,但為了不讓自家小侄下次不再找他們,往往也不會真提這件事……

    李昱泊也是個很有自覺的小男子漢,也就拜託一次兩次,要是雨不大,他也就帶夏時季自己回去了。

    當然,他是淋著自己都不會淋著夏時季。

    夏時季一到冬天胃口就更差了,李昱泊平時也就逼他吃點雞蛋和牛奶,蔬菜,夏時季要是真不愛吃的,他也是真的不逼夏時季吃,因為逼急了夏時季真會哭給他看。

    接連幾天他見夏時季連他塞雞蛋都想吐,牛奶更是直接摔了杯子就說不喝,一說他他就發脾氣,話再說重點就又哭給他看,怎麼哄怎麼罵都沒用,李昱泊拿他沒辦法,真怕這陣子養好的肉又要掉下來,就讓玲嬸和芬姨一起給夏時季煮牛肉火鍋吃。

    夏時季愛吃牛肉,李昱泊就去了鎮邊上的村子裡托人在農家買了三十公斤的現宰的新鮮牛肉回來,十公斤做了香辣牛肉幹讓他當零嘴,另外一些拿了些送到他大伯他們那,剩下的就全做了牛肉火鍋。

    夏時季吃了第一頓的時候挺愛吃的,李昱泊跟他約法三章,如果第隔一天吃一頓牛肉火鍋就要吃多少雞蛋喝多少牛奶,為了心愛的牛肉火鍋和牛肉幹,夏時季痛苦地答應了下來……

    如此隔三岔五地出點新招哄著人吃飯,哪怕人難伺候,李昱泊也總算是度過了這個冬天的危機,把夏時季安全地養了過來,人養胖了一點點,也長高了一點點,等到家裡大人們回來看過年,看到夏時季的時候還驚奇一翻,覺得他長高了不少。

    當然,李昱泊更令人驚奇,明明和夏時季同歲,他這時已經比夏時季高快一個頭了。

    父母過年回來,更多的時間是更鎮裡的伯伯叔叔們談生意,家裡熱鬧無比,來往的人太多,夏時季陪著他爺招待給他爺拜年的客人,哪裡都去不得。

    李昱泊也是忙,偶爾過來也是給他送新得的好東西,這時夏時季才覺得舒服一得,覺得自己扮乖巧笑僵的臉才不那麼難受。

    這天李昱泊給他送了他新得的遙控火車,夏時季好幾天都沒好好和他在一起,也沒和他睡,火車這時都管不得,只拉著李昱泊的手到了他的房間,一關上門就發脾氣抱怨,“人太多了,我不喜歡。”

    見他任性,這幾天跟著父母到處拜訪人的李昱泊揉了揉臉,才耐著性子哄他道:“過幾天就走了,你多陪陪他們。”

    “哪用我陪……”夏時季情不自禁嘟了嘴。

    “那再等幾天。”李昱泊只得又回過來哄他。

    “我晚上去找你睡。”夏時季只得接受,不過最後還是提出了這個事情。

    李昱泊說讓他幾天好好在家一個人睡,所以他半夜找人的時候才沒真去他家找,可今天晚上他不想再一個人睡了。

    “一個人睡不好?”李昱泊不禁摸了摸他滑嫩的小臉。

    “嗯。”夏時季點頭,李昱泊不在,什麼都不對,沒有給他水喝,沒人陪他去尿尿。

    “我今晚過來睡,你等我,等會乖乖陪爺,好不好?”

    “好嘛。”夏時季見李昱泊答應了,臉上有了點笑意。

    “聽話,乖。”

    “我乖的啦。”夏時季有些不耐煩,見李昱泊答應了,這才拉著人出了門,準備再去陪他爺。

    晚上李昱泊果然過來睡了,夏時季一高興就睡了個天昏地暗,起來喝水或者尿尿全都沒發生,把頭埋在李昱泊懷裡,腳搭在他腰上,睡得沈得就跟個剛出生的小豬仔似的。

    李昱泊清晨醒來的時候見睡著的夏時季嘴邊還有笑,像在做了什麼美夢似的,他動都不想動一下,生怕驚醒了他的美夢。

    僵持了一會,他又再次睡了過去。

    他這幾天也真是累壞了。

    過完年,等到父母們回到城裡,李夏兩家才終於又再次安靜了下來。

    開春的時候冷了幾天,天氣才終於暖了起來。

    不過夏時季是在別人減了好幾件衣服後才減了他身上最厚重的那件衣服,李昱泊寧肯讓他捂得難受也不讓他輕易脫衣服,怕他生病。

    說到生病,夏時季也無可奈何,他可不想再生病了,難受不算,還得擔心這擔心那的,他覺得再多生幾次病,也就得跟李昱泊一樣天天那麼板著一張臉了。

    他可不想成為一個小老頭。

    等到身上的衣服多減了幾件,夏時季覺得身體都輕鬆了,玩鬧的心思又起來了,課後也在李昱泊身邊呆不塌實了,非得和鄧順他們去操場上瘋玩幾分鐘不可。

    有時候踢踢足球,有時候還膽大包天地去他也得叫一聲爺爺的校長辦公室放從草地裡捉來的蚱蜢,反正只要讓他逮著有閒置時間了,他就領著一群小搗蛋胡作非為。

    當然,他也就課餘時間那麼幾分鐘玩一會,等到放學了,李昱泊一把他們的書包背到身上,他就得乖乖回家,哪怕史鳴宇鄧順他們搞怪說他膽小鬼,他也就呲牙咧嘴張品威脅幾句他們等著他算帳之類的話,但並不真的離開李昱泊的身邊。

    至於女生示好給他的零食或者漫畫書,他是從來不要從來不碰了。

    這點,他本來無所謂,但李昱泊生氣了好幾回,夏時季懶得跟他講道理,所以也就乾脆不理她們了。

    免得李昱泊一拿這個生氣,就是好幾天不跟他說話,還不和他一起睡。

    夏時季覺得這樣的李昱泊未免太小氣,但不得不受威脅。

    等到這年快要放暑假的時候,夏時季又長高了一點點,總算比他們中間最矮的許百聯要高很多了。

    對此,夏時季得意了好幾天,連帶這幾天李昱泊塞他雞蛋牛奶還有鈣片的時候都沒再抗議,只顧得意地拿尺子和他爺每天都量,爺孫倆每天都得意非凡,好像長高幾釐米是多偉大的成就似的。

    不過沒幾天,挑食王就故態重發,又嫌棄那些他天天都要吃的東西來了。

    李昱泊懶得理會他,夏時季一不聽話就哄,再不聽話就打,哄和打都不管用了,就用最後一招,不理他。

    一般只用到第三招,夏時季就會就範,他什麼都不怕就怕李昱泊不理他,看似李昱泊樣樣都管著他,實則是他依戀李昱泊到了離不開他的地步,誰跟他搶李昱泊都是跟他作對,李昱泊本人都一樣。

    不過有時候李昱泊要是管得他太厲害了,他也不理李昱泊,只是往往都沒李昱泊厲害,不到半天就又主動黏上去;也有時候覺得李昱泊欺負得他狠了,他也真不理李昱泊,就等李昱泊來哄他,這樣往往僵持個兩三天,李昱泊也就真來哄他了,他也就原諒他了。

    總而言之,兩人鬧脾氣的時候還是挺多的,不是他不高興就是李昱泊在生氣,不過夏時季覺得怎麼樣都好,李昱泊都是他的。

    放暑假之前很多人都討厭的事情就來了──期末考試。

    夏時季被李昱泊關在家裡惡補了好多個晚上,考試倒是不怕的。

    但史鳴宇他們就怕了,這天在李昱泊剛走開的時候就找了夏時季出去,商量考試的時候給他們答案看的事。

    夏時季鄙視他們,“沒用的傢伙……”

    史鳴宇骨頭不硬,笑著示好,“你有用就好,給我們抄點唄……”

    “不行嘍。”史鳴宇身邊還跟著幾個人,夏時季看看他們就走了,氣得史鳴宇在他背後罵他不是兄弟,以後再也不找他玩了。

    史鳴宇這天一回去,被家裡父母逼著在補課老師的魔掌下折磨了一個星期,在考試那天又跟夏時季和好了。

    他覺得他考試多少有點把握了,也就很輕易地原諒了夏時季不給他抄答案的仇。

    夏時季當時又對他翻了個白眼,理都沒理他。

    史鳴宇在成功又拿到夏時季帶來的巧克力後,也就自動自地覺得夏時季和他和好了。

    夏時季更是懶得理他了。

    當然,背後他沒少跟李昱泊說史鳴宇是白癡,帶著一群人來跟他說要抄答案,生怕老師不知道似的,真是有夠笨的。

    這年的暑假終於在夏時季的期待下來臨了,今年他們父母們都非常忙,除了考試那幾天每天都打電話來,等到考完就沒那麼關注他們了。

    夏時季間考完試的第二天沒接到他爸媽的電話,確定李昱泊也沒接到後,就跟李昱泊感歎,“果然不愧為做生意的……”

    一看他們考完了,沒關心的必要了,就不理他們了。

    他說得李昱泊又是想罵他又是想笑,最好捏了捏他的鼻子,懲罰他沒大沒小,連父母都敢說。

    這年夏天初夏的時候天氣還很涼快,史鳴宇他父母就帶他進山玩去了,鄧順說是也要去鄉下的表親家玩,連許百聯都被他媽媽帶到國外去玩去了,鎮子裡和夏時季玩得很好的這幾個都走了,夏時季明明也不是天天跟他們玩,但他們一走,他突然覺得有點小寂寞起來。

    李昱泊看穿他,其實不過是也想出去玩罷了。

    但今年他們實在走不開,爺的腳不舒服,他爸媽又要從省城裡運了好幾船貨回來,每船貨到的時候都不一樣,他隔幾天就要和大伯他們去碼頭點貨。

    夏時季其實也就是羡慕他的小夥伴們能進山或者去鄉下玩,但看著他爺腳難受,他也就不羡慕了。

    每天老中醫來給他爺按摩腳的時候,他就蹲在旁邊看著學,學得還挺認真,過了沒兩天,也就把史鳴宇他們拋之腦後了。

    這個暑假開始不到一星期,在夏時季忙碌地學著給他爺按摩腳之後,李昱泊也就開始忙碌了起來,他們家運回來的第一批貨就到碼頭了。

    貨到碼頭那天,夏時季在家裡等李昱泊回來吃中飯沒等到人,就跑去了倉庫看,看到運貨回來的梧五叔,打聽到今天要運一天的貨,泊仔要晚上才回來後,他就又急匆匆地跑了回去,讓正好在洗碗的玲嬸嬸給他再做些吃的,他要帶去給李昱泊他們吃後,就又跑到他房間拿著李昱泊放錢的包去租車去了。

    鎮子裡有一些經常進出山裡和周邊農村的馬車,夏時季找了輛最新最乾淨的,扶著他爺上了馬車,爺孫倆帶著吃的去碼頭看熱鬧去了。

    初夏不是很熱,馬趕得很慢,他們坐在馬車上吹著有點涼的風也很舒服,夏時季還帶了一盒玲嬸嬸今天剛鹵的雞爪,給了趕車的伯伯一個嘴裡嚼的,和他爺一人一爪子地啃了起來,爺孫倆吹著微風啃得不亦樂乎,一路啃到了碼頭邊。

    等他們到了,夏時季還不等李昱泊叫他,就朝很遠的地方朝李昱泊揮手大呼:“李昱泊,李昱泊我帶西瓜來了……”

    馬車坐人的後面有個小車廂,夏時季就請趕馬的伯伯把他們家的西瓜全搬上去了……

    李昱泊看到人和西瓜,全是汗的臉上一片無奈……

    卸貨的臨時工人都是常幫李家卸貨的,見了也吆喝,“小東家也帶西瓜來了啊……”

    “你們快來吃……”夏時季一聽說他就連忙笑著朝他們也揚手。

    李大伯早就買了一些西瓜給工人歇力的時候解暑了,見小的也帶了一車西瓜,還趕著馬車來了,不由笑開了眼,這群人裡頭就他最大,他忙著人船上下來帶著李昱泊去接夏老爺子,把老人家扶到了不遠處的一顆樹下,讓他坐下,切了西瓜,還抓緊著派人去泡了新的茶水過來……

    “不忙,不忙,你們忙你們的……”夏爺爺是鎮子裡出了名的老善人,一生之中做過無數大小好事,脾氣也好得很,去哪,哪裡人都喜歡又尊重他,他又是個從沒架子的,去哪也不麻煩人,這不李大伯一招待他沒兩分鐘,他就笑眯眯地讓人趕緊去忙正活去。

    “得勒,這就去,您老就好好坐著啊……”李大伯也知道他這個叔伯的脾氣,把人安排好了就又趕緊上船卸貨去了。

    船租貴,多呆一天就要一天的錢,運回來貨有一半是給李大伯運的,所以他也想著趕快把滿船的貨都卸了,不想耽誤時間。

    這時給夏時季腳上不知在哪給蚊子叮了的腳在塗清涼油的李昱泊見他大伯走了,他又快速地把夏時季的腳檢查了一遍,叮囑了他兩聲注意點,別再被叮了之後也要上船了。

    “我跟你去唄……”夏時季從給大人坐的高椅上跳了下來也要跟著去。

    “你陪爺。”今天要點的貨實在多,李昱泊也有些心不正焉,朝夏爺爺喊了一句“爺,你看著季季點”,得到笑眯眯的老人的點頭後就跑上船去了。

    夏時季看著他頭也不回的背影正要不滿,卻又想起他給李昱泊帶的吃的還沒給李昱泊,剛光讓他忙著給自己被叮的包上清涼油去了,於是大叫一聲“糟了,還沒讓他吃飯”,說著時就要衝上前去追李昱泊。

    “孫,孫……”夏爺爺連忙喊住了他。

    “爺,有事?”夏時季急於追人,但還是停下腳步看他爺。

    “中午都過了,吃完了的,等忙會餓了再叫他吃。”夏爺爺招手叫他孫回來。

    “哦……”夏時季聽了走了回來,坐他爺身邊,問他爺:“爺你熱不熱?”

    夏爺爺搖頭。

    “爺你冷不冷?”

    老爺子又搖頭。

    夏時季這才放心,去拿了玲嬸嬸給他打的給李昱泊吃的布包裹拆開來看,又看到裡面有肉有蝦之後滿意地點下頭,問他爺:“再等一個小時叫他好不好?”

    “好嘛,好的……”搖頭蒲扇的夏爺爺笑眯眯點頭。

    這次得到肯定答覆的夏時季這才放心,把包裹放下,站到了高高的椅子上,把手做成望遠鏡的姿勢放到眼睛旁,高高地眺望著船,搜索著李昱泊現在在哪……

    貨太多,怕到天黑都運不完,臨時又找了好幾個工人,又找了別人這的車來運貨。

    下午的時候夏時季想起了李昱泊上次搬漁筐搬到手起泡的事,不顧他爺的勸跑到船上找到了李昱泊,見他只是在點貨,這才放了一點心,在李昱泊轉過頭要罵的時候他吐了下舌頭就又跑下了船,回到了他爺身邊。

    坐了一會,還覺得不放心,又跑到碼頭旁邊的雜貨鋪買了雙手套,又跑到船上,硬要李昱泊戴上這才老實地坐到他爺身邊。

    “跑來跑去,累得很嘛……”夏爺爺拿著他的茶杯喂他孫茶水喝。

    放鬆的夏時季一口氣喝了一大杯,舒服地出了口氣,這才有心情和他爺說話聊天。

    多虧五叔下午多找了幾個工人和幾輛車,貨總算在天黑的時候運回去了,下午李昱泊根本忙得很,沒時間吃飯,夏時季就賣乖地找了二伯在碼頭邊開飯店的朋友,把吃的冰進了他們家的冰箱,等晚上要走的時候拿了出來,請他們家熱了一下,在路上給李昱泊吃。

    李昱泊餓得很,顧不得在車上就吃了起來,夏時季就拿著水壺等著,等他停頓的時候給他水喝。

    他們是在五叔開的最後一輛的車裡,回去後,李昱泊還要去他們這的倉庫再重新點貨,夏時季這時拿過李昱泊的點貨本子自己看,一項一項地數,想等會幫忙……

    五叔見後駕駛座的兩個小子都這麼鬼靈精,不由對坐在副駕駛座的夏老爺子說:“您可教了兩個好後輩出來,看看,一個比一個都懂事……”

    李昱泊雖然是李家的,但也是在夏老爺子的看管下長大的,李父李母也是一部份原因是因著老爺子在鎮子裡的德高望重才把李昱泊算是半托地託管在了夏家,讓他天天和夏時季在一起。

    而一向對兩孩子都持放養態度老爺子聽了李五叔的這話,又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一句解釋都沒有,只是偶爾點下頭,也看不出他是認同還是別的意思。

    兒孫自有兒孫福,只要他們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開開心心的,其它事,就隨他們自己去了。

    “你慢點吃……”夏時季見李昱泊吃得太快,忙在旁邊說。

    “嗯。”李昱泊咽了一口飯,把最大的那個蝦俐落地剝了皮,塞到了夏時季的嘴裡,這又才接著吃。

    飯盒裡還有一盒牛肉,熱過後也不見老,還是新鮮得很,李昱泊吃了好幾筷子,見夏時季嘴裡的蝦吃完了,又塞了一筷子牛肉到他嘴裡。

    “我……”夏時季快速把牛肉吞下,朝他喊:“我不餓,你吃你的。”

    李昱泊今天忙得衣服都濕了,現在脫了衣服,裡面的肉明顯比袖子外面的要白很多,現在陽光不大,但曬一天也曬得肉疼。

    “晚上給你煮絲瓜皮水洗澡。”夏時季見著他皮膚黝黑的胳膊忍不住說。

    “嗯。”覺得自己沒曬傷的李昱泊也沒多說什麼,夏時季要是曬得疼了他就用冰絲瓜水給他敷皮膚,這時他要是不同意夏時季這麼對他幹,小流氓肯定要跟他鬧。

    “等會我幫你點貨,我會點清楚的。”夏時季又給自己找活幹。

    “嗯,你點左邊的,我點右邊的……”右邊的多,李昱泊留給了自己。

    討得了活,夏時季心情也好了,這時李昱泊又夾了一筷子菜到他嘴裡也沒抗議,老實地吃了起來。

    他什麼都不怕,最怕的裡面除了李昱泊生氣不理他,還有一項,就是李昱泊吃苦的時候他不在他身邊。

    那樣光是想想,就能把他氣死。

 

    幼年篇出書版23

 

    當夜夏時季跟著李昱泊忙到半夜,梧五叔開了車送他們回去時夏時季已經昏睡不醒了,李昱泊把他背回去用溫水幫他擦了一遍澡,自己匆匆沖了個涼水,這才疲憊地在夏時季身邊躺下。

    還好第二天幫著管事的李大伯把他自己店鋪的事忙完了,過來打理倉庫裡還沒堆放整齊的貨,李昱泊這才不再記掛他們家的倉庫,也就不再成天呆在倉庫裡一直耗著了。

    兩家父母在城裡的生意似乎非常紅火了起來,連帶的,也要帶一些鎮裡的人出去辦事,李昱泊這邊本來幫著打理鎮裡店鋪的幾個資格老的工人也要緊隨父母去城裡了,給李家幫工的老人裡,只留下了不想離開鎮子的梧五叔。

    還好父母雖然把老工人招走了,但又找了幾個新工人,要不李昱泊還以為自家的幾個店鋪就要關門了。

    他並不想這些店鋪關門,無論哪家,他都熟悉,這些店鋪算是跟著他和季季長大的,他爸媽不在,他希望就能由他來管理它們。

    他憂慮他和夏時季長遠的未來,似乎只有現在開始努力,才能模糊地覺得未來才有可靠性。

    他們是不可能靠他們父母一輩子的。

    暑假沒幾天,春夏鎮的夏天是真正到來了,晴空萬里無雲,碧海藍天下還能聽到不遠處大海發出的波濤聲,海鷗也在遠遠的海那邊掠過,偶爾能瞥見它們劃過天際的影子。

    夏時季在沒有夥伴一起出去瘋狂一會的夏天裡也並沒有覺得太孤單,當李昱泊去他們家店裡去看看的時候,他就在家裡擺弄著他爸給他們寄回來的電腦。

    他得李昱泊一人有一台。

    其中還有不少書。

    夏時季一股腦地沉浸在新鮮事物裡,吃飯的時候都要李昱泊喊他他才動。

    李昱泊下午不去店裡,就跟著夏時季玩這些,夏時季對電腦很感興趣,學得比他快,李昱泊就讓他自己琢磨去,他就在一邊看他的數學書。

    他們感興趣的東西從來都不一樣,夏時季愛看的他只會翻幾頁,知道夏時季在看什麼就好,他看的那些,夏時季也只是翻翻,說聲無聊就會再也不碰。

    這方面,兩人從來不一樣,就和他們的性格一樣,沒有一點相似點。

    李昱泊常聽他大伯開玩笑說他們上輩子肯定是一個少爺,一個長工,長工虧欠了少爺的,所以這輩子來還少爺的債了……

    李昱泊聽多了,生夏時季氣的時候也覺得這話其實也挺對,如果不是上輩子欠這小王八蛋的,這輩子怎麼可能被他氣得快要氣死了可還是要管他。

    但事後夏時季轉過身笑著喊他李昱泊的時候,看到他的絢爛如陽的笑臉和亮如星辰的眼睛,他就知道這個小孩就是生來給他的,他們就應該是在一起的。

    就算他們完全不一樣,他們也是應該在一起的。

    夏時季自學電腦很快,快得沒過幾天就能在電腦上玩裡面裝的遊戲了。

    遊戲是他從來沒玩過的東西,裡面的劇情人物畫面都讓他新奇不已,這比漫畫書還讓他感興趣,這讓他根本挪不開屁股下的凳子,每天都坐在電腦前。

    李昱泊這天在他大伯家吃完飯回來,聽了夏爺爺告了他孫沒吃中午就在玩那個方殼子的狀後,到了書房,在夏時季身後站了一會,看夏時季理都沒理他,他叫了人幾句,在得不到回應後,他就把人拖出了書房的門,甩到了太陽底下,緊接著就是暴吼了兩聲,“給我站好了,直到想清楚做錯了什麼。”

    夏時季被揪到太陽底下,沉醉在遊戲裡的他總算清醒,知道要還嘴了,他不甘示弱地也吼:“你想幹什麼?沒見我玩得好好的嗎?”

    李昱泊見他還頂嘴,氣不打一處來,轉身就走。

    夏時季一見他走,被打斷玩遊戲的小男孩頓時火冒三丈,“李昱泊……”

    他大聲地吼叫著,聲音大得院子裡樹上午休的鳥都驚得撲騰著翅膀飛走了……

    李昱泊沒理他,陰著張臉去給夏爺爺倒水喝去了。

    夏時季見李昱泊連回頭看他一眼都沒有,頓時氣壞了,他再叫了一聲,“李昱泊……”

    這是他給李昱泊的最好一次的機會,李昱泊要是再不回頭,他就真的生氣了……

    可他喊得再生氣,這次李昱泊並沒有像以前那樣地回頭看他,沒好氣地回聲“幹什麼……”

    李昱泊的沒回頭真把夏時季氣著了,他見人走到廚房再也不見後,在太陽底下的他氣得朝著廚房吼:“你以為我還會聽你的嗎?做夢去吧……”

    說著就就往書房沖,想繼續玩他的遊戲,沖到半路怕李昱泊又把他扔出來,他乾脆一轉身,跑出去了。

    李昱泊這樣對他,他就不回家。

    他看他怎麼辦。

    夏時季這次是真的生氣了,新鮮的遊戲被打斷的怒火讓他覺得李昱泊罪不可恕,他跑去找了史鳴宇,史鳴宇家的老人說他還沒有回來,夏時季想著鄧順可能也沒回來,乾脆跑去了海邊……

    往海邊走的時候,湊巧遇到了剛回來的鄧順一家人,鄧順媽媽見到他高興得不行,帶著他回了家,把家裡的零食和冰水全端了上來。

    夏時季喝了兩瓶冰汽水,更覺得管東管西的李昱泊是世界上最大的壞人,這讓他更不想回去了。

    火氣讓他坐在鄧順家不動,鄧順見他難得來找他,把他所有的寶貝都翻出來給夏時季玩,夏時季看見幾個他沒見過的,倒感興趣,也就漸漸地把李昱泊的事拋到了腦後,暫時不去想了。

    他這邊和鄧順一起玩著,倒完水的李昱泊見人跑了,冷笑了一聲,去院子裡挑了根棍子,等著人回來教訓他。

    等了半個小時,以為會回來認錯的人還沒回來,李昱泊有點慌了,跑去找剛午睡下去的夏爺爺,“爺,季季還沒回來?”

    “出去玩了吧?”老爺子並不是太著急,他孫子那麼聰明,不會出事。

    “我去找找他……”老爺子不急,李昱泊卻有點沉不住氣了。

    他跑了出去,先去最近的史鳴宇家找人,得知人沒回來後,想想這無法無天的小子肯定是去海邊了……

    海邊下午溫度大,能把人曬昏,就他這曬不得的身體去……

    李昱泊刹那全慌了,什麼都顧不得,一路往海邊瘋跑,連叫梧五叔開車送他去的想法也是一掠而過,都顧不得去叫人了。

    他一路跑一條大喊著夏時季的名字,等跑到海邊眼前發昏的他還是沒有找到人,他圍著夏時季常去的海灘全轉了一遍,也還是沒有找到人。

    以為人丟了,李昱泊一下子腳軟得站不住,倒在了沙灘上。

    還好本來看到李昱泊經過,李二伯的好友,那位開飯店的大叔這時跟過來看看李昱泊大太陽的下午來這幹什麼,這時正好看到人倒在了沙灘上,他連忙跑過來把李昱泊抱到了飯店裡,掐了人中又刮了莎,才把一路瘋跑,衣服全濕,此時中了暑昏倒的李昱泊弄醒過來。

    李昱泊一醒過來就借了主人家的電話,啞著噪子給他大伯打電話,讓他大伯趕快帶人找人……

    他一口一聲季季丟了把李大伯也給嚇著了,說了句“這就去找”就摔了電話,叫上族裡兄弟飛快找人去了。

    夏時管這可是夏家唯一的一個寶貝孫子,長得又不是一般的眉清目秀,丟了誰也負不起這個責……

    這邊李家的人帶著人全鎮都在找夏時季,李昱泊也讓二伯的好友送了他回鎮子,等他找到李大伯,看到他還沒找到人,急得連臉都是死白的。

    “你別急,正找著……”李大伯已經讓所有能出動的親戚都出動了,通往各個村子的路口都派了人去找,如果是被人帶走了,如果有人看到就一定能找得著。

    沒幾分鐘,就有人回來回報消息,說是西山水庫那邊好像發現有小孩出現。

    “難道去水庫游泳了?”李大伯不禁問。

    “不會,”李昱泊死白著嘴唇的動了動,“我連他小溪邊都不許去,他不會去水庫游泳……”

    那個水庫太深了,平時他連夏時季要去小河小溪邊都不允許去,夏時季不可能去那邊的。

    他最喜歡的是海邊,就算下水,也只會和他去海邊游泳,不可能去水庫。

    “是不是跟別人去的?”這是李五叔開著車子也過來了,高壯的漢子渾身都是汗,臉上的汗水也在太陽下爍爍發光,他也顧不得去擦,下了車之後問侄子,“跟你賭氣就跟別人去玩了?”

    李昱泊知道有這個可能性,抿著嘴點了點頭。

    “我去看看人在那邊不……”李五叔一聽就又上了車,把車往水庫那邊開去。

    水庫的方向和他們住的這個地方相反,他們是在東邊,水庫是在西邊,那邊曾經浸死過小孩,他們家這邊誰家的小孩都不允許到水庫那邊去玩,夏時季平時聽話得很,說不讓他去之後他就再也沒去過了。

    “他不會去那邊的……”五叔走了後,李昱泊還是搖了搖頭說。

    “去看看,在的話就帶回來……”烈日的天,李大伯也是熱得不行,見小侄子渾身是汗,臉色還白,不由皺眉說,“你急什麼?他可能就是跑出去玩了,等會就回來,別瞎急……”

    李昱泊抿著死白的嘴還是搖頭,“他平時不這樣跑……”

    他今天回來的時候見他連爺的話都不聽,飯都不吃,一時火氣確實大了,吼得也大聲了點,可平時夏時季再生他的氣,跑出去見他沒去追,過一會就會自己回來,可現在都還沒回來,這是不可能的事,再加上史鳴宇他們都不在鎮裡,夏時季沒找到人玩,外面這麼熱,受不得熱的人肯定是要回家的。

    可現在過去都兩個小時了,人還是沒有回來……

    夏時季跑出去的時候正好是鎮裡人都在午睡的時候,在外的人少,誰也沒看見夏時季,只有幾個打探的人打探到有幾個小孩往水庫那邊去了,就料想夏時季是不是在其中。

    他們這邊還在路口攔著車找人,去西邊的五叔卻打來了個電話,電話打到了大伯家,大伯娘接到電話後就驚慌失措地趕到路邊叫他們:“快,快去水庫,今天去水庫的三個小孩全落了水,你們趕快去……”

    “上車……”李大伯一聽慌了神,招呼了李昱泊一聲就往他的車上跑。

    李昱泊給嚇住了,邊的半路中因為太驚慌了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腿和手與地面擦出了重重的血痕,他也顧不得看,跑著上了他大伯的車。

    李大伯怕出事的人裡有夏時季,慌得倒車的時候都手忙腳亂,也根本顧不得李昱泊摔得很嚴重的腿和手了,一路開著快車往水庫趕,嘴裡連連喊著“阿米陀佛,可千萬不能出事……”

    這時沒見到孫子回來的夏老爺子柱著拐杖出來找人,正好聽到李大伯娘的驚喊聲,老人家以為夏時季落了水,一個踉蹌,七十多歲,身體一直不好的老人家就倒在了地上,嚇得在不遠處的李大伯娘連忙跑了過來,急聲招呼著人把昏倒的老人家往醫院裡送……

    這一嚇,原本只有李家的一些人在找的事都波及到了夏家的親朋戚友,古鎮古街上的這條巷子基本在家還在午睡的人都被叫醒過來幫忙找人,已經有一些手腳快的就已經朝水庫跑去了。

    聽說是夏家的小孫子落在了水庫,不少醒過來的人嚇了一大跳,不少水性好的人上的上摩托車,上的上車,趕緊去水庫幫忙去了。

    離得有些遠的李家姑姑得了電話也趕了信過來,一聽人落了水,嚇得哭了起來,連忙打電話給了城裡的哥嫂報信……

    這一個電話,把城裡的李家父母給嚇得呼吸都停了一下,根本不敢通知夏父夏母,只能打電話給當鎮長的朋友,讓他幫忙派人趕快去找……

    鄧順家本來是住在古街的街尾的,但他們家在新街的這邊新建了幾幢商鋪,房子還在建,春夏鎮建房子比較繁瑣,建房子的工期長,而且因為材料都是用的上乘的青磚和比較好的石材,都是比較貴的東西,於是他們全家就暫時搬到了這邊來住,好看管工地。

    鎮裡古街那邊已經找人找到昏天暗地,鄧順他爸是在外面出差不在家,鄧順他媽因為帶著孩子從鄉下玩回來有些累,睡得很沈,而夏時季和鄧順玩了一會,生氣完的他又累得慌,就在鄧順家沙發上睡著了。

    鄧順也是看了一會漫畫書就睡下了。

    再加上新街全是工地,春夏鎮的規矩是要在四點後,太陽沒那麼烈之後才開工幹活,所以整個新街這邊平靜得很,完全沒有聽到古街那邊大半個鎮都因著夏家孫子落水的事而沸騰起來的風聲。

    等到鄧母起來,打算出門去買點好菜,留夏時季在家吃晚飯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了,聽到工地上的工人聊天這才知道有人以為夏家的小孫子落水了,夏家的老爺子嚇得進了醫院,李夏兩家的親戚都往水庫救人去了的事,鄧母這時也給嚇得扭頭就跑了回去,帶著睡得迷迷糊糊的夏時季就往夏時季家趕……

    夏時季在半路上聽了鄧母跟他說的事,又看到路上的人看到他就連連驚呼“人在這,沒落水,沒落水,趕緊通知李家大當家的……”

    這下子他全傻了,等他被急急趕來的李姑姑李芒撲到身上抱著他哭著喊“你這孩子快把所有人都嚇死了”的時候,夏時季也快被嚇死了。

    他愣愣地被李芒姑姑拖去了醫院,李芒半路中不停連絡人讓他們去給水庫的人的送信,又是中途打電話給他哥嫂報信,一路忙得舌頭都起了火炮,把夏家這要人命的小祖宗總算給送到了醫院安夏家老爺子的心。

    夏時季一看到他爺躺病床上哼哼著氣,一下子眼淚就掉下來了,撲上去喊,“爺,爺,你怎麼了……”

    李芒氣在在背後直跺腳,“你說怎麼了?還不是被你這小祖宗給嚇的……”

    夏爺爺看到夏時季的時候一直喘不穩的氣總算平穩了下來,他一看到夏時季就老淚縱橫,摸著夏時季的臉就不停地喊著“孫,孫……”,直喊得夏時季肝腸寸斷,哭得抽不過氣來。

    李芒見這邊老爺子安撫好了,水庫那邊,這小祖宗的冤家在水庫那邊不知道還有沒有氣,她擔心侄子,讓一直陪著夏老爺子的李大伯娘看著人,她去把他侄子給接過來。

    李芒剛出醫院的門,就聽到她大哥的車在醫院門口急急停了下來,她大哥渾身都是水,見到李芒就咬牙切齒地說:“那小子跑哪去了?”

    “在鄧老大新家和他兒子鄧順玩著,說是玩著玩著就睡著了,鄧家女人剛把他送過來的……”李芒連忙解釋,這時看到手上和腿上全有血痕的侄子,大叫:“伯仔,怎麼了?”

    “摔了一下。”李昱泊微微地閃過他姑姑的手,朝他姑勉強地笑了一下,“我去看看人。”

    說著就往前走,李芒看著冷硬如鐵的小侄那大步往前的身影,完全不復以往的禮貌懂事,不禁有些茫然地看了眼她大哥。

    李大伯見了歎氣對她說,“給嚇壞了,讓他穩穩。”

    看到李昱泊出現在他面前,死死盯著他,夏時季嚇得完全不敢看他,低著頭站在他面前,一句話都不敢說。

    低頭時,看到李昱泊膝蓋上的傷,猛然抬起頭,剛停的眼淚也就掉下來了。

    “李昱泊……”夏時季淚眼模糊,都看不清李昱泊的臉了。

    李昱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閃過他,去看夏爺爺的情況去了。

    水庫的三個小孩救回來了兩個,死了一個……

    當李昱泊看到那個死小孩的臉不是夏時季的時候,那在一刹間跳出去的心也沒有收回來,那麼一秒間,他連生夏時季的力氣都沒有了。

    想想,只要那個人不是夏時季就好了……

    當轉臉又聽到人說已經在鎮子裡找到夏時季的時候,李昱泊從來沒有那麼感謝過海神爺這麼保佑夏時季,從來都沒有那麼過。

    夏時季不會知道,就在那麼一個下午,他被他嚇得那麼魂不附體,只差一點就斷了呼吸……

    也自這次後,當這件烏龍的事在大多數人的記憶裡消褪,夏父夏母甚至從一開始都被隱瞞到完全不知情,連夏時季在幾年後自己都不太記得後,只有李昱泊清楚知道,如果夏時季再敢來一次這樣的不告而別,他真是什麼事都做得出……

    也在幾年後,當夏時季真決定要離他而去的時候,李昱泊也就那麼乾脆地打斷了夏時季的腿……

    他可以容忍夏時季很多事,惟獨不能容忍的是,這個人跑到他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去。

    總算找到人,大人們也陸續離開,夏爺爺還要住院觀察一天,李昱泊出醫院門的時候,夏時季捏著他的衣角從病房一直哭到大門。

    李昱泊沒理他,把衣角扯開就走了。

    人雖然走了,但他請了玲嬸把人看住了。

    他回去打了電話給父母,聽他爸媽教訓了他一頓。

    李父李母慶倖人真找到了,又訓斥兒子以後一定要把人好好看住了,不能讓弟弟亂跑……

    說了很多,之後李父又打電話給李大伯,讓他大哥代他出面,請今天幫忙的人吃了頓晚飯,又給今天幫忙的人送了煙和酒,這才把他兒子“因過度驚慌”惹起的事做了個總結。

   

    等到第二天,李昱泊接了夏爺爺回家。

   

    回去後,他都沒和夏時季說一句話,他依然和夏時季一起睡覺,照樣給夏時季穿衣餵飯,但就是一句話都不和夏時季說。

    夏時季看著他手上和膝蓋的傷猛掉眼淚,瞄到就哭,李昱泊也不可憐他,任由他哭,一句安慰話都沒有。

    夏時季從玲嬸嬸那知道這是李昱泊被他嚇到給摔的,還聽說李昱泊找他找到海邊還昏倒了,他聽到的時候就哭,現在看到李昱泊的時候也是哭。

    李昱泊這次完全不為所動,他知道夏時季是個不長記性的,哭過了,原諒他了,他就忘了。

    每一次都是這樣,他說他再也不了,他會乖,會聽話,可是,什麼事他都應得好好的,可他從來都不長記性。

    既然他不長記性,那他就幫他長。

    大半個暑假過去,李昱泊都沒有跟他講一句話,他身上摔著的傷口慢慢好了,可他還是不跟他講話,無論他怎麼聽話乖巧討好他都沒用,連爺給他求情也根本一點用也沒有。

    夏時季這次完全不敢發火,他只能每天每夜都跟著李昱泊,他去店鋪也跟著去,他去廁所也跟著去,就算李昱泊去廚房一分鐘拿個碗,他也會緊跟在屁股後面不放。

    可就算他無數次表明了以後什麼時候都會聽話的態度,李昱泊還是不理他……

    夏時季為此不知掉了多少淚,可還是打動不了李昱泊和他說話,真的打動不了李昱泊那顆對他天天冷冰冰的心……

    夏時季不敢再生氣,只能千方百計地討好李昱泊,那曾經讓他迷醉得連李昱泊都敢嗆聲的遊戲早被他忘得一乾二淨,他連書房甚至都不願意進了。

    雖然很多年後他也把這事忘得差不多了,但在以後的很多年裡,他從來都沒再沉迷過電腦,也再沒有在李昱泊面前表現得電腦比他還重要,哪怕,電腦是他最重要的工作用具。

    他潛意識裡已經記取了這次的教訓,但在當時,對於不理睬他的李昱泊,夏時季一段時間內都非常小心翼翼,生怕李昱泊真的把他扔了不要他了。

    等到這個暑假沒剩幾天,連去國外的許百聯都回來後,李昱泊還是沒有開口和他說一句話,對此夏時季心灰意冷得臉上都沒有笑容了。

    他也不敢出去玩,只能每天主動拉著李昱泊的衣角,他去哪他就跟到哪。

    哪怕李昱泊讓他吃他不喜歡吃的食物,再也不給他吃冰淇琳,喝汽水,他都沒再抗議過……

    “李昱泊哦……”離開學就只有差不多十天的樣子了,夏時季昨晚乖乖和李昱泊做暑假作業做得很晚,一大早的他還想睡會,卻被李昱泊把腳從他身上扒下來了,手也被從那裡抽了出來,他不由迷糊地喊了句李昱泊,希望他能讓他多睡會。

    李昱泊沒有理睬他,站了起來穿衣服。

    夏時季連忙坐了起來,眼睛也清醒了點,“李昱泊哦……”

    你要去哪?

    李昱泊還是沒跟他說話,夏時季見了也不敢睡覺了,老實地起來,穿著小內褲的男生站在了已經穿好了衣服的另一個面貌嚴肅的男生面前。

    李昱泊沒說話,還抿著嘴,看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夏時季在他拿過衣服舉起的時候只得老實地伸出手,讓李昱泊幫他穿衣服。

    穿好短袖短褲,李昱泊還給他戴了頂媽媽新寄回來的太陽帽,夏時季牽著他的衣角出門時不由問:“今天要去海邊嗎?”

    李昱泊還是沒理他,但點了下頭。

    夏時季一看到這反應可高興壞了,所以就算吃早餐的時候,李昱泊給他倒了一碗大大的牛奶麥片,他還是一口都沒剩地吃完了。

    要走的時候,夏時季還大大地朝他爺揮手,“爺,李昱泊帶我去海邊了……”

    說著又轉頭問李昱泊,“我們中午回來吃飯嗎?”

    李昱泊搖頭。

    夏時季立馬又回頭告訴他爺:“我們中午不回來吃飯,你自己找別的爺爺和你吃……”

    夏爺爺笑眯眯點頭,說:“好的,你們去吧,爺等你們回家……”

    夏時季重重地點了下頭,“嗯”了一聲,由李昱泊帶著他出了門。

    夏時季見李昱泊帶著他往他大伯家走,這段時間有點怕李大伯的夏時季不由嘟了嘴,有些失望地問:“要去大伯家啊?”

    李昱泊還是不理他。

    夏時季只能拖著他的衣角跟著他,但臉上有了一點不高興。

    不過就算如此,到了李大伯家,他還是乖巧地喊了:“大伯好,大伯娘好……”

    今天還是有貨船,他們全家都要趕到碼頭去卸貨運貨回來,李大伯知道這陣子跟著他侄子寸步都離不得的夏家小小子也是要去的,不由逗他,“這次去海邊,你還亂不亂跑了?”

    夏時季聽了羞紅了臉,站到李昱泊身後,抱著李昱泊的腰,把臉埋在了李昱泊的背上。

    李昱泊這時開了口,話是對李大伯說的:“大伯,我們現在走嗎?”

    “你還護著他。”李大伯一聽,一巴掌打在了李昱泊頭上。

    “你別打他嘛,很疼的……”夏時季聽到重重地“啪”地一響,覺得自己頭皮都疼,不由探出腦袋來跟李大伯嚴重抗議。

    李大伯一聽他還有話要說,不由“喲”了一聲,“你還敢說啊?是誰害得他現在身上的疤都沒褪乾淨的啊?”

    李昱泊摔得重,又沒及時上藥,傷口現在儘管全收攏了,但疤還在著呢,聽說長大後還是會有疤痕在的。

    李大伯隨便一戳就戳到了夏時季心口最在意的事情,一聽就又把臉給縮回去了,埋在李昱泊背後的臉苦苦的,眼睛也濕濕的,心裡難受得不行。

    “大伯,我們現在走吧……”李昱泊用手碰了碰腰上抱著他的小手,見人沒反應,知道背後的人在傷心,他在心裡頗為沉重地歎了口氣,再次向他大伯建議。

    見時間也不早了,李大伯也只能走了。

    李昱泊這次是主動拉著夏時季的手的,只是夏時季哭喪著臉,眼睛又不斷往他的手和膝羔看,完全沒有察覺到李昱泊主動理他了。

    李昱泊上船之前,從店家搬了條小凳子,讓他坐在人少,但離貨車近的地方坐著,夏時季本來想說要跟著李昱泊上船,但被李昱泊瞪了一眼,他就乖乖地抱著李昱泊塞給他的水壺坐下了。

    中途他找了李昱泊兩次,給李昱泊喂水喝。

    等第二次他說“那我出去了,等會來”的時候,李昱泊“嗯”了一聲,夏時季先是慣性往船艙外走,等反應過來李昱泊理他的時候他已經走了好幾步了,而他以為自己也聽錯了,遲緩地回過頭,傻傻地問李昱泊,“李昱泊,你跟我說話了哦……”

    李昱泊這次沒理他了,轉過頭拿著筆接著清點他剛才被打斷數的貨物箱數……

    “李昱泊哦……”夏時季不由往回走,靠近了李昱泊。

    “走開,去外邊坐著,誰跟你說話都不要理。”李昱泊有些不耐煩地說。

    明是是很厭煩的口氣,夏時季卻聽得臉都像開花似地笑了起來,眼也彎彎的,“李昱泊你和我說話了耶……”

    “還不快去?”李昱泊回頭又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

    “這就去……”夏時季聽了迅速大聲地回道,笑靨比外面的碧海藍天更絢爛。

    李昱泊看著他回答後就小跑著往外跑,見他跑得太快,李昱汪不由急了,氣急敗壞地對著得意忘形的人吼,“跑慢點,摔著了怎麼辦……”

    “不會啦……”夏時季在艙門口停了下來,朝他揮了揮手,“我等你下來,你要快點下來喔……”

    說著帶著一臉燦爛的笑就走了,李昱泊看得閉了閉眼,無聲地歎了口氣。

    不長大怎麼辦?這麼個禍害精,他要是不長大,沒本事,怎麼去管住他?又怎麼能帶他好好長大?

    中午在小飯店吃飯之前,夏時季不知道從哪弄來一條冰冰的毛巾給李昱泊擦臉。

    他就讓李昱泊坐著不許他動手,他自己給李昱泊擦臉,還擦手,擦完手還蹲下拿毛巾擦李昱泊腳上的汗漬……

    李大伯過來喊蹲在後門的他們吃飯的時候正好看到,看到了不由對這對親膩過了頭的兄弟搖了搖頭,不過因為雙方年紀小,從小到現在又從來都是好得像是一個人似的,他也沒多想,只是照例取笑夏時季說:“現在知道懂事了啊?知道我們家泊仔不容易了啊?”

    夏時季見李大伯又取笑他,朝李大伯做了個鬼臉,也不說話。

    李昱泊這時也拉夏時季起來,把毛巾拿到自己手中,對李大伯說:“大伯,是開飯了嗎?”

    “是,吃飯了,過來吧。”李大伯招呼了一聲,因為前面還忙,他也就走了。

    見大伯走了,李昱泊拉了夏時季去後邊的水缸,把毛巾洗乾淨了,也給夏時季擦了一遍臉,這才能夏時季說,“下午熱,你吃完飯就到那位叔叔家的小房間睡一會,醒來再來找我。”

    “你不睡嗎?”夏時季失望地問。

    “大伯還要清貨,我要跟著去。”

    “你可以不去的,你這麼小,我跟李爸爸打電話問了,他說沒讓你現在就掙錢,他還讓你好好管管我,你怎麼就不管我了呢?”夏時季又有些犯小脾氣了。

    “你不懂。”李昱泊非常不耐煩地說了一句。

    夏時季一聽他這口氣,立馬老實了,但還是壯著膽子撒了嬌,“那你陪我睡會吧,你不在我睡不著。”

    李昱泊瞪他,夏時季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李昱泊見狀拍了下他的頭,罵他:“嬌生慣養的東西……”

    夏時季聽了也不覺得是罵他,就是對著李昱泊哀求,“好不好?”

    見著他抬起的小臉上全是對他的哀求,他的眼睛也清澈到只有他的倒影,李昱泊輕籲了一口氣,不由點了點頭。

    “李昱泊,你真好……”比陽光還要絢爛耀眼的笑容又出現在了貌如金童的人的臉上,李昱泊沉穩的心,為此又悸動得猛跳了起來。

    無論怎麼樣,他都是他的夏時季。

    你是我永遠的夏時季,我是你永遠的李昱泊。

    露骨依戀,那時夏天。

    那裡,藏著我們永遠從來都不能抗拒的情懷。

    我愛你,從出生到生命最後。

    ──《夏露:幼年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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